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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宫墙-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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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慌乱,岂会有人注意到那屏风后一个因为看到这样一幕而以手紧捂口鼻,泪痕污了面容的锦衣女子!
顾长青慌忙进殿的时候见此身影目色大惊,却什么也没说,绕过屏风到了帝王所在的龙榻前,唯有叹息,道真真应了那句:问人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是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景,只影为谁去!
孽,这就是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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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怎么到这里来了,天寒了,怎么不多穿些?”沐清漓将一件竹叶青锦色的披风披在了站在桂花树下的男子身上,见他面色苍白,心里更是缩成了一团。
“清漓喜欢这里的桂花吗?”祁铭琰没有转身,依旧望着那已经结束花期的桂花树,这棵树是他梦境的开始,也会是他梦境的结束。
顾长青告诉他不能放弃,卫师父已经在赶往宫廷,还告诉他,师父花了这近二十年总算找到了一些压制生死门的方法,可他知道,便是那药找到了,他也没希望,入毒已深,这些年大伤小伤不断,便是没有那错了的紫烛配方,他也难有希望,如今体内另一股已经对他抗拒异常的毒药,这几日也已经越发猖狂,明年的桂花他知道自己看不到,比谁都知道……
沐清漓没想到她会忽然有此问,这里是哪里她比谁都更深刻,那挂着书写宜堂院的匾额,那朱红的大窗子,还有那窗边大大的桂花树,这里的一切她都记得,深刻的记得。
只是,景阑后来并不希望到这里,虽然他曾为她在这里种下了很多四季桂,但他还是不愿提,其实,她也能理解她的景阑不愿意来的原因,那时候的他是那样孤寂而柔弱,因病而失去的一切,满心的孤独伤痛,他不愿意再回到那段对他来说黑暗的岁月。她理解,他曾告诉她,她是他生命力的阳光,有了这束阳光他便再也不愿回到那过去。
他的景阑不愿再来,她自然也不会再来,这里是一个梦,一个住在她世界里的梦,那是一切的开始。
“皇上知道我喜欢桂花,这里的当然也喜欢。”她笑,笑的温暖,既然已经决定抛弃那便都埋葬了吧。
“嗯,清漓喜欢桂花。”伸手抚了抚身前大片的四季桂绿色的叶脉,曾经的曾经,他疯狂的在这里亲手种下了很多四季桂,那些不会只短短在九月和十月里绽放的桂花。四季常青,他希望他喜欢的人能四季都嗅到喜欢的香味。
“明年这里再开花,我们一起到这里喝茶抚琴怎么样?”沐清漓弯身看那抚摸四季桂出神的男子,周身都燃着阳光的味道,就如那在牡丹园内咬着花瓣吃的小姑娘。
祁铭琰没有回应人却痴了,恍惚中又忆起了他们第一次见的时候,那时候他知道她,但她却不知道他。
在他的世界里从没有这样充满生命气息的女孩子,那般的真实,自然,像一只山水中的精灵,那么让人自在欢喜。
“第一次见清漓的时候就觉得该是个蝴蝶或者蜜蜂不然因何会喜欢吃花瓣……”情不自禁抚上了女子的发,入手的滑润。
只下一刻又意识到了什么,慌乱想要收回手,哪里想那应该追问疑惑的女子竟然附上了他的手:“原来皇上喜欢那样的格调,早知道那时候便邀请皇上一起尝尝牡丹花的味道。”
祁铭琰愣,但沐清漓却顺势将男子的手移到了自己的脸颊然后是唇瓣,轻轻吻下,冰凉也温暖:“对不起,景砾……真的……”
祁铭琰怔在了当场,但也不过短暂,如今,便是这般又能如何?他到希望她依旧不曾动心,罪孽?而今看来这错该是多么的离谱。
收了手,没看女子的反应,晚了,都已经晚了,才要转身却不觉胸中沉闷,一阵闷咳涌出,沐清漓变了脸色,慌忙要去喊人,她——已经怕了。
祁铭琰见她这般反应,心中疼痛,伸手一把拉住了要转身叫人的女子,注视着那一双美丽如沉寂在水雾中的黑白珍珠般迷人的眼睛,这双眼睛里有惊慌,有害怕,她在怕什么?
“清漓,你在怕什么?”怕什么,他又岂会不知道……可是,他更怕,更怕他留给她更大的伤害。
作者有话要说:

、谁能认这玩笑

一下又一下的顺着女子鬓角的发与那精致雅丽的珠钗,祁铭琰望着女子瞳孔中所折射的影子,那是他,她的世界里,她的眼睛里,有了他的存在。
“清漓,不用怕,更不用觉得对不起。”那椒磬殿内的屏风,那娇弱滑坐在地上的暗影,他怎会不知道那是谁,即便忘记这世间的一切,又怎能舍得忘记那一方身影,即便不分这世间一切,又岂能不分属于她的气息。
她看到了,他不希望她看到的她都看到了。
沐清漓紧紧抓住男子落在她发间的手,其中的力度便是她的挣扎:“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
以指封上了女子的红唇,祁铭琰浅笑:“清漓,你知道朕为什么为受制于太后吗?你知道朕为什么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了那太后吗?因为,朕的命在太后手里。”不管女子的反应,祁铭琰抬步坐在了身前不远处的石凳上。
“我的母妃是温贵妃,为父皇孕育了两个儿子,但后来的罪名是与侍卫私通,母妃被毒酒刺死,温氏一族最后也因为结党叛国而九族皆斩,施偌,施洛安还有容炳是温家唯一留下的血脉,施洛安的母亲为了保住他们,自己在夫家亡故不到月余下嫁温府侍从,而她的侍女则领着容炳到别处教养,隐姓埋名,便是如今也不敢真姓为人,至于我不到半岁的弟弟被宫人溺死,尸骨无存,而这一切,都只因为朕受父皇受宠,都只因为母妃生了我,太多人因为我走上了黄泉,便是死,这一切也是还不完。说也可笑,最后竟然还是做了帝王,只是朕不明白,这帝王到底为什么好。”
“谁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做皇帝,那太后也一样,她将自己的儿子送上了九五之尊的地位,我便是为亲王屈居人臣,也终究是个祸害,不过是必须要死的那个。”
祁铭琰说的风轻云淡,可沐清漓却因为那一句‘必须要死的那个’而心中震颤,这一生中她已经怕极了那死字,她的景阑,她的灵儿,都是那一个死字而生生离了她的世界。
“祁铭琰,不许说死,你不会死!谁也不能让你死!你听我说,你身上的毒只不过三分,那药是慢性的,你只服用了少量,你不会死,你看,我都没事,我也吃了,可我都没事,所以你不能一心觉得自己该死,顾太医的师父很快就会到的,顾太医说那个人能救你,你一定不会死!你会……”
“清漓。”他抓住了情绪略微有些失控的女子,他就知道她会因为此而悔恨一生,她会一直将他的死推到自己身上,她会……
“你不知道,祁铭琰,是我,是我下的毒,是我下的毒药!我……曾经也想要你死,我……” 
“清漓,这种事情朕当然是知道的,你如此大惊小怪做什么。”祁铭琰望着眼泪不停话落的女子,心却是疼的刻骨。
沐清漓大惊的望着神色毫无惊讶的男子,他……到底容忍了她多少事情?
“你那药对朕根本没有影响,你不也喝了吗?你看你都没事,朕怎么会有事?朕身子不好那是太后的手段,我的命在太后的手里,她生我生,她死我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祁铭琰……”
起身理了理身上的披风,终还是敌不过那侵骨的寒冷:“朕冷了,回去吧。”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如今见她对他这般为何那疼却没减一份,反而加驻了更多的自责。
为了照顾帝王方便,沐清漓转住进了椒磬殿内,自然这一切后宫之人也无人敢言,那本尊贵庄严外人不得轻入的殿宇,而今俨然成了后宫之中唯一的神仙境地。
悠扬的琴声徐徐飘扬,醉的却是后宫沉寂的所有红墙琉璃瓦,挑指轻抚,已是一曲终了,沐清漓抬目:“皇上还想听什么曲子?”
可那躺在榻上的人却并没有丝毫的回应,一对眼目紧紧的闭着,眼睑下的青影是病态的虚弱,此时整个人皆沉浸在了一片寂静的世界。轻轻整理了男人身上的锦被,沐清漓笑了,能睡,总会是好的。
伸手将男子始终抓在手中的帕子取下,才要放在一边一双水眸却被一片殷红镇住,那红里的透着近乎于妖艳的暗色,窒息的是她的呼吸。
以手掩着口鼻无法枯竭的泪还是没有尽头。
“娘娘。”因见到本应该在内殿陪着皇帝的主子出了殿门,抱琴与幽竹赶忙迎上。殿外的宫人也因见到皇贵妃而纷纷行礼不提。
免了众人的礼,沐清漓对着幽竹道:“回头告诉御膳房,皇上今日的晚膳本宫做,还有,着人将皇上寝宫内的床幔一应用品皆换成鸳鸯锦被,顺道备两根喜烛。”
闻言抱琴微愣,这话中意思已然清晰明白,自己的小姐,终是心甘情愿放弃过去了。
“晚上让盈月和霜儿也过来,我们一家子一起吃个饭。”沐清漓轻语,可每一句却又那般的哀伤。便是幽竹也感受到了不好,何况是那心思向来缜密的抱琴?一颗芳心却是瞬息乱了个七八,那殿内的人……
“是什么人?站住!”本说话的沐清漓忽然落下这样一句话,近身的宫人虽不明何意,但也不敢违抗,纷纷冲着那娘娘所注视的方向望去,自有人将那因突兀见着皇贵妃心中大惊而慌忙领着两人躲避的太监提到主子面前。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奴才冒犯,冒犯了!”那太监一脸的慌乱,心中当真是叫苦不已。
“你是御书房办差的,见着本宫为什么要躲?”如今帝王身体抱恙,沐清漓近日来无不小心,最怕也不过是旧事重演,她绝不会让任何不轨的人靠近了那病中的人,即便是她自己亲自下厨,端到那帝王面前用之前也必是要检查,所用之器皆是银质。
何况这等见到主子不请安却转头就躲的奴才,这样的反常她如何能放过。
“娘娘恩典,竟还记得奴才,奴才正是孙总管的徒弟,在御书房办差。躲着娘娘却是不敢的,便是再给个胆子也……”
“捧着的是什么?”沐清漓并不理会,尊贵自显,不怒自威。可那太监一听脸色顿时变了,他可清楚记着皇上与他的交代‘把这些悄悄都埋在宜堂院的桂花树下,记着决不能让任何人见着,尤其是容贵妃,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娘娘,只是些御书房里用不着的东西,奴才是惦着处理去的。”
“既是要处理,那为何还用这样精致的盒子,又是什么东西竟用了那样大的盒子。”沐清漓向来便不是那好糊弄的主,嵌着玉珠的镶金盒子装无用的东西?那不是笑话又是什么?
“ 打开与本宫看。”
“娘娘……”那太监闻听打开,脸色已经大变,这是要把差事办砸了,那自己又如何与圣上交代?他紧张沐清漓更没了罢手的意思,冷声对着殿外的侍卫道:“打开。”
抱琴小心接了侍卫递过的盒子,伸手检查了一番,只,除了一大盒子老旧的纸张与一块甚为熟悉的玉佩便没了别物。
“娘娘都是些纸张,还有一块玉佩。”幽竹将盒子递与幽竹,自己将那玉佩拿给了沐清漓,可她没想到,自己还没到主子身前,自家小姐就变了脸色。
沐清漓几乎是慌乱的一把抓过了那系着红色穗子的润白玉佩,那是一只通体透白的玉蝉,那是自己八岁生辰时自己父亲送的,她一直将它当宝贝一般的爱着护着,不离身子。
直到……直到那宜堂院,桂花树下朱红窗后遇到了一个少年,那是在遇到少年后的第四年,她将那玉蝉放在了她们彼此留书信的地方,这个玉蝉换了主人。她曾经在婚后问她的景阑要过,可景阑却将她抱在了怀中,并告诉她:那已经是朕的东西了,朕不给,朕要藏起来,好好的藏起来。
她再没见过那玉蝉,可如今……那玉蝉却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她要如何不慌乱?近乎于失态的,沐清漓推来了身前的宫人,几步来到了那锦盒前,一把抓起了盒内的纸张,那些仿佛将时间都撕裂的字体,那些倒退了二十多年的字迹,那些……曾经的曾经自己满心相系的情意。
是她的字,都是她给景阑的字!
“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明明该出现在景阑世界内的东西,属于他们的宜堂院,便是幽竹与抱琴都不知的记忆,为何如今会多出一人的涉足?这些连她都不知道还存在的东西,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在哪里找到的?为什么要处理?谁让处理的!”一把抓起地上已经恐慌不已的太监沐清漓大声质疑,跪下的却是一地的宫人。
“娘娘!娘娘赎罪,奴才不能说!”
“本宫再问你一遍,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回答本宫!不说就只有死!你要知道若本宫真想查,便是你不说也自然有它法知道。本宫知道是皇上的命令,除了皇上没有他人,本宫可以告诉你,你只管说,本宫保证,说了你绝不会死。”
“娘娘,这些东西都是皇上珍重了二十多年的,奴才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知道皇上总会拿出来看,有时还会整宿不睡那么大一摞看完一遍才为止,奴才也不舍……可皇上,皇上忽然让奴才将这些个东西埋在宜堂院的桂花树下,还……还吩咐不让娘娘知道,所以……所以奴才才会——躲着娘娘的。”
“浑话!怎么可能!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在祁铭琰这里,二十几年?你在与本宫说笑吗!”沐清漓一把推开那慌乱异常的太监,荒唐这该有多荒唐,这些属于她和景阑的东西,竟然全数在另一个男人手中二十多年,这——该是怎样的一种荒唐!
“娘娘息怒,奴才就是死也不敢乱说啊!这东西真的都是皇上一直宝贝二十多年的东西!”那太紧拼劲全力的解释,只那言语到更像是希望情识混乱的娘娘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更希望那娘娘知道这一切。
沐清漓连退数步,心中惊涛谁人能知?紧紧握着那一方玉蝉,心已经成了乱麻,到底是谁在和她开玩笑,到底是谁在与她戏耍了这样一个惊心动魄的玩笑?
“娘娘!!”幽竹慌乱的追上那忽然抓起锦盒内一叠纸张而走的主子,眼见着她向着椒磬殿的主殿而去,却怎么也不知道又是什么天变了颜色。
更没有人注意到那一个太监眼中的伤色:皇上,奴才知道你心里苦,这东西奴才本也想着顺了您的心埋了,可老天也和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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