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租客先生,拖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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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不下雪的。
  “刚出了汗,这样吹,小心生病。”他站在她身后,伸过手去关上窗户,她整个人就困在他身体和窗户之间,她的身体抵在他的怀中,清晰可闻他温热的呼吸就在她的耳畔,她心下隐隐不安,不敢再动。他缩回的手顺势搭在她的腰际,拥了她,下颚抵在她的发间,是洗发水的淡淡香气。窗外是无边无际的黑,北风席卷着落叶从窗前吹过,可是怀中的人却这样温暖柔软,他满心里都是踏实安宁的欢喜。她生怕他做出什么来,可是他只是静静的拥着他,两个人许久都没有说话。
  最后,她终于说,“该睡了,明天还要上课。”
  他恍若未闻,并没有动。她伸过手去扳开他的手来,他的手反握过她的,在她耳边低语,“原谅我。”
  她怔住,半晌,低低的说,“我困了,睡吧。”
  他终于放开她去,她走到门边,他跟过来,轻声说,“晚安。”
  她微微一笑回他,“晚安。”而后合上门退出去。
  永心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忆起在医院里那几个月,她头疼的时候,她哭泣的时候,他那样紧紧的抱了她在怀里,他怎样的追到灾区去,他又不远万里的带她了去美国,心中有种奇妙的异样升起,却也夹杂着惶恐不安。风乍起,吹皱一湖春水。
  永心带了低年级的学生在写作业,沈逸承在给高年纪的孩子上地理课,她坐在最后面,面向了他,只见他拿过一只粉笔,手臂在黑板上行云流水般的转个圈就画出一个大大的圆形来,开头和结尾的衔接处完美的连在一起,倒像是用圆规画出来的一般,而后又在圆球里标上七大洲五大洋。
  孩子们都惊讶的叫着,“沈老师,你好厉害啊。”连永心也看呆了,沈逸承微笑着往她这边看,眼睛里尽是得意之色。
  下午永心带着女孩子们在操场上玩老鹰捉小鸡,沈逸承在另一边和男孩子们打篮球,篮球其实已经很陈旧,里面的气也不够足,但是孩子们都玩的很尽兴。以前关建军也和孩子们打球,但他自己本身就打的不好,也没什么技巧可言。如今沈逸承教他们自然是另一番光景,篮球倒好像长他手上似的,滴溜溜的转着怎么都不会掉下来,飞身扣篮,三分远投,把孩子们看的一楞一楞,个个都大声嚷嚷着,“沈老师教我。”
  “我也要学。”
  “哇!好厉害!”
  永心听到孩子们的欢呼声忍不住往他这看,只见他凌空跃起,抿着双唇,眼睛专注的望着前方,一扬手,球稳稳的飞进篮筐里,而后爽朗的笑,整个人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说不出的神采飞扬。
  沈逸承认真的教孩子们怎样上篮,怎样跳跃,而后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孩子们自己练习。他听到另一边女孩子们的欢笑声,侧过头去看,孩子们一个拉着一个,结成长长的一队,永心是鸡妈妈,掩护在最前面,一个高个子女孩做老鹰状朝长长的队伍扑过去,永心伸展开手臂,带了孩子们左闪右躲,笑的就像春天里盛开的桃花,鲜妍明媚,欢声笑语盈溢在整个天地间。
  天气到下午突然就变了,渐渐的暗下来,天空中白色的云朵都被风撕裂了吹散开去,灰蒙蒙的天空越压越低。永心担心下雨,干脆让孩子们提早放学。沈逸承站在讲台前收拾着书本,永心想起他早上画的地球,便也拿过粉笔在黑板上打起圈来。可是怎样都不行,要不就是椭圆,要不就是扁的像是被挤压了般,或者干脆凹凸不平。
  沈逸承转过头去,黑白上许多大大小小的圆,永心不好意思的笑,问他,“你怎么画的呢?为什么我都不行。”
  “天赋!”他简单的吐出两个字。
  永心眼一瞪,明摆着欺负人嘛!是说她怎么都学不会吗?他走过来,左手取过她的粉笔,一顺手又是一个完美的圆。永心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竟然这样都可以,左右开弓。
  沈逸承得意的笑,永心说,“据说左手灵活的人,脑袋很聪明!”
  他老实不客气的说,“所以你肯定是画不出来的,用不着学了。”他一扬手,粉笔在空中以抛物线状落进讲台的盒子中。
  永心不解的问,“为什么?”
  “关小猪!”他一本正经的叫她。
  “你才是!”永心看他又提起,懊恼的跳起脚来,把手上的粉尘拍他脸上,他一反手,也摸了一头一脸。
  “哎哟。”她躲闪着反击,怎奈他高出她许多,她即便垫起脚也够不上,他笑着伸手过来搓揉着她毛茸茸的短发,就像摸着宠物的脑袋。她双手挡在头上大笑着,“我不是小猫小狗,放手啦!”而后欢快的跑出去,他紧跟在后面,在门口追上她,握了她的手把她往自己怀中一拉,她没反应过来,抬头望向他,笑容明艳艳还挂在脸上,如山花般灿烂。他低下头来亲吻她,她有片刻的呆滞而后本能的抗拒,缩了身子往后退去,背抵在门框上,双手抓着他的胳膊挡在自己身前,他目光温柔似水跟过来,她心微动垂下手来,他拥了她吻上去,极缓极温柔的辗转在她唇齿间,她垫起脚尖半仰着头,双手环上他的脖子。缠绵许久他终于放开她,她脸上有淡淡的红晕,双眸越发的黝黑明亮,他额头抵了她的,在她鼻尖轻轻一吻,“永远都不准离开我?”
  她反拉了他的手,朝外面跑去,大声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个人沿着崎岖小路走了很久,终于抵达山顶,永心气喘吁吁的说,“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十六章
  沈逸承放眼望去,只见连绵不绝的青山一座连着一座,向两边的蜿蜒而去,一直到无尽远,天和山已连成一片,山底下的村庄仿似玩具积木,房子都是小小的一个一个,无数的炊烟袅袅升起,缓缓而上,又被风吹散开来,缥缈再不可见。田地都被分割成小小的方块,仿似棋盘,苍茫天地间,人显得尤为微弱渺小,不过是棋盘中的小小棋子。天色阴沉灰暗,大片的乌云一直压下来,再压下来,低低的就笼罩在头顶,北风席卷起地上的落叶枯枝从脚底呼呼而过,壮丽中又带着无比的苍凉,整个山林天际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风一吹,永心的短发全乱了,可是并不觉得冷,远眺前方,她只觉得无比舒畅惬意。 
  她席地而坐,沈逸承也学了她,在枯草地上坐下,两个人都静静的看着寒山远黛,谁也没有说话。
  许久,永心才幽幽的说,声音缓慢而平静,“我们这里很穷很落后,很少有老师肯过来,即便来了,教不了多久也会走掉。我爸爸是这里的赤脚老师,一年的工资也不过才几百,他把一生都奉献给了孩子们,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人。可是这么好的人也没能留住我妈妈,就因为穷。我五岁那年,她扔下我和爸爸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山下的小路,“我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她就是从这条小路离开的,我哭着追在她后面,可是怎么都追不上,后来我爬到这座山上,看着她一直走远,一直消失不见。后来,每当我想她的时候,就会坐在这里,总想着也许有一天她又会重新出现在村口。其实我一点都不怪她,我爸爸说她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是他太没用,所以留不住她。你知道我爸爸为什么给我取名叫永心吗?因为我妈妈叫兰心,永心永心,永远爱着兰心。”
  她的发随风飞舞,露出两边耳朵,更显得脸就那么一点点大,眼中是悲凉孤寂的黑,他心下生起无限怜惜,揽过她的头在自己肩上。风从萧瑟的山林间四面八方的穿来,寒凉彻骨,他搂的她更紧些,她默默的沉浸在往事中。许久才说,“我们下山吧,看起来雨很快就要来了。”
  他一只手撑了地站起来,又伸过手去拉了她,她只觉得额上一点冰冷,说声,“果然就下了。”手抚上去,雪粒子融化开了,原是下雪了。开始还是一片两片零星的落下,而后越来越多,越来越急,如鹅毛般铺天盖地的飘荡下来,整个大地苍茫一片。
  沈逸承拉过永心羽绒服后的帽子,盖在她头上说,“我们赶紧下山,等雪积起来,路面湿滑就不好走了。”
  两个人顺着来时的路,疾步而下,因是山间小路,一味的靠行人踩踏出来,所以一路上都有些枯草枯枝,永心穿的是平底鞋,沈逸承担心她给绊了脚,便走在前面,他穿的是靴子,沿途遇上荆棘树枝都给他踢开了。地上很块就铺了一层白色的霜,走到山脚下,只见通往村子的小路上,有一些浅浅的鞋印,小猫小狗的脚印和小鸟的爪子印。
  永心走的很急,一脚踏在石子上,脚崴的生疼,她“哎哟”一声,沈逸承回过头来问,“怎么了?”
  她掩饰说,“没什么,踩飞颗小石头而已,我们快走吧。”
  沈逸承却已看出异样,蹲下身子说,“上来。”
  “啊?”
  “我背你。”
  永心推却,“我可以的。”
  “快上来!”他坚持。
  永心知他性子,只好伏上他的背,搂了他的脖子,又问,“我是不是很重?”
  他大踏步的往前走去,“两个你我都背的起。”
  无数的雪花纷飞而下,落在地上,树上,整个世界仿佛都笼罩在冰雾中。好些雪花落在他的发上,很快又消融开去,变成晶莹透亮的小水珠,寒风迎面而来,如利刃般刮在脸上,永心竖起他的大衣领子,双手在前面拢紧一些,不让风吹进他的脖子去。她温热的呼吸就在他的耳畔间,天这样冷,他只望早点到家,可是心里却又隐隐觉得,还是慢点好,只望这条路蜿蜒向前没有尽头,他便可以这样一直背了她,天荒地老。她的发丝拂在他的脸上,他只觉有种酥酥麻麻的痒,一颗心在这酥麻中都软化开来,他一度以为失去了她,千山万水的寻来,终教他等到她。
  两个人走到屋子前,关建军已在门口守了许久,看见他们回来,终于放下心来,“怎么才到?我看天色不好,还去学校找你们去了。”
  永心笑着从沈逸承背上跳下来,“我们去村后的山上看风景了。”
  关建军嗔怪道,“大冬天的,还有什么风景可看?”又看沈逸承头发都被雪水打湿了,
  说,“这样冷,喝点烧酒才好,不容易感冒。”
  永心想到自己发上刚被他搓的一头粉笔灰,已跑进厨房烧水去了。
  好一会儿,沈逸承提着一只铁桶进来,“以后洗头洗澡就方便多了。”
  永心抬眼望去,只见铁桶底部给他凿了许多密密的小孔,热水装里面,可还不真成淋浴的蓬蓬头了。
  她笑着说,“你挺有创造力的嘛。”
  “你今天正好做试验品,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记得告诉我,我好改良。”
  大雪一夜都未停,外面本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如今整个世界都被映衬的雪白光亮。永心睡到半夜,看外面亮堂堂的一片,以为已是清晨,取过枕边的手机来看,竟然才半夜。可是她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干脆爬起来,也懒得穿毛衣,只披件外套,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头,打开门来,只见房前树上,邻居家的屋顶上,都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瓦楞下已结了许多长长的冰凌柱子。
  她哈着气伸出手去,接住一片从天而降的雪花,又看着它慢慢在自己掌心中融化开来,正玩的开心,听到身后有声音说,“也不怕冻生病了。”
  她微笑着转过身来,“你也睡不着吗?” 他身上披着条毛毯,那毛毯本来就是咖啡色,毛茸茸的倒像只棕熊,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笑容就荡漾开去。
  他看她只穿个外套,里面是件薄薄的单衣,走过来握了她的双手,语气略为责怪,“手这样冰。”
  又拉了她在自己怀中,用毛毯也把她裹了,包了她的双手在自己掌心里面,两个人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只露出两个脑袋来,依偎在一起,两个人的心里都是暖烘烘的。
  永心看着外面晶莹透亮的琉璃世界,心有所感,顺口念出,“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又说,“小火炉没有,但是我们有小毛毯,这个时候不能少了酒呀?”
  “家里只有烧酒,可没有红酒,你喝的了吗?”
  “喝一点不妨事,最多喝醉了睡觉。”她笑嘻嘻的站起来,走出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瓷器茶杯。
  沈逸承笑,“你这是喝茶还是喝酒?”
  她钻进毯子中,“这样就不用来回的跑了,我本来就是个粗人啊,比不得那些千金小姐名媛淑女的,就当是牛饮好了。”她自己先抿一口,又把杯子送到他嘴边,他也就着喝了,两个人相视而笑。
  永心只觉得两个人都傻气,大半夜的不睡觉,裹着毯子坐门口看雪景,可是心下却这样快乐,正抿了嘴乐,一抬头看见他正笑盈盈的望了自己,她问,“你笑什么?”
  “你笑什么我就笑什么。”
  她想,大约这就是古诗中说的“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了。”一阵寒风吹过,她不由自主的往他怀里缩了缩,他把她搂的更紧些,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杯里的酒,永心酒量浅,一杯酒还剩半杯就已经醉了,嘴里咕哝着,“熊,熊。”
  “什么?”他含笑着看怀中的人。
  永心只觉得毛毯柔软温暖,脸在上面来回磨蹭着,“你,大笨熊。”却已是睡过去了,头埋在她怀中,四周安详静谧,只有雪落在地上树上发出的簌簌声,她的肩膀随了轻浅的呼吸也微微颤动着。他低下头,下巴抵在她的发上,天地苍茫间,只余了漫天飞舞的雪花,一生一世一双人,相思相守不相负。
  早上永心睁开眼睛,望向窗户外,雪已是停了。她记得昨天半夜自己明明坐在门口喝酒赏雪,怎么就睡到自己床上了?肯定又喝醉了,定是他把自己抱到床上来的。她穿了外套跳下床去,走到沈逸承的房间,他并不在。她走到院子来,只见他正拿了电话讲话,她想着要吓他一跳,便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后,只听见他在电话里说,“对,玉屏这边,你安排下,尽快把校舍建好。”
  永心心下动容,她自然知道他富贾一方,建学校的钱对他来说并不算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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