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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说清朝-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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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矞采奏告道光,道光叫他对顾盛“婉言开导,据理拒绝”。程矞采于是运用拖延的手腕,让顾盛在澳门等候圣旨。等了将近两个月,顾盛不耐烦,派一个船长巴驾乘公使座舰白兰地酒号(U。S。S。Brandywine)开进虎门,直驶黄埔。
道光于是命令耆英以钦差大臣的资格,与顾盛在澳门谈判。结果,双方谈妥了中、美之间的第一次条约,于五月十八日(7月3日)在望厦村的观音庙签字,称为《中美五口通商章程》。
凡是英国人用武力才能获得的种种特权,美国人完全沾光,而且增加了“设立教堂”的一款。但是,美国也答应了如有美商私带鸦片,中国地方官可以自行办罪;这是中、英《五口通商章程》与《附黏善后条款》所没有的。
法国的公使与兵船,于顾盛来了以后三个月,也到达澳门。公使剌勒尼与耆英在九月十三日(阳历lo月24 日)签了三十五条《中法商约》。地点是停泊在黄埔岛海面的法国军舰阿吉默特号(Archimede)。
《中法商约》的内容,也包括五口通商权、协定关税权、领事裁判权、兵船停泊权、设立教堂权,等等。所不同的是,倘若法国领事出缺或不在当地,法国的商人与船只可以“托与别国领事代为料理”。
刺勒尼于签定《中法商约》前后,又要求清朝政府将雍正三年查禁天主教的圣旨取消。这一点,清朝政府也接受了。
《细说清朝》七七、澳门事件
澳门是广东省中山县的一个半岛,于明朝嘉靖年间被葡萄牙人用每年一千两的“地租”贿赂地方官吏,私占了去,造堡垒,搭码头,设商馆,立政府,久假不归,喧宾夺主。
清朝承认既成事实,照旧收取葡萄牙的一千两地租,而且在康熙三十年,依照葡萄牙人的请求把地租减为六百两。其后不久,再减为五百两。
然而,明朝、清朝均不曾正式割让澳门给葡萄牙。两朝仍旧在澳门征收华人的田赋,也没了关卡征收关税。葡萄牙人在澳门修建房屋,均于事前向中国官吏请领执照。
因此,澳门在法理上始终是中国的领土,虽则在事实上有点“中、葡共治”的色彩。
在《南京条约》与《中英五口通商章程》既经签字以后,在澳门的葡萄牙当局向耆英要求“豁免租金,扩展界址”,被耆英拒绝。葡萄牙当局同时请求免领修建房屋的执照,酌减船税、货税,准许葡人前往五口经商等,耆英却答应了。
其后,《虎门条约》、《望厦条约》、《黄埔条约》相继成立,葡萄牙当局对清延更加轻视。
香港在变成英国殖民地以后,因为是不收关税的自由港,便一天一天繁荣起来,使得澳门相形见绌。
澳门的葡萄牙长官曹玛利楼,在道光二十九年二月十一日(1849年3月5 日)宣布澳门已由葡萄牙政府改为自由港,不容许任何“外国”的海关在澳门继续存在。他派兵守住粤海关设在澳门的办事处,不让商人前往纳税。
这时候,两广总督是徐广缙。徐广缙既不敢对曹玛利楼用兵,又不敢奏报道光。绦广缙只会下令撤退在澳的华官、华商及其眷属。这一个手法相当厉害,把澳门弄得市面萧条、十室九空。
曹玛利楼于是也下令限制华人迁出澳门:凡是未经准许而迁出的,房屋与地产均视作自动放弃,由澳门政府没收。
到了七月初五(8月22日),他骑马走近“界墙”,被当地的华人袭击,失掉一只手,也失掉了头。
三天以后,葡军一百二十名占领界墙与界墙附近的中国炮台,同时俘虏了三名华人。英国的香港总督文翰,为了表示对葡萄牙人同感,派了两艘军舰来澳门示威。
美国驻广州的领事戴菲斯与法国驻广州的领事福思鲁昂.联名向徐广缙提出抗议。
徐广缙慌忙捉拿“凶手”。二十天以后,捉到了一个“沈启良”(?),杀头。但是葡萄牙人定要索还曹玛利楼的头与手。徐广缙要求葡萄牙人交出三名华人俘虏,葡萄牙人不肯。
双方僵持到十一月十一日(12月24 日),终于和平了结,葡方交出了三名俘虏,徐广缙也交出了曹玛利楼的头与手。
从此,葡方不再缴纳澳门的地租,而且向华人征收田赋。
《细说清朝》七八、鸦片畅销
英国人不愿意在《南京条约》及其后的《五口通商章程》与《附黏善后条款》之中,提及鸦片一词。在英国人所写的历史之中,鸦片战争不是鸦片战争,而是“贸易战争”,为了争取“贸易的自由”而进行的战争。
在“自由”的掩护之下,鸦片不仅继续在广州进口,而且可以在厦门、福州、宁波、上海横行无阻。
英国的外务大臣帕麦斯顿曾经训令濮鼎查,叫他竭力劝中国政府把鸦片解禁,说鸦片解禁以后,中国的关税收入就会增加,不解禁也无法捉拿在海上走私的英国鸦片贩子。在取缔走私贩子的工作上,英国政府是无法协助中国政府的。
美、法两国在《望厦条约》与《黄埔条约》之中均明白规定,不保护其本国的犯禁从事鸦片贸易的败类,因而赢得了中国人的好感不少。广州的老百姓肯让美、法两国的商人进城,而不肯让英国商人进城,不无理由。
英国人在广州,仍旧只能住在商馆。挨到了道光二十六年的秋天,有两个英国人偷偷地进城,立刻被老百姓打走。次一年春天,有几个英国人去佛山镇游历(这是违犯条约的行为。《附黏善后条款》规定:他们不能到五口以外的乡间和内地去)。 两个月以后,香港总督兼对华全权使臣德庇时,率领九百兵士乘兵船开到黄埔,向耆英抗议,要求:(一)惩办凶徒,(二)在河南岛造货栈,(三)造礼拜堂,(四)两年后开放广州城。耆英怕惹出第二个鸦片战争来,对这四项要求完全答应。
这一年的冬天,有六个好奇的英国人走到广州乡下,被老百姓杀死。耆英赶紧抓了“主犯”,杀头。总算事情没有闹大。
到了道光二十九年(1849年)三月,所谓“两年后开放广州城”之约已经到期,香港总督兼对华全权使臣文翰,为了实现前任德庇时的意愿,真的乘兵舰冉来广州,却被珠江两岸聚集着的十几万老百姓吓软,退了回去。
原来,这十几万老百姓,是总督徐广缙与巡抚叶名琛所暗中编练的乡勇。道光很高兴,赏了徐广缙一等子爵,叶名琛一等男爵。
然而,英国人虽进不了广州城,却能在广州城外、黄埔岛以南两三英里之处,停泊鸦片趸船,公然走私。他们而且公然在珠江两口出海之处铺路、造屋,自设租界(毫无条约根据),停了若干鸦片趸船。在厦门、福州、宁波以及'不列于五口之内的'汕头、泉州、镇海,也都有鸦片趸船停在港外不远的海面。在上海附近的吴淞所停泊的更多。
结果,鸦片销华数量就一年比一年多。在鸦片战争以前,最高峰是两万箱。在《南京条约》签字以后的一年,就有三万六千七百箱。到了咸丰九年,竟然超过六万箱。
《细说清朝》七九、上海走运
根据《南京条约》,广州、厦门、福州、宁波、上海五个口子均被开放。清初以来的“一口通商”的局面从此打破。广州不再是中国官吏与商人唯一的“发洋财”的地方。而且,由于英国人在当地留下了很坏的印象,被老百姓挡驾,直至英、法联军之时,不曾能够“进城”,只能继续住在城外的“商馆”。
厦门、福州、宁波这三个口子虽则开放了,但是厦、福两口由于“腹地”山多,交通不便,物产少,人民穷,始终不能发展为繁华的国际商埠。宁渡的情形较好,但是距离上海太近,大部分的生意均被上海抢了。
在《南京条约》及其后的《五口通商章程》与《附黏善后条款》之中,并不曾有一项设置“租界”的条文。上海之产生租界,与租界之发展为半独立的“洋人自治区”,是中、外历史上的一大“奇迹”。
最初,来到上海的洋人是住在县城的城墙以内的。上海人与广州人不同,并不排英。(在厦门、福州、宁波,洋人也都能“进城”。不过,洋人喜欢新鲜空气,自愿住在厦门对海的鼓浪屿、福州城外的南台、宁波的姚江北岸。)
不久,住在上海城内的洋人也觉得新鲜空气可贵,就由英国领事布特娄出面,与中国的苏松太道在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十一月初一日立约,指定郊外的一片地方,南至洋泾浜(今延安东路)、北至苏州河、东至黄浦江(西边的界限,于次年八月初五日确定为界路,即今天的河南中路),专供洋人“租地建屋”之用。它的面积约有一千零八十华亩(一百八十英亩)。再其后,在道光二十八年十一月初二日,又把西界扩展,增加了一千七百四十华亩(二百九十英亩)。
道光二十五年的租地建屋原约,规定洋人可以向华人地主“永租”,每华亩至少付给“永租金”四十元墨币,以后每年向中国政府纳税,每华亩一千五百文(当时约合一元二角五分),以代替华人地主一向缴纳给清朝政府的田赋。
这租地建屋原约,可说是保存了中国政府对租界的政治主权。但是却答应了:在租界以内,所有的华人地主只能把田地“永租给洋人”,不能租给或卖给其他的华人。同时也不许洋人在建屋以后,把屋子租给华人,或供华人使用。
九年以后,由于天地会的支流“小刀会”曾经占领上海县城。把清朝官吏吓走,有极多的中国老百姓涌入租界居住,上述的禁止华人租买房地的规定,事实上不能生效。于是,在清朝军队重占上海县城以后,苏松太道又与英国领事(加上美、法两国领事)签了文件,准许华人在租界向洋人“租地”、“租屋”,但必须经由这洋人所隶属的国家的领事正式申请,保证遵守若干洋人们所业已制定的种种条例,缴付各项税捐给洋人所公推的办理公益的人(所谓公益,包括造桥、修路、建筑码头、清理垃圾、设置路灯、掘下水道、买救火车,等等)。
被公推主持“公益”的洋人共有三个,合成一个“道路码头委员会”。这个小小的委员会逐渐扩充壮大,成为其后“上海公共租界”的“工部局”。
工部局的英文名称,是“上海市议会”;为什么译成华文,便是不伦不类的“工部局”三个字呢?原因是,租界上的洋人本无自组市政府之权;英国领事马豆儿斯特及英国驻华公使布鲁斯,均一再于同治元年强调上海仍为中国皇帝的领土,住在上海的外国人无权管辖上海租界以内的华人。
所谓“公共租界”,实际上是英、美两个租界的合并。而英、美之各有一个租界,根本是于法无据。出面向苏松太道取得洋径浜与苏州河之间的租地建屋之权的,诚然是英国一国的领事,但条文规定了受益者是所有的“外国人”,并非仅限于英国一国的人。倘若这一片地方,可以被称为租界,那它根本就是所谓“公共租界”,而不是英国一国的租界。实际上,英国人以外的洋人,早就进了这“英国租界”来租地建屋了,英国领事未加拒绝。
问题发生在道光二十八年冬天。住在这“英国租界”内的署理美国领事格里斯沃尔德,在他的房子前面升起美国国旗。骄傲的英国领事竟向格里斯沃尔德抗议。糊涂的苏松太道受了英国领事的怂恿,也向美国领事抗议。于是,美国领事就在“英国租界”以外,自行开辟“美国租界”于“英国租界”之东北的虹口。
苏松太道并不对这个自行开辟的美国租界指定任何界线,却也照样准美国人租地建屋,慢慢自由发展。到了同治元年(1862年),这“美国租界”与“英国租界”合并而自称为“公共租界”之时,苏松太道才把“公共租界”在这一方面(东北)的界线加以确定。
公共租界成立之时,所谓“工部局”的董事已不是三人,而是九人了。选举董事的是全体纳税洋人的大会。纳税的华人既不能出席大会,自无权选举董事。
两年以后(同治三年),公共租界设立“会审公廨”,破坏中国的司法权的完整。当被告为洋人之时,洋人自可依照条约,由其本国领事依照其本国法律加以裁判。当被告为华人之时,理应由华官依华法加以裁判,原告如为洋人,这洋人所属之国的领事只能列席。但是在会审公廨的制度中,不仅这列席的领事或其代表成了“会审”中国被告之官;而且遇有原、被告皆为华人之时,领事或其代表人也当了会审之宫,享有与中国法官同等的权力。“公共租界”在司法上俨然另成一个小共和国,不像是中国的一部分了。
在公共租界里面,有工部局所办的警察(巡捕)与义勇队,使得这小小的僭立之国,有了自己小小的“国防军”,并且一度把租界四周三十英里以内划入它的“保护范围”。
法国在上海的领事敏体尼,于道光二十九年三月十四日与苏松太道也立了约,划出洋泾浜以南、县城北门以北、黄浦江以东、关帝庙与周家桥以西,作为专供法国人租地建屋的地方。这就是最初的法租界。其后,由于小刀会起义,法租界在东南方逐渐扩充到小东门与黄浦江之间,在西边扩充到静安寺路之南,共有一千二百华亩(二百英亩左右)。
法国领事其后也在法租界成立类似公共租界工部局的机构,而且企图管制法国人以外的洋人,要这些洋人先向法国领事申请,才能在法租界租地建屋。英、美两国的领事反对法国领事的做法;他们通知各该本国的在沪侨民,说凡是在任何一个租界(包括法租界)租地建屋,只须在本国领事之处注册就可以了(不必理会法国领事)。
比起法租界来,公共租界的确更富有国际性。任何一国的洋人均可以进人公共租界,租地建屋、经商,参加“纳税洋人大会”,享受以往在广州所从未享受的种种便利与特权。反之,法租界虽则没有绝对不让别国的洋人进去,事实上却是法国人所视为禁脔的一片土地(在俄国革命以后,才有不少的白俄涌入)。
上海之正式成为商埠,可说是始于道光二十三年(1843年)九月二十六日英国领事布特娄到任之时。一年以后,在上海城内居住的洋人共有二十三名(包括布特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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