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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十里春-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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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名禁卫见此情形当即上前助阵,那人枪法越发迅疾,如同狂龙蹈海掀起万道波浪。禁卫们纵然训练有素,亦觉对方臂力惊人,尤其是这枪法竟不似江湖招式,倒更像是久经沙场鏖战所成。
其余捕快见禁卫出手,更是挥刀猛攻。丁述正与禁卫交战,眼见刀光纷杂而来,枪身一横飞旋如雪,但听得哀呼连连,已有四五人为枪尖所扫伤及手臂。
张捕头却趁着禁卫们将丁述缠住之际,与手下人分持锁链两端,朝着丁述背后扑去。丁述虽听到背后风声疾劲,但身前两名禁卫刀锋迫近,使他不及回身。恰在此时,张捕头与手下手腕一搅,便以锁链勒住了丁述咽喉。
丁述怒喝一声持枪震捺,绞着铁链猛地后退,直拽着张捕头与另一人踉跄不已。禁卫们眼见丁述爆发,两人飞扑上前拽住铁索,另两人发力擒住其双肩。谁料这丁述虽不高壮却臂力惊人,发狠间枪身一卷,竟将铁索生生挣断。右臂一展枪尖上挑,正刺中了张捕头胸膛,张捕头一声惨叫抓住枪尖,丁述还待发力刺深,却被身后的禁卫一刀砍中肩头,鲜血顿时渗透黑衫。
张捕头拼命抵着枪尖嘶吼,众人红了眼不顾一切地扑上。
丁述飞起一脚,猛地踢中张捕头小腹,借力拔出枪尖。鲜血飞溅中,众人刀锋落下,他已如雄鹰般振身而起。
“不要放走了他!”禁卫急忙大喊,可丁述已攀上高树,朝着斜侧飞速掠去。众人大惊,眼见丁述身形在林间起落疾掠,禁卫首领打了个呼哨,停在林外的骏马听令奔来。“上马!”那人呼喝一声,带着众人飞身上马,紧追不舍。
杂树林间光线昏暗,地形起伏,禁卫们虽然骑着快马,但一时间也无法追及前方的丁述。只是那丁述虽然身法迅疾,但毕竟肩头中刀,疾掠出一阵后渐觉呼吸不畅。此时后方的禁卫亦有所察觉,领头之人抽出腰刀飞掷过去。此时丁述已掠至树林边缘,正攀着树枝准备跃出,听得后方风声疾劲,在半空中拧身飞旋,手持银枪猛然还击,但身形亦为之一落。
捕快们趁势冲上围攻,却听得林外马蹄声疾,竟有数十名黑衣人策马疾驰而至。
这些人毫不理会捕快的喝问,抽出腰间利剑便阻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时间马蹄纷乱,厮杀不止,丁述银枪一挑击退对手,趁此机会飞身纵向林外小道。
几名禁卫望到丁述要逃,急忙掉转马头冲向那边,然而那群黑衣人出手迅疾,剑剑皆朝着他们的坐骑而去。禁卫座下骏马闪避不及一一被伤,哀鸣着四散奔逃。而在这时,却有一辆乌篷马车自林外道路飞速驰来,行至丁述近前减缓了速度。
“上来!”车内传来一名女子的声音,随即车帘一挑,露出纤纤玉手。
丁述见了此人明显一愣,但眼见林中禁卫已冲破阻挡追了过来,他随即单手一撑跃上马车。此时林中的黑衣人们亦随之赶到,车夫振声扬鞭,那马车便飞也似的驶离此地,将追赶的禁卫们远远地甩开了距离。
车中的丁述捂住肩头伤口,盯着面前的女子道:“你怎么会来了这里?”
她穿着黛色褙子素纹襦裙,乌发高挽,淡扫蛾眉,倒与以前的妆容大不一样。见丁述眼神狠辣,不禁掩唇一笑:“你自以为行踪无可查证,可莫要忘了这里临近汴梁,四处都有官兵,怎能容你躲藏多日而不显露?”
丁述咬了咬牙,道:“你的意思是官兵中也有你们的人?”
女子并未回答,只淡淡道:“当下还是先想着如何保住自己……不然只怕你还未找回双澄,就已经被官兵擒去了大牢。”
“要不是我近日来旧伤复发,也不会沦落在此!”丁述说着,又不觉皱紧了眉头,似在忍着剧痛一般。
女子轻叹一声,撩起窗前竹帘望了望远处,“看来单单靠你一人果然还是不行。”
“什么意思?!”丁述紧盯着她,女子却不再说话,单手支着脸颊,静静坐在一角。
这辆马车很快冲出石桥村范围,才到路口,又有另一驾华贵马车停在那里。女子带着丁述迅速换乘上去,朝着另一条道路驶向远处。
行了数里之后,前方已是通往市镇的大道,紧随左右的黑衣人们四散离去。这辆马车混入了来往的行人车驾中,很快隐没不见。
******
丁述再度消失的消息不出多时便传到了端王这里。
他压下不悦召来元昌询问,元昌听了手下禁卫的回报也很是震惊。若是丁述枪法厉害打败了众人也倒算了,关键在于又有另一群人搅乱战局,来顺道将其接走。
“你派去的禁卫竟连这群人到底是何模样都未看清,实在令人失望。”端王紧锁双眉,背着手站在书案前。
元昌愧疚道:“那些人行动极其迅速,后来捕快们与臣的手下也沿途追寻,可就是找不到样貌近似的人了。依臣看来,他们来去迅疾又不露痕迹,是早已安排甚至演练过多时,绝不是一般的江湖人能做到的。”
端王思索一阵,抬头道:“双澄可曾安全返回藏身之处?”
“早已回去了。但她还不知道这件事……”
“不要告诉她。”端王当即道,“要多加留意乐坊那边的情形,一有异常马上来报。”
元昌点头答应,此时门外有人来报,说是九郎到了延义阁。端王看看元昌:“九哥的消息倒也灵通。”
元昌尴尬一笑,不多时,冯勉扶着九郎入了延义阁。端王见九郎行走时仍是困难,不由道:“九哥的伤还没有痊愈,有什么事情叫人来问也可,我自己过去找你也可,何必跑来一趟?”
九郎抬头望着端王,见他近日来已冠簪华贵,气度越发不凡,便淡淡地笑了笑:“五哥如今事务繁忙,我怎会让你前去凝和宫?”
冯勉却叹道:“九哥一听说这件事,就非要自己过来不可,奴婢劝也劝不住。”
“我现在已经能站起了,自然不能一直等着别人来找我。”九郎看看冯勉,冯勉苦笑着朝端王行礼,“殿下既然有事要和王爷商量,奴婢就先退下了。”
端王颔首,冯勉这才躬身出了延义阁,并将大门关闭起来。九郎扶着座椅坐下,见元昌也在一边,因问道,“听说丁述被一群人救走,到现在可查到下落?”
元昌闷闷地道:“暂时还没消息,那群人十分狡猾,一路上换了好几辆马车,最后也不知去了哪里。”
“怎么会忽然出了这样一群人……”九郎皱了皱眉,元昌又将手下人禀告的详情告知了他。端王见他沉默不语,便问道:“九哥,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九郎转念多遍,思忖后才道:“这些人应该一直暗中盯着丁述,而且对汴梁周围的地形以及官兵设卡之处都很是熟悉,否则又怎能如此迅捷地逃离不见?”
元昌无奈道:“可那个人如果真是双澄师傅,他到底是什么来历,怎么又有那么一群帮手?”
九郎略一沉吟,忽而问道:“乐坊周围你可曾留驻人手?”
“没有。”元昌愣了愣,道,“因为平时如果在乐坊四周安排人手反而容易败露,而且双澄住的地方很隐秘,臣以为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臣现在带人去保卫双澄?”
九郎隐隐不安起来,丁述再度逃脱,身边又多出一群来历不明的人马,而双澄现在却孤身处于毫无兵卒的乐坊中。但他随即道:“她单独留在那里确实不安全,但我更怕原本想找她的人还不知她的下落,你要是带着人出现在乐坊四周,岂不是等于引着他们去了那里?”
端王沉声道:“元昌,你派人乔装成饮酒赏乐的客人,能够关注着那里的情形便可。”
“先前与那些人交手过的禁卫千万不能再派去了。”九郎又叮嘱一句,元昌这才匆匆领命而去。
延义阁中暂时安静了片刻,端王微微叹了一声,坐在了书案之后。阳光转淡,透过窗纸斜斜映在石砖地上,覆着薄薄一层金辉。
“五哥。”九郎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我记得你以前和汴梁府尹说起过一个江湖匪盗的轶事……”
“江湖匪盗?”端王一怔,继而扬眉道,“你说的莫不是川西的任鹏海?”
九郎颔首,端王讶然道:“为什么忽然提及此人?难道你觉得与此事有关?”
他敛了眉,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又问道:“五哥可知道任鹏海后来到底是死是活?这些年来难道就没有一点讯息?”
端王苦笑一声,“这却是朝廷的耻辱了,他犯下数件大案,可后来隐匿不见,几乎就像死了一般。汴梁府尹过去也曾参与过追捕任鹏海的行动,据他猜测,或许此人早已更换姓名离开了中原,所以先帝派出那么多人都无法将他擒拿归案。”
“他是否有一把匕首,柄上雕刻着云海浪花的纹路,刀尖上有一个‘海’字?”
端王双目一凛,不禁站起望着九郎。“你怎会知道此事?”
九郎握着搁在腿边的手杖,目光清炯地道:“五哥不觉得此番出现的那个人,无论是年龄还是行事方式,都与消失多年的任鹏海很是接近吗?”
☆、第3章 。16|
第六十七章残灯未熄影迷离
端王一怔,惊讶道:“你是说……丁述有可能就是任鹏海?!”
九郎默默地点了点头,神情凝重。端王沉思片刻,走到他近前道:“九哥,你是否从双澄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否则怎会忽然将她师傅与消失多年的川西大盗联系了起来?”
关于双澄所说的事情,九郎本不想再让其他人知晓,但眼下想要破开这重重困境,也只能借助端王的力量。
故此他将双澄说的话复述过后,又道:“双澄对她师傅十分信任,但我总觉得丁述行踪诡秘,似乎也隐藏了许多不愿被人知晓的旧事。而且双澄说她见到其师取出那柄匕首作为证据,可这又怎能断定那匕首便是她父亲留下的?若她父亲真是任鹏海,自己的贴身利刃不是应该不离左右?为何情愿交予丁述都不和双澄相见?况且所谓的父亲从始至终也未曾露过一面,实在令我生疑。”
端王喟叹一声,道:“其实我之前去了苍岩山之后也觉蹊跷……只是没有证据不能胡乱猜测,以免让你更加为难。”
九郎微一蹙眉,“莫非五哥当时就有所察觉?”
“当时只觉得双澄的师傅并不像是普通退隐山林的江湖人。他平时甚少与外人交往,有时候还会外出许久,连住在附近的山民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里,又做些什么营生。”端王慢慢走了几步,又侧过身子望着九郎,“后来他在潘文祁手下将双澄救走,又冲出官兵设下的卡口,我更觉得此人非同寻常。只不过我问了元昌,他说此人用的武器乃是一柄可以伸缩拆解的梭子枪,我却想不出有什么犯过重案的人也用类似的武器……”
“据元昌手下的叙说,丁述的枪法迅猛凌厉,看那架势竟像是久经沙场之人。但任鹏海当初用的却是短兵刃……”九郎也为之而困惑,但很快又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望着端王,目光中隐含不安。
端王心中一动,不由道:“如果这两人是同一人的话,任鹏海是为了隐藏自己的身份而弃用了短兵刃?因此他身上既还带着当年的匕首,现在与人动武又使用的是梭子枪。但不知他当年是如何摆脱官府追查……”
“如果他用假名混入了军队呢?”九郎顿了顿,又缓缓道,“任鹏海历来行踪不定,几乎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凭他的本事要想伪造出一个假名籍应该也不是难事。”
端王只觉背上一寒。当年先帝派出那么多人手追捕任鹏海,最终一个个无功而返,为了此事被降职甚至革职的官员人数众多。但如果九郎现在的推断是真的,当年任鹏海为了脱身而混迹于军中,那么收容他入伍的官员明显犯下失察之罪,倘若再翻出此事追究起来,只怕又要牵连无数。
他深深呼吸了一下,低声道:“九哥,这话你只能在我跟前说说,不能在外宣扬。”
“我自然知道,而且现在无所查证,只是我自己的推测罢了。”九郎亦感到心头沉重,“如果双澄的师傅仅仅是个江湖人倒也算了,但愿不要再与军营扯上关系。可是五哥,那群将丁述接走的人,只怕更有不寻常的背景。我身在皇城无法出力,只能仰仗你派人查探,以免再出祸乱。”
端王长叹一声,“爹爹临走前就担心汴梁城中会有事情发生,如今他还未到皇陵,这儿果然开始不太平了。你刚才所说虽然只是猜测,但也不无道理,只是因为涉及军中事务不能大张旗鼓,我自会命人私下去查。”
“多谢,”九郎扶着座椅站起,忽又不经意似的问道,“五哥可知近来雍王是否一直留在府中?”
“二哥?他被爹爹训斥了一番,这些天应该都不能外出。”端王目光深沉,似有所想,“怎么问起他了?”
九郎平静地道:“只是听闻他因为被留在汴梁而很是不满,五哥如今暂代爹爹处理政事,也要倍加小心。”
端王颔首,微微一笑:“明白了,我自会留心。”
九郎亦不再多言,唤来冯勉后向端王告辞离去。
大门缓缓打开,殿外阳光浅淡,落在素白台阶之上。九郎坐着乘舆离开了延义阁,门前禁卫依旧站得坚直,四周安静而寂寥。端王望着殿外空旷的地面,双眉渐渐蹙起。
******
暮色渐起,云层低压。一阵风过,宝慈宫庭院中落花纷纷,遍洒一地。
湘妃竹帘半掩半卷,虽未完全天黑,屋中已经燃起了支支明烛。烛火轻跃,光晕浮动,淡妆宫娥敛容肃穆,弯腰在榻前笼起熏香。
潘太后斜倚杏色靠垫,脸色稍显苍白。这些天来她渐觉不支,总是畏寒怕风,待在屋中却又气短胸闷。
最近官家带着几位皇子去了皇陵祭扫,这宫中似乎安静了不少。而在其他人眼中,太后本就脾气古怪,不易接近。除了日常的问安之外,也没有别人再过来探访。
潘太后这一整天卧在榻上倍觉冷清,此时闻到了屋中弥漫的香气,不由蹙眉道:“是换了熏香?怎么与平日不同了?”
宫娥连忙躬身道:“启禀娘娘,之前的香料正好用完,钱殿头便命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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