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蚀-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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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着顾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问早过了，只是一双眸子依然停留在顾筱的身上。
　　顾筱被郑佳打量而来的眼神有些不自在，随口问了句：“难道我衣服上有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顾医生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
　　漂亮？顾筱有些诧异，她很少擦粉打扮，衣服也是穿着以前的，怎么到了郑佳眼里，今天就突然变成漂亮了，郑佳这样冰冷的性格可是很少夸赞别人的，看来她今天准是心情非常不错，既然她心情难得好，自己何不随了她的意，她看着郑佳客气的道了句：“谢谢。”
　　早晨开晨会的时候徐崇明才对大家临时通知道：“今天卫生局的于局长会到我们医院来视察，大家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好，不必觉得有什么紧张。”
　　徐崇明话虽这么说，但是作为重点科室的肿瘤科想必是一定会来的，何况还经历了上次的风波。
　　于如海大概是在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过来的，当时陪同而来的还有三位院长，几个主任以及方启凉，顾筱看到于如海的时候觉得他比以前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老了许多，两鬓上多了好些白发，他还是依然戴着一副无框眼镜，给人看起来多了一丝读书人的气息，永远的白衬衫搭配着黑西装。
　　第一次见到于如海还是顾筱上大三的时候，那天正好是圣诞节，学生会正忙着组织学校文艺演出的活动，于冰是主持人，上台发言的时候突然心脏病复发，方启凉看到后就冲到台上将她抱起，又命人打了救护电话，那年的圣诞节雪下得非常大，顾筱只记得那晚街灯下雪花纷飞，她和杨帆踩着几厘米厚的积雪跟在方启凉身后步履维艰，方启凉走在前面抱着于冰，走出校园的那段路才看到救护车而来，在医院里顾筱第一次见到于如海，那天他白衬衫黑西装外面还加了件厚厚的灰色呢绒大衣，头发上染着雪花就匆匆赶来，同时而来的还有于冰的母亲程茵，顾筱和方启凉坐在病房外走廊上的长椅上，方启凉给她捂着一双冻僵了的手，过了一会病房的门才被打开，杨帆走出来看着方启凉说了句：“阿凉，于冰醒了，她想见你。”末了又加了句：“我舅舅也想见你。”方启凉丢下顾筱的那双手一个人进去的时候，顾筱就隐约感觉到，有些东西已经在悄然发生了变化，在自己已经意识到的时候早已来不及。
　　麦院长殷勤的领着于如海走进科室，徐崇明带着一帮医生护士出来迎接。
　　“于局长你好。”
　　于如海看着徐崇明伸来的手握过去说道：“徐主任，咱们可是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啊。”
　　“是啊，改天一定要请于局长。”
　　“还是两盏一盘，你懂的。”
　　其他人听于如海这么隐晦的话语，都好奇的看向徐崇明，什么时候他和于如海的关系走得这么近了？
　　麦院长看了看倒是说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晚不错。”
　　徐崇明瞧见麦院长递来的眼神，领会的开口道：“于局长今晚有时间吗？”
　　于如海笑了笑道：“那就今晚吧。”
　　几个人敲定好今晚吃饭后，于如海在一群白袍中看到了隐藏在其中的顾筱，只是多看了一眼却也没上前说话，然后便看向了其他人。
　　陈秀南闻风匆匆赶来，见到于如海后急忙走上前握着手笑说道：“于局长你好。”
　　于如海有一刻的缓神，但是他很快在脑海里想起了这么一号人物，于是嘴角笑道：“陈副主任是吧？”
　　“是啊，于局长有心了，还能记得我这么一小人物。”
　　“陈副主任这话可是谦虚了。”
　　陈秀南也不管徐崇明的脸色，一个劲的拉着于如海的手阿谀奉承道：“于局长就是好眼光，有方主任这么一个优秀的好女婿，也是我们医院最需要的人才，在方主任的带领下，日后我们大外科更是熠熠生辉啊。”
　　于如海听着陈秀南这马屁，脸上的笑意更是绽放，看着陈秀南满意的说道：“阿凉刚来医院还有很多地方不足，你们算是他的前辈，日后还望多多关照点。”
　　“于局长客气了，是我们希望方主任多多照顾才是。”
　　十楼的人看着陈秀南的这幅谄媚，纷纷不屑的斜睨了一眼，站在旁边的林医生小声说了句：“又一个马屁精，狗腿子！要放在过去肯定是汉奸！”林医生说着眼光不屑的瞧了一眼一旁的小周医生，小周瞧见后脸色便尴尬起来。
　　于如海见陈秀南突然而来也明白了各种缘由，于是看着众人开口道：“一会十楼看完咱们就去九楼看看嘛，我听说九楼现在做的也不错。”
　　麦院长领会道：“今年九楼还申报了一个研究课题，于局长方便的话可以先帮我们提点意见。”
　　“是吗？那我倒要先看看。”
　　陈秀南一听，激动的一张脸上都要笑抽了。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周丽在对面一边扒着饭，一边犹豫了好久才开口说道：“杨医生的事你听说了没？”
　　“杨医生？杨帆吗？他出什么事了？”
　　“你真不知道啊？这事都传了两天了。”周丽睁着一双难以相信的大眼睛，后来又一想反正这姑娘得到消息都是最晚的，也就不觉得有啥惊讶了，“你跟杨帆最近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
　　“为什么这么问？难道杨帆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周丽叹了口气说道：“你家杨帆出轨了！”
　　顾筱正含着饭菜，听到周丽这么一说，震惊的只差喷出来。
　　“我知道你肯定会惊讶，杨帆这小子也不知道是哪根经搭错了，居然搭上了一个有孩子的女人，你说凭他的条件找什么女人不行呀，偏要找个单亲妈妈，我倒不是对单亲妈妈有什么歧视，就觉得杨帆这事太不靠谱了。”
　　“孩子的女人？”顾筱整个神经都紧绷起来。
　　“可不是嘛，前两天在动物园的时候人家刘医生都看见了，杨帆当时手里还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孩子。”
　　“那，孩子的妈妈看见了吗？”
　　“这倒没说，不过其他人说看见过，三十多岁吧，长得还行，估计是个已经离婚的女人。”
　　顾筱听到这一颗悬而未决的心总算落了一半，她心里好笑却又更加庆幸自己没被扒出来，想到这还煽风点火的说了句：“杨帆这事确实不靠谱！”
　　“你不伤心啊？”
　　“伤心，怎么能不伤心！”说着露出一脸哀伤的表情。
　　周丽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其实为这种男人也不必太过伤心，大少爷一个，吃惯了食堂的渣饭渣菜，偶尔换下外面的西餐牛排，也实属男人的正常心理，要我说，你当初一直没答应他，这是对的。”
　　她听着周丽替自己愤愤不平，心里倒是对杨帆心生内疚啊，好好的一个大好青年就被八卦给毁了，正想着的时候抬眼就看见端着盘子朝自己这边走来的杨帆。
　　“在聊什么呢？”杨帆端着盘子在顾筱旁边的位置上坐下。
　　周丽看了他一眼，不屑的瞟了一下说道：“我们在聊渣男。”
　　“谁呀？”
　　周丽吃完端起盘子道了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说着晃着身体便走了。
　　“神马？她这是在说我吗？我哪里渣了！”杨帆顿时火大了，转眼看着顾筱问道：“你是不是也听说了什么？”
　　“听说什么了？”她故意装作不知道，等到杨帆的一双眼睛微眯着靠近自己的时候，她才忍不住笑说道：“哦，你指的是最近关于你的那个八卦风流情史啊？”
　　“顾筱！”
　　“好了，别生气嘛，我觉得这故事题材挺不错的嘛，没想到我们医院还有这么多的人才编剧，这回让你做了次男主角。”
　　“那女主角呢？是不是觉得自己没被扒出来特别庆幸啊？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我一世英名！”杨帆气得咬牙切齿的逼近她。
　　她忍着笑伸手轻轻推开逼近自己的杨帆，然后将唯一还没吃的鸡腿夹进他的盘子里说道：“补偿你一块鸡腿吧。”
　　“不行，太便宜你了。”
　　“那你想怎样？”
　　他眸子转了转，嘴角噙着坏笑的说道：“你亲我一下，我就当算了。”
　　她伸手在他额头上轻弹了下，戳骂道：“你个流氓！”
　　吃完饭两人往回走，走进外科住院部的时候杨帆突然说了句：“完蛋了！”
　　她不解的问道：“什么完蛋了？”刚说完就看见迎面走来的麦院长，麦院长旁边站着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打扮时尚，再旁边竟是郑佳，后来顾筱才知道，这位中年女人就是杨帆的母亲于巧梅。
　　“帆帆！”于巧梅冷着一张脸看着杨帆喊了声，瞧这架势估计也是听闻了杨帆的那个传闻，闻讯赶来，杨帆在另一间公寓里住，于巧梅找不到人便找到了医院来。
　　“妈，你来这里干什么呀？”杨帆走过去拉着于巧梅到一旁小声不满的问道。
　　“你说我来这里干什么？”于巧梅也知道自己儿子爱面子，狠狠瞪了一眼随即拉着杨帆便走，杨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幽怨的回头看了一眼顾筱，甚是可怜。
　　顾筱看着麦院长和郑佳也跟了过去，她心中有些好奇，这麦院长跟过去也就算了，为什么郑佳也会跟过去呢？瞧刚刚这情况，看来郑佳是跟于巧梅认识的，可她从来没听说过郑佳和杨帆是熟识，正思考着的时候已经走到了电梯处，打开来里面竟站着方启凉，他看着顾筱随即伸手将她拉进去，手指按向最高一层。
　　“阿凉，你要带我去哪啊？”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12

　　电梯到达顶层，出了电梯方启凉一路拉着顾筱去了天台，天台上的风很大，吹卷着顾筱的整盘长发。
　　她挣脱开来，看着方启凉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你跟杨帆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听着方启凉的这句质问，想来方启凉也是听到了那些传闻，只是这些话从方启凉嘴里问出，顾筱只觉得是万般的讽刺，她嘴角嗤笑一声说道：“我跟杨帆还能怎么回事，你不是都知道嘛！”
　　“顾筱，你一定要跟我这样说话吗？”
　　“那我应该要怎么跟你说话？是不是要像以前那样拉着你的手对你说，阿凉，我很难过，你可不可以抱抱我，阿凉，你都死哪去了，阿凉，为什么你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阿凉······”
　　“顾筱。”他应声阻止道，听着顾筱口中的每一句阿凉，回忆就像一把锋利的锯齿一样，来回疼痛的拉扯，“不管我们曾经如何，对我而言，我依然希望你幸福，看不得你半点受伤。”
　　她看着悲伤的方启凉，眼眶就湿了，她赶忙背对过去迎着风想要将眼泪逼回去，沉默良久没再说话，阿凉，你可知道，我的幸福与你有关，你说看不得我半点受伤，而伤我最深的人却是你。
　　“于巧梅这个人我还算了解，你若是想和杨帆在一起肯定会有一番波折，可是如果你真的很爱杨帆的话，我一定会帮你，但我必须确定杨帆是不是值得。”
　　她背对着方启凉听着他的这番话，哽咽在喉间，手指微微收紧，指甲嵌进手心里的疼，她转过身怒视着方启凉开口说道：“那我是不是该感谢你的成全？杨帆值不值得我不知道，可我只确信当初有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利益说走就走，残忍的毫无半点留念！”
　　方启凉看着顾筱愤然离开的背影，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她毫不在意的情形，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握拳，半响沉声开口道：“如果那个时候你肯说一句挽留的话，我一定不会走，即使到了非要走的地步我也一定会拉着你的手，你知不知道我在机场等了你有多久，我看着机场里攘攘的人群，一个一个去搜寻着你的身影，我多么期盼你能够突然出现，可是你最终都没有来，顾筱，这些年我一直也在问我自己，到底是我的残忍还是你的无情！如果你当时肯放下你的那些所谓的自尊，我们今天就不会分隔成这样！”
　　她站定在天台的门口，方启凉说的这些话随着风穿进耳朵里，他的质问，他的不甘，将这些年他对自己的恨通通发泄出来，是的，他是恨自己的，正如自己也同样恨着这个男人。
　　其实方启凉去机场的那天顾筱有赶过去，她也在茫茫的机场人海里寻找着方启凉的身影，但她终究是迟了一步，方启凉永远都不会看到她一个人无助的坐在地上西斯底里的大哭，被人看作疯子一样对待，顾筱醒来的时候周围白茫茫的一片，充斥着难闻的药水味，医生告诉她，她已经有四十多天的身孕了，当时的顾筱听到这个宣判后整个脑袋都空白了，她一个大四的学生要被迫的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她彷徨，害怕，推开病房进来的第一个人竟是杨帆，她看到杨帆的那一刻眼泪便汹涌夺眶而出，看着杨帆问道：“我该怎么办？”
　　而后来发生的一切，顾筱已经不愿意去回想，那些痛的回忆也好，恨的回忆也罢，如今再要说出来已经变得了无意义，她跟方启凉早已回不去了。
　　顾筱依然背对着方启凉，心酸的叹了口气说道：“阿凉，我曾说过我们是同样一种人，不仅仅是有着相似的家庭背景，不仅仅都是从小地方来到大城市，可我忘了跟你说，像我们这样的一种人，骨子里都一样的自私与倔强，你说的那些所谓的自尊，你又何尝不是呢！”
　　后来顾筱想，如果当初的自己能够学会挽留，能够无惧那些逼迫，而方启凉也能学会放下那些清高，多试着了解自己，那么时至今日他们的结局是不是早该重新书写？可那毕竟是如果啊，她和方启凉的这一切终究还是败给了年少轻狂。
　　晚上临睡前，杨帆给顾筱发了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是杨帆的半个耳朵，上面付着留言。
　　“你瞧瞧因为你，我的耳朵都快废了，现在耳朵里还回响着一下午的叨唠声，嘤嘤的响着，耳朵到现在都红着。”
　　“那红的一片不是PS上去的吧？”
　　“瞎说，你若不信过来看看，还疼着呢。”
　　“看来你妈果真是恨铁不成钢！”
　　“顾筱，你咋这么没良心，我这都是为了谁呀？我一下午都跟个犯人一样被审问，幼小的心灵受到莫大的摧残，现在需要寻求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