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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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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蝉面对这种状况完全抓瞎,只得掏出对讲器通知刘宝娜上来。
她原本打算趁着贺槐生还没发现的时候先退出去,结果刚退一步,贺槐生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扫了过来。
夏蝉立即站定鞠躬,心里暗暗叫苦,这下真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正尴尬无措,贺槐生招了招手。
夏蝉顿了顿,硬着头皮走上前去。
贺槐生手指在笔记本键盘上敲下几行字,转过来给她看:餐厅几点开始供应晚餐?
夏蝉急忙掏出自己手机打了一行字,递给贺槐生:五点开始。贺先生是否需要客房部将餐饮送至客房?
贺槐生摇头,将电脑又转回去,接着打字。
夏蝉等了半晌,却没见贺槐生再将笔记本转过来。
她意识到,贺槐生恐怕是晾着她忙自己的事了。
夏蝉颇觉尴尬,然而等了半晌,却没见贺槐生抬头。
不告而别十分失礼,且不符合酒店的规定。正进退维谷的时候,终于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夏蝉舒一口气,赶紧同刘宝娜招了招手。
贺槐生这才抬眼,看了看夏蝉。
夏蝉对刘宝娜说:“问他烧退了没有,需不需要让医生再做个检查。”
刘宝娜打手语翻译。
贺槐生摇头。
“问他还有没有别的需求。”
贺槐生又摇头。
“有什么需要,给前台打电话——哦不行,他不会说话——这句别比划!”
刘宝娜憋住笑,自顾自地打了一阵手语。
贺槐生顿了顿,也比了几个动作。
夏蝉发现,这人骨节分明,十指修长。
刘宝娜看向夏蝉,“夏蝉姐,贺先生问你要微信账号。”
夏蝉将信将疑,“微信也能用手语表示?”
然而不容她怀疑,贺槐生已经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
夏蝉只得把自己微信的二维码调出来,递到贺槐生跟前。贺槐生用手机扫了一下,发了条好友请求。
夏蝉通过验证,贺槐生把手机又揣回口袋。
夏蝉对刘宝娜说:“跟他说,餐厅五点到九点半供应晚餐,有用餐需要可去餐厅就餐;如果是别的时间需要用餐,打电话联系前……哦这句当我没说。”
贺槐生看完,神情平淡地点了点头。
两人从房里退出,一道往电梯走。
刘宝娜难抑兴奋,“贺先生病歪歪的样子,比上午看着更帅。”
“你不嫌他是个聋子么。”
“我没关系啊,我会手语。”
夏蝉笑了。
刘宝娜又说:“不过也就想想而已,像贺先生这样的男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回休息室待了片刻,便要到下班时间。酒店值班三班倒,夏蝉、陈艾佳和傅如玉各轮值八小时。下午三点,陈艾佳赶来换班,夏蝉特意交代了一下贺槐生的事,“他白天发过烧,晚上兴许会有反复,你多留意一点,最好带个会手语的同事。”
陈艾佳笑问,“据说这人长得很帅?”
“宽肩窄臀,十分养眼。而且,还有一个难得的优点。”
“什么优点?”
“很多男人金玉其外,一开口却倒尽胃口,贺槐生身上就没有这样的遗憾。”
陈艾佳笑说:“能入你眼的男人,那估计真有几分姿色。”
夏蝉一笑,将身上酒店的制服脱下来,“赶紧去领教领教。”
·
家里没有半个人影。
夏蝉到浴室一开水龙头,仍是没有热水,她去门外墙上找了张小广告,打电话喊人来修。
修完烧水草草洗了个澡,夏蝉去卧室躺下休息。
躺了一会儿,她从柜子上摸过手机,调出通话记录,手指停在谢星洲的名字上。
犹豫片刻,最后还是一咬牙锁屏,将手机往旁边一扔,翻了个身,蒙头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外面叮铃哐当一阵响。夏蝉睡眠浅,一下就醒了,开灯起床,打开卧室门一看,大门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周兰正一趟一趟往里搬。
夏蝉当场冷了脸。
周兰不理她,将所有东西都搬进来,拿了块软布,端了个青花瓷的花瓶在手里,细细擦拭上面的灰尘。
“你瞧瞧这成色,一定是真的。”
夏蝉讽道:“三门口的批发市场也能买到真的。”
“你别不信,明儿我就去找人鉴定。”
夏蝉看了看堆在茶几旁的东西,“这回又花多少钱?”
周兰洋洋得意,“我今儿打麻将赢了。”
夏蝉气结:“你又去打牌?”
“怎么了?”
夏蝉冷冷讽道:“还当自己是锦衣玉食的二奶奶呢。”
周兰一提眉毛,鼻孔里哼出一声,“你有本事,你连自己男人都留不住!”
夏蝉霎时面色一沉,心里一股怒火横冲直撞,一瞥眼瞧见了茶几上的青花瓷花瓶,抬脚一踢……
声音清脆响亮,花瓶立时碎得稀烂。
周兰傻眼,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冲夏蝉怒吼:“你是不是有病!”
夏蝉心里畅快极了,也懒得再同周兰饶舌,踏着一地碎碴子扬长而去。
·
次日上班,寒风呼号。已到七点,天色仍是沉沉。
值班室里,傅如玉一边脱下身上的制服一边同夏蝉交代昨晚情况:“没什么大事,就艾佳跟我说,昨天傍晚贺槐生去餐厅吃饭了。”
夏蝉瞥她,笑问:“吃饭有什么稀奇的?”
“吃饭当然不稀奇,可据说他一路过去,客房的、前厅的、礼宾的都倾巢而出,蠢蠢欲动……”
夏蝉“啧”一声,“酒店的风气就是被这些人搞坏的。”
傅如玉笑了,披上自己的羽绒服外套。
“领子没弄好。”夏蝉向前一步,替她把压在羽绒服里的衬衫衣领拉出来。一瞥,却见她颈侧一道暗红的瘢痕。
夏蝉揶揄:“战况有点激烈啊。”
傅如玉茫然抬头,“什么?”
夏蝉没说话,点了点自己脖子。
傅如玉压下衣领一照,脸刷地红了,“唔……”
傅如玉有个正在读博的男朋友,两人在一起已有七年。之前傅如玉曾将男友带出来,与夏蝉和陈艾佳一道吃过饭。
夏蝉对傅如玉男友印象很深刻,因为聚餐时他几乎全程一言不发,分别时还与傅如玉吵了一架。他架着一副啤酒瓶底厚一样的眼镜,看着十分斯文,发起火来却能生生把人训哭。
晨会上没看见刘弘毅的身影,主持会议的是副理陈蓉。晨会结束,夏蝉回去核对今日房态,正要分配任务,刘宝娜敲门进来:“夏蝉姐,大事不好了!”
夏蝉抬头,“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刘宝娜上来将她手臂一拉,“先去1208吧,一边走一边跟你说!”
原来外面刚刚来了四辆豪车,来势汹汹,打头的还是劳斯莱斯幻影,上面坐着星晖科技的ceo贺启华。礼宾部都吓傻了,这么大的客户,要是漏了预约,没有做好迎宾工作,他们和前厅部都够喝一壶的。结果贺启华既不住店也不吃饭,下车之后,直奔十二楼。
夏蝉听刘宝娜说完,蹙起眉头,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脚步却越发加快了。
很快到达十二楼,抬眼一看,1208门口站了七八个人,打头一人面沉如铁。
池悦拦在门前,声音发颤:“贺先生,我不能替您开门……”
夏蝉几步走过去,正要开口,忽觉兜里手机一震。
掏出一看,是条微信:请帮我挡住外面的人。
贺槐生发来的。
☆、第3章 (03)
夏蝉顺了顺呼吸,挺直后背走过去,“贺启华先生,我是客房部领班夏蝉,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
从贺启华身后闪出一人,约莫是贺启华助理,拿眼看她,“你负责这个房间的客人?”
“每一位客人都由我们整个团队负责。”
“把门打开。”
夏蝉不疾不徐道:“擅自开门侵犯客人*,不符合我们酒店的工作章程,我没有资格开门,请您见谅。”
“那找个有资格的过来。”
“抱歉,即便是凯泽的董事长,也不可随意闯入客人的私人领域。您可以联系贺先生,让他主动给您开门。”
助理还要争辩,贺启华手一摆,“喊你们经理刘弘毅过来。”
“刘经理外出公干了,是否需要我为您联系副经理?”
贺启华似是没想到她竟然一点不怵,顿了顿,目光停在她胸牌上。
夏蝉神情丝毫未变。
贺启华冷声吩咐助理,“给刘弘毅打电话。”
十多分钟后,刘弘毅气喘吁吁地赶回来,一来立即哈腰道歉,“手下员工不懂事,贺总见谅。”一抬眼,见夏蝉还腰杆笔挺地站在那儿,当即呵斥:“什么态度,还不赶紧跟何总道歉。”
夏蝉憋了一肚子气,然而这时候要跟刘弘毅对着干,明天就能卷铺盖走人了,只得向贺启华九十度鞠躬道歉。
贺启华并不看夏蝉,对刘弘毅道:“把门打开。”
刘弘毅满脸堆笑:“贺总,贺先生昨天刚生过病,还在卧床休息。我知道贺总与贺先生叔侄情深急于团聚,但不如让贺先生好好休息,明天再来拜访?”
僵持片刻,贺启华冷哼医生,拂袖而去。
刘弘毅脸上笑容一下垮了,冷眼扫了扫一旁的夏蝉,“夏领班,来我办公室。”
刘弘毅拉出大班桌后的转椅,一屁股坐上去,张口怒骂:“是不是不想干了?”
夏蝉声音冷硬:“我只是照章办事。”
“照章办事!别他妈拿根鸡毛当令箭,就你这态度,给我趁早滚蛋。”
夏蝉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刘弘毅伸手拿过桌上的茶杯,掀开杯盖一看,昨天的茶叶还留里面,便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搁,稍微压制火气,“夏蝉,你太让我失望了。”
夏蝉垂着眼。
“现在这局势,你也清楚,开年陈蓉一走,主管顶上去,空出来的这位置,多少双眼睛觊觎。我从前觉得你这人机灵,办事稳妥尽职尽责,一直属意你接任,但现在,我得好好想想了……”
夏蝉只得随口敷衍,“辜负刘总教诲。”
刘弘毅面色稍霁,挥了挥手,“回去工作,再出什么纰漏,我可就替你兜不住了。”
夏蝉强抑心中的愤懑恶心,点了点头,带上门出去了。
她踏进电梯,身体歪靠在一旁,低低叹了声气。
然而一刻不让她清闲,手机又振动起来。
拿出一看,又是贺槐生:夏小姐,请来我房间。
到了1208门口,夏蝉给贺槐生回了条信息,“贺先生,请您开个门。”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贺槐生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夏蝉有所顾虑,犹豫未动。
贺槐生却不着急,立在门口,耐心等待。
眼前这情势要让人看见,恐怕反而多生事端,夏蝉想了想,还是走进去。
进屋,贺槐生走向吧台。
夏蝉立在沙发旁,拿眼瞧着他的背影,不敢轻举妄动。
片刻,贺槐生端着一小杯红酒过来,递给夏蝉。
夏蝉忙说:“我们工作时间不能喝……”一想到他听不见,便又住了声。
贺槐生瞧她一眼,将红酒搁在茶几上,俯身的瞬间,他口中忽发出沙哑的一声:“瞎小姐……”
夏蝉一震,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贺槐生又直起身,目光在她脸上扫过,张了张口,又说,“……谢谢。”
真不是幻觉。只是或许因为他久不发声,声音黯哑,声调又及其别扭,好比那个“瞎小姐”。
夏蝉惊得哑口无言,过了半晌才又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你会说话?”
想起来他听不见,准备去掏手机。
却听贺槐生又说:“会一点。”
夏蝉手一抖,不是听不见吗,难道这人不但会说话,还会读心?
贺槐生摸出手机,敲了几行字。
片刻,夏蝉这边收到微信:你可以慢慢说话,我能读唇。
夏蝉急忙回复:“你是后天失聪?”
这话未免交浅言深,夏蝉问出便觉失礼。
贺槐生却似不在意,点了点头。
贺槐生又用微信郑而重之地道了谢。
夏蝉回:不客气,贺先生毕竟也帮过我。
心里却想,要不是看来那晚他出手相助的份上,她真心不愿意强出这个头,一点好处没捞到不说,还差点丢了饭碗。
酒店人多眼杂,夏蝉不敢久留,例行说了几句套话,便说离岗太久,得回去工作。
贺槐生点头。
夏蝉掩门出去,一回到休息室,刘宝娜凑上来,“是不是被刘经理臭骂啦?”
“别现在来幸灾乐祸啊。”
刘宝娜嘻嘻一笑,“没想到我刚来半年就能看到这么精彩的大戏。”
夏蝉看她一眼,“好看?看出什么了?”
“客房部都在讨论呢,说贺先生表面上来崇城考察市场,拓展业务,实际上预备夺回星晖在崇城总部的控制权。”
夏蝉问:“贺槐生不是星晖科技南方分部的ceo吗,怎么这么狼狈,跟私奔被人抓现行一样。”
刘宝娜点头,“是啊,据说贺先生在南方特别窝囊,处处被人掣肘……星晖原本是他爷爷的基业,到他父亲手里壮大,现在被一堆远房亲戚瓜分完了,比如贺启华,就是他同宗的叔叔……也就是欺负人父母早逝,又是聋子,还有个幼妹。他今天也是出师不利,一来就被人下马威。”
夏蝉想到刚发生的事,不免觉得唏嘘。
这人处境是否有些过于狼狈,须得拜托一个素昧平生的服务员帮忙?
这边刘宝娜还在感叹,“……跟落难王子一样。”
落难?倒也未必。
然而夏蝉也没有多余精力操心他人,凯泽内部动荡,新执行即将赴任,必有一*的人事变革。如今能确定的是,陈蓉辞职,客房部主管升副理,而主管之位空悬。如果不出意外,新的主管就要从几个领班中产生。
夏蝉一粒虾米,别无他求,只要在这一轮浪潮之中保住安身立命之所即可。
然而她这只求独善其身的想法很快被现实打破:执行总裁提前就职,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精减人事。
顿时人人自危。
夏蝉越发焦灼,她先前对主管之位只是稍有猎取之心,成与不成,都不妨碍她在自己位上继续当个兢兢业业的小领班;然而裁员令一下,所有人闻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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