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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年-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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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这般思付,越是写不下一字。
但这信还是送了出去,上面留了几行残墨:
“骨草治百病,红妆家添丁。”
*
鄯仲卿这信刚送走,婚礼早已筹备完毕,他留在渔州与白容日夜作伴,忙忙碌碌拜堂成亲,一切竟出奇的迅速,直到二人腻腻歪歪坐上回沽邺的马车,时日不到一月。
鄯仲卿虽说忧心忡忡,每日不得不笑脸迎人,很是疲惫,但比起以前药罐子夫妻之间的苍白无味,他心里还是即苦涩又欢喜的。
聘礼送过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充足的银两,鄯仲卿看着那锦盒里的骨草,一时间感慨万千,处理完白家的事务后,更是归心似箭。
草木枯黄,深秋已至,沽邺城外大大小小都是荒芜的土包,马车行到鄯府,一行人站在宅院外守候,张罗着搬东运西。
旅途归来,又添新妇,里里外外好不热闹。
鄯仲卿见丫鬟侍从们服服帖帖的行礼,面带笑意,几分尴尬的走近主屋,却见屋外门可罗雀,仆人避之不及,暗中疑惑,随即推开房门。
“吱呀——”
一名布衣男子站在床沿,色令智昏,衣衫不整,房内麝香扑鼻,春光旖旎,屋中二人吻得热火朝天——
“温茹!”
鄯仲卿冲过去扇了那男子一巴掌,看着眼前面色潮红的女子不可置信的喊道。
“你是谁?”男子捂着脸颊挑衅道。
“我?”鄯仲卿冷笑,“你怎么不问问,这宅子的主人是谁?”
那男子自知理亏,整了整衣襟对女子留下一句“我明日再来”,便匆匆走出门去。
“管家!管家!”鄯仲卿喊道:“将他拦住!给我……”
“不关他的事,要杀要寡冲着我来。”
“你还护着他!”鄯仲卿嘶哑的笑着,“往我多日挂念你,今日竟做出这等事来!鄯家人的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白容跟着鄯仲卿身后进了主屋,看见落荒而逃的男子,又瞧见屋内凌乱狼藉,心中已是一清二楚,她拦着鄯仲卿落下的巴掌,好心劝阻道:“姐姐少说两句,仲郎与我一同去大堂,一家人还未见面呢……”
“我已与他同宿,还请下休书。”
“好!好!”鄯仲卿甩开白容,用力掀翻桌子,盛怒难消,“好个情深意切,你依我侬!”
“他说他欢喜我……”
“欢喜?哈哈,欢喜!”鄯仲卿抓着她的肩膀晃道,“你不如说我棒打鸳鸯,坏了你二人的好事!”
“温家灭门,我力求圣上捉拿真凶,你命悬一线,我日夜守在床边不吃不睡,府内吃穿用度,我从未让你费心插手……呵呵,问问你自己,温茹,你还有心么?”
“我的心,早已化在日夜煎熬的药渣里。”
“所以你便要不知廉耻,与人私通,让天下人笑话我鄯仲卿!”他吼道,“来人!屋里的下人呢!”
“……在,大少爷。”
“好生管教夫人,待在她身边,寸步不离,不准离开主屋一步!”
“是。”
往事莫追
那几日在房中与鄯家少奶奶纠缠的男子,竟是云纹楼里圈养的招牌小倌。
得知这个消息,温茹被禁足了,白容接手帮忙打理府中上下,鄯仲卿怒火燃烧,又砸了三副茶盏,两只古董,一方砚台。
白容走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沉着脸询问下人。
她很自觉的走到他背后揉肩捏背,一句话不说,屋内陷入了沉默,报信的仆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下,连头都不敢抬。
“他二人如何相识的?”鄯仲卿冷着脸问。
“那……那日,夫人去玉石铺替府里求平安如意,路过云纹楼见那小倌正招揽客人,便上前去问了两句,谁,谁知……”
“啪——”一方镇纸石落地。
“大少爷饶命!大少爷饶命呐!”
“下去!”
仆从犹如惊弓之鸟,连忙磕头跪安。
鄯仲卿捡起掉在地上的镇纸石,将碎作两半的凹陷处狠狠嵌入自己手心,不一会儿,艳红色的鲜血涌了出来。
“官人何必如此苦了自己?”白容心疼的扳开那骨节分明的大手,好言好语劝道:“明知这普洱苦不堪言,又何必一饮再饮?倒不如弃之而去,随波逐流。两两相忘,姐姐不也是这么想的么?即使如此,官人又在犹豫甚?倒不如遂了她的意。”
“阿容,”鄯仲卿摇头苦闷道,“你不懂,你不懂我和她……”
“官人舍不得,对么?”
白容捧起他受伤的手,上药道:“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今日是云纹楼的小倌,明日是春柳巷的卖笑公子,长此以往,一而在再而三,若姐姐日日如此,官人可还禁得住不心灰意冷?”
“弃我去者不可留,今日之日多烦忧,姐姐既已弃人而去,家里又何必强作挽留?倒不如顺其自然,应了那因果轮回的好。”
鄯仲卿闭上酸涩的双眼,叹息道:“也罢……若她执意如此,我也只好放她离开,免得相看两厌,让人心寒。”
*
温茹出府的那一天,正值霜降。
那一日,她常年的痨病又犯了,厢房里传出一声又一声要命的咳喘。
鄯仲卿在主屋睡得及其不安稳,翻来覆去,心绪不宁,最后盯着外面的摇晃的树荫,直到启明星升起。
东方初白。
他在床上躺了会,还是决定早早起身。吃完早饭,握着白纸黑字敲开厢房的门,见那人呆呆的坐在桌旁,握着竹筷,清粥小菜,屋里的油灯还是亮着的。
“你在作甚?”
“我在看这蛾儿,”温茹消瘦的脸庞绽出难得的笑意,“你说这飞蛾扑火……不正是知道自取灭亡,粉身碎骨,才显得决绝凄美么?”
“你是说那楼里穷得叮当响的小倌?”鄯仲卿笑道:“这米油盐贵你何时考虑过?”
“我在你眼中是个怎样的人呢?”温茹看他摇头,“你欢喜过我,对么?忘了我,好么?”
鄯仲卿狠狠的将休书扔在地上,冷冷道:“定不负卿意!”
道罢,转身离去,在再无一点回旋之地。
*
又过一月。
一日,鄯仲卿与白容一同上街购置针线。
温茹走后,家中的开支减了不少,二人手头鲜有宽裕,又都不是那好吃懒做之徒,便商量着减免成衣的支出,让府里的绣娘自行缝制衣裳,日子过得不温不火,倒也舒心安宁,蜜里调油。
二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白容瞟见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影子,微微一笑,留了个心眼,便带着鄯仲卿走进裁缝店。
见到绣娘们插发间的骨针,她亦问老板取了一根,付了些许银钱,小心翼翼的收入囊中。
“你这是何意?”鄯仲卿问。
“我要买这骨针,每日为你缝衣晒网,让你把我揉入骨血里,记我生生世世一辈子。”
鄯仲卿听完赞道:“娘子心细。”
走出裁缝铺,几经打探,过了九曲十八弯,二人走入一间小院。
见院前有人看管,白容讨巧的给了些打赏,那人便引着二人进门。
鄯仲卿皱眉:“这是何地,你这是要干甚?”
白容笑而不语。
等到了屋里见到那张恨极的面孔,鄯仲卿的脸顿时就黑了,碍于外人在场,面上不好发作。
“敢问公子,尊夫人可在?”
那名布衣小倌懒懒的靠在床前,似乎酣睡刚醒,他揉了揉眼睛问道:“夫人?哪有甚么夫人?”
“就是鄯家府邸的……”
“哦,”那小倌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你说的是前些日子那个出钱买我的女子罢?死了。”
鄯仲卿顿时一愣,开口道:“死了?!”
“那是自然,出她夫家的第一日便死了,”他道,“药石无灵,病入膏肓,怎生活得了?”
“那她……”
“不过是一笔生意。”那小倌不耐道:“这大白天,我累着呢,客要等晚上才接。”
白容将袖中的银锭递了过去,赔笑道:“公子通情达理,那位夫人是我阿姊,我与夫君寻人路过此处,就想知道她过得怎样。”
“怎样?还能怎样,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高门大户里的花花公子!那夫家人还关顾的了她?”
二人脸上一热,白容立即话锋一转:“那……那夫人还交代了些甚?”
“交代?其实也没甚大不了的,”小倌颠了颠手中的银两,懒懒道,“就让我几年后把她的牌位送到温家大宅,给祖宗上柱香。”
“几年后的事谁说的准?你们要是认识她,就把这牌位带回去,成日搁在这,我也慎得慌。”
鄯仲卿接过那人手中的牌位捧在怀里,沉默不语。
“你……”那小倌见他面露愧色,眼神哀戚,不由起疑,问道,“你是那鄯府的大少爷罢?那夫人有话茬留在我这。”
鄯仲卿抬头:“甚话?”
“她让我有朝一日再见你,带上两个字。”小倌道:
“莫悔。”
*
男人生命中有两个女子,一个想让他记住,一个想让他忘却,不管哪一个,都曾经深爱,或是被深爱过。
后记·胡言乱语
*
看过千古佳话的长相厮守,听过唏嘘感叹的负幸滥情,一面嘲笑一个人的一生哪有那么多跌宕起伏不语,一面咬牙忍下酸涩默默对着书页掉泪伤悲。
最终我忽然顿悟: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场传奇,它们每一段都值得尊重珍视。
如果没有故事,那怎么会是人生呢?
*
人的心灵像一只玻璃容器,越是靠近,越是脆弱,越容易倾刻击碎,越容不下一粒沙子。
*
其实这篇后记想了很久。(笑)
就像青葱岁月里的梦想一样。我一直以为,人类的梦想是不会破灭的,因为我们有七情六欲,我们有时光岁月,我们会改变,我们对这个世界的渴求依然旧在变化。
上初中的时候朋友相约一起写小说,姑娘曾说过这样的话:
“我要写这世上的苦,还有这世上的苦中作乐。”
现在想想还是很有深意哒^_^
有人问我为什么还要继续写,敲了一段阿甜版“心灵鸡汤”给他:
“即使知道有一天所有的火焰都将散去,致情致性会埋没在时光的海底,刻骨的严寒会将沧桑包围,就像卿还会拿起书,我还会拿起笔,就像嬉笑怒骂总有人拿它开怀,戏里戏外总有人凝眉落泪,执着到天明的蜡迹成了灰,欲说还休的痴心丢了魂,我还在等待什么?大概只是在心底纠结或是甘愿,写下一个孤芳自赏的‘全剧终’三个大字。”
似乎纠结的有些悲观,但也不乏客观。
在这样的深夜,有这样的傻瓜,她放弃了大好年华在学业上突飞猛进,她吃吃喝喝睡睡一心研究着中二病人类观察学,她精分闷骚沉浸在自己一套歪理邪说中看起来无忧无虑,她总是习惯抛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命题来残害他人,这个傻瓜总觉得生命中应该留下些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个傻瓜不喜欢坚持,但是她始终认为坚持就是胜利,于是她固执,她偏执,她的智商为负值,我很羡慕这样的傻瓜,所以希望一直这样下去,吃喝等死,体验人生。
但是,人类是在进步的。
享受人生的时候,时光在离你远去,享受结束的时候,你心中便只剩下责任。
苦逼的人生里,会面对压力,竞争,挑战,会变得让人疲惫不堪。
呼叫傻瓜:其实,你就是在逃避吧?
傻瓜答曰:可爱的生活一面告诉我天生我材必有用,一面让我相信我是个没有用的人。
相信薄幸(伯辛)之人终将重情,重情(仲卿)之人难免薄幸,不过是在粉饰悲剧,逃避现实,自说自话觉得天下太平吧?
其实就是玻璃心→_→
玻璃心的女汉纸看见窗外大雨下的瓢泼,于是决定关好窗户以这样一段话结尾:
“世界上有多少个人怀抱梦想?又有多少个人走进世俗服从世俗流于世俗?又有多少个梦想不根植现实不参杂世俗不回归欲望?又有多少颗年轻的心痛苦挣扎被打磨圆滑失去鲜活?那么,我们究竟为什么而活?或许是欲望,或许是世俗将我们从坟堆里刨了出来。”
*
敬告:此文只代表阿甜所代表的阿甜的个人观点,与阿甜本人无关,如有不满,自行发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谢谢合作,我们下期节目再见。
2013/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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