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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不能言说的伤-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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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路过两个正在拉扯打架的女孩子时,龙啸天停下了车。龙云悠把车窗降下,看到车窗外其中一个长发的女孩子正在和短发的女孩子抢着什么东西,两人互相嚷嚷着,长发的女孩子一个大力,短发女孩便被推坐到了地上,开始抽泣起来。
“你骗人,撒谎,呜呜呜……明明说好了我先给你抄语文作业,你给我抄数学作业,现在你抄完了我的,却不给我抄你的,呜呜呜呜,还有两天就开学了,老师一定会检查寒假作业的呜呜呜呜呜”。长发女孩子瞥了她一眼,眼神里满是鄙视和高傲,哼了一声转身就要走。短发女孩子一把抓住她的裤脚,哭的更加大声了。龙啸天推开车门,喊了一声“雅波”。
龙云悠便知道了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是叔叔龙肖麟家的女儿,比自己大上一岁的堂姐龙雅波了。她穿着红色的碎花小棉袄,下边是青色的厚厚棉裤,看上去很新,过年的新衣服似得。没有罩外裤,脚上一双手工做的棉鞋,看起来非常暖和,但是显得又肥又大。头发快及腰了,编着麻花辫,辫梢扎着发带,颜色就像龙云悠家搞卫生常常用到的卫生纸,粉的发白。
坐在地上的短发女孩子穿的十分破旧,棉袄棉裤肥大破旧的不像是她自己的衣服。见到停下了一辆车,车上人还认识龙雅波,她抽噎着,害怕似得把哭声咽了回去,抬起模糊泪眼,可怜兮兮的像个小猫,望着龙云悠一行人。
龙雅波小跑几步,高兴的跑向龙啸天,叫了声大伯。龙啸天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问道,爷爷和你爸都在家呢么?这时林青青也下了车,走过去拉着龙雅波的手,说着什么。
龙云悠关上车门,并没有理会龙雅波,而是径直走到短发女孩子面前。女孩已经不哭了,抽噎都不敢似的,看着龙云悠向自己走过来,脸红的立刻低下了头,鼻子里的鼻涕就那么一下掉出来一团,在嘴巴前忽悠着。
女孩子往回吸一下,再呼气的时候鼻涕又掉出来,再吸一下又掉出来,反复几次,女孩似乎觉得在陌生人面前这个样子有些不太妥当,懊恼的用右手胡乱抹了一把,然后擦在了自己棉袄的后襟上,便不再动了。
龙云悠低头看了她半天,伸出手去。
女孩惊讶的抬头,听到她说“你不嫌地上凉么?”
女孩慢慢的想伸出手,突然又意识到刚才自己的手沾到了鼻涕,触电似得缩了回去。而后自己站了起来,双手无措的在身前拧来拧去。
龙云悠瞧着面前的女孩,瘦骨嶙峋,比自己矮半个头,手又黑又糙,手背上面有几条深深的红色口子。面色土红土红的,像晒多了太阳吹多了风,两颊上有微黑的皴。
龙啸天扭头喊了声云儿,龙云悠转身看到龙雅波已经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了。母亲也已经上车。
车子启动一刹那,她看到窗外的女孩子害怕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车轮卷起微尘,透过后窗,龙云悠看到那个女孩子定定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到了庄头,再往右拐一个矮矮的斜坡,便是龙家正门了。接到消息的龙进,似乎已经在门口等了许久,鼻子下面青青的胡茬上,已经有了一层薄霜。看到车子终于来了,笑着紧跑几步迎上来,忙不迭地伸出手来接过东西。
龙啸天拉过龙云悠,“云儿,这是进叔,叫人。”云悠淡淡喊了声进叔,龙进笑着说云悠啊都长这么高了,便招呼着几个人快进院。
然后就是好一顿忙乎。龙啸天一家子进正房,给龙万桐拜年。龙进喊着“雅波妈东海妈”,张罗着快烧水给一家人洗洗,备饭。龙万桐接过来孙女敬的茶听着她给自己拜年,似乎也高兴起来,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朝着龙云悠微微笑着。
龙啸天看着父亲的样子,想着到底是人老了,需要陪伴了,孙女终究也是龙家的骨肉,血缘是断不了的亲情啊。心底微微一叹。林青青受宠若惊似得,面上绯红,私下里跟龙啸天对视了好几眼,起先战战兢兢的心才算安定了下来。
大人们唠着家常,龙云悠渐渐感到无聊,便寻了个空儿悄悄溜出了门儿,转悠着就来到了后院。后院是个不小的场院,地面微硬,却没有土块。后来才知道,爷爷喜欢骑马,年轻时候出去骑,现在上了年纪,就把后院的菜园都压硬了,有空时候便牵匹马出来遛两圈。
最西边的马厩里,栓着四五匹,有白色黑色,还有一匹枣红色的小马驹。龙云悠哪里这么近的见过马呀,尤其是小马驹。小脚丫一抬,便好奇的走了过去。几匹马见有生人靠近,左右骚动,头微微抬起,扯着头上的绳子,不时嘶吼几声,拽的拴马的木头柱子都似乎微微在颤动。
龙云悠别看人小,胆子却大的很,这阵势哪里吓她的住。瞧着枣红色的小马驹被栓在最边上,她便径直走过去,刚伸出手想要摸摸它的鬃毛,背后便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龙云悠转过身去。夕阳的光芒里,大步走来了的少年,从此便走入了她的生命。
☆、十年前·灯官娘子
作者有话要说: 5月16日修文了,在看的吱声~~
那天的天空似乎越发的高旷,湛蓝。殷红的晚霞在天边席卷飞扬,太阳还在吐着一天最后一缕光芒,东边的月亮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露出半边脸,若隐若现。
已经有些冷了,虽然没有风。龙云悠穿着过年妈妈买的新的水蓝色及膝呢子大衣,脖子上系着妈妈织的玫红色围巾,乌黑的长发松松的吊起马尾,因为长途跋涉,鬓边已显得有些凌乱蓬松。马尾两侧各自卡着一只小兔子形状的发卡,手上戴着的白色的手套上有着小兔子的图案。
龙云悠就那么静静的站着,逆着光,瞧着他从夕阳的阴影里大步走来,稳健的脚步踏在藏青色的棉鞋上,晕黄的夕阳毛边,刺刺茸茸地环绕起他修长挺拔的轮廓,恍惚间,龙云悠面前便似涌过了夕阳最后的暖意洋洋,中和了刚刚隐隐袭来的凉意。
龙云悠就这样站着,定定看着他。他走到马厩旁,拿起簸箕熟稔的收起堆在一旁的干草,大手一抬,便往围栏前的食槽倒去。
龙云悠一直没有动,丝毫没有意识到她正站在食槽中间位置,挡住了他喂食的路。少年见她并未躲让,微微皱了下眉,还是没有开口,径自从龙云悠身边绕了过去。
龙云悠发现几匹马见到他,立刻变得异常温顺,丝毫不见了刚才的狂躁情绪,边嚼着石槽里的干草,边用鼻子打着嗝。枣红色小马驹竟然主动凑过头来舔了下他的脸。
少年便停下手上动作,任长长的舌头划过脸颊,马驹温热的鼻息喷出淡淡薄雾,氤氲在他的脸上。少年嘴角扬起,一只胳膊将簸箕卡在自己和石槽的边沿上,另一只手抬起,抚摸着马驹的鬃毛,动作如水般轻柔。
这个同往常无异的,普通的,平淡的,白黑交替的最后时刻,龙云悠第一次见到了于东海的笑容。他带着夕阳最后的温暖走来,周身散发着清草的味道。他宽大粗糙的手掌温柔抚摸着小马驹,嘴角轻扬的角度,恁样好看。他的眉毛浓密,眼睛发亮,笑起来微微弯着眉尾,眼角上扬。他的鼻梁高高,睫毛长长。从夕阳里走出的少年,身上那一层刺刺的毛茸茸晕黄还未彻底散去,便温柔的笑成了一幅画。
龙云悠的心怦了猛跳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就乱了节奏。
拐角处响起龙进的声音,“东海,喂完马去厨房帮帮你妈,多做几个菜……”。少年闻言,便停下抚摸小马驹,他弯腰将簸箕放在马厩一侧,脚步丝毫没有停顿的越过龙云悠的身侧,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有串串温热的气息略过她的脸庞,龙云悠似是憋气久了,重重喘了几下,望向他离去的方向,表情怔忪。
晚饭时候,龙云悠见到了叔叔一家三口,还有东海妈。叔叔面色苍白身材羸弱,偶尔咳嗽着。婶婶讪讪的对着自己堆着笑,喊着自己吃着菜。龙云悠偶尔余光扫过,看到龙雅波白了下眼睛。
收拾碗筷的时候,一个40岁左右的女子忙进忙出,蓝底花布的夹袄,身材不高不矮,瘦削柔弱的模样,眉眼清晰温婉,身上有着淡淡宁静的祥和气息。她一直没有开口说话,只是不抬头的忙碌着,脚步匆忙。龙云悠想这一定就是刚才那个少年的妈妈了,“东海妈”,哦,原来,他叫东海。东海,心里轻轻读了一遭,面上便浮起一阵红晕,龙云悠赶忙低下头去,喝了一口面前微冷的茶水。
龙进在气氛略冷的时候进了屋,说着:“三叔,灯会来人,问一会儿接不接灯官爷子。”龙万桐眯着眼睛,笑着说,“接!把前院后院灯笼都点上,还有鞭炮,多放一挂。”龙进应着出去,不一会儿便听到了锣鼓声隐隐传来。
龙万桐起身,过来拉过龙云悠的手,柔声道“走,咱们都出去接会去。”说话功夫,锣鼓声便来到了大门口。
迈出房门,映入龙云悠眼帘的,全是灯。回廊里挂的灯,大门楼挂的灯,几房门口摆的灯,瞬间,大红灯笼高高挂起,映着每个人的面上都红彤彤的,喜喜庆庆。朱红色大门敞开,鞭炮锣鼓齐鸣,便涌进来数十盏各式各样的灯,荷花灯,萝卜灯,眼花缭乱。龙云悠心想,红红火火,原来,这才叫过年。
耍灯会的人进了院后,便开始打场,就是绕着院子开始编着花踩着锣鼓点扭动着身体和手上的花灯。右手掌的灯笼左右上下随着锣鼓鼓点翻飞,每个脸似乎都笑着,虽然都隐在阴影里,瞧不清楚。就这么的扭上了老半天,龙家一大家子也都看的非常高兴,尤其是龙万桐,叫过龙进,嘱咐着多给些喜钱。
半晌过后,龙云悠才发现院子中间早已经摆上了几个小板凳,中间是张桌子。身穿衙役服的几个男人左右站在桌子两侧,正中坐着两个人,远远瞧去一男一女,都画着浓浓的妆,男的穿的似乎是官服,女的一动不动,脸上的胭脂赛过红红灯笼。
就听到穿官服的男人在锣鼓停下后大喝一声,“衙役们!”边上身穿衙役服的男人们齐声应道:“吆!”
“来到何人贵府?“
“来到龙老爷贵府!”
就听他似唱似说的念着:“原来是龙老爷贵府!贵府真乃好地方,张灯结彩亮堂堂。贵府坐落卧龙岗,龙也卧来虎也藏。鼓声阵阵鞭炮鸣,贵府装修像皇宫。坐在福门乐融融,贵府四季享太平。贵府喜事堆成山,三天三夜说不完……”
听着这些吉祥话,龙家每个人都笑着,龙云悠偏过头来,隐约间正好听到龙啸天喃喃的喊了一声“云儿”。龙云悠以为爸爸在叫自己,刚想开口,又发现他并没有看她。在灯火映照下,龙啸天的眼神显得异常的迷离,竟似蒙起了一层凄苦的味道。
锣鼓又敲起来了,穿官服的灯官爷子在指示衙役们准备去下一家了。龙云悠突然松开了爷爷的手,她似乎发现了什么,直直的走了下去。
没人注意到,灯会的人又在编着花绕着院子扭着灯。她一直走,走到了院中间那张桌前,缓缓俯下身去,直直盯着灯官爷子旁边,他今晚的灯官娘子,定定的看着,眼睛一眨不眨。
龙云悠面前的灯官娘子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稍稍微微抬头,却反过来盯着龙云悠,丝毫没有躲开她的视线。龙云悠又看到了那长睫毛,高鼻梁,浓密的眉毛下,晶莹的眸子闪烁着,映着身边纷繁灯影。他的脸上画着重重的胭脂,嘴唇上的颜色鲜艳的赛过自己的玫红围巾。龙云悠突然就觉得,他配着这样的妆容再穿上身上的衣服,好像媒婆般滑稽。
两人就那么互相盯了好几秒。然后,龙云悠笑了,噗嗤一下,嘴角的梨涡清浅的,一圈圈荡了开去,一直漾到了双颊和耳后一般。她娇嫩的嗓音,夹在了鼎沸的人声和喧天的锣鼓里,俏生生的撞进了于东海的耳膜,“你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于东海定定回望着她。
身前的女孩子秀发乌黑,因为弯下腰来,长发便从耳畔垂过,柔柔的在胸前摇晃。她的双手娇嫩莹白,轻轻按在微曲的大腿上。她的气息似乎带着甜甜的香味迎面飘过鼻尖,就像母亲常做的烧饼散发出来的一样。她的双眸满是新奇,灯光的映衬下,点起墨色的光芒。梨涡漾起的涟漪,放佛正透过暗夜灯影和鼓声阵阵,一波一波,轻轻圈到了自己的身上。
于东海盯着她漆黑双眸,依然沉默似金,没有说话。
☆、十年后·我不认识你(上)
当风鹏程凭着头一天电话的印象,敲开地下室房门的时候,河晓宁嚷嚷着,“龙云悠你个死丫头忘带钥匙了吧”,一边开着门,手里的拐杖差点就打到了他的身上。
似乎只有一秒钟,他就冲了进来,怀里抱着依然半昏迷的龙云悠。下一秒钟,他略一环顾,便又冲到卫生间,端了脸盆,接了冷水,拧了湿毛巾,回到床头搭在了龙云悠绯红的额头上。
河晓宁呆立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没等开口,急切的声音迎面扑来。
“家里有药么?”
河晓宁下意识的哦了一声,也顾不得拄拐杖了,单腿跳着去翻抽屉,然后拿了一个大袋子就跳回床边。风鹏程接过后,一股脑倒在床上,乱翻腾了一气,皱了皱眉毛。半天,忽的又问:“家里有白酒么?”
河晓宁想起年前自己擦玻璃的时候,似乎在小区超市买了瓶最便宜的白酒,马上就又单腿蹦着去找,边问道: “小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这样?下午出门前还好好的……”风鹏程叹了口气,手覆上她滚烫的额头,“她发烧晕倒了,但是怎么也不肯去医院。”
接过白酒,风鹏程往毛巾上倒了少许,然后将龙云悠的袖口往上挽了挽,开始擦胳膊和手。河晓宁见状,心想你丫谁啊,男女授受不亲懂与不懂?下意识的一把抢了过来,嘴里说着我来我来。风鹏程没有反对,只是轻轻拉过被子,盖在龙云悠身上,儒雅的声音回荡在屋内,“我出去买些药,你替她擦擦吧,退烧能快些。”
他一出门,龙云悠似乎有了醒转的迹象。河晓宁赶忙喊着她的名字,边问道,“小悠你哪里不舒服啊,你烧的好烫,……不要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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