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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未央-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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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了个妹妹来到常山送嫁,现在她还整天我魂不守舍的模样。
卫子夫清楚,沐婉怕是担心也不敢多问,沐婉的善解人意是她欣赏的,这件事过不了多久她便会跟她仔细道来,毕竟自己一人没法杠下这么大的压力。沐婉还能帮很多忙。
刘舜的八个字,是卫子夫迈出的第一步,但刘舜的主动邀约让她有些危机感。
王宫的花林不难打听,宫人们说,宫里花林只有一处,就在翠云阁的竹林后,刘舜平日不允许宫人去那里,他只身一人独自前往倒是常有的事儿。


再会刘舜(二)
“婉儿,记住了吗?”夜半,临行前卫子夫又交代沐婉一遍她穿着卫子夫的睡袍别扭的坐在床榻上,为难的点点头。
卫子夫则是一身宫女的打扮,这里不是汉宫,行动都有人看着,她和沐婉换了身行头,出去就少些注意。
她不放心,又问道:“如果有人来叩门你怎么办?”
沐婉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答道:“本宫累了,有什么事儿明日再说。”
“很好!我走了,有什么情况小心应付着。”
“嗯……”
吹熄了屋内的灯,掩门而出,低头小心掂着步子避开了守门的宫人,总算是出了翠云阁。就像是和未央宫里一样的场景,那晚月光为她引路,穿过竹林,来到花林。
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咯的脚底发疼,弯弯曲曲,小路绵延的前方传来一阵阵清香,起初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走入其中才惊了魂般,更加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冬日这季节,却在这绿丛中盛开出千百多幽香的白残花弯腰摘下一朵,才确定这不是假花。洒下的月光映着白残,映着卫子夫的影子,还有身后一人的影子。
她回身,凝眸望向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后的刘舜。
“你今晚宫女的打扮还真是让我怀念……”刘舜拿过她手里摘下的白残,靠近鼻尖闻了闻,又别在我的发髻上:“好花配佳人,你觉得这儿美吗?”
并没抗拒他的举动,卫子夫反问道:“白雪配白残,真是奇景,可否能解释?”
他脚尖点了点地下:“这土壤的地下有流动的温泉,找人特意修葺的,温水常年滋润,可保冬日也能见到残花。”
“你还是没变,对东西有种莫名的执着。”刘舜对白残的喜爱已经超出了她的想象。他说过这是他的娘亲喜欢的花儿,是不是寄物思人呢,种满残花就仿佛娘亲一直在身边。
“可你变的厉害,变的让我捉摸不透……”
“之前我说过,你并不了解我。”她目光移下,答得淡然。
刘舜俯下身,脸凑的很近,直直盯着她:“告诉我,这次你来是什么目的?”
原来他心里明镜一样,看着浑浑噩噩没有作为的王侯,其实步步都谨慎,装昏庸的样子为求安全罢了呵,太皇太后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
“送——嫁”卫子夫着重咬字。刘舜既然问起就不可能相信她的说法,幸好的是,她早准备另一番说辞。
他叹气摇着头,冷声道:“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妹妹?”
卫子夫沉默,低声道:“你信我吗?”
刘舜笑道:“信,莫名的信。”虽是轻佻的语气,但坚定十足。
“景绣并不是我妹妹,我与她也非亲非故,至于前来送嫁更是逼不得已。”越接近真实的谎言才越让人相信。
卫子夫无意骗他,刘舜那一个‘信’字,给了卫子夫难得的温暖。但她有必须要面对的事情,也有必须要完成的使命。
“看来你在宫中生活也并不如意。”刘舜带着嘲讽,似乎很享受她的无奈。
卫子夫继续道着早酝酿好的说辞:“永巷里尔虞我诈,过的轻松快活是个奢望。李顺畅无故小产,矛头自然对准了我这个刚晋封的夫人。太后说要证明我清白,条件是冒险来你这里拿到当年的芙蓉出水图。”
芙蓉出水图分上下两部分,上图芙蓉开花,下图细水长流,当年先帝刘启将上图赏给王娡,下图赏给王姁,曾说过将而图合并一起便能看到奇景。但当时两人关系破裂,谁都不愿把自己的那部分让给对方。王姁死后,下图就一直收藏在襄国,这是怀念先帝的王娡一个心头大病。
卫子夫知道,刘舜不是那么好蒙混的,若不伪造一个目的,他反而会起疑心,不如就此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放松警惕。
没料到她会坦白直言,但很快刘舜吃惊的表情又转为怀疑:“为什么要告诉我?难道你那么有自信一定会拿到这图吗?”
“恰恰相反,我从没打过这个念头。襄国丢了这幅图一定会追究,到时王太后可什么都不会承认,她只为能看到先帝口中的奇景,但我却要搭上一条命,我可没那么傻。更何况,我不想骗你……,”
卫子夫俨如珍珠般的眼眸,略见苍凉和惆怅。她说的真真切切,的确是不想骗他。
这几个字透着血液震撼着刘舜,映着朦胧的月色,身影怔了怔,别过脸背她而立:“你回去如何交代?”
“为什么现在要去想那么长远的事情,我累了,不想考虑这些……”
“这才是你,才是那个卫子夫。”刘舜伸出手掌心向上对她:“跟我来。”
卫子夫不知为什么眼底有种酸意泛上来,不由自主的将手放在他掌心的一瞬间,好像被人控制了般,任由他拉着自己飞奔出花林外。
步伐凌乱的跟在他身后,耳边的风声,草丛声,还有理智在劝说的声音,统统成了布景,衬着月光的洁白,让她放肆这慌乱的一次。
刘舜拉着卫子夫坐上他早已准备好的骏马,挥开缰绳,马儿撒腿奔驰。她双臂围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背上。抬眼望他专注骑马的侧脸,泪水随着呼过的寒风滑出眼角挥发在空中。
当初谋划时曾想避开刘舜,但是最安全拿到兵马图也只有先接近他。她愧对三人,刘舜,景绣还有刘彻。对刘舜的利用,对景绣的伤害,对刘彻的背叛,是她逃脱不了的罪名。
如果举头三尺有神明,那么她的报应也会来的吧……
冬日里的夜极冷,迎着风许久,刘舜的马停了下来,卫子夫的脸和手已经冻得僵红。男儿之身的刘舜倒是没事,看这卫子夫使劲哈气的样子才反应过来,取下自己盖着的绒披风,压在卫子夫穿的单薄的身子上。


十日之约(一)
“这里是?……”卫子夫才注意到,脚下踩着的是一片草地,展开视野望去,他们立在一片湖的岸边,看不到头的水面一直延伸到天际边,像要把布满星光的夜空卷进湖里,分不清水和天因为是冬日连只鸟儿都没有,周围静的出奇。踩在草地上脚步声索索作响,不忍打破这宁静,卫子夫停止了步子。
深吸了口,缓缓吐出,呼出一团团白雾隐匿在黑夜里:“这是哪里,让人感觉,很安心……”
“这里没有名字,我给取了个,叫匿静泊。”刘舜悠悠解释着:“除了你,我只和娘亲来过。”
这句话抽回卫子夫思绪,松弛了神经又绷紧,沉声道:“你以后,也会和景绣来这儿的……她是个好姑娘……我不如……”
刘舜猛地一个大力将她拽入怀中,搂着她的腰身,紧紧不愿松开。卫子夫贴在他怀里,下颌挨着他肩头,这紧拥的怀抱勒的她喘息不匀,但却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子夫!……子夫……”
这是刘舜第一次这样喊她轻柔的声音从脑袋顶传来,能感觉到他胸口的起伏,似有很多要说出的话,但堵在心口,只能唤着她名字。
“我不想娶她,这是太皇太后硬要塞给我婚姻,为何你在宫里没有阻止!你了解我的性子,她跟我不会快活的!”
“什么叫阻止,什么叫快活?身处汉宫,不都是身不由己吗?”
刘舜有些木然,眼光移向卫子夫黑压压的发髻,满目心疼:“我后来才知道,你母亲病逝了。如果当时没发生那么多事情,我们会不会要比现在好很多……”
“或许是吧……”卫子夫轻念着,心里琢磨刘舜的举动。刘舜回常山后一定有调查关于她的事情,又或者可以这样理解,他并不是在观察卫子夫一人,而是常山有探子在汉宫久留,时不时会传送情报。
这是刘舜的自保,还是他的蠢蠢欲动呢?
“我们一起走吧!皇宫不是我们的归宿,这天下之大,还怕没有容身之处吗?我已经错过你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温暖的胸膛起伏的厉害霎那,像要化了卫子夫的心房,这般坚定的诺言,只为她而许,这般笃定的语气,只因她而说。
哽咽了到嘴边的话,整了整思绪,让自己清醒。她推开他,莞尔一笑道:“你说什么傻话,我们走了,景绣如何自处?皇上不会追究吗?如何度天下悠悠之口?可以安心的活一生吗?”
卫子夫挑开真实,说的句句在理。刘舜哑口无言,他的确无力反抗,高高在上的皇兄,什么都能得到,皇位,女人,自己永远只能顺从。
卫子夫感到了刘舜在微微颤抖,她踮起脚尖,轻轻环住刘舜的脖梗,唇瓣搭在他的耳根旁。
突来的亲密举动让刘舜诧异,靠近的卫子夫的脸细腻温滑,半露的颈项散出淡淡芳香,都是容易让男人酥了骨头。
“十天,离大婚之日还有十天。这些日子,我们可以游山玩水,只有我们两个……”
刘舜反拥住卫子夫纤细的腰,缄默是他的放弃和承诺。她靠在他肩上,很安心,至少,这臂膀只为她展开。
夜里她们并肩坐在草地上,说着以前在掖庭发生的事情,虽然迎面吹来的风冰凉刺骨,但是却似乎感觉不到凉意。
很久后,湖面泛起了银白的线,天也有些蒙蒙亮,刘舜便又骑马带着卫子夫回了王宫。沐婉担心了一晚上,看到卫子夫回来心里顿时踏实一大截。卫子夫敷衍道只是有事要办,便哄她睡下。
十日,是她的机会。这是卫子夫借口,如果想巡查整个常山,自己一个人必然会招刘舜怀疑。有了刘舜相伴,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仔细探查一番。
歇息了一天,第二日,刘舜应约前来接卫子夫。他没有身着王宫里的衣服,穿的极其简陋。卫子夫也换了身寻常百姓的麻布衣。
刘舜说,清晨的集市是非常热闹的。
她们并不引人注意,两人牵着手在拥挤的人潮中信步走着,像民间的一对普通夫妻。也有很多这样的伴侣,手挽着手,女的挎着木篮子选着路边小摊上的新鲜蔬果,问着一旁的男人,许是要准备着中午的菜肴。
两旁贴街的房子搭的层次不齐,还有一个装饰的花俏的高楼,齐目望去,一个打扮的大红大紫的痴肥的妇人,甩着手里的绢帕,对着来往的男子招着手,招揽着生意。
“你去过那种地方吗?”卫子夫抬眸问道身旁的刘舜,见刘舜抿笑不语,又拽了拽他的衣襟,像个撒娇的孩子。
可能是在宫里待的久了,唤起了卫子夫对这种生活的亲切感。街道旁许多新鲜的玩意儿总能吸引她的注意力,拉着刘舜停步观望半天。
“第一次见到你便是在集市了,那时我刚从常山去往长安,想着去长安城热闹的地方玩玩,竟没想到撞上个口齿伶俐的女子,还貌若天仙。”
两人穿梭在集市里,时不时说着些有趣的话题,但卫子夫心里却没有半刻放松。
这里百姓安居乐业,虽不繁荣,但是和谐安定,难能可贵的幸福。城门也没有太多兵马,守卫的武器也是只是在普通不过的长矛。大街上来往的守兵也很少。就目前看来,倒没什么不正常。但这也可能只是表面现象。
“那是羌笛吗?”卫子夫指着一个搭棚内挂着的各种乐器,小摊的主人是个瘦巴巴的年轻男子,拿着一个竖长的木质乐器吹着慢悠悠的曲调,借此吸引路人的眼光。
“是羌笛,只是形状有些特别。”刘舜看她好奇,就领着她走进了摊边。各式各样的羌笛应该是这个年轻男子自家制成的。


十日之约(二)
刘舜挑了一个秀气雅致的,挨在嘴边,聚气吹在羌笛口,敦厚的音律缓缓流出,和摊主人合上两个羌笛声多了些空灵,引来来不少围观的百姓。
卫子夫习舞多年,对乐器都不陌生。只是看着刘舜认真吹着羌笛的模样,她也陶醉了。
刘舜看似玩世不恭,但是又心思缜密,传闻中放荡不羁,却也柔情似水,文武精通,连民间的羌笛都会吹奏,他是个很容易让女孩着迷的男人。
“喜欢吗?”吹奏完毕,他问道卫子夫。虽不知他问的曲子还是羌笛,但她也傻愣愣的点点头,刘舜便掏出些钱币给了那个摊主人:“这个我要了。”
两人又走向前面的摊子,那是个卖各类挂件的,精致的编制着许多好看的花绳缠绕着玉件,那玉并不玲珑剔透,定是个假的,但是因花样好看,生意也很好。
摊主人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妇,布满老茧的双手打理着台面上一串串的坠绳,收着买主的钱币老妇见卫子夫和刘舜站在一旁挑着,便开了口:“两位不如看看这一对坠绳罢,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个同心结,用做定情之物。”
几句话就让卫子夫有些羞怯,刘舜笑笑接过:“那就这个罢。”
付过钱币,刘舜将其中一个拴在了羌笛的尾孔,紫色和红色缠绕的坠绳拖着玉块,和木色的羌笛搭在一起倒有点像西边种族的风情。
“这个给你。”刘舜把拴好坠绳的羌笛递给卫子夫,自己将另一个同心结系在腰间。
想到老妇人说的‘定情之物’,手攥着羌笛,卫子夫笑得甜蜜……
五天里,卫子夫和刘舜去了常山的很多地方。集市街边,路摊小巷,竹林丛间,青石台阶,骑马看日落,并肩赏日出。这样开心的生活是卫子夫最初想要的,没有算计和烦恼,只有彼此。
但从开始就改变了,现在不能去奢望得到这些所谓的简单生活,只能迎着风雪走下去她时常没了心思,却也不想被刘舜识破,尽量露出幸福的表情和他共度。至少她希望这几天里,什么忧愁只有她自己承担就够了,希望刘舜是快乐的。
几日以来,卫子夫一无所获,城防官哨只能远远探望,守兵也都各司其职,没有异常。另外,兵的数量和分布也是不清楚。
晚上,卫子夫靠在床榻上揉着眉心,思量着接下来的办法。照目前的形势,第一个办法根本行不通,刘舜有意要隐瞒常山的情况,她就不可能得到太皇太后想要的。但若是直接去偷城防图,不仅风险大机会也小。
卫子夫叫来沐婉,觉得是时候告诉她情况了,必须找个人一起出谋划策。沐婉听卫子夫道了事情原委后,颇为震惊,毕竟这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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