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云水间-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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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没那么多讲究。”许励涵就着顾雅妍的洗澡水，自己胡乱擦了一下。
顾雅妍这才注意到许励涵的背上布满了新新旧旧的刀痕，他是侯府的三公子，不是长子寄予厚望，不是幼子百般宠爱，也不是嫡子继承家业，最是尴尬的地位，却年纪轻轻，自立门户，封了西进伯的爵位，想必这些年，刀尖上讨生活，胜利莱斯利去，所以才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吧！
这一折腾，子时已过，顾雅妍拿了另一条毛巾细细给许励涵擦水，眼里满是不忍，许励涵眼睛亮晶晶的，这画面很是温馨，只除了那许励涵那二弟不时隐隐抬头的趋势。顾雅妍也不敢再耽搁，越到后头越是胡乱擦好了。
许励涵这些日子神经也是紧绷绷的，先是战事，后来谋划着如何将心爱的人儿风风光光娶进门，除了自家老爹，还有母亲和姨娘那里，各处都不容易，姨娘一向疼自己，也开化，父亲最大的要求是门当户对，也好办，只母亲那里颇多周折。还有外边，和圣上，还有四皇子，其中丝丝绕绕，一环一环，一步没错，才有今天的结果。现在终于如愿，方才痛痛快快的干了一场体力活，现在酒意也有些上来，一上床，搂着自己的娘子，便沉沉睡去了。
喜烛光透过镂金提花的红绡帐透了进来，帐里被晕得朦朦胧胧，氤氲着靡丽的暗香，顾雅妍仿佛堕入了一个无边的明媚春梦。两条腿酸得像不是自己的了，身体私密处还残留着被惊扰过后的疼痛，但身畔男人那绵长又平和的呼吸之声，却让她前所未有地觉到了安心。他已成这世上与她最亲近的人了。顾雅妍模模糊糊地想着，倦意袭来，很快便也沉入了梦乡。
一夜好眠，醒来的时候发觉已是翌日清晨了。借了帐中透入的淡淡晨光，看到许励涵还安静地闭着眼，长发散在宽厚的肩背上，与她的静静缠织在一起，泛出黑玉般的光泽。条案上两只喜烛燃尽了最后一丝蜡泪，同时熄灭了。
许励涵早就醒了，只不过怀里抱着软玉香消，那甜睡的人儿，感觉真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不忍惊扰娘子好眠，见顾雅妍睁开惺忪的水眸，“醒了！”想起昨夜做那消魂事时，她在自己身下娇喘泣啼的模样，身体便似张弓的弦，迅速紧绷了起来。
“夫君，什么时候了？”新媳妇第一天就睡过头，她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还早！”许励涵咕哝一声，就准备欺身上来。
“奶奶？伯爷？”墨香和秋雨听到动静，亲声问道。
看时辰已经不早了，顾雅妍连忙道，“进来。”然后一脸歉意的看着身上的许励涵。
许励涵看着那张俏皮的脸，只拧了拧那秀气挺直的鼻子，“今日就你。”要是继续弄，只怕他还真可能控制不住，这是在侯府，第一天就让妻子没脸，还是单独开府的啊！
墨香、秋雨还有个穿绿绸袄子，粉红裙子，容颜俏丽的丫头一同走了进来，那丫头已经来就朝许励涵走了去，伏下身子，柔声道，“太太怕人手不够，奶奶身边的姐姐们能干，却是才到府里，怕是不熟悉，便让奴婢过来帮下忙，三爷三奶奶别嫌弃。”



第一七二章　问安

许励涵只客气而淡漠的应了一声，“有劳母亲了，我习惯自己打理，你看三奶奶有什么吩咐。”
那丫头一脸殷勤，碰了个软钉子，脸上也无丝毫异色，顾雅妍心下留意。
这次一同陪嫁来的，除了墨香，秋雨两个大丫头贴身伺候的，还有三房人家，一房的媳妇子就是砚香，她年前嫁了钱管事的大侄子钱远，两口子管着顾雅妍的嫁妆铺子，另两房是母亲留下的老人，一家的两口子都擅长厨事，一家的媳妇子是个月嫂。
墨香和秋雨这些年跟着她，也不小了，顾雅妍早就开始留意合适的人选，可怎么都觉得是委屈了两个丫头，好不容易碰到不错的，两人却又不同意，顾雅妍知道，无他，那些都是白身，墨香和秋雨嫁了，以后断没有再跟着顾雅妍身边的道理。
顾雅妍心里，可是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为此说了两人一顿，在她这当差，还是可以常来给她请安的呀！两个丫头倒是勉强同意了，说顾雅妍进了侯府站稳脚跟再说，左右不在乎这一两年。三人的情分早就超过主仆，顾雅妍也把两个丫头当做亲妹妹般，心中思定以后一定要为两人觅个好婆家。
墨香善于察言观色，见状上前道：“请问这位姐姐怎么称呼？咱们初来乍到的，也认不得人，以后承蒙姐姐多照顾！”
那丫头立马走过来给顾雅妍磕头，“奴婢西珠，原是太太身边的二等丫鬟，以后就听三奶奶差遣了，奴婢给三少奶奶请安！”
顾雅妍轻柔的说：“委屈你了，起来吧，墨香，把那荷包赏她一个，这是我的见面礼。”
待两人梳洗打扮好，顾雅妍穿了紫红色暗梅花纹云锦袄裙。许励涵穿了紫黑色暗祥云纹锦缎直缀。一个衣饰光鲜的婆子带着两个媳妇立在门口笑道：“恭喜三少爷，三少奶奶。您们二位起得可真早，奴才们这厢有礼了，请您二位直接去大厅敬茶。”
顾雅妍进了许家的大厅，一看见那乌压压的人头，无数双饶有兴味的盯着她瞧的眼睛。便腿脚都有些发软，手足也不知道该往何处放。
这家人也太能生了吧，把一个三平方米的大厅挤得满满当当，正中坐着一个白胡子满头银发的老头。一边坐着三个花白胡子的男人和三个花白头发的女人，一边则是永宁侯及其夫人并几位姨娘，再往下面。依次站着无数的中青年男女，幼儿幼女，顾雅妍粗略的估计了一下，大约有一两百号人口，那数目只会往上。不会往下，虽然人多却一点不见乱，也不见喧哗，静悄悄的，井然有序。这就是世家大族的气派和规矩吧！。
这么多人，她要敬多少遍茶才行？她又怎能一下子记住这么多人。难怪待她要嫁过来，靖雯郡主还特意告诉她要先下些功夫。
这时，许励涵低声道：“管其他人，只要给上面那几个老人家和父亲母亲敬茶，记清他们，还有我们这房的人就行了，其他的慢慢来。”
得了许励涵柔声的鼓励，顾雅妍才没那么紧张了，茶和茶盘是早就有人准备好的，她只需要按着指点一一敬献就行。
最上头的是许家的族长，左边的是早已分家出去老侯爷的几个堂兄弟，平时来往不多，只会在逢年过节，红白喜事时，大家才会聚在一起。
顾雅妍的公公，永宁侯除了正房夫人大孙氏，还有三房姨娘，分别是许励涵的生母小孙氏，生下长公子的秦姨娘，生下幼子的薛姨娘，其余没有子女的侍妾不提。他的公公除了这四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便是许励涵的胞姐，宫中的怡妃娘娘。
平辈之间虽然不用磕头敬茶，但是礼还是要见的。一圈下来，只差把顾雅妍给弄得晕头转向了，不过，那几盘子的见面礼，收获也不小。
敬茶之后，已是吃早饭的时间，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顿早饭，顾雅妍的新媳妇是不要想吃饱饭的，也不要想上桌子，她需要做的，就是站在许老太爷，侯爷，夫人等长辈的身后，给他们添饭，布菜，尽新媳妇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听说这新媳妇头年都是不能上桌的，要在婆母前立规矩。好在顾雅妍开府单过，只在这里住三天，三朝回门以后，就回去自家。
虽然不能吃饭，但有一个好处，她可以大方的观察众生相，对了解众人的脾性多少有一些的帮助。
许励涵的大哥对他都很热情友好，一副手足情深的样子。这其中，跟许励涵自立门户估计有着不小的关系吧，她的公公还没有立世子，许励涵如今自己也有爵位，跟他们竞争的可能性小了很多，而争取到这个弟弟的支持，肯定于他们登上世子之位多有裨益。
大嫂白氏总是满脸堆笑，轻易不开口，但那总是抿紧的嘴唇却显得她个性十足，固执而又主见，不是个轻易招惹的主。二嫂孙氏是太太娘家的侄女，顾雅妍总觉得她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复杂。
这其中的渊源，靖雯郡主告诉过她一些。这永宁侯夫人大孙氏是先永寿侯的嫡亲闺女，可是嫁给永宁侯多年却无子嗣，眼看庶长子聪敏伶俐，大孙氏便做主抬了自家旁支的一位堂妹进门做姨娘，也就是小孙氏。小孙氏一进门就怀上了，没想到小孙氏有了身孕，多年不孕的大孙氏也有了喜，不过小孙氏生下的是个女儿，也就是现在的怡妃娘娘，大孙氏生下的就是二公子。
另一边，再说那老永寿侯，花甲之年也只有大孙氏一个独女，便过继了一个同族的嗣子过来，正是小孙氏的嫡亲哥哥，不久老侯爷过世，这位便继承了永寿侯的爵位。顾雅妍的这位二嫂，正是现任永寿侯的闺女，算起来血缘上，应该是小孙氏嫡嫡亲的侄女了。
顾雅妍虽然观察其他人，但手中的活可一点也没落下，添饭，布菜一样不误。她根据老年人牙齿不好，喜欢吃软些，清淡些饭菜的特点，再加上细心的观察，很好的伺候好了这顿饭，虽然长辈们没有明说，不过从表情和他们的语气中可以看出，他们对顾雅妍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
饭后，认亲就结束了，族长和其他三房的几位老爷夫人也带着各自的儿子儿孙告辞，只留下了他们一家二十几号人坐着说话。
顾雅妍总算是过了第一关，可以趁着空闲坐下来歇口气，经过昨晚，她的身子本就有些不适，加上从清早起身就一直不停的忙乱，早饭也未吃，开始还有些饥饿感，现在已经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只想坐下来休息休息。
众人都吃好玩好，心情愉快，却没有人想到顾雅妍没有吃饭，根本无人关心她饿了或是累了，不过顾雅妍没有自怨自艾，她也就有心理准备，这就是人家媳妇呀！
可没想大家说笑了一阵，小孙姨娘便道，“雅妍累了吧，忙了一早上，吃点，歇会儿，别回门的时候，顾尚书见到自家闺女才嫁到我们家就养瘦了。”
大孙氏就道，“还是妹妹心疼人，老三家的去吧！”
“我乏了，你们散了吧。”顾雅妍的公公这事也发了话。
顾雅妍就发现，她真正的婆婆小孙氏虽然只是妾室，但是看上去在家里的地位，可不低。也难怪，自己的亲哥哥是永寿侯爷，女儿是四妃之一，儿子年轻有为，又封了爵位，说话自然有底气。而她名义上的婆婆，只怕也是觉得过继的总是不如亲生的吧，所以才要亲上加亲，巩固自己的地位吗？
天，他们又去宫里给乾光皇帝、太后、皇后、贵妃、怡妃等人磕头问安。
乾光帝的身体似乎是真的好了，每日里忙着处理之前落下的政务，他们等了半个时辰，乾光帝还是没有时间见他们。
太后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几年没见，她对顾雅妍还是有很深刻的印象，表现得很慈爱，还给了很不错地赏赐当见面礼，而且，也并没有提什么别的。
皇后和贵妃那里都只说了几句场面话，便退了出来。只这其中，又有细微的差别，皇后和贵妃这两年都苍老许多，皇后是一贯淡淡的，高高在上的感觉，热心的贵妃娘娘这次却也很冷淡。
怡妃是许励涵的胞姐，待两人自然热情，她两年前生了个公主，在这深宫之中，多少也有了些寄托。小公主玉雪可爱，十分活泼，嘴巴也很甜，“小叔叔”、“小婶婶”的叫，长得都很像怡妃娘娘，以后也定是位大美人。
三天很快就过去，平静顺利得让顾雅妍觉得不可思议。许励涵告诉她，在府里，除了初一，逢年过节，平日也都是母亲几位姨娘各在各院子里吃，侯爷则是看情况。顾雅妍的身份现在也不比其他几位妯娌低，许励涵之前也是常常不在府里的，现在更是很多事情都置身事外，两人的日子倒是惬意。只等回门以后，就可以在自己家里过两人的小日子了。




第一七三章　婆婆（上）

回门之后，顾雅妍和许励涵就回到了自己家里，这是一座四进的宅子，各处倒都是寻常的，只那后花园，顾雅妍只见了一次，就爱上了。
此时初冬季节，入目所见并无盛夏那般浓翠，只远眺望去，视线比起草木繁盛的却要空阔不少。亭台叠着楼榭，曲廊搭通飞桥，这一步还是开得绮丽的碧紫色荷莲菊，下一步却见金黄落叶随风萧萧；道旁园圃里踱着毛色亮泽的仙鹤，桥底水面下游荡了交颈的雪白天鹅，一路所见，别有一番意趣。
现在的日子惬意得让顾雅妍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一般，用句市井的话说，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每天两个人，捯饬捯饬家里，这是座老宅子，他们家人口也不多，有很多空的地方，该封的封了，该利用的利用起来，特别是厨房净房，是顾雅妍的改造重点。每天给许励涵做好吃的，然后一起在园子里散散步，偶尔两人也画个画或者弹琴下棋什么的，不管做什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觉得有意思，特别甜蜜。
一个月后，许励涵便回去上差了，他现在在京畿大营里任了都指挥使副使。许励涵不在家，她就喝喝茶看看书，侍弄侍弄花草，或者和姐姐，闺蜜聚聚，逛个街，现在出嫁了，也没以前那么多规矩拘束。当然，顾雅妍隔三差五的也回侯府给请安，然后陪着小孙夫人说说闲话。
只是有一点，每次顾雅妍去看小孙夫人的时候，她都会给顾雅妍端上一两盅汤品，银耳百合莲子雪梨羹，乌鸡红枣汤，排骨莲藕汤。四物汤，姜花猪蹄，小黄鱼豆腐汤等等。还有阿胶、燕窝、桂圆、人参之类。顾雅妍当然明白小孙夫人的用心，许励涵都快二十了，这个岁数的男人。孩子多半都能打酱油了，而顾雅妍虚岁也有十七。正是适合生产的年纪，再大以这里的观念倒是属于高龄了。更重要的是，乾光帝现在看着是好了，当时谁知道不会突然出个什么意外，那就又是三年，可耗不起。
顾雅妍自己也很喜欢小朋友的，如今她的生活也进入了正常的轨道。日子就像是在蜜糖里，如果能再有个孩子就更好了。只可惜，她和许励涵这么努力，还是没有怀上蜜月宝宝。
“你们才刚成婚，也不着急，上了年纪，就喜欢念叨这些，你也不用心思太重，有时候反而不好。”小孙氏安慰顾雅妍道。
这个媳妇，本来她是有些想法的。太能闹腾，闺阁之中就能闹了那么些事情来，可是儿大不由娘，儿子喜欢。又能有什么办法，如今看着，虽然有主见，但是温顺恭良，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