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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向左,深圳往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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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有的半蹲,身体象蛇一样宛转起伏,台下观众面红耳赤地大声叫好。肖然皱着眉头走进去,在二楼包厢的长窗前站了半天,突然幽幽长叹一声,给自己倒了一杯每盎司99美元的“蓝寡妇”,这时妈咪推门进来,身后跟着长长的一排美女。 
  那时肖然还有四个月的寿命。他身上有六张会员卡,四张信用卡,据说还有几张花旗银行见票即付的现金本票,这些东西可以让他身无分文地走遍全世界。他的一副钓竿价值上万元,一支高尔夫球杆相当于一个白领全年的收入,他在彩衣皇宫一夜的消费可以买一辆轿车。他站在世界的最顶端,但关于未来,他一无所知。 
   
  彩衣皇宫是一家秘密的私人会所,所有会员必须通过熟客介绍。肖然2000年秋天成为会员,以后每次路过香港都要进来坐一坐。与彩衣皇宫相比,其它再有名的夜总会都象是大排档,以肖然所在的嘉宝包厢为例,开房费三万,每小时收费5800港币,这价格还不包括酒水和服务费。两年里肖然在这里至少消费了上百万,不过这钱花得并不冤枉,彩衣皇宫的老板与三国名将陆逊同名,为人低调,但交际十分广泛,经常在富翁之间传针引线,肖然通过他结识了无数商界名流,有年轻的船王、血统复杂的金融家、出身名门的地产大亨、风度翩翩的传媒巨子,这些人谁都不比他钱少。那时候肖然还不象后来那么有名,大多时候都是沉默地坐着,偶尔发表一点见解,看上去象南瓜一样木讷老实,直到2002年著名的“彩衣港姐风波”。 
   
  “港姐”真名叫秦巧云,身高一米七五,五官酷似李嘉欣,所以人人叫她港姐。港姐在彩衣皇宫的身价是每小时300英镑,也可以用美元和港币结算,但拒收人民币。这是陪聊的价格,摸一摸捏一捏无所谓,如果想采取进一步的攻势,那就要问问自己的荷包答不答应。虽然价格不菲,但从来也不缺买家,在生意最红火的2001年,港姐秦巧云一晚上要转四、五次台,每天都要赚半盆钞票,江湖传闻,说她有一天去卫生间,在镜前涂抹完毕后,服务生笑嘻嘻地跟她讨小费,港姐冷冷地哼了一声,伸手在挎包里抓了一把,眼睛不眨地扔在盘子里。那一把最少都有三、四千港币。 
   
  那天肖然去得晚了一点,妈咪带小姐进来时,港姐已经转战多处,分身无术,不能过来陪他。妈咪一脸狐媚地引荐新产品,说你要不要新来的芬兰波霸,才17岁,最鲜嫩的金丝猫,见肖然不感兴趣,她又推出了崭新的重庆玉女、未开封的新疆白人,还有一对跳舞的娈生姐妹,据说曾经多次给张国荣伴舞,肖然一概不理,挥挥手把她们全轰了出去,说我就要秦巧云,你把她给我叫来。妈咪一脸为难,说港姐正在坐林少的台,实在腾不出身来,你还是叫别人吧。肖然勃然大怒,说林振是个什么东西,我让他几次了,他让我一次就不行?今天晚上我要定秦巧云了,要多少钱,你让她自己说! 
  风波就是这么起来的。肖然和林振都是彩衣皇宫的老主顾,谁都不能得罪,妈咪硬着头皮两头调解,调解了一个多小时,矛盾不仅没有解决,反而愈演愈烈。港姐的身价也一路飚升,从五十万到一百万,一直涨到五百万,肖然正要继续投标,那边林振改口了,对妈咪说你问问他是不是白痴,有那五百万,我还不如请几个黑道,一枪干掉他!然后就开始人身攻击,林振骂肖然是“大圈农伯”,捡了两个土钱就忘了自己是谁了,“你让他搞搞清楚,这是香港,不是深圳!”肖然骂林振是骗子世家,靠他爹卖玻璃赚的几分钱到处招摇,早晚要被人砍死,“仆街的王八蛋!”骂到最后,两个人都怒不可遏,林振拽着港姐踹门而入,说你不就是想上她吗,老子就是不让你,我现在就上给你看!说着就开始撕扯港姐的裙子。肖然气得脸色铁青,抄起酒瓶子就要敲他脑袋,想了一想又放下,大喊一声:“刚子!”赵宝刚纵身而入,挥拳直取林振,噼噼啪啪一阵乱响之后,只见林氏珠宝的公子仆坐地上,眼窝淤青,鼻血横流,这时门口围了一大堆人,林振艰难地站起来,恨得银牙咬碎、眼眶瞪破、鼻孔翻转,在他身边,肖然正轻薄地搂着港姐,脸上似笑非笑,眼睛里闪着冷冷的、狼一般的光芒。 
   
  那次肖然差点回不了家。林振扬言要花一千万干掉他,赵宝刚全副武装,一再戒备,还是感觉到了那无所不在的危险,最后只好向驻港部队的邱恩正求助,邱中校派了半个连的兵力,一直把他们护送过关。那段时间肖然的楼下一直有人逡巡,连停车场都有人站岗,腰里鼓鼓囊囊的,明显是硬家伙。肖然对此倒不太在意,他那天跟港姐调了很久的情,临上床时突然没了兴致,披着睡衣在书房抽了两支烟,随手翻出来一摞照片,他信手翻着,慢慢地想起几年前的一些事。那时天快亮了,港姐在他的床上已经睡熟,四周金碧辉煌,然而死一般的寂静。肖然看着看着,突然在一张照片前停了下来,那是他和韩灵在深圳的第一张合影,在小梅沙,韩灵穿着泳衣站在海滩上,年轻的脸上容光焕发,他搂着她的腰,从救生圈后探出半张脸,眯缝着眼睛大笑。仔细想想,那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九年了啊,肖然轻轻地叹了一声,门口的赵宝刚听在耳里,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那时他们还很穷,在路边小摊上吃海鲜,点了鱼、虾和螺,一共花了不到四十块钱。吃鱼时韩灵被鱼刺扎破了手指,出了两滴血,肖然抓过她手,放在嘴里使劲地吮,韩灵说“脏”,肖然说不怕,“你怎么样都是干净的”,说得韩灵心中感动,拿另一只手慢慢地摸他的脸,嘴里轻轻地问:“我们会一直都这么好吗?” 
  吃完饭去游泳,耳鬓厮磨了半天,肖然心中动情,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当着很多人的面就开始亲她,韩灵难为情,说别,别,有人在看,越挣扎他就抱得越紧,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就是要他们看。亲了半天,韩灵一脸羞红地抬起头来,叹着气说这地方多好啊,真想一直在这里住下去。 
  肖然说:“等咱们发财了,就到这里买套别墅。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韩灵说:“住一辈子。” 
  肖然笑,说那就住一辈子,咱们一言为定,谁都不许耍赖。 
   
  “不许耍赖……”,肖然轻轻地念道。那张照片在黑夜里慢慢落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肖然死后,留下了十一套豪宅,一套价值千万的别墅,还有两辆奔驰、一辆加长凯迪拉克和一辆陆虎揽胜。2003年四月份,含水市国资局和凯瑞达股东联合会共同起诉君达公司,这些财产大多被查封、扣押、拍卖,作为最后一个留守者,赵宝刚保存了两大箱肖然的私人物品,其中有19封信,这些信大多是韩灵大学期间写的,介绍完她的大学生活,剩下的就全是思念,说我想你想得快疯了,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啊,说我上课时想你,吃饭时想你,连考试时都在想你。在其中的一封信里,韩灵密密麻麻地写了一整张纸,内容全是肖然的名字:肖然,肖然,肖然…… 
  那个死者再也听不到了。这封信里有多处模糊,象是被眼泪打湿的。时隔多年,我无法分清那是谁的眼泪,只好去问韩灵,韩灵一字一句地读完了她当年的作品,浑身剧烈地颤抖,说是他,是他!然后伏在桌上号啕大哭,说我只想我走了他会高兴,“没想到…没想到,他也在哭!” 
  看到最后,我发现了一封没寄出的信,是肖然的笔迹,既没抬头也没落款,看不出写于什么时间,信的开头用一句话概括了他的生平,“我现在功成名就,却经常感到孤独,”然后介绍他的现状:慢性胃炎,高血脂,视力下降,经常觉得没有力气,“吃的东西很贵,但都不可口。经常失眠,身边有无数女人,但都不值得相信,更不值得爱。赚钱太容易了,越来越没意思。”后面涂抹了一整行,接下来是这样一段文字: 
  我现在很辉煌,也很危险,也许就快死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也不知道你在干些什么,我从来没问过。我经常想到你,两年之前每月想一次,一年之前每星周想一次,现在每天都会想。你也许不相信,我还好几次梦到过你,你还象原来一样漂亮,你在校门口掐我,在女生楼下咬我,不过一点都不疼。 
  我和原来差不多,140斤,不过头上开始长白头发了。你呢?你胖点了没有?你走的时候太瘦了,胖一点会更好看。我常常在想,如果你那时不那么倔,我们是不会分开的。你为什么要逼我呢?我只是要一个说法。唉,不说这些了,说了也没用,我们不可能回回从前,是不是?所以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好。 
  我一生做过很多坏事,也做过很多好事。但从来没对不起谁,除了你。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却不肯要我的一分钱。你是存心让我难受吧? 
  还有,我前些天去了一趟咱们的家,那里到处落满了灰,你从前的衣服都被虫子咬坏了,你喜欢看的那几本杂志还放在原来的地方,纸都发黄了。我还找到了你大一那年的语文试卷,你有道填空题答错了,不过批卷老师没看出来。 
  你还记得临走时我说的话吧,我早晚会给你一大笔钱,你不要都不行。真的,你不要都不行。 
   
  这段话里有几处错误,一是把“每星期”写成了“每星周”,二是“回回从前”,我读了几遍,认为应该是“回到从前”。抄录这段话时,我心里一直想着肖然的样子:他坐在书桌前,写两句就停一会儿,站起来走两步,抽支烟,然后再接着写。黄昏的太阳斜斜地照着他,他面色平静,脸上似笑非笑,两只瞳孔微微收缩,就象他遗照上的脸。这是一封注定不会寄出的信,他想写给谁看?他写的时候会叹气吗? 
  没有人知道。 
   
  对了,还有那行被涂掉的字。韩灵把信翻过来,对着太阳看了半天,看着看着,她的脸色突然变得铁青,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到地上;在空荡荡的屋子中央,韩灵抖了一会儿,双手捂脸,使劲地哭。 
  肖然说:我讨厌过你,但直到你走后我才明白,原来我一直讨厌的你,已经成了我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三十) 
  孙玉梅把有钱的男人分为三种:钱多人傻型、钱多人精型、钱多人渣型。天下有钱男人湟湟多矣,但总不出孙靓女之所料。所以聪明的女人一定要看准了鹰再放兔子,赚第一种男人的钱,与第二种男人合作,玩弄第三种男人的感情,但一定不能让他得手。 
  这确是高论。我听了大笑,问她:陈启明算哪一种? 
  这下轮到孙玉梅不好意思了,她忸怩了半天,迟迟艾艾地说:“他哪种都不是,他……他是个好人。” 
   
  好人陈启明一直在找他的儿子。找了整整两年,人瘦得象根旗杆,脸上一把皱纹,他吃得很少,烟越抽越凶,经常不住声的咳嗽,随时能咳出来果冻一样的浓痰。黄芸芸还是老样子,天天木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吃也不知道喝,她走路本来就轻,现在更是变得象鬼魅一样,经常会无声无息的站在他身后,话也不说,灯也不开,眼睛直直地盯着,眨都不眨一下,几次都把陈启明吓了一跳。有一天他还在睡觉,迷迷糊糊地觉得屋里有人,睁眼看见黄芸芸就站在床头,那时天刚蒙蒙亮,屋里很黑,只能隐隐约约看清东西,黄芸芸眼睛大睁,象害怕一样盯着他看了半天,然后慢慢走开,一步步倒退着走了出去,自始至终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陈启明心里发冷,翻身坐起,看着她白得吓人的脸,轻轻飘动的一头乱发,象见鬼了一样,身上的寒毛一根根地竖了起来。 
  第二天陈启明就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黄芸芸一路都没说话,一直静静地看着窗外,经过莲花山时,她象是想起了什么,指着草坪上那群嬉闹的孩子,对陈启明含糊不清地说:“宝宝,宝宝……”陈启明扭头看了她一眼,突然心中一酸,停下车,一把将她搂了过来。路边有个捡垃圾的老头儿好奇地看着他们,陈启明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妻子,看着那个愁容满面的老头子,感觉到两个人轻微的心跳。 
   
  医生说黄芸芸没有危险性,不会伤害任何人,她只是在思念自己的儿子。不过陈启明还是坚持让她住了进去。他帮黄芸芸铺了床,交了七千块生活费,要走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就又回去看了她一眼。黄芸芸象是明白了一点什么,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象一个就要离开父母的小女孩,一脸依依不舍的神情。陈启明帮她梳理了一下头发,然后轻轻搂着她的肩膀,本来是想笑一下,咧了咧嘴,眼泪都差点流下来。黄芸芸脸上的肌肉颤了一下,突然伸出双手抱住了他的腰,抱得紧紧的,陈启明心里一动,就那么直直地站着,眼泪终于忍不住慢慢流了下来。 
   
  仔细想想,他们这辈子一共也没说过多少话。第一次见面时黄芸芸很害羞,黄村长给他们介绍完后,她低低地说了一句“你好”,然后就垂头而坐,一直到最后也没开过口,甚至让陈启明怀疑她有语言障碍。结婚那天陈启明被灌了不少酒,黄芸芸的几个女伴进来闹洞房,叽叽喳喳地又说又笑,陈启明心中不耐烦,又不好开口撵人,冷冷地看着他的新娘站在人群中傻笑,笑一会儿就瞥他一眼,脸上一片羞红。洞房闹完了,陈启明合衣躺到床上,想起未来,忍不住难过起来,感觉象丢了什么东西。黄芸芸犹犹豫豫地躺到他身旁,用小手指头轻轻碰了他一下,陈启明心里一阵腻歪,倏地抽回手,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她。将睡未睡之时,听见身后悉悉索索地响,他侧过脸,看见他的新娘已经起身,站在在喜气洋洋的洞房中央,表情似悲似喜,脸上一片茫然,象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 
  那是这个丑女人一生中最美丽的日子。她描了眉,化了两次妆,穿一件合身的红缎子旗袍。她一生善良,但从来都没人在意过她,即使在她最美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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