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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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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了啦,灌溉水路。

    「输了吧,臭水沟!」

    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由我来说或许有点不适合,不过我想,这家伙是属于乖乖待在医院比较能对社会做出贡献的那一类人种。

    那家伙虽扛着棒子却不打算缩短距离。是在预测我的出手方式吗,还是只是没经验?

    「还不到慌张的时候吧,阿道。别这么死瞪着人看嘛。」

    还真啰嗦。是你把我叫出来的吗?

    「……又不是神灯巨人。谁要叫出杀人鬼啊!」

    一脸奇妙的表情挥手否定……不是这家伙吗?

    「可是啊,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用桧木棒战斗。」

    那家伙垂下肩膀颓丧的叹了口气,小声附注了一句,至少来个毒针什么的也好嘛。

    那家伙很明显不擅长打架,也不懂该怎么行动,如何先声夺人。所以我开始接近他。那家伙的神情虽然一脸不为所动,但是身体却很明显地因为紧张而僵硬。

    那家伙为了牵制而挥舞的棒子从我眼前掠过,抓住攻势去到极限的那一瞬间,我往前踏去,朝那家伙毫无防备的胸口刺出一刀。对准心窝的那一击,被那家伙以几乎要撕裂肌肉的方式转动身体而避开,只掠过腋下。那家伙就这样以像是要侧翻一般的动作远离,和我拉开距离。脸上没有一丝恐惧,但肩膀激烈上下起伏地喘着气。

    我再次缩短距离。我不会杀他,只要削弱战意及行动。那家伙打算避开攻击后再反击,视线集中在我右手的刀子上,放低重心防备着,似乎想用木棒把刀打掉。我由下而上挥出左手。

    那人的注意力不疑有他地转移到我的左手。往后一小垫步,视线随着脸往上抬。我以右脚敏锐地踏进,以刀子顺畅地从那家伙的左肩到连结手肘部分的肌肉刺入,彷佛要从骨头上把肉给刮下来一般深深地刺入。那家伙咬紧排列整齐的白牙,没有惨叫。不过是如此而已,那就反击——他的眼神如此表示。

    那家伙扭动着不安定的身体横向挥出木棒。我拔出刀子屈身回避,然后再次将刀子刺入那家伙的大腿,直接没入至刀柄,然后撕裂。

    大势已定。

    那家伙的嘴像螃蟹般吐着白泡,死命紧咬着后齿忍住悲鸣,意识彷佛已经远去,身体失去平衡,连修正姿势都无法做到,即将以脸撞地。我可没有那个绅士风度去搀扶他,迅速自深到可以窥伺人体内部奥秘的伤口拔出凶器往后退了一步。可能是拔出刀子与颜面撞击的痛楚让他从晕厥状态回复,那家伙满眶泪水地抬头看向我。

    「……已经不是该慌张的时间了啊,阿道。」

    那到底什么时候慌张才好?

    那家伙并没有表现出慌张,而是抬头看向我,不,该说是天空——叹息道:

    「真糟糕……即使对痛觉有一定的忍耐力,却还是无法摆脱人体结构的问题啊!我可不是在说什么丧气话喔,只是遭遇到大危机罢了。」

    那家伙看起来就像在体育馆进行朝会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搔着自己的后头勺,故做没事状打肿脸充胖子的态度。

    「说起来,为什么文科的我得跟杀人鬼战斗?这是身穿黑斗篷的人偶师的工作才对吧……」

    吐着苦水。仿佛根本不把我看在眼里似地,一个人喃喃自语。

    「你不这么认为吗?」

    随即又向我寻求同意。我耸了耸肩当作回应。

    「你不知道吗?所以大家才说现在的小孩真是愈来愈远离平面媒体。」

    现在如果面前有镜子,可能会看到我已忍俊不住地放松了脸上的表情。和这家伙对话,急遽地减低了我的杀意,现场的危机感似乎因为他而变得缓和。

    即将被杀的家伙没有求饶就算了,居然还有空和人闲嗑牙,真是出乎意料之外。

    凑热闹与兴致的混合物,要求我和这家伙再多聊一下,而我也从善如流。

    ……说起来,你到底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打扰别人的好事?

    「想知道吗?」

    我率直地点了点头。因为,你说不定是我的同类。

    这么表示后,那家伙用轻视的语气回了句——这不是废话吗?

    「不是同类是什么,难道你和我其中之一不是人类吗?啊啊,这也没错,你可是被称为杀人鬼呢!那,我也是鬼吗?开什么玩笑,两个鬼玩捉鬼游戏,哪里玩得起来啊!」

    那家伙的言词带着独特的轻佻感而来,拥有一种令人忍不住想回答「说得也是」的说服力。

    但是,人类也有形形色色。

    「那当然。但是我想还不到可以用种类来分别的地步。以现阶段来说,没有人可以从嘴巴生蛋,也没有人的血液是蓝色。反而是每个家伙身上都流着红色的血,嘴里吐着谎话。也就是说,不要用同类这种做作的名词,直接说寻找志同道合的同伴就好了。」

    你的意见很值得参考,不过……也扯太远了吧!

    「啊啊,你是说我插手的理由吗?当然不是为了正义或为了谁,这种话从我口中说出来也不帅气。而且万一我这么说,那结尾就不得不加上一句话,一句会让人难为情到死的藉口。」

    那家伙似乎在脑海里想像起那个情景,嘴角愉快似地微微上扬。但随即回复面无表情。

    「我很喜欢去便利商店。」

    这转折也真是太突然了。我回覆自己也有相同的喜好。

    「今天也是在例行的深夜散步里打算顺便去一趟。然后就看到你压着年幼的少年、少女,因为我也很想参加,所以才插了手。」

    怎么听都很假的理由。应该说,本来就是骗人的。

    「这么说起来,那两人逃掉了,赶快去抓吧!」

    但是才这么说完,又立刻以兴趣缺缺的语气补了一句:「不过那都无所谓啦。」

    「这也不是即将被杀的我该担心的事。是的,我将在这里被杀。而我也想顺便问问,到目前为止的尸体是杀了之后才分解,还是分解之后才杀的呢?」

    如果那么悠哉地把还活着的人慢慢分解,早就被抓了。

    「我想也是吧,只是确认一下。如果你打算采取后者,我就得做好自杀的觉悟了……啊,抱歉,刚刚说的请当作没那回事,我不想做觉悟。」

    要是能自暴自弃就好了——他事不关己似地说道。

    「你能为了他人而死吗?」

    不可能。

    「那么,为了自己而死呢?」

    这个也,不可能。

    「也是啦,人啊,不会以任何代价选择死亡……不过,我不一样。我不会为了他人,也不会为了自己,更不会为了世界和平而死,我选择不因任何利害关系而死亡。大概就像被人目击到外遇的现场,毫不辩解就立刻自杀的感觉。啊,不过这样也算是为了他人吗?不,因为是逃避所以是为了自己吗?算了……无所谓啦。」

    不过呢——那家伙添了一句连接词。

    「有个东西,我从以前就比死亡还怕。」

    我可没有那种东西,如此告诉他。那可真有趣——那家伙笑着说道:

    「缺少人体的一部分而继续活着,没有比这种事更恐怖的了。例如把手腕切掉,例如把脚趾全部切断……如此一来身体会坏掉,但是却还活着,这件事很恐怖,比什么都恐怖。」

    那家伙直视我的脸,独白似地吐出话语:

    「被切断这件事真的很恐怖呢,我想这是小时候读的小说造成的心灵创伤吧!有个切人手的犯人的故事,里面说他会切掉婴儿的手,因为描写得太栩栩如生,害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苦着一张脸,好像是回想起来似地摇摇头。

    然后在我想说点什么之前,那家伙又开始单方面的说话。

    「所以啊,不可以把我的手切掉,我会诅咒你喔。」

    你愈是这样说,就愈让人想这么做。

    「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你要学学我啊,我是会连对方都还没说出来的事也彻底做过,让对方的厌恶更加升华,气到咬牙切齿,再愉快地听对方找错对象的抱怨。」

    ……你的坏心眼还真没个底限啊!

    「别称赞我啊,我会得意忘形的。」

    那家伙一脸无趣似地说道。

    「死的时候还是那样最棒了,死在人的怀抱里。不过不是那种从正面像这样,上而下覆盖在身上似的拥抱,那种方式在生理上实在无法接受。」

    这家伙的心灵创伤还真多。

    「不是有人说,心灵创伤就是人生的证据吗?」

    才没人这么说。

    「请随便拿一个去吧!」

    你以为是在分糖果吗?

    对我平凡的回应,他用鼻子哼了一声。他的手指爬向伤口,把附着在指尖上的血液像热融的巧克力般拉出细丝玩弄。

    然后再度看向我的他,突然换了一副大无畏的表情。

    「我会在这里被你所杀。不过一切就到此为止,你的杀人鬼角色结束了。」

    突然丢出预言。可信度就跟早上的星座占卜节目一样低。

    「知道我死了,之后就会有高明的侦探特定出你就是犯人。」

    ……什么跟什么,侦探?

    「是我认识的人,因为怨愤、痛苦、纠缠不清等个人因素很热衷于搜查,会找出你再陪你玩个解剖游戏。超级S,善于言词凌辱。你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啊——真想多活一点啊!」

    由于这家伙的脸色没有一点改变,无从判断究竟是不是真的。

    但即使是真的,和那侦探见面也别有乐趣。或者该说,我也想会会那种对手。然后——

    先出现的是鸡皮疙瘩。

    接着是,恐怖。

    那家伙在意志上的明确切换,动摇了我的视野。

    看准我笨拙而滑稽的可趁之机,他做出了反击。

    而在那之前——

    我在刹那间看到那个人的嘴角,如此喃喃自语。

    嘴唇凄惨地歪曲着。

    而更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闪烁着无法压抑之愉悦的目光——

    骗你的。

    恐怖促使身体做出极限速度的反应。

    但是仍太迟了。

    那家伙飞扑向我的膝头,以双手刈扳起我的脚。在倒下时挥出的刀子只擦过他的头部,削下了几根头发。

    不得不诅咒自身的愚蠢与大意。

    倒在石子铺成的地毯上。尖锐的石头刺进背部,差点就要喘不过气。不过现在没有如此悠闲行动的余裕。使尽气力要将他剥离我的身体,正想以刀刺进他眉间的瞬间,那家伙刺出已负伤的左手,以手中握着的细长物体按向我的右手。刹那间火花四散,视野瞬间飞舞着眩目的光芒。

    然后随即而来的是让人几乎要以为是烧焦的错觉,尖锐的热与冲击袭向右手。那家伙趁这机会大吼着夺走我手上的刀,刺进我的右手。这次本该轮到我惨叫,但是我才不会让那家伙如愿。烧灼着光线的视野中,那家伙把手插进我张开的嘴里,然后把刚才那个,我想应该是电击枪之类的尖端抵住我的喉咙按下开关,像针头自那里直接穿刺到头部顶端的剧痛随之而来。作呕感急遽袭来,丧失了力气。脸部的神经已经麻痹,无法抑制眼泪和鼻水流下。确定我已经丧失抵抗意识之后,那家伙把手从我嘴里抽出来。

    「当然是骗你的啊,杀得死我的只有时间或心这种浪漫到不行的东西。只会从身上不停滴血的杀人鬼就给我乖乖躺在冰箱里当肉串!说起来,我也并不讨厌活着,毕竟我是个笨蛋情侣嘛。还有,我也不认识什么女侦探,要是和那种家伙搞外遇被女朋友发现,那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搞什么嘛,我是忍者吗?」

    那家伙饶舌着,从我的右手拔出刀子。强烈的痛楚,但是连呻吟都发不出来。脸部像是埋了一根铁柱似的,最糟糕的压迫感夺去了我的表现能力。

    现在的我,不过是残留些许思考能力的尸体。

    「很可惜,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到杀人鬼了……真遗憾你想不起来。」

    那家伙说着些什么,但是我已经听不清楚了。

    只希望能从这种不快感中逃脱。

    「不过,阿道也真是个傻瓜啊!我不禁在心中吐槽你活像是那种抱着不杀信念的主角啊!也像是那种憧憬着小喇叭而把脸贴在橱窗上的少年,或是彬彬有礼地不在变身途中攻击对方的邪恶组织,又像那种洗耳恭听恶徒吹嘘己身不幸的正义伙伴。顺便再说一句,你就像独自在无人岛生活了半年,开心地和动物谈天的那种家伙,也像是以科学力量瞬间移动到未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能沟通的对象的那种家伙。我的话真有那么有趣吗?」

    的确,正如他所说,为什么我没有立刻以杀害他为前提行动,反而和他谈笑起来了呢?大意这个不上不下的评价正是我的败因。

    看得到那家伙蹲在旁边。或许是大腿的伤口裂开了,他开玩笑似地叫着「好痛好痛——」然后抓起我的左手把关节顶在他的膝盖上,没有一点犹豫地折断。噫噫噫噫——喉咙深处泄出一丝惨叫,但那家伙对此没有任何反应。那大概就跟我解剖尸体的行为同质,是当作工作进行处理的态度。接着,两脚的脚踝也被折断。此时连痛觉都已麻痹,原本只埋在脸部的铁柱埋进了全身,充满了令人不快的感觉。

    失败了。

    我只有处于无意识才能杀人。

    我即将坏掉。

    不,是已经坏掉了吗?

    刚才那家伙说的,虽然已无法判断是真是假的恐惧,现在正悄悄爬上我的身体。

    想要死。

    想要用死来结束不愉快、不自由的自己。

    想试着用视线传达这件事,但是那家伙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在黑暗中注视从刀子上滴下来的,我和他的血。

    那是无法区别的,同样颜色的液体。

    我们在这里相遇是刻意的安排或偶然都已经无所谓,我了解了一件事。

    我们是同类。

    正如你所说的。

    可是,如果是这样。

    事态就变成如我所预测的一样。

    不是谈谈就能解决。

    这是我的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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