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沉沦-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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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的父亲打了电话，从政协退休的父亲是她目前唯一的指望。

吕恒辉接了女儿的电话，心里也是又惊又怒，但随即而来的，是一种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的悲哀。别说自己退休了，就算是在位，凭着省政协副主席的名头对各市委也起不到什么威慑力。有句话说的好，‘党委是挥手，政府是动手的，人大是举手的，政协是拍手的！’做为退休前的最后一站，政协工作一向讲究参政不执政，议政不行政，立论不立法。干多了你就是越位，管多了你就是没事找事。政协说白了，就是养老等退的地儿。

不过女婿和外孙出了事，他自然不能不管。凭着自己的老脸皮，还能讨到几分面子。于是在仔细寻思了一会之后，他拿起电话打到了辽东省委副书记李书瀚的家中。他与李书瀚没什么熟络的关系，但当年李书瀚的父亲，老李书记在龙源市挂职锻炼时，他做过对方的下属。有病乱求医，吕恒辉现在能想到的路数实在是有限的紧。

李副书记凑巧在家，刚刚下班回来的女儿李馨婷正殷勤地给他捏着肩膀。老伴严丽也坐在一旁看着电视。对于一家三口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温馨场面。

座机铃声一响，李馨婷小嘴儿顿时一撅道：“肯定又是找爸的！”

李书瀚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电话。李馨婷只得乖乖地走过去将电话接起：“喂，请问您找哪位？哦，哦，您稍等！”然后捂着话筒对父亲道：“老爸，一个自称是爷爷部下的老人家，有重要事情找你！”

李书瀚不禁微微一怔，站起身走了过去，接过电话，用沉稳平肃的声音道：“喂，你好，我是李书瀚！”

第七十章去辽阳！？

放下电话的吕恒辉感到很失望，虽然李副书记客气地答覆说会留意的，但吕恒辉却很清楚，这种回答只不过是一种敷衍的表示。说白了，人家根本就是不想帮忙。好在他还有第二手准备，又打个电话给另外一名老领导，把情况一说，却听得老领导叹了口气道：“恒辉啊，你是想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说假话，现在儿子大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说话已经不那么管用了；说真话，你的女婿与外孙是罪有应得，我不能因为你的请求而让启明徇私。放弃吧，这事儿启明已经和我提过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但我必须得说，你教子无方啊！”

“老领导，您要是不帮我，我真的无路可走了啊！我就那么一个女儿，女婿与外孙都被抓进去了，她可怎么办啊？我今年也有六十六了，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我就希望在我死之前，能看到女儿一家平平安安的，那样就算是入土也心安了！”吕恒辉老泪纵横，泣不成声。他了解老领导的为人，面硬心软，常常是话说的难听，但却会给你办事的人！所以他施用这招嚎哭大法肯定是有效的。

“好了，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哭哭啼啼的像什么话！我会帮你问问启明的，看看有没有回旋的余地。事儿要是办不成，你不准埋怨我！”电话里传来老人无奈的声音。

“谢谢老领导！”吕恒辉心中一喜，与李书瀚的‘留意’敷衍不同，老领导说帮问，那就表示肯定会插手帮忙的。

“恒辉啊，有空过来坐坐吧！你说的很对，我们都老了，没有几年好活了。所以凡事看开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等咱们走了，那以后的路还不得靠他们自己走吗？你管得了一时，却管不了一辈子啊！”电话里的声音语重心长。

“老领导，我会去看您的！”吕恒辉感激地说道。

龙源市委书记梁启明很快就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一听父亲说明来意，梁启明的眉头就皱了起来道：“爸，这事我刚和您说过，您不是答应不掺和了吗？”

市纪委刚刚向他汇报完许国瑞案的最新进展，检察机关已经在许国瑞家中搜出百万存款与大量现金。大量证据证明，许国瑞在任西风县组织部长期间利用手中职权多次收受贿赂，涉嫌受贿罪与巨额财产来历不明罪，只待双规解除后立即移交司法机关。

在知道许国瑞的岳父是吕恒辉之后，梁启明立刻给父亲去了电话，告诉父亲事情的始末，并要求父亲不要插手。没想到父亲当时答应的好好的，可现在竟然出尔反尔，又要替老部下出头。

“吕恒辉一大把年纪了，在电话里哭的唏里哗啦的，我不忍心啊！老人就是这个样儿，为儿女操了一辈子的心，老了老了也不得清闲，就像吕恒辉，土埋半截的人了，还得为女婿和外孙擦屁股！”老人颇为感慨地说道：“小明啊，法律不外乎人情，我不是让你徇私情，只是能在弹性的范围内放宽一点尺度。许国瑞可以依法查办，但吕恒辉的外孙人还小，以后的路还长，从轻处罚，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吧！”

“这件事儿，涉及到李叔，我和您说过的，梁晨那个小子是李叔委托我照顾的！”梁启明沉默了片刻开口提醒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当欠那孩子一份人情！”老人叹了口气道：“具体怎么办，你自己拿主意，我听你说了，那孩子是块料，那你就拉上一把！”

“那就按您的意思处理！”梁启明点点头道：“至于梁晨，我知道怎么做。”

无论是梁晨，还是李嵩杰父子，又或是已被双规的许国瑞，以及战战兢兢的田家三姐妹等人，都没有料到由一起强奸未遂案会引出如此多的周折，甚至差点连辽东省委副书记都惊动了。

在随后的两天里，被双规的县委组织部许国瑞确凿的证据面前无从抵赖，如实交待了自己卖官收受贿赂等违法事实。龙源市纪委将其移交到司法机关。继儿子许海之后，许国瑞被县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父子俩同命相连，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而对于梁晨来说，事实到此已经算是划上了个句号。但其中有一个谜团却一直深深的困扰着他。李衙内在电话中说的梁书记究竟与他有什么关系？而随后，在晚上偶尔播到龙源新闻的他，一不小心发现了事实的真相。看着电视里主席台上讲话的中年男人，梁晨咬在嘴里的半块苹果掉了下来。原来这位梁书记，就是在和平乡李爷爷家里连胜他三盘棋的男人，就是那个李爷爷让他喊‘叔’他还觉得不平衡的男人。打死他也想不到，这个‘便宜叔叔’的来头竟然这么的大！

想到这里，梁晨心中豁然开朗，怪不得市委韩副书记会提名他，怪不得李家父子一心的要拉拢他，怪不得李衙内笃定他一定会帮到忙，原来是有这么一层原因在内。梁书记为什么会提点他？是因为赢了他三盘棋？不对，梁晨立刻就想到，一定是李爷爷的原因！

无声无息地，他的身后竟然出现了这么大一座的靠山！这让梁晨不由自主地陷入了巨大的兴奋之中。他深知朝中有人好做官的道理。所谓年龄是个宝，能力做参考，关系最重要！有人在关键时刻拉上一把，那几乎是能决定某一个人一辈子的仕途命运。他如今有了这层关系，再做出些成绩来，那绝对会比一般人更有升迁的机会。

第二天一早，梁晨给和平乡的李爷爷打了电话。没拐弯抹角，直接就问老爷子是不是跟梁书记打了招呼！惹得老爷子一阵责斥：“好好干你的工作，问那么多干啥？你这段时间刚干出点成绩来，别总想着尾巴向上翘。要是丢了我老头子的脸，看我不收拾你！”

被老爷子训了一顿，早就习已为常的梁晨却满不在乎，又问了老爷子和锋叔的近况，胡侃了两句逗弄老爷子开心后才放下电话。

今天是星期六，原本是不用上班的。但他早在昨晚就被肖副局长告之，今天必须返回县局。梁晨马上就联想到肖副局长曾经对他说过的那件苦差事儿，当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乘车赶回了县公安局。

明天就是五一了，局里除了值班人员之外，就只有丁局长，肖副局长，王副局长几位领导外加刑侦大队的成员。在局长办公室，梁晨与丁，肖，王几位局长大人碰了面。

在许国瑞垮台之后，县公安局各领导对梁晨的态度发生了本质性的变化。原来的猜测变成了事实，包括一把手丁局在内，全都放低了领导架子。只有王文亦副局长用疑惑加不满的眼神看着梁晨，心说你小子有这么强大的后台竟然连我也隐瞒，害老子白给你担心！他原本是要在今天邀梁晨回家喝酒的，看样子只能泡汤了！

“小晨啊！”丁局长脸上笑的越来越象菊花，对梁晨的称呼也从‘小梁’变成了‘小晨’。别小看这一个字的差距。前者是领导对下属的习惯性称谓，而后者则是长辈对晚辈的亲切称呼。两种称呼所表达的远近亲疏，绝不可同日而语。

“本来呢，肖局对你说那个事，大家是想征求你的意见的。只不过市局长的张局长来了电话，说市委梁书记亲自点将，把你加入了此次跨市联合辑毒专案组成员名单里！”丁局长拍拍梁晨的肩头道：“小晨，这次一定要继续给咱们市县公安机关争气！市局付局长说了，你就是咱们龙源公安系统的福将，有你在，保管马到功成！”

梁晨颇有些哭笑不得，感情是把当作幸运草吉祥物来对待的。梁书记恐怕也是这个心思吧，否则也不会明知道他不懂刑侦还亲自点名让他参加！得了，这些大爷们想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他服从命令就是！既然是跨市联合作战，那精兵强将肯定少不了，他到时滥竽充数就好了！

嗯？辽阳！婷姐和兰兰，小曼都在那里！还有，叶青莹也是辽阳人啊！也许，他趁这个机会能去旅旅游，看看朋友什么的！梁晨很是不切合实际的想着。

“市局由付局长带队，而县局则由肖局长带队，明天早上七点半在县局集合，九点之前赶到市局，然后与市局人马一同出发赶往辽阳。小晨，现在回家去准备一下，明天一定要守时！”丁局长简单地说了一下明天的行程安排，然后示意梁晨可以离开了。

梁晨注意到了王副局长不满的神色，微一寻思他就明白了原因。出了门之后连忙给王副局长打了电话，说明了一下其中原由。电话里，王副局长很感慨地说了一句：“你小子，走的是狗屎运啊！”

第七十一章缘分

就在四月三十日，梁晨临出发赶往辽阳的前一天。西风县委县政府召开了全县党风廉政建设与反腐工作会议。亡羊之后才会补牢，官场上向来如此。因为有四二四杀警盗枪案，所以才会有县公安局整饬警风警纪，加强公安队伍建设的专项整治活动的开始；而因为县委组织部长许国瑞下马被抓，县委县政府才会召开所谓的全县党风廉政建设与反腐工作会议。

虽然在以往大大小小的反腐倡廉会议上无数次强调，加强党员干部廉政教育要惩防结合。但实际上，无论某省某市某县，都只有在出现某些重大腐败案件后，才急三火四地开会讲话宣传强调反省总结，完全就是现上轿现扎耳朵眼的表现。只注重惩治，完全把预防丢到脑后。不出事儿不急，一出事儿不急不行！

市纪委副书记，监察局长柴铁林在会上做了重要讲话。他特别强调反腐倡廉，必须坚持以完善惩治和预防腐败体系为重点。要坚持教育先行，强化理想信念和思想道德教育；要坚持关口前移，强化对权力运行的制约和监督，不断增强监督的制衡力；要坚持严惩重处，强化违法违纪案件的查处力度，不断增强惩治的威慑力。

最后，柴铁林要求县委县政府把领导干部党风建设作为一项根本任务来抓。积极预防，惩防结合，避免出现更多的许国瑞现象。

在柴铁林之后，县委书记李嵩杰与县长陆一鸣分别讲了话。李嵩杰强调县委县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要痛定思痛，积极总结经验教训，并要求全县党员干部以许国瑞案为诫，加强自身道德素质修养，增强对钱色诱惑的抵抗力。

县长陆一鸣则是宣读了县常委会议关于对许国瑞案中涉及买官的十三名乡镇领导干部就地免职并依法追究刑事责任的决定。以实际行动诠释了县委县政府加强反腐力度的决心。

看着老神在在的县委书记李嵩杰，陆一鸣心里不得不承认，对方这手棋玩的甚是高明。知道他要下手动许国瑞而抢先一步，不但撇清了与许国瑞的关系，而且也为空出来的常委位置的发言权打下了伏笔。做为县委书记又是许国瑞案的推动者，市委想要安排继任人选，征求李嵩杰的意见也是必要的。

这只老狐狸，当真不太好斗！陆一鸣暗暗想着。

而李嵩杰并未像陆一鸣想像的那样轻松。许国瑞作为他的嫡系，多年以来鞍前马后，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不是被陆一鸣抓住了把柄，他是不想放弃的中，毕竟许国瑞占着一票的权利。而现在许国瑞落马了，空出来的常委位置十有八九会落在陆一鸣系人的手中。这对他常委会议上的话语权绝对是个严重的威胁。

不过让他欣慰的是，对梁晨的拉拢与投资没有白费，而事实也证明，梁晨与市委梁书记确实有着极为密切的关系。而下一步，就是要通过梁晨，向梁书记传达自己投靠的意思。就算成不了梁书记的嫡系，至少也要消除梁书记动刀西风的心思。

会议结束后，李嵩杰与陆一鸣一齐退场，在出了市委礼堂大门的一刻，两人不约而同的互望了一眼，然后又不约而同地露出皮笑肉不笑的神情。这才各自转身走了。

说是回家准备一下，其实梁晨根本没什么可准备的。无非是洗漱用品加换洗的衣服。据他估计，这案子要是不顺利，在辽阳呆上个十天半月也属正常。而得知儿子要出差办案，梁父梁母都不禁有些担心，二老都知道这次办的是大案子，说不准会有危险。梁晨却是笑嘻嘻地安慰着父母道：“爸，妈，你们啊，就别瞎担心了。我去就是滥竽充个数。我们市局和辽阳市局加起那有多少能人啊，让我挂个名，无非是因为那个凶犯是我抓获的，县局想继续沾点光！”

听了儿子的解释，梁父梁母稍稍放了心。不过韩燕华还是特别嘱咐着儿子要多加小心，有事别乱逞英雄！梁晨连连笑着答应了。

晚上，梁晨去洗手间冲了个澡。没有晚课而且第二天又放假的兰月难得地休息了一会，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梁向东与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