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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庶女-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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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珍忙弯腰扶她起来,文姨娘的母亲却是不肯,一边哭一边一个劲地求。李姨娘瞧着,两步走过来将她拽去,冷声道:“如今我们家还没怎么样,你就闹气这事来,当初又何必把自个儿的闺女送来?”
文姨娘的母亲哭道:“大爷出了那事,想来也是一时糊涂,我们并没有怎么样。如今大爷出来了,若我女儿是个有福气的,能替大爷生的一子半女倒也罢了,可大爷他……他……”
嬷嬷瞪了文姨娘的母亲一眼,冷声道:“信口混说,我们大爷好端端的!”
“果真好端端的,怎么外头都传开了?我女儿素来实诚,她自个儿也不信,我们当家的专门出去打听,果真如此。我女儿进府的时日不常,一时没能怀上也是有的,可为什么……”
说着看了李姨娘一眼,又转头求明珍:“大奶奶就当发发善心,便是做丫头奴婢的,年纪大了也要放出去配人,没得老来无所依,大奶奶,我这里给您磕头了!”
说罢连连磕了三个响头,嬷嬷却被她那句“外头已传开”唬得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明珍。
李姨娘只当不知,问文姨娘的母亲:“什么话外头传开了?没个理由,王家岂是你胡闹的地方?!”
文姨娘的母亲略作迟疑,实话道了出来。李姨娘的脸色耍一片雪白,浑身的力气都没了似的瘫坐在地上,怔怔地道:“难怪大爷回来后……回来后就再也不进后院……”
连着这些日子只是醺酒,整个人颓废的没了人形,这一次仿佛都在证实此话千真万确,连嬷嬷也开始有些相信了。
忽见一位丫头面色惊慌失措从正屋过来:“大奶奶、嬷嬷不好了,夫人……夫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众人忙赶去王夫人正屋,只见躺在床上的王夫人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症状竟有些像羊癫疯,一双眸子瞪得圆鼓鼓,比那日事发时的模样更厉害,唬得众人动弹不得,只震惊地看着王夫人。
直到王夫人嘴角渗出血迹,嬷嬷才恍然回过神来。眼泪跟着就落下来,扑过去抱着王夫人哭起来。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回过神来,明珍忙吩咐丫头就近先请个大夫来,又吩咐另一个丫头去请太医。
纵然嬷嬷将王夫人紧紧按住,王夫人仍旧浑身颤抖,而紧紧咬住的牙关,越来越多的血迹顺着嘴角流出,不过片刻头低下枕着的枕头便是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
虽王夫人病发后就没好过,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屋里胆小的丫头吓得“嘤嘤”哭起来,文姨娘的母亲也被王夫人的情形吓呆了,脸色白雪,身子发软。突然,“啪”的一声,耳膜“嗡嗡”作响。
文姨娘的母亲抬头就迎上李姨娘绯红的眸子:“都是你信口胡说,才惹得夫人病情愈发厉害!”
王夫人说不出话,但耳朵却十分正常,全身上下唯一能动的地方就是眼睛,若与她说话,要征求她的意见,就让她眨眼睛,这是王家上下皆知的事,因此为了让王夫人安心养病,素来是报喜不报忧的。
这样的情况也是在王志远从刑狱司回来后,这些日子王志远没了人形,唯恐王夫人见了难过,只说王志远由王老爷盯着温习课业,每日里只取些王志远的字帖给王夫人瞧。偶尔还拿王志远做得文章来。
王夫人虽说出话,人也不能自由活动,但脑袋是清晰的,这一点太医早就给出了准备的诊断。王夫人对王志远的状况早起起了疑心,而刚才她们在隔壁说的话,毫无意外,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的亲儿子,唯一的儿子——已经废了!
文姨娘的母亲被李姨娘一个耳光打得懵了,瞧着王夫人的模样,脑袋一片空白,唯一晓得的是她今儿闯了祸。
明珍冷冷盯着李姨娘:“到底是谁信口混说出来还不一定!文妹妹素来老实,没什么事儿都待自个儿屋里,莫不是你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把她唬住了,她可有这个胆儿?!”
的确是李姨娘吩咐身边的丫头朝文姨娘透了口风,但她做得隐蔽,明珍不可能察觉。李姨娘眼眶早就红了,哭得梨花带雨:“姐姐冤枉,我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何况,我今儿才晓得。”
明珍冷清地吐了口气,问文姨娘的母亲:“你们若单单在外头打听了,就真的信了?我们王家这两年百般不顺,总有些市井百姓爱嚼舌根。”
文姨娘的母亲已慢慢冷静下来,何况他们两口子来王家之前就做好了准备。
“起先是我们听到这样的风声,才有当家的出去打听。昨儿上午我女儿就开始收拾行李,我们拦住她,逼问之下,她才说在府里也的确听到有这样的传闻。我女儿素来是不会撒谎的,大爷回来也快半年,这半年从来没进过后院……”
明珍冷哼一声,盯着文姨娘道:“我记得几天前,你身边的丫头出去买线,上午出去,下午才回来。想必是你给文家透了风声!现在想想,也就是你身边的丫头出去的第二天,文家才打发人来接文妹妹回去。”
自此王志远出事,王夫人病倒,文姨娘的日子就一日不如一日,王志远不喜她,王老爷不愿见她,这府里没人给她撑腰,若要过得好就少不得赏钱。她叫丫头出去买线,不过是做些针线活计拿出去卖罢了。
李姨娘见明珍直指向自个儿,倒也沉得住气,道:“姐姐若一早就晓得如何这会子才提起?我身边的丫头又不是打娘家带来的。”
言外之意,竟是明珍指示她身边的丫头去文家通风报信,却要将罪名赖到她头上。
明珍缓缓吐了一口气,那抱着王夫人的嬷嬷恸哭起来:“这都什么时候,还争这些做什么?太医一再嘱托,夫人受不得刺激,大奶奶快告诉夫人,这些都是她们信口混说。”
明珍眸光一沉,嬷嬷心里同时一冷,明珍走到床边,沉声道:“此事我怕夫人晓得受不住,千方百计瞒着,琢磨着只要大爷配合,说不定能好起来……”
“这样说来,并不是她们混说?”
明珍迎上王夫人充血的眸子,却没做声。
嬷嬷呆了呆,只觉手臂下王夫人颤抖得更加厉害,忙琢磨着宽慰的话,可这会子她也冷静不下来。大爷废了,即便最后免了死罪,若外头传开,他就是活着也没脸出门。何况,大爷还年轻,只有宪哥一个早产的儿子……
“夫人莫着急,至少还有宪哥!”
虽然宪哥早产,但现在已经全好了,和正常的孩子并没有两样。小小年纪又懂事又勤奋,王家不是真的没有一点儿希望了。
哪知,嬷嬷话音才落,耳边“哇”的一声,从王夫人嘴里喷出来的血,随即染红了王夫人的脸,众人也只觉眼前一片血红,嬷嬷呆了呆,随即眼前一黑昏迷过去。
沉静的王家,也在花神节这日午后喧哗起来。
明玉、秦氏并不急着回去,等两个孩子睡了,韩氏又吩咐人收拾了两间屋子,安顿秦氏和明玉也午睡一会子。
怀孕四个月的明玉,也渐渐有些嗜睡,不与韩氏客气,脱了外衣躺上床没多久就迷迷糊糊睡去了。
韩氏回到正屋,见炕上的衍哥、翰哥脑袋挨着脑袋,睡得格外沉,也预备午睡一会子。那只才躺下没多久,门上的婆子就进来禀报:“五奶奶来了。”
怕吵着两个孩子,韩氏将五奶奶请去侧间。五奶奶显见也是午睡被叫起,身上穿着家常服,头上不过一根簪子,神情有些慌乱,等丫头上了茶,就立即将丫头支腿下去,开口就问韩氏:“六弟妹可听说没有?七妹丈他……他已经废了!”
韩氏愣了愣,不大明白这话的意思,五奶奶却显得十分着急:“七妹妹以后可怎么办?七妹丈虽与七妹妹早就闹得面红耳赤,夫妻之间渐行渐远。可想着七妹丈年轻,等过几年夫妻又好了也不一定。可现在……七妹妹只有一个早产的宪哥,若是宪哥没了,七妹妹守着七妹丈还能有什么指望?倒不是我诅咒自个儿亲外甥,六弟妹是没瞧见宪哥从前是什么模样……”
今儿杜嬷嬷回来原是想找三老爷或者五爷,可巧三老爷当值不在家,五爷也出去了,杜嬷嬷这才告诉了五奶奶。
五奶奶同为女人,她和五爷夫妻情分还好。而明珍这样的处境,真正能指望的就是自个儿的亲儿子。
韩氏见五奶奶说话语无伦次,忙安慰道:“五嫂别着急,有什么事慢慢儿说。”
又将茶碗朝五奶奶手边推了推:“先吃口茶,冷静冷静。”
韩氏目光沉静,五奶奶被感染,吃了几口茶才逐渐冷静下来,可冷静下来之后,却一时不晓得该从何处说起。
宪哥虽然早产,但眼下好端端的,明珍也不是一点儿指望都没。如今外头的风声偏向王家,王家安然无恙,明珍自然也不会有事。可即便风声偏向王家,王志远能不能免罪尚且不知。那静悟师父还活着,将她逼到这一步,只要她在人们就轻易不会忘了王志远做出来的事,可若她有个好歹,王志远就背负了两条人命。
五奶奶虽冷静下来,心里仍旧一团乱麻,隐隐约约总有不好的预感,偏她又不知道着不好的预感从何而来。
韩氏见五奶奶脸色不好,给她续了茶水,轻声问道:“五嫂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儿?刚才说七妹丈怎么了?”
五奶奶收起万般心思,轻轻摇头道:“没什么事,也是我一时惊慌失措,全没了主意。”
韩氏微微蹙眉,五奶奶叹了一声才道:“七妹丈屋里的文姨娘今儿家里来了人,不愿让文姨娘继续跟着七妹丈。”
在韩氏看来,那王志远获了死罪之时,后院的妾侍就该放出去,毕竟三个妾侍都没生出一子半女,难不成王志远死了,这三个妾侍也要跟着守寡?妾侍说到底也是伺候主子的奴婢罢了,奴婢年纪大了都要配人,没得有违人伦。
“文姨娘不是去年才抬进去的么?听说年纪不大。”
五奶奶道:“弟妹不晓得文家人是因什么理由才要接了女儿回去另配。”
到底还是没忍住告诉了韩氏,五奶奶更担心的仍旧是明珍:“杜嬷嬷说外头已经传开了,七妹妹以后还如何有脸出门见人?”
韩氏对明珍是又怒又怜,怒她种种偏执的作为,怜她费尽心机争来争去不过争来这么个结果。缓缓吐了口气,安慰五奶奶:“此前五伯、三伯父可曾听到这样的传闻?”
五奶奶摇头,想了想反应过来,脱口道:“弟妹的意思是,文家想接女儿回去,故意这般诽谤?”
这一点儿韩氏却不能肯定,毕竟她没见过王志远,也不曾去过王家,但杜嬷嬷将话带出去,想必已有七八分肯定。如此羞于启齿的事,王家发现了定然会死死瞒着。而如今的王家,仍旧是京都人关注的焦点,还有个文大人盯着,若想继续隐瞒,还不如依了文姨娘的家人,让她的家人将她接回去,横竖跟着王志远,已没多少指望了。
正说着,又有婆子寻来:“王家才刚来了人,王夫人大事不妙了!”
五奶奶惊得站起身,韩氏道:“五嫂去看看吧。”
五奶奶点点头就急忙朝外头奔去。
明玉午睡起来到了韩氏屋里,韩氏迟疑着也转告了明玉:“……不晓得是真是假?”
徐之谦与楚云飞早就亲眼所见,明玉如实道:“我早就晓得了。”
“千真万确?”
明玉点头,韩氏轻轻叹了一声:“这算不算是报应?前儿五嫂过来寻我说话,说五伯去过王家一趟,那姓王的天天儿喝得烂醉如泥,不过几天功夫,就没人形了。才刚王家来人告诉五嫂,王夫人的病情像是又加重了。”
王夫人病倒是因儿子,想必这会子那姓王的事王家上下皆知了,王夫人受不住打击急火攻心加重病情也极有可能。不晓得这会子王夫人能不能想起,当初静悟师父的姐姐是如何惨死?静悟师父的姐姐当时怀着王家的骨肉,即便那个孩子出现在不该出现的时候,毕竟是她自个儿的亲孙子,但她不仅要了她们母子的命,连家人也没放过。
报应么?明玉才不信这世上有报应,王家走到今天,都是那姓王的和王家咎由自取罢了!
到了掌灯时分,王家才渐渐安静下来。经过太医一番施针救治,面如死灰的王夫人猛地睁开眼。众人皆松了口气,太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又一次叮嘱,万万不能再让王夫人受到任何刺激。
王老爷亲自请太医去书房另开药方子,又怕吵着王夫人养病,只有那位清醒过来的嬷嬷在屋里伺候。周围安静的只闻灯烛燃烧发出的“嗤嗤”声,而王夫人脑海里却徘徊着一张狰狞怨恨的脸,那张脸苍白如同鬼魅,唯独嘴唇艳红仿佛涂抹了鲜红的血。她撕心裂肺,仿佛来自地狱的诅咒,一遍一遍叫喊着:“……王家必将断子绝孙!”
王夫人闭上眼,企图甩掉徘徊在脑海里的脸和诅咒,却又浮现另一个画面,一个浑身是血成型的男胎……她的亲孙子,她亲眼看着被埋了。
王夫人晓得了王志远的病,王老爷自然也晓得了。气归气,却也不得不为王家的香火忧心,就算难以启齿,也豁出去一张老脸询问太医,太医院有没有太医能将儿子的病医治好。
王老爷只是丁忧,宫里还有个怀了龙胎的贵人,太医院自是不敢怠慢,也不敢将此事宣扬出去。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夫人病重的消息不出两日就传开了,可去王家问诊的太医却不止一个两个。自有那些对太医院颇为了解的人,又好事者挖出去王家的太医中,有几位太医却是不擅长给女人治病。
再有北街,不知何时慢慢儿传出王家大爷王志远不能人事的传闻。一传十十传百,便是子虚乌有的事,也会越传越真,有人声称亲眼见王家大爷王志远夜宿青楼,就连具体的日子、时辰也能说出来。
“……有人为王家上折子时,文大人当即反驳,别的不论,正月里头京都谁家宴客?就连宫宴也没有,王老爷如今丁忧在家,那姓王的竟跑去烟花之地!王老爷是为王家太老爷丁忧,他作为孙子辈的,不服孝倒也罢了,可王夫人病重,他竟还有这样的兴致!”
徐之谦滔滔不绝越说越兴奋:“去岁冬天,那姓王的可是为了给母亲王夫人祈福,才去街上发放药材,这所谓的孝心之举,就显得可笑了。什么王夫人熬过去岁冬天,是因那姓王的让药王菩萨也动容,就更可笑了。”
说着,徐之谦嘿嘿笑道:“文大人说话文绉绉的,一般人却学不来,横竖就是这么个意思。”
楚云飞神色却一点儿也没他那样的快意,沉着脸盯着徐之谦。
徐之谦讪讪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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