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丝暮成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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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知道？呵呵，其实还要谢谢王延枫呢，他真是这天下最笨的男人。”

　　　　“知道便知道吧，也不是什么大秘密。”慕容妍面上无所谓，但是袖子里握紧的手泄露了她的紧张。她之所以愿意来见她，是因为自己的催眠术，万一到了不可挽救的地步，她至少可以催眠她，至少可以暂时保证自己的安全，等到司马觞来救她。但是现在，以柔既然知道她会催眠，那么就不可能轻易着道了。

　　　　“芫芫，你不用紧张，我并不想伤害你，至少不会是在这里。”蓝以柔轻轻地说道，“为了他，我不会动你，有时候活着比死了痛苦多了。”

　　　　慕容妍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盯着面前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人。

　　　　“我一直都是你的替代品，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你瞧，我身上的这套嫁衣，很熟悉吧？本来，应该是你穿着这套衣服结婚的，但是你却在大婚前一晚跟人跑了。你以为他封锁了消息我就不知道了？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跟司马觞跑了，用的还是那么蹩脚的借口。但是他却信了，他不是那么愚蠢的人，他居然信了，可笑吧？他筹谋了那么久，你一直是他计划中最重要，也是最无用的一颗棋子。因为以前的你是个傻子，太好控制了。”她微仰着头，凝望着屋顶，微笑着，但是比哭还难看，“呀，跑题了，真是不要意思。”

　　　　慕容妍哭笑不得地看着她，这样的以柔，让她恨不起来：“以柔，你不该是这样的。”

　　　　“芫芫，我真的恨你，但是我更恨我自己。不要怪我，我……”她突然伸手往慕容妍的颈后探去，手中银光一闪而过。慕容妍感觉脖子一麻，身子已软软倒下，感觉到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而她已睁不开眼去看看身后人的样子了。

　　　　“暗月……”声音低得连她自己都快听不到了，暗月应该也听不到吧，是她高估了自己。唇边泛起一丝苦笑后便沉沉陷入黑暗。

　　　　司空芃看着怀里女子唇边的苦笑，心没来由地一颤，继而收紧臂膀，刚欲离开便听到门被破开的声音。未待回头，银光一闪，一柄软剑已至眉间。

　　　　司空芃足尖轻点，飞快向后掠去。那剑如一条银龙紧追不舍，绕着他上下翻飞，左右盘绕，却又顾忌着他手里的女子，不敢近身，只飞快地舞动着软剑，堵住了司空芃所有的去路。

　　　　暗月心里有点着急，少主叮嘱她要好好保护的女子如今昏迷着被对面男子抱在手里，虽然她堵住了男子所有的退路，但是她也无法从他手里夺回女子。心里惊讶于他的武功在她之上，他却只守不攻，小心的护着怀里的女子。

　　　　远处传来悠扬的箫声，似近似远，连绵不绝。暗月暗暗放下担心，少主来了，如今她只要护着慕容姑娘的安全即可。

　　　　蓝以柔惊讶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说不出话来，同时她也听到了箫声，看到司空芃的眉头微皱，继而粲然一笑，轻轻抚摸着慕容妍沉睡的脸庞。

　　　　“我还在奇怪他怎的如此放心，原来……看来他还真是在意你呢。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舍得放手？”司空芃的声音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宠溺的眸子一直停在她的唇上，手指随着目光淡淡划过。

　　　　

　　　　☆、第58章　058　胭脂醉

　　　　

　　　　就在他手指划过她唇瓣时，怀里的人突然皱了皱眉，豆大的汗珠从她脸上滑落，殷红的唇瞬间苍白。

　　　　“你对她做了什么？”司空芃和暗月同时问出声，两双犀利的眸子就那么紧紧地盯着蓝以柔，仿佛要吃了她一般。

　　　　“呵呵……”蓝以柔理了理身上的火红嫁衣，懒懒的斜靠在踏上并不回答他们的问话，瞥了眼慕容妍，轻声笑了起来。

　　　　“说，不然本王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司空芃抱紧微微轻颤的慕容妍，沉声说道。

　　　　“生不如死？我现在还不算生不如死吗？”蓝以柔并不以为意，“芃王爷，你不是不在意她的吗？如此激动做什么？不过一枚棋子而已”

　　　　“嗯……”慕容妍突然双手捂着胸口轻哼了一声，苍白的唇变成了淡淡的紫色，微微泛着荧光，煞是好看。

　　　　“胭脂醉？”司空芃惊呼了一声，如一盆冷水泼下般从头凉到了脚，不可置信般看向蓝以柔，“你对她下了胭脂醉？”

　　　　“你不用那么紧张，她暂时死不了的。”只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而已，蓝以柔依旧斜倚在软榻上，看着自己白嫩漂亮的手指，懒懒地说道。

　　　　胭脂醉，醉胭脂。清风拂月夜，回眸展千媚，顷刻我独醉，醉在你身旁，无奈红颜多愁揽伤悲，情弦弹指间，化成一缕烟，任凭风飘曳蔓延。

　　　　胭脂醉，万毒之首，不会立刻置人于死地，却会让人慢慢魂断在梦中。最美的名字，最美的梦境，最美的毒。它之所以会让司空芃那么震惊，是因为无药可解，无法可医。

　　　　司空芃的手，微微颤抖，想要抚上她的额，却又不敢，他从来没想过要她死。即便在知道她与司马觞的事情之后，他虽然愤怒但是也没想过要她死。她怎么可以死？没经过他允许，她怎么可以死？

　　　　“放开慕容姑娘，我可以让你们离开。”暗月上前一步，剑尖指着蓝以柔，话是对着司空芃说的。

　　　　“凭你？”司空芃丝毫没把暗月放在眼里，抱起昏迷着的慕容妍，冷冷地说道，“让开。”

　　　　虽然知道自己与面前的男子实力悬殊很大，但是慕容姑娘中毒，自己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暗月也没打算能活着回去，所以她依旧站在那里，并不让开。心里也暗暗着急，明明少主就在附近，为什么还没有出现？

　　　　昏迷着的慕容妍其实把他们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她仿佛置身梦中，脑海里不停闪过许多人影，有王延枫、蓝以柔、冷郁雪、兰堇、司空凡、言羽、吴亿等等，他们都那么快乐，他们一起出游，一起烧烤，一起抓鱼，一起离开……以柔挽着延枫的手，笑得那么幸福。而她仿若局外人，看着他们幸福的生活，心抑制不住地空虚，刺痛。

　　　　泪水顺着眼角缓缓滑落，一滴、两滴、三滴……凉凉的滴在司空芃的食指指尖，很快又消失不见。

　　　　“妍儿……”司空芃轻声唤她。

　　　　

　　　　☆、第59章　059　曾经那时，我们都年少（司空芃篇）

　　　　

　　　　从什么时候起，他习惯性地就会想起这个傻傻的女孩？她看着他傻傻的笑，她看着湖里的鱼傻傻的笑，她看着他给她带的点心傻傻的笑。开始，他抗拒着，拒绝承认自己会因为一个傻傻的女孩而扰乱思绪，拒绝承认自己喜欢看她傻傻的笑，拒绝去见她，想她。但是，不得不承认，她，那个一直傻傻笑着的她在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他的心房。

　　　　傻傻的她却又那么的聪明，她傻傻的笑着，傻傻地问他：芃哥哥，我们不要那个位置好不好？你不要那么忙，不要那个位置，一直陪着妍儿，好不好？

　　　　他不甘心，自己筹划了那么多年，成功唾手可得，怎么可能甘心放手？但是他不忍她伤心，所以告诉她：妍儿，只要你能摘到府邸后面那片林子里最高、最红的叶子，我就放手。

　　　　傻女孩望向他手指的方向，那片树林的叶子都是红色的，火红的一片，延绵不绝，她认真地点头：嗯，芃哥哥，我一定会摘到那片最高、最红的叶子的。

　　　　以后他就一直用忙碌掩饰内心的慌乱，用权势麻痹内心的烦躁。拒绝去知道傻女孩是否真的去摘枫叶，拒绝知道女孩的消息，她太傻了。

　　　　直到他听慕容玄说，她不傻了。为了摘枫叶，她费尽心思爬上那棵最大、最高的树，却失足跌落树枝，醒来后就灵台清明。他不信，匆匆赶去看她，看到的果然是不同的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得，她的眼神不再是痴痴地望着他了，跟他在一起时也不会再傻傻的看着他了。他的心五味陈杂，略有失望，同时却松了口气。

　　　　他有意不去见他，她无所谓；他故意亲近她，她很惶恐；他求太后提前婚期，她很苦恼；他故意夜围相府，她毫不慌张。她已不再是那个眼里只有他的傻女孩了。她可以对着司马觞巧笑焉兮，却时刻提防着自己；她可以担心司马觞夜不能寐，却吝于给他一个微笑。他的心失落过，迷惘过，愤怒过，最终却统统化作无奈。

　　　　不久后，袭月找上他，说要帮他成就大业，唯一的要求就是给她半天时间，和慕容妍谈谈。他不知道她要找她谈什么，但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他，鬼使神差的同意了。只是他万万想不到，袭月居然那么恨妍儿，居然给她下了胭脂醉。他的心在那一刻后悔了，自责、愤怒、恐惧齐齐袭上心头。恨自己的愚蠢，恨自己的无知，女人的恨有时候比男人更可怕。

　　　　

　　　　☆、第60章　060　什么？

　　　　

　　　　“觞……”慕容妍的红唇微启，无意识地吐出一个字。

　　　　司空芃仿佛被定住般浑身僵住，手不自觉地收紧。

　　　　“觞……痛……”慕容妍的脸色苍白，汗水混着泪水滴落在司空芃的指尖，逐渐濡湿他的心。

　　　　“妍儿，如果他能及时赶来，我就放手，好不好？”他拥紧她，在她耳畔轻轻说道。反手一掌袭向软榻上的蓝以柔，掌风厉疾，庞大的窒息感瞬间笼罩室内。

　　　　“司空芃，河都没过呢，你就像拆桥了？”蓝以柔的慵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僵硬的身体，混重的掌风让她动弹不得，只能坐在那里等死，这种感觉让她害怕极了。

　　　　一道绿影闪过，无数道深紫色细如发丝的剑气缠上那道凌厉的掌风，墨绿色的剑身一跃一抬，瞬间化解了即将袭上的一掌。只见绿影毫不停歇，直直刺向司空芃，剑如青蛇吐信，嘶嘶破风，剑锋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司空芃迎面挥出一掌顿觉体内火燎般的灼热，气血翻涌，侧身闪过剑气，凌空倒翻，却是发现怀里一空，庞大的剑气已消失不见。

　　　　慕容妍感觉似在梦里，只感觉浑身一凉，又似火烧般的灼热。听到一道关切的声音在唤她，那么的熟悉：“芫芫？芫芫？”

　　　　瞥见她唇上的淡紫色，司马觞顿时浑身一冷，凤眸微抬，广袖一挥，一道绿光瞬间袭向蓝以柔。

　　　　刚刚经历生死的蓝以柔还没缓过神来，突感周身一冷，绿光刹那间飞至眼前化作一张大网笼罩住自己。浑身的血液仿佛有意识般破开指尖流向那张闪着绿光，仿佛死神般缩紧的网。

　　　　“什么？血煞？”司空芃倒吸一口凉气，克制不住内心的翻涌，嘴角渗出一丝血迹。

　　　　“少主！！！”暗月疾呼出声，少主这是不要命了，重伤未愈岂可使出血煞。

　　　　“芫芫，我来迟了。”司马觞仿若未闻，紧紧地抱着慕容妍，喃喃说道。

　　　　“觞……痛……好痛……不要……”慕容妍无意识地呢喃着，“以柔……不要……”

　　　　“芫芫，乖，没事了，我在，不怕。”仿佛怕吵醒她似得，他轻声的，如哄小孩般的哄着她，轻抚着她的背。血顺着他的嘴角缓缓流下。

　　　　“少主……”暗月的声音已经带着一点沙哑，都怪她不好，她应该寸步不离地跟在慕容姑娘身边的。

　　　　慕容妍看到梦里的他们都那么地开心，那么地幸福，唯余她一人形单影只，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这么想着，竟有种解脱般的快感。耳边突然划过暗月的声音，她猛然清醒，司马觞？抱着她的是司马觞？她想睁开眼睛，想紧紧抱着这个男人，但是四肢无力的她连手指都动不了，感觉体内的血液飞快地流逝着。

　　　　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她眼角，慢慢混合着她的泪滑落脸庞。他，哭了？慕容妍想开口说话，想摸摸他的脸，但是她动不了。耳边清晰地传来他的呢喃，以柔痛苦的喘息，她想告诉他，她没事，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意识在缓缓流失。

　　　　随着蓝以柔血液的流逝，绿色的网慢慢变为蓝色，暗沉的蓝色。司马觞嘴角的血液越来越多，终于，似是体力不支，他单膝跪倒在地，手里却任死死地抱着她不肯放手。

　　　　

　　　　☆、第61章　061　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少主……”一道黑影飞掠而至，却堪堪停住。暗影飞快地看了一眼对峙着的暗月和司空芃，不敢靠近。少主这样会走火入魔的。

　　　　“芫芫，对不起，我又来晚了。”司马觞的始终喃喃着这句话，谁也不看，谁也不理。

　　　　“啊……”慕容妍突然惨叫一声，整个人弓起身，小腹上传来强烈的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剥离自己的身体，很痛很痛。双手忍不住抓紧身旁人的衣袍，唇色由淡紫色慢慢转为苍白。

　　　　司马觞终于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衣袍的衣角，星星点点，如梅花般绽放。没有人注意到已变成蓝色的网突然砰地炸开，软榻上的蓝以柔已昏死过去，奄奄一息。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慕容妍周身的金光上。

　　　　笼罩在金光内的慕容妍脸色苍白，眉头紧皱。这一刻，她感觉天旋地转，再也站不起来；这一刻，她感觉身体似剥裂开来般的痛，再也开不了口。她只能紧紧地蜷缩着身体，双手用力按向腹部，企望能减少痛苦。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佛性常清净，何处有尘埃！心是菩提树，身为明镜台。明镜本清净，何处染尘埃！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菩提只向心觅，何劳向外求玄？听说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苍老的声音破空响起，金光中慢慢出现一老者，口中吟唱着菩提谒。

　　　　老者的声音响起后，慕容妍便如解脱般舒了口气，身体没有了那种剥裂般的痛，手脚虽然还使不上力气，但是已不是无法动弹了：“觞，你怎么了？”

　　　　“芫芫，你……”一句话还没说完，司马觞又喷了一口血，身上的外袍上都是他的血。

　　　　“觞……司马觞，你不要吓我……司马觞？”慕容妍努力的支撑起瘫软的四肢，缓缓挪向司马觞，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他怀里，一边哭一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