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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驴走江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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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果狠狠地幸灾乐祸,索性把那盘韭菜炒鳝丝整个端起来搁到萧月白跟前,笑眯眯地对他说:“小白,我都不知道原来你爱吃韭菜。多吃点,别客气,啊,别客气。”

萧月白稍稍一愣,大约是想不到张小果落井下石的功夫会如此高。

他挤挤眉毛朝小九使个眼色。

小九叼着只鸡翅膀,鼻子里哼一声把脑袋别过去,权当没看见。

萧月白搁下筷子,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揉了揉额角,心内叹声气,眼下算不算众叛亲离?

他长眉一掀对着莫言微微一笑,把盘子端起来递给她,轻道:“莫言姑娘喜欢吃不妨多吃点。”

莫言浑身微微一颤大约是受宠若惊,一张俏脸又惊又喜。她双手接过盘子,杏仁般的眼眸刹那间闪过绚丽夺目的光彩,“多谢公子。”

她的眼睛生的真是很好看,仿佛两颗黑宝石,无论搁在暗处还是明处总是闪烁着让人心动的光芒。

这样的人昏迷在大街上,即便萧月白不救她也有人出手带她走。

可萧月白偏偏救了她,还帮她请大夫百般照顾她。

张小果看看萧月白,再看看莫言,咬着筷子沉默片刻,突然把筷子一拍站起来说:“小白我给你洗衣服去!”

当萧月白吃完饭走到房间时,张小果正抖着他的衣服在晒,袖子挽得老高,胸前衣服湿了一大片。

她手里抖开的那件白色长衫袖子耷拉在一边,腰带不知道飞到哪里去。这件衣服他明明只穿了一次,被她一洗恁是洗掉了一片衣摆,可怜兮兮地搭在窗外晾衣杆上。

张小果搓着手,讪讪地挪过去,亮晶晶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小白,你怎么买这么不牢的衣服?一洗就破了。”

萧月白往窗外瞥一眼,微微笑不语。

他一点都不生气,似乎张小果把他衣服洗烂是件非常值得高兴的事。他的心情突然间好的不得了。

他把张小果挽起的袖子轻轻捋平,牵起她的手往门外走,“陪我去买衣服。”

张小果眼珠子一转,急忙捂住腰包,“我可没有银子。”

萧月白停住脚步,忽然弯腰凑到她跟前,乌溜溜的眼珠子恶作剧般地眨一眨道:“你洗破我的衣服又没有银子买,只好再帮我洗一个月衣服来还。”

张小果愣住。

萧月白笑得欢快。

二人走到门口就撞见一个人。

莫言对二人微笑,视线在张小果身上一旋,灼灼地转向萧月白,“公子,莫言老家在杭州。杭州的女子个个都会针线,外头买的衣服必定没有自己做的合身。不如让莫言帮公子做一件?”

萧月白慢悠悠地说:“自己做麻烦死了。”

张小果忙不迭地点头。

他淡淡一笑,拉着张小果就要走。

莫言眸子一亮快步跟上去,不知从什么地方弄出一张“风花雪月”,手一指说:“公子,逍遥派被星月谷灭门了。”

闻言,萧月白果然停下脚步。

听雨小筑

星月谷少主风尘在逍遥派密室中了“黑寡妇”之毒。

此毒阴寒异常,除了药仙青竹,天下无人能解,而药仙青竹早在三十年前便已绝迹江湖。

风尘中毒针的那只手臂怕是保不住了。

堂堂星月谷少主无缘无故丢掉一只手臂,他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风尘怒不可遏,率领星月谷大批人马杀向逍遥派,一夜之间将逍遥派夷为平地。他怕星月谷被专门管闲事的武林巡逻队盯上,故而命人将逍遥山庄里里外外冲刷一遍,一个旮旯都不剩,简直比过年大扫除完还要干净整洁。

可惜啊可惜,天有不测风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星月谷的滔天恶行终于被一位船夫瞧见。这位船夫为人光明磊落,平生最见不得偷鸡摸狗之事。他一拍胸脯站出来,甘愿冒着被灭口的危险,义愤填膺地向武林特刊“风花雪月”举报,说他亲眼看见星月谷如何将逍遥派灭门。哎哟,那场面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连神仙见了都要哭。

星月谷的人简直不是人。明明已经把逍遥派弟子杀死,还要把他们分尸以泄心头之恨。逍遥山庄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呐……

这位船夫说着说着,最后是无语凝噎啊。

太惨了,惨绝人寰,禽兽不如啊!

萧月白倚着窗台,手里捏着莫言那张“风花雪月”,看得津津有味。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盯着头版头条那行大字,情不自禁笑弯了眉眼。

这为武林特刊执笔的人是越来越厉害,写得天花乱坠的,怎么夸张怎么来,事实如何他们从来不管,只要写得吸引人眼球,有人买账就行。

没有人会跟白花花的银子过不去,你不要我要。

萧月白把“风花雪月”揉成一团直接丢到垃圾桶里。

风尘回逍遥派报仇看似极为说得通,可萧月白觉得这件事情压根就不是这么回事。

上了“风花雪月”头版头条,就是不愿意知道也要知道了。

星月谷那边势必会有动作。

萧月白决定暂时留在镇子不走了。

张小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一直想着逍遥派被星月谷灭门之事。

如果唐闲死了,那罗烟掌的线索岂不断了?

千辛万苦粘着小白来到逍遥派,原本想着即使见不到武林盟主,多多少少总能捕获些蛛丝马迹,结果一夜之间逍遥派没了,消失得彻彻底底。

风尘那只手臂难道真的废了?

张小果摸摸屁股,如释重负一般叹声气,心道:“黑寡妇”这么厉害,要不是小白带我去伏龙谷找青竹师父,我怕是早已一命呜呼了。听青竹师父说这个毒除了他之外再无人能解。风尘不知道青竹师父在伏龙谷,他手臂上的毒肯定解不了。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越是胡思乱想脑袋里就越乱,仿佛一团乱麻,不理塞得慌可一拉缠得更紧。

张小果索性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起,决定不睡了,爬到屋顶看月亮去。

她蹑手蹑脚摸出房间,无声无息得像只夜猫子,“咻”一下就窜上屋顶。

星空万里,不知是谁用镰刀在上面割了道口子,细细的、弯弯的。

张小果在屋顶坐下。屁股方才贴到瓦片就听见说话声,恰好是从她屁股底下的房间里传出。

她动一动耳朵,像只壁虎一样小心翼翼地贴着屋顶趴下。

房间里说话的声音很轻,在屋顶听来是细若蚊蝇。

张小果听不清说话的内容,只隐约觉得声音有几分耳熟。

她轻轻捏住一片泥瓦掀开,猛的看到一张脸,吓得一个趔趄险些从屋顶滚落。

“谁?”房间里的人突然冲过去打开窗户。

张小果飞快将瓦片移正,“喵呜”一声学了声猫叫,紧紧贴着屋顶纹丝不动。

“原来是只野猫。”那人舒口气,把窗户关上。

张小果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屋顶上,一滴冷汗顺着鬓发缓缓滚落。

刚才虽然只有一瞬,但是烛光下的那张脸神采飞扬的,是张羽翎,绝对不会错。

张小果悄悄摸到屋顶自然不是为了看月亮如此简单。

莫言姑娘的房间就在隔壁。

张小果原本是想趁夜探一探她的虚实,想不到会在客栈遇见张羽翎。

更巧的是张羽翎的房间居然紧挨着莫言姑娘那一间。

张小果相信缘分,可是她直觉这件事不应该只是巧合。

她决定继续潜伏在屋顶监视,看看张羽翎这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张小果凝神屏息在屋顶趴了半天,房间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睡意渐渐袭来,她打个呵欠居然睡了过去。

******

张小果迷迷糊糊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栈屋顶,而是在一个房间里。

床边站着一位老人,白发苍苍,满脸褶子。一双眼睛眯缝着,似笑非笑。

他身后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搁一只香炉白烟袅袅。

张小果吸吸鼻子闻到一股幽香,暗呼一声“不妙”,心道:这回是入了虎穴还是狼窝?

她浑身乏力,勉强能从床上坐起,对白发老人咧嘴一笑,道:“这位前辈我不认识你啊。”

老人哼一声,一双眼睛睁大几分,眼底精光闪烁,“你不认识我,我却认识你。你叫张小果,是如花寨寨主张云凡的女儿。”

张小果假意发愣,“前辈果然认识我。”

老人不语,只是盯着她,盯得张小果心虚无比。

张小果心里毛毛的,想:打从伏龙谷出来以后就一直跟着小白他们,没有做过坏事呀。看这位老人的神情,像是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这位老人怪怪的,她琢磨不透他的想法,索性不说话,若是说得不对将他激怒就更麻烦了。

老人上下打量张小果,神色怪异,疑惑之中带点惊讶。张小果甚至在他眼底看到了一丝恨意。

“你身上的‘黑寡妇’之毒是如何解的?”他终于开口说话,可是这个问题却又棘手得让张小果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思量片刻说:“不知道。”

老人嘿嘿一笑,透出三分阴险,“不知道,还是忘记了?”

张小果心内打个突,飞快理出些头绪。这位老人问“黑寡妇”之毒有三种可能:其一,他是星月谷的人;其二,他与青竹师父有仇;其三,另外还有人中了此毒。

青竹师父早于三十年前退隐江湖,虽然不知他隐居伏龙谷的原因,可他不想再涉足江湖的心张小果是知晓的。所以无论如何不能把他在伏龙谷的事供出去。

张小果在被窝里拽紧拳头,决心装傻充愣,一傻到底。

她抬起脑袋,大大的眼睛无辜又纯善,定定注视着老人丝毫没有畏惧,“真不知道。那日我中毒晕了过去,再醒来已经是七天之后,客栈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是谁帮我解了毒。”

老人一双眼睛又睁开了些微,仿佛刹那间注入了精神。他盯着张小果,突然眯起眼笑,“不知道就在这里住着,等知道了才能放你出去。”

他说完话就走了。

张小果一直看着他走出房间。

这个怪老头看模样起码有六十岁,可他步履轻盈,一点不像年老之人。他的内力很深厚啊。

张小果呆坐在床上若有所思。只要我不说出来,他就不会杀我灭口。

她此刻只是担心这个怪老头会不会很快就失去耐心对她用刑。若是一剑刺来,痛只在一瞬间,张小果或许能咬牙承受。可是他如果一刀一刀割,她未必有信心能抵挡得住。

必须要尽快想办法逃出去啊。

张小果一点力气都没有,好不容易把脚搁到地上,一踩腿就软了。

“外面有没有人啊?我要上茅房。”她扯破嗓子喊,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人招来。

张小果喊了半天,终于有个家仆跑进来。

他长得老实巴交的,看到张小果跌坐在地上立即变了脸色,赶紧跑上去扶她,“姑娘有事喊一声就行,你若受了伤,陈伯非砍了我的脑袋不可。”

“陈伯?”张小果眼珠子一转,道:“陈伯真是个好人呢。”

家仆一面扶她上床,一面笑着说:“可不是。他说姑娘受了重伤,叫我们好生照顾呢。”

张小果眼角一弯对他笑笑,“多谢大哥。”

家仆脸一红,急道:“不,不客气。这些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姑娘有什么吩咐吗?”

张小果心念一转,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陈伯救了我,可我还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呢。”

家仆微笑,道:“这里是听雨小筑。”

“听雨小筑,这个名字倒是别致。”张小果抓抓脑袋,忽而羞涩一笑,道:“茅房在哪里?”

家仆会意,笑着说:“姑娘有伤在身,我叫人送过来。”

张小果瞥一眼桌上的香炉,赶紧喊住他,“不用,我自己去好了。”

家仆驻足,略一想道:“姑娘稍等,我叫人扶你过去。”

他答应得如此爽快,倒出乎了张小果的意料。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桌上那只三角鼎香炉,心道:难道不是它。

药鬼青槐

子夜一场雷雨带走了一天的暑气。

清晨,园子里难得飘过几丝夏风,凉凉的,吹得人心情格外舒爽。

碧绿莲叶随风轻舞,昨夜残留一滴雨珠,仿佛一粒明珠顺着叶脉俏皮打着滚。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着张小果贴着水池边缘慢慢散步。

若不知情,远远瞅一眼,许是要误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少奶奶怀了身孕。

张小果借上茅房之名,无疑是想逃离房间。

她怀疑浑身无力的罪魁祸首是房里那只奇怪无比的香炉。

可是,在园子里逛了老半天,她身体里依然找不到一丝力气。软绵绵的,蔫得好似霜打的茄子,难看得紧。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两个婢女并没有太深的城府。张小果旁敲侧击,轻易就打听出这座听雨小筑其实是星月谷设在江南的一处别院。

原来那陈伯大费周章地把她逮来真是为了替少主风尘找“黑寡妇”的解药。

两个婢女搀着张小果缓缓走向池边小榭。

陈伯走之前关照过她们,只要不跨出听雨小筑的门槛,她爱去哪里就带她去哪里,由她去。

婢女们很是好奇,这位看似病怏怏的姑娘究竟是陈伯什么人,脾气古怪的他为何会对她如此关照。

她们想问张小果,却又不敢开门见山地问。好奇一个不小心会害死人的。可是不问,心里又痒的慌,八卦可比跳蚤虱子厉害,拍死了留下的疤还能痒上好几天呢。

“姑娘,陈伯对你可真好。”两位婢女相顾一眼,左边那位笑吟吟地说。

好?张小果猛地咽下口水,险些咬破自己舌头。“好,可不是么。”她歪着嘴角对她们二人微微一笑,道:“不瞒二位姐姐,其实陈伯就是我师傅。”

闻言,两个婢女眼睛忽的一亮。果然有关系,而且关系还非同寻常。

瞧陈伯对她的态度,这位姑娘是陈伯爱徒绝对错不了。难怪平日里阴冷得仿佛僵尸一般的陈伯今日破天荒地笑了。

既然是陈伯的爱徒,可得卯足劲好生伺候她。

两个婢女又相顾一眼,一左一右捏住张小果手臂,笑眯眯地说:“姑娘哪里酸?我们姐妹俩的手艺很不错的。”

张小果不由一愣,心道:这两位姐姐是装傻还是真傻?我分明是信口乱诌的,她们这么容易就信了。既然如此,咱也不能辜负她们一片好意,何不好好享受一番?

于是,她羞涩一笑,脸红红地说:“怎敢劳烦二位姐姐呢。”

婢女料定张小果是在害羞,一面絮絮叨叨地说这完全是作为一个婢女应尽的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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