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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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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一个礼拜以前。」

    「透你这个大懒虫。」

    「因为女朋友管得很严嘛。不过如果不见你一面,就更难让我的人生获得幸福。」要是说这种狂语,肯定会被当成会对小学生说一些危险台词的狂人,所以我当然没说出口。

    「高中生是很忙的嘛。」

    譬如在杂货店当小偷、在森林里找黄色书刊或诱拐小学生(这只是举例)。

    「是喔?可是姊姊说她每天都很闲耶?我会去玩女子足球、上道场、打软式棒球,所以比姊姊还要忙啦——」

    一树模仿姊姊说话的口气,营造出无忧无虑的气氛。虽然我个人认为她的个性并不适合打球或武术这一类要分胜负的竞技游戏,不过她似乎是个一旦开始学习就会一直学下去的人。

    别说比她姊姊,可能也比我还忙,我的假日都……算了,根本不值得回想吧?因为我的假日都过得很简朴,如果用摄影机拍下来,之后再用客观的角度去看拍摄画面,简朴的程度可能会让我丢脸到鼻血直冲脑门吧!

    我跟在一树身后被带往她的病床旁。心情超好的一树哼着总是慢一拍的曲调,她似乎很喜欢这首歌,也说不定是因为这里没有人可以陪她玩,所以我这个用来打发时间的人前来拜访,让她开心地坐不住吧!

    一树像刚刚那样坐回床上,我则借用病床旁的椅子把丁字杖靠在墙边,背对着窗户坐下。从窗外照射到我背上的阳光和病房内的暖气机所制造的热度不同,十分温和。

    「喂——透——喔——呀——」

    虽然有点口齿不清,但她是在叫我。谨慎起见,解释一下。

    「我以后会变成美女吗?」

    这种问题去问占卜师或骗子啦!不过我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那要看你的目标定在哪,你想变成多美?」

    「这个嘛——大概要有可以用五折买店里所有东西的美貌吧!」

    「比起脸蛋,先去练练舌头。」

    「啊——?那——我想想——美到会有很多没有节操的跟踪狂跟踪我。」

    「快去找警察报案。」

    「唔——我被随便敷衍了。」

    一口怪异语言的一树,比较适合不要太瘦而有点丰腴的脸蛋。她的长相与其说是漂亮还不如说是可爱,和她的姊姊恰好相反。

    「为什么问我这种问题?」

    「嗯嗯,因为呀,我很想让透称赞我是美女嘛。」

    ……这种赞美词我连对你姊姊都没说过耶。

    「不称赞我美,代表透喜欢年纪比较大的女生吧!好,我要赶快变老,赶快超越你——我要变成姊姊的姊姊。」

    脑袋里的日记本向我报告,以前似乎有人曾经在哪对我说过类似的愿望。

    「你看起来很开心呢。」

    「嗯,因为透很有趣。」

    一树对我露出已经换过乳牙,排列整齐的牙齿这么说道。

    和我在一起,一树会变温柔、麻由可得到治愈、奈月小姐会无力。

    「姊姊说她很喜欢和透见面。」

    「……是喔。」

    长濑会疲惫。至少现在而言是这样。

    「对了,我有事想问你。」

    「这个月的学费请再等一下子。」

    「别欠缴喔。」

    ……这件事先搁置。在吃了过多路边野草之前,赶紧把筷子伸向主食吧!

    「对了,几天前不见的是住在这个病房的人吧?」

    我的问题让一树的表情有点沉了下来。

    「嗯,活跳跳的国中生。」

    若根据麻由所言,应该已经超过赏味期限了。真是个不礼貌的玩笑。

    「哦——是美女吗?」

    「啊——这样就问人家是不是美女,透果然喜欢年纪大的。」

    一树爽朗地做出根本是错误的评判。身为一介市民,我开始担心起这个城镇的未来。

    接着一树斜瞄了一眼隔壁那张整理得十分干净,看不出曾被使用过的病床。病床旁摆着一根丁字杖,原来她跟我是使用丁字杖的伙伴,不过我可还没急着想和她共享那个死亡世界。

    「那是她的病床,我们当时是同时间住院的。」

    一树忧郁地呢喃。我突然闪过一个想法,用过去式来表现住院,这件事有好有坏呢。

    「你知道她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吗?」

    「六天前的晚上。熄灯前还在,可是起床的时候就不见了。」

    这句话一树似乎早已回答得很习惯了,她流畅(其实还是有点迟缓)地回答。这个问题警察大概也问过了吧?

    「透在玩侦探扮家家酒?」

    「嗯,类似吧。是有点认真的侦探扮家家酒。」

    「喔喔——连扮家家酒都要认真玩,透是个不错的大人耶——」

    一树的表情变得扬扬得意。表面虽然佯装不在乎,眼睛却像迷路的孩子般旁徨。就像长濑说的,这件事让她感到恐惧,说不定根本不想提。

    「那么,透,你要小心点,不用玩得太认真。」

    话语中带着开玩笑的口气,让人难以参透她的本意。

    「可是我想努力点玩耶。」

    关于犯人,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虽然打着说不定有什么参考价值的想法才来探望她,结果却没获得什么特别的情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隔壁床的那个美女国中生啊,有没有被谁告白却用无情的态度加以拒绝,还是因社团活动参加什么比赛结果引来奇怪的爱慕者跟踪,或者她其实是个性恶劣对世界充满怨恨的人呢?」

    「……………………………………叽噜叽噜。」

    是不是这句话讲得太长了呢?一树将脑中的记忆CD倒带在脑中重新播放,眼球也不慌不忙地跟着转动,似乎在为她加油,偶尔又突然停下不动,不久后她终于停止叽噜叽噜。

    「我跟她不太熟,嗯嗯——不过关系也不是很差。我不知道,嗯——大概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用指头朝以十分困惑的态度这么回答的一树头顶的发旋押下,当做按下暂停按钮。一树发出「呜——」的呻吟声,让身体逐渐僵硬,以动作回应了我的期待。

    「你的手预计要多久才会痊愈?」

    「两个礼拜左右,稍微加把劲的话,大概十四天吧!」

    嗯,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这孩子实在很难让人和干劲联想在一起。

    「只要持续和喝——地大喊,十四天就变成,嗯——十四乘以二十四……就会变成三百三十六个小时。如果再拿出毅力,三百三十六乘以六十………………就会变成好壮观的数字呢。所以……」「停。」「啊呜。」

    因为本人似乎不想收拾这个场面,只好由我强制中止。我用指尖按着她的发旋转,一树虽然甩头想逃脱,不过因为不是认真的,所以没产生什么效果。

    看到一树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我改以手掌平放,像搔痒般温柔地抚摸她的头。一树虽然用似乎很开心的语调说「会秃头啦——」却还是任我抚摸。

    「一树。」

    我意外地用认真的语气开口。

    「你…你要向我告白吗?」

    结果造成她的误解。有哪个家伙一边被人摸头一边被告白会开心的呢?啊,麻由就会。

    不过这件事不重要,我对一树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会怕吗?」

    一树脸颊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内心的阴影已经侵食到表面了。

    「怕。」

    一树老实承认。

    「因为有人不见了,那个——很——很——该怎么说呢——很糟糕——要是我也变成那样的话,所以……」

    一树身体和手都胡乱摆动,嘴里说着不成文的语句。

    算了,反正她想说的我有听懂。

    「所以如果透侦探可以抓到犯人,那就万万岁了。」

    「嗯,交给我吧。」

    我最后摸了摸一树的头顶,接下这个很难实现的委托。

    「那你姊姊如果有来看你,稍微帮我跟她打声招呼。」

    「一切看盐分。」

    你姊姊什么时候得高血压了啊?

    我拿起那根已经用惯了的丁字杖,把屁股从椅子上抬起。我把维持丁字杖落地的速度当做一种游戏,不然一想到得回去的那间病房有多么遥远,就会让我想干脆住在这里别回去了。

    「透——喔——啊——」

    以下简称透啊。我努力不改变身体面对的方向,回头望向一树。

    「透,你现在和姊姊以外的人交往吧——?」

    「嗯,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是那样。」

    「那么等你被那个人甩了,我就跟你交往。我先预约了喔。」

    ……真是早熟的十岁小孩。说不定我很受年纪小的(虽然小太多了)欢迎,偶尔也会有年纪大的女人和我搭讪……但却独独缺少最重要的中间层。

    「喔——好啊。」

    如果被甩了吗?

    如果那时候我没被麻由杀掉的话……

    不过那是另一回事,一树的话让我觉得很有趣。

    有趣到让我认为下次再来探望她也不错。

    就在回到那间住到几乎可以说是自己房间的病房途中,我遇到度会先生。

    因为是在中央病栋附近遇到的,他大概也有事去西病栋吧!度会先生虽然身体有点虚弱,但发现我后依旧微微一笑,以有点不听使唤的脚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今天好像也是一大早就不太舒服,不过似乎已经恢复到可以自己行走的程度了。

    「喔,怎么了?」

    他用和自己的皮肤一样粗糙的声音询问我刚才的行踪。

    「我去探病。」

    「受伤的人去探病?」

    「顺便也让人探探我的病。」

    「是喔是喔——」度会先生敷衍地随意点了几个头。大概因为住院中总是在互开玩笑,最近他敷衍话题的技术愈来愈好了。

    「度会先生也有事?」

    我们的对话宛如社交辞令,我顺从内心的义务感回问这个问题。与其说度会先生故意停顿一会才回答,还不如说是嫌麻烦似地缓缓拉开下巴说话:

    「我去看我太太。」

    「对了,你们夫妻俩一起住院的嘛。」

    「我们感情好到身体一起出毛病,我差不多快死了,如果她也能和我一起走,那我大概就不会寂寞了吧!」

    虽然度会先生是开玩笑的,但我却因不知该如何回应而深感困扰。

    「度会先生,你身体是哪里不好?」

    当初住院好像是因为把一根肋骨断成两根,不过内脏方面似乎也有恶化的倾向。

    「就身体有点不好呀。人老了,一点小毛病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说话腔调带有一点方言味的老爷爷如此敷衍,并没有具体说出哪里有毛病。对男性,我并没有兴趣深入了解对方的状态,所以也没再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我眼里的度会先生看起来比一个礼拜前还要老,感觉就像直接从六十岁跳到六十五岁。

    「不过年轻的时候,顾心比顾身体重要。」

    「……啥?」

    我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

    我含糊带过前辈给我的建议。

    「对了,有访客来找你喔。」

    「……?哪位啊?」

    「前阵子来过的女高中生。」

    长濑吗?……应该是长濑吧?

    「她说会等你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转达。」

    度会先生「嗯嗯」地回答后,草率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开始向前走。他步行的背影透露出一股无依无靠的悲伤气氛,让人不禁想多管闲事地说——拿个丁字杖不就得了。

    「长濑啊……」

    我把身体倚靠在走廊墙壁上,白色的墙壁冰冷得让人感到不愉快,但每当我思考时我会想要让身体安定下来,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行人来往的走廊上,只听得到病房内传来的微弱电视声响。

    这是有三个选项的问题。

    平安无事回到自己的寝室为最优先。

    先别管什么人类有无限的选择以及可能性这种胡诌的道理,我应该即早选出答案。

    一、当作没听到直接去麻由的病房,把长濑搁着不管。

    二、先去找长濑,赶紧打发她离开再去找麻由。

    三、落跑。

    「……真难选。」

    如果可以的话,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又不需要获得谁的原谅,也不需要获得谁的允许才可以行动。虽然麻由可能不会允许,但她只是「不让我行动」,而不是将我限制于「行动」时必须获得他人的允许。以偏袒自己的角度来说,我只不过是自食其力做出决定,普通一点的说法就是自私。

    而且我也没有办法逃亡,所以虽然并非我所愿,但也只好放弃第三个选项。

    换句话说,如果以现实考量来看,只能选先去见长濑了。

    「真是的……」

    因为身边有麻由这个大危险,我个人是希望长濑不要常来。

    我并不讨厌长濑。

    虽然我现在失去她,但如果再次深交,说不定哪天我会想喝她做的味噌汤。

    但我并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个人是希望长濑可以保持在不受伤害的距离。

    我只能以下跪(现在的脚办不到)的气势求她别来了吧?

    「啊——光想就累。这是相思病吗?」

    虽然这和一般的相思病不同,但是说不定很类似,我反倒觉得应该把它当作一种疾病来看待比较正确。

    没想到我在这么年轻,还没变成大人前就开始用这种回顾苦涩回忆般的语气说话。

    算了,就算继续想下去事情也不会好转,走吧。

    我走下楼梯,准备去见长濑。

    怨恨着放假不工作的右脚,再度在走廊上向前迈进。

    ……我的意志只有一个……

    不会被左右,只有一个。是清楚、明了,已经做出的决定。

    不管听到、看到什么或任何人际关系,都不会让我的意志动摇。

    就算我不是「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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