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娼门女侯-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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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个女儿就给了十万两嫁妆。”

严凤雅一愣:“可江家已经败落了——”

“不要那么死脑筋,江乘风把绝大多数的资产传给了自己的儿子,除了明面上咱们收走的田庄、铺子,难道就没有小金库么?这个咱们还没有找到——”

严凤雅心领神会:“明白了,属下会让她说出来。”

梁庆眉头一挑:“哦?”

严凤雅道:“属下会叫她明白不肯交代那些房屋地契的下场,她自然该知道怎么办。”

梁庆冷笑一声:“你别小看了这女子,年纪小小脑袋不坏,还知道咱们不可能让她死,这把柄压在她手上,一切都不好办。”

严凤雅连忙道:“大人放心,属下保证一切都会无声无息的,绝不会惊动别人。”

梁庆终于笑了。

监狱里,门突然响动了一下,有一个年轻的女犯人被推了进来。

“瞧瞧,现在你有个伴儿了!”胥卒冷冰冰地说道。

年轻的女犯人被推得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江小楼抬起头看了那人一眼,胥卒就把门关上了。

大部分的囚室都关押着三到四个人甚至更多,这间囚室也不会例外,这一次被关进来的女子年纪只有二十出头,浓眉大眼,生有三分姿色,只是颧骨突出,头发疏少,衣衫褴褛。

按照道理来说,被单独关押的人都有一个通病,害怕寂寞。尤其是那种被关押在一个房间里很久的人,渴望与人交谈、与人说话,可江小楼只不过看了她一眼,立刻就垂下眼睛,继续活动自己的手脚关节,专心致志,毫不在意她的存在。

秋荷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将胥卒丢进来的被褥放到旁边,一边悄悄用眼睛打量着江小楼。

过了一会儿,她自己主动坐了过来:“她们说你刚从水牢里出来,是真的吗?那地方听说很可怕……”

江小楼认真地活动着自己的关节,并未回答。

那一双眼睛里,带了试探的情绪,随后她向外张望了一眼,悄悄将一断发黑的山芋塞给江小楼:“吃吧,这是我昨天晚上省下来的,你饿了一个晚上,肯定饿坏了。”

这样明显的善意,换了谁都会十分感激,可江小楼像是压根没有听见。

秋荷有些不满:“你真的不要?真不要我自己吃掉了——”

江小楼头都不抬。

秋荷满腹疑团,却还是将那份山芋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吃完了还不忘舔自己的手指头,尽管那手指头黑乎乎的。

似乎看出了江小楼的冷淡,秋荷不再试图和她说话,只是转过身去开始做自己的事。

过了两个时辰,江小楼依旧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秋荷实在忍不住了:“你又不是哑巴,为什么总不说话?”

江小楼看她一眼,这才慢悠悠地开口道:“有什么好说的?”

秋荷啊了一声,却是答非所问:“你不但人长得特别好看,连声音都很好听,怎么也被关到这里来了呢?”

江小楼苍白的脸庞上,额头及双颊溅满了泥浆,但不可否认她的五官极为精致,眼睛闪闪动人。的确,美丽的江小楼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她不像是个穷凶极恶的犯人,倒像是一位出身高贵的小姐,秋荷似乎很困惑,但江小楼对回答她的问题没有丝毫兴趣。

“我家是开丝绸庄的,因为一点小事得罪了梁庆,他们痛打了我爹一顿,他没两天就死了,剩下我一个人不甘心,到处告状,还跑到京兆尹门前要上吊,他们就把我关进来了。”秋荷自说自话。

“我恨死这个梁庆了,这种狗官不得好死!”她一边说,一边咬牙切齿地诅咒着。

江小楼听到这里,才对这个人有了点兴趣,她抬起眼睛,漆黑的眸子望向对方。

“你也是被他关进来的吗,你犯了什么罪?”秋荷发觉江小楼的关注,一时有些兴奋。

江小楼淡淡一笑:“我没有罪。”

秋荷一愣,随即像是很有共鸣一样:“对,他们总是无缘无故冤枉人,这种狗东西,真该千刀万剐!”

江小楼似乎并未听见这句话,只是恍若无心地问道:“华锦到了吗?今年想必售价很高。”

华锦凉滑细软,轻薄如朝霞,每年一到便会风靡京城,因产量不多,物以稀为贵,更是千金难求。

秋荷声音一顿,迅速接口道:“是啊,贵得很!不是权贵人家的女眷前去,我家都不会拿出来。”

说话的语气十分老练,仿佛真是丝绸庄出来的。

江小楼心头冷笑,今年华州棉花产量极好,供应充足,华锦难得送来许多,一时价格比往年降了不少,这个连国色天香楼里的姑娘们都一清二楚。既然是开丝绸庄的,怎么会连这种行情都不知道。再看对方面黄肌瘦,脸色苍白,瘦骨嶙峋,一看便是在阴暗潮湿的环境里生活了很久,根本不像是刚刚被关押进来的人,又怎么会知道今年的丝绸行情?偏她还说得脸不红气不喘,分明是在撒谎。

那么,她必定是被人安排进来,背负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

秋荷压根没察觉江小楼早已怀疑上了自己,还一门心思地想着要从她嘴巴里套话:“看你细皮嫩肉的,家里一定很有钱,你被关押进来,家里会拿钱来赎你吧?”

江小楼淡淡地道:“我家人都死绝了,没有人来赎我。”

“这不可能!”秋荷断然道,“哪怕没有人,只要你交钱,应该也是可以的。”

她这句话说完,发现江小楼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立刻警醒过来:“我是说,那狗官就认识钱,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管你犯了什么罪都能出去。”

她说起钱的时候,隐隐带着一种期期艾艾的口气,带着试探、揣测。

江小楼的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剪剪秋水的明眸闪动了一下:“这倒是不错,江家原先是很有钱。可惜我父亲和大哥相继过世,仆人们卷走了家财,现在只怕剩不下什么了。”

秋荷忙不迭地道:“怎么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江家当年有万贯家财,怎么会全都没了——”

江小楼并不说话,眼眸像冰。

秋荷心头一凛,讷讷笑道:“我也是听别人瞎说,你别见怪!”

梁庆一直对江小楼的身份讳莫如深,眼前这女子倒像是一清二楚。江小楼已经全都明白了,但她并没有揭破对方前后矛盾的说辞,只是语气淡漠:“就算有,我人在监狱里,万贯家财又怎能救命?”

“钱能消灾,钱能通神!”秋荷刚以为自己不小心泄露了秘密,此刻听到这里立刻笑逐颜开,“有钱,再找一条好路子,保准你能平安出去!”

“大周律例,贿赂官员者要流放的。”江小楼提醒她。

秋荷面上露出一种诡谲的神情:“神不知鬼不觉,谁会知道?”

江小楼叹了一口气:“这就难说了,世上有很多人比鬼还要可怕得多。”

秋荷心头窃喜,听不出来小楼话中的嘲讽之意,继续劝说道:“钱财是身外之物,如果拿出来就能免灾,总比你抱着银子一起死要好得多!我家里已经派了人来赎,很快就要出去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了!”

江小楼神情似笑非笑,梁庆千方百计要逼迫她认下谋逆罪,然后欺骗她用钱财来赎,真正的谋逆是罪无可赦,到时候对方根本不会实践放她的诺言。正相反,他们会拿着她的供词将她置诸死地,她会失去全部的银子,也不会得到自由。这么多年来,已经有很多拿钱赎罪的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因为他们本身犯了贿赂罪,说出去只会罪加一等。可他们还是得抓住这一线生机,谁都不想死,更不想囚困终身。

现在,对方用同样的手段来对付自己,梁庆分明怀疑江家藏有大量财产。事实上,父亲坚持把她当成世家小姐培养,请了最严格的嬷嬷来教导她规矩,对于她喜欢的琴棋书画也是悉心培养、聘请名师,并早早为她储蓄衣衾、妆奁。但在经商方面,父亲从不让她插手。因为他认为女孩子就是用来疼宠的,经商和继承家业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女孩子无法承担这样的重任。

父亲希望她能一直保持优渥富贵的生活,千万般娇宠的过日子,所以给她的嫁妆单子里就包括五百亩土地、三十间商铺,还有十万两银子。他之所以置办如此嫁妆,是为了让小楼将来嫁去秦家少受委屈。根据大周法律,嫁妆是女子唯一可靠的纯私人财产,公婆、丈夫以及丈夫的族人,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动用。换句话说,这些钱财全都是给小楼备下的,不止如此,父亲还在江家所有商铺里都给小楼留下份子,每年定期有红利,收入极丰。可惜她太愚笨,居然为了帮助秦家度过危机,悄悄瞒着大哥拿出了十万两银子,又一再卖掉土地和商铺来折现,现在想来那些分明都是秦家人的圈套,他们已经不知不觉骗走了她全部财产。这些情况,梁庆不可能不知道,他如此咄咄逼人为的不是秦家侵吞的那部分嫁妆,而是江晚风继承的江家财产。

可是大哥死后,江家这一支算是彻底断了血脉,原本家中的宅子、古董、大周各地的铺子和田地,全部由官府收走入库。按照大周的法律,官府本应给未嫁女儿留下一半资产,江小楼从前只是寄居未婚夫家中,并未真的出嫁,但那时候她被困在侯府,自然无法为自己申诉。梁庆以江氏女下落不明为由,没有给江小楼留下分文。照这样说来,他应该知道在她手中诈不出钱来,为何还要演这场戏?

除非——他怀疑大哥早在死前暗中藏匿了巨额财产……

先是将她逼入绝境,再让人来循循善诱,果真是个老道的酷吏,妙绝!

正文第49章生死之赌

江小楼理智地分析一切,很快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大哥年轻气盛,脾气暴躁,但却不是傻子,或许他真的早已转移了部分资产……梁庆以为她知道秘密,妄想从她身上把这些钱弄出来。毕竟江家资产大多收归国库,必须经过层层手续,他造册的时候可能隐瞒一些,全部侵吞却办不到。如果找到江家暗中隐藏的资产,这些就能全部归他所有,果真打得好算盘!

秋荷再三劝说,江小楼只是抬起头看着屋顶,神色平静。

一只微小的黑色蜘蛛,正吐出一根细细的游丝,轻巧缠绕在屋檐之上,然后它缓缓爬行过去,接着吐出另一根。整个过程摇摇欲坠,十足危机,却又稳扎稳打、极有耐心。当它把四周的框架都搭好后,便开始一点一点为自己的猎物布下天罗地网。

“这种机会可不常有,多少银两也没有性命重要!”

“你可想清楚,只要交了银子就能出去了!”

“喂,我在跟你说话——”

不管秋荷说什么,江小楼都根本听不见的模样,只是专注地看着那一只小小的蜘蛛布线、撒网、捉虫、吞吃入腹。

干脆利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秋荷气结,恰在此时,牢门外突然有人叫道:“江小楼,出来!”

所有的囚犯都有属于自己的号码,唯独江小楼没有,因为她既没有经过正规的审判,也不是真正的犯人。她没有看秋荷一眼,径直走出了牢门,接着被人一路带出去。他们不知何时走出了阴森的囚室,进入衙门后院一间装修奢华的雅室。

雅室内,一名紫衣男子言笑晏晏地望着她,薄唇轻启:“这两日,呆着如何?”

江小楼面上未见惊讶,神色淡然:“侯爷如此善解人意,特地将我送到这里来,小楼自然过得很好。”

萧冠雪注视着她,像是在审视她是否撒谎,最终他发现,对方的面上十分平静,丝毫没有愤怒的意思。一个向来锦衣玉食的美人沦落到青楼,又被送到这种可怕的监狱,说是万劫不复也不为过,她居然一概都能忍耐下来,果真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江小楼不理会他,只是端起旁边的茶壶要倒茶,然而她的手腕昨天弯曲太久,此刻倒茶的手隐隐发抖。萧冠雪微笑着,竟伸手压住她白皙纤细的手腕。

江小楼挑眉望着他,他却不动声色地一笑。

原本颤动的水流变得平稳,顺畅地注入杯中。萧冠雪看向江小楼,神色温存:“这么说,你还得谢谢我。”

江小楼冷冷一笑,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萧冠雪默默注视着她,虽然样子十分狼狈,却也难掩朱颜玉貌,尤其那一双美目,不笑含情,动人心魄,足以叫世上任何一个男子为她动容。

不可否认,她是个十分特别的女人。

萧冠雪似乎也有了一丝迷惑动摇,他的手下意识的抚上她的脸:“国色天香楼第一美人,果真名不虚传。”

江小楼轻挑峨眉,眼中不知不觉流露出厌恶。

他却似乎十分着迷的,留恋着她细嫩光洁的皮肤,口中笑着道:“明明恨透了我,却还能保持如此平静,气魄不俗,忍功不俗。江小楼,明知道斗不过我,你接下来又要怎么翻身?”

萧冠雪一双狭长的眸子里,有一种独属于美男子的风韵,那种带着妩媚的英气叫人心头颤动。

江小楼望着他,眼底寒芒闪过,面上却笑了:“侯爷怕我?”

怕?萧冠雪这辈子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人人都知道他狠毒,知道他残忍,谁也不敢靠近他,所有试图反抗他的人都死路一条。他不需要亲人,不需要爱人,更不需要朋友,他成功的时候不要人来褒奖,欢乐的时候不要人来分享,悲伤的时候更不要人来安慰,压根没有这种需求的他是没有感情、没有弱点的,眼前这个小小女子居然敢说他怕她?

哈,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滑天下之大稽。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她身上有这么可爱的特质,实在是太可爱了些,可爱到近乎愚蠢。

他一挑眉,收回目光:“能在国色天香楼脱颖而出,那是你的运气,整死了金玉,又诈死骗过蒋泽宇,算你有点小聪明……如今,你是想用激将法,保住一条小命?”

江小楼心头划过一丝冰凉,面上却笑着道:“怎么,侯爷知道我用激将法,所以不肯上当?”

萧冠雪心头微微一动,这个江小楼,明明身处绝境却心比天高。国色天香楼本是一潭沼泽,进去了就别再想干干净净地出来,可她不但成功除掉了自己的对手,还平平安安地退了场。可以想见她比天底下绝大多数柔弱女子都聪明得多,也胆大得多,若非他早算一步棋,只怕此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不错,她此刻就是在用激将法,但她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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