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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大名捕斗将军之4少年无情-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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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丙一方面也读书少,几乎不识字,另一方面十分相信阿拉伯的阅历和见识,宁可信其有,便不敢再轻提抓盗墓人的事了。
可是,墓园给挖掘和失窃的事层出不穷,终于惊动县令刑捕。
前几批来调查的差役,不过尔尔,也虚应事故,大概也给阿拉拉去喝了几坛后,吸血鬼啊妖啊魔啊的唬了几回,便空手回去向上面交差:
人的事好办,鬼的事人可没插手余地。
本来这事也算了。
可是‘烈女坊’有位刚安葬下去贞女的坟给掘了。
那贞女的父亲可是朝里的一等大官。
这件事自然非同小可。
更糟的是,那贞女的尸首也给人“动”过了,还有亵渎过的“迹象”。
这案一发,那大官震怒之余,马上给县令巨大的压力。
县令这次出去精锐的衙役和当地有名的捕头来办理,其中两人就是“猛鹫”陈鹰得和“生龙活虎”陈自陈。
他们曾仔细盘查过阿拉、阿丙两伯侄,均不得要领。
不过,阿丙终于对阿拉伯也动了疑。
有几个晚上,他佯作睡了,发现阿拉伯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回来之后,脸上洋溢着陶醉之色,有时候,手里还攥在襟里,直到他小心翼翼,左右看过确实四下无人的时候,他才把怀里的珠饰呀、金钗呀、玉簪呀、戒指呀……一一掏了出来,把这些珍宝都裹成个小布包里,然后,就放在灶口内,用炭和灰、柴枝、禾杆将它掩埋了起来。
在这灵堂义庄里有三个灶口,一个是平常生火的,另一口比较大,是有拜祭香客来的时候,留下膳食时才烧用的。
剩下一个,是一向用不上的。
阿丙目睹阿拉把东西塞到那灶里去。
开始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告官。
──不告,就成了从犯,追究起来,只怕一样要当殃。
──若告,阿拉伯只怕成了重犯,自己就是害死他的人。
所以阿丙他很矛盾。
后来,阿丙决定还是“大义灭亲”,那是因为据他的说法,他是想通“了”的:阿拉伯并没有拿他当自己人。
──这么多财物,一点也没分给他,甚至完全不打算告诉他。
阿拉伯是要独吞。
这点令阿丙无法原谅。
当转述到这里,铁手插嘴问了阿丙一句“阿拉伯的偷盗物品中,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例如是四块在一起的宝玉?”
“没有。他把东西都裹在小包里,分许多包包,全埋在灶下,到我发现的时候,都没有见过有这种东西,全是金呀银呀,亮花亮花眼的,拉伯看罢藏起,自说自笑,又醉又闹,就守口如瓶,从不告诉我知道……”
阿丙的答案很令大家失望。
“不过,有一件事物,却很特别,”阿丙忽然记起来了:
“拉伯常拿出来看,反复的看。”
“什么东西?!”
陆破执和严魂灵都异口同声的问。
“灯。”
“灯?”
“对,是一盏灯,很特别,不像灯,像只怪兽,又像头牛,守在灯座前,”阿丙回忆着说,“我从来没见过这种灯,那是一盏很奇怪的灯,拉伯对这盏灯,像对神明一样,常常对着它喃喃自语,又敬又爱,且一天到晚把玩着,爱不释手。”
“既然不像灯,”铁手皱眉道,“你怎么知道它是灯?”
“那一定是灯。”
“何以见得?”
“因为它可以点明。”阿丙很肯定的说,“还可以照亮。照得很亮。”
“那的确是盏灯。”
无情轻叹一声,接了话。
大家都向着他看。
不明所以。
无情伸手一指。
他指的是尸体。
何阿拉那只僵硬半张半合的手。
“你看,他临死前手里还拿着物件,”无情用他那白生生的小手比划了一下,“这东西是有手柄的,而且是有弯管和环盘的,并且相当的烫手,可是,阿拉濒死紧紧抓住它不放,所以,手都给灼伤了。”
大家看着阿拉手上给烫伤的痕迹,不得不承认无情说的有理。
铁手道:“这灯造型很特别,很精致,决非一般人用得上的。”
“我看,这就是传说里东汉制作的‘神兽纹牛灯’,我在皇宫见过一二,十分精巧,以牛为底座,背负灯盏,连接弯管,可点灯芯,燃灯时废气引入牛腹之内,窗棂为纹,可以透气,烛钎可以旋动,需要很高的接铸技术。”
无情又叹一口气,才道:“到了本朝,这么精妙技术,想已失传,今天,既出现在阿拉手上,而拉伯又像偏知道这物品贵重无比,点燃后怕人抢夺,抵死不放,恐因而致杀身之祸了。”
然后他问阿丙:“你告密之后的情形,详细道来吧!”
他语音难免有点冷漠、轻蔑。
──阿拉伯窃尸盗墓,固然可憎,但阿丙这年青人因无赃可分,竟然告密求荣,也一样令人瞧不起。
他原本是来找“平乱玦”的。
他原是替世叔还舒大坑舒将军的人情的。
而今,却扯上两个有三个“陈”字的捕快,还有因贪婪而生祸的阿拉和神兽纹牛神灯!
对贪婪、邀功、滥用职权的人,他难免心生厌倦,也当然有点蔑视。
这种态度和心情,直至他破案之后,才有了极大的转变。
连他自己,也感意外。
为之吃惊。
总第四十七章粉红色的老太婆
一、月黑风高告密夜
要出卖一个人的时候,你会想什么?
答案是,你在千方百计的想法子去说服自己:你不是在出卖他。
你是在为自己争取应得的。
你是把你失去的拿回来。
他是自投罗网的。
你是替天行道的。
他是自找苦吃的。
你是被逼的。
他是活该的。
反正,就你是无辜的,无罪的,委屈的,他是不该得罪、小觑、伤害、阻碍了你。
出卖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因为怕真的意识到自己是出卖或背叛,所以,就拼命说服自己,找藉口让自己好过一些,方才可以振振有辞,为自己'平反':那才不是出卖,而是持正卫道!那才不是背叛,而是不得已的必须牺牲(当然,牺牲的决不可以是自己)!
由于,人性本善,所以才会在做恶事、伤害别人之前,会费煞心机,费尽心神,来为自己所作所为,找到理由,寻着藉口,然后才出手、下手,一不做、二不休、三不回头。
很多人嘲笑,为什么在有些说书人的传说里,尽爱讲江湖上背叛、出卖、卧底、逼害的故事?
奇怪。
为什么那些人都不去讽嘲,这世界上,怎么天天都发生着卧底、叛变、出卖、逼害的事?
而且,这些事就常常发生在你亲友、你身边、你自己的江湖上!
你的身上。
——传奇、故事、小说,不正是反映现实吗?反映人生吗?反映人性么?只有在背叛见出真义,卧底中见出良知,出卖里见出真情,逼害里见出互助,才不是成人的童话,而是象征现实里的江湖!
没有丑,那有美?
没有恨,那有爱?
没有败,那有成?
没有小人,怎见君子?
没有罪犯,那有四大名捕?
——没有四大名捕,那有四大名捕故事?
没有四大名捕故事,说书人又怎有机会与听书人交流交会时的相契?
话说回来,阿丙要出卖自己的堂伯阿拉,也不是那么轻松愉快的,他也有挣扎,有矛盾,有犹豫的。
但他终于还是出卖、告密。
那是因为他受不住:人有他天生的嫉妒。
嫉。
那是人性中最常见,最脆弱,最难堪,最不可扑灭,也最可悲可哀,最心狠手辣的一种特性。
妒嫉,不但害人,而且害己。
有了这情绪的人,会是非颠倒,埋没良知,进退失据,得失无常……就算是得,也是未伤人先伤己。
最常见嫉妒他人的人,就是常说自己不是妒嫉,只是看不惯对方过于幸运、无耻、傲慢、凶恶……才仗义(其实是仗势)抱不平(其实是剷平对方)。
妒嫉的人最看不得人好。
妒嫉的人其实是自卑感作崇:他们恒常觉得自己比他们所嫉恨的人活得卑微。
所以他们只好用卑鄙手段,为自己的不平而争取公平,当然,其实是夺取别人的公平来使自己心平。
妒嫉是一种几乎人人都有的绝症。
妒嫉的最终结果是长恨。
妒嫉一直都埋伏在人最深层的劣根性中,而每次它的成功爆发,总是随着其他的劣性,例如:利用、暴力、打击、杀戮、阴谋、诡计、谎言、哄骗、出卖、背叛、告密……
对,就是告密!
阿丙现在就是告密!
告密那一天,晚来天雪,月黑风高。
人随心移,心随意转,境由心生,在这种阴霾满布、霜云漫空、天地间摇摇欲坠之际,人的良善一面,往往也把持不住,守不住阵容,禁不住出卖,就在那时际,'三陈'和手下衙役来巡,找阿拉、阿丙,个别问话,阿丙就在这时,露了点口风,陈鹰得何等精明,马上追问,软硬兼施的几句话,阿丙只好把自己所见的和盘托出。
然而在事发那一天,还是有些其他因素,促使阿丙'出卖'得更理直气壮,再无置疑。
那就是因为他撞见了一件事。
那是前一天的午后……
大雪纷飞中。
他因为太冷,窝在灵堂那儿睡着了。可是,忽闻'咔嚓'一声,一盏长生牌前的油灯垮了下来,油泼了桌了,火苗子几乎就要点燃烧开来了。
阿丙毕竟年青。
省觉得快。
他连忙用烂地布掩灭了火苗,还烫了一下手指,他吃痛之下,忙把手指放到嘴边吸啜,这时候,一抬头,往窗口望去,就发现义庄的后门敞开着。
阿拉伯就在院子内。
雪正下着,那么冷的天气,他出来干吗?
再仔细看,阿拉伯干枯如鹰爪子的手里,颤颤哆哆的拿着些什么东西。
忽然,绯影一闪,一个人闪了进来。
那是一个身形伛偻的老婆婆。
这老婆婆所着的衣服,却是绯红色的,乍看,还以为那一树桃花提早开了,花仙子飘了下来。
的确,那老太婆的动作很快,很利落,甚至很敏捷。
怎么说,她都不像是老太婆。
她还穿著绯红色的衣服,正在接收阿拉伯递给她的东西。
……那是啥东西?阿丙可看不清楚。
但远远看去,那老婆婆的确是皱纹满面,身形佝偻,这一点肯定没有错。
这样看了一眼,阿丙的妒火,轰的一声,冲击了脑海,燃烧了起来。
他目睹了:阿拉伯把东西交给了那粉红色的老太婆!
……他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见阿拉伯那么冒风冒寒,很慎重甚至很虔诚的样子,那么,可以推断是的,那是极其名贵、重要的事物。
阿拉伯然后交了给老婆子!
……而不是交给他!
说什么,他都是阿拉伯伯的子侄啊!
这一下子,不只是嫉,还升起了恨。
恨易生难平。
平生久恨恨未消。
有些人只敢爱,不敢恨,不是他没有恨意,找不到恨的对象,而是恨比爱久远,任由生恨,非报仇、杀戮不能消弭,一旦恨的高度达到了仇杀,深度抵达了报复,那么,恨的人也得不到快乐。
毕竟,报仇是太辛苦了。
人,本来就是应该多记恩义少记仇的。
但人往往知的是一回事,做的又是另一回事。
……竟把贵重物品交予外人而不交给他……
这一点,使阿丙从嫉,转成了恨。
何况,在这鸟不飞、鸡不叫、狗不拉矢、鹅不下蛋、马会找不着尾巴的烂地段,阿拉伯年纪老迈,却居然有'红粉'知音,而自己血气方刚,却仍孤枕寒被,一念及此,想到可能在他未来此地之前,阿拉伯早有人相伴,阿丙更是嫉火遭了恨烧。
就这时候,隔风越雪的,那粉红色的老太婆似乎警觉性很高,往他那儿望了一眼。
虽隔得如斯遥远,阿丙仍觉如遭针刺,不觉把脖子一缩,头一矮,奇怪的是,那眼神是极其凌厉、冷冽的,但一旦接触上了,却好像热火、烈酒一样,从眼瞳直灌入喉头,甚至有点醉的错觉,整个人,像徜徉在温泉中,很舒泰的感觉。
这时候,只见那粉红色的老太婆,迅速跟阿拉伯说了几句话。
阿拉伯回望了一眼,也说了几句,看样子,很是诚惶诚恐。
再望时,老婆婆已然不见。
门扉似掩未掩。
雪无痕印。
只有阿拉伯,犹拢双手于袖中,怔怔看着石阶,不知在想着什么,但颤哆剧烈,连隔得老远的阿丙也知道他冷。
就在那时候,他决定出卖阿拉伯。
再无顾碍。
再不置疑。
二、再见:是真的能再见吗?
告密之后,陈鹰得、陈自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色。
然后,他们找了两个衙差,把正在修坟的阿拉老汉,押了回来。
“三陈”那一回入天涯义庄,带了四名衙差;这些衙役,一直跟在陈自陈、陈鹰得手下做事,有一对儿是胞兄弟,就叫“干干”、“恼恼”,另外两个,一个叫阿废,一个叫阿吠。
这几人都是当地六扇门的老手,也是好手。
干干和恼恼是从外县调了过来,而阿吠、阿废则跟从“猛鹫神叟”和“生龙活虎”已经多年,很受“三陈”重用。
阿拉老汉看到两名捕役过来找他,长叹一声,扔了锄头,说:“等我一下。”然后,他就在那坟前上一柱香,拜了三拜,喃喃对着墓碑禀了几句话,这才跟两名捕役回灵堂那儿走。不消片刻,风雪已将那柱残香扑灭打熄,歪到荒坟那边去了。
听到这里,无情眉心一蹙,问:“慢。”
是铁手一直询问阿丙有关告密的过程,然后,又追查是谁把阿拉老汉押回来受审的,才讲到这里,无情忽然打了个岔。
铁手心里思忖:是不是自己的问题里,有了什么遗漏?却听无情问道:“去押阿拉老汉回来的,是什么人?”
陈鹰得鹰鹫似的锐目,闪动着奇光,笑道:“成捕头莫急,早知道你们办案精明,一丝不苟,人都一齐来了,一个也没少,还多了一个。”
他拍了拍手,走进五个役差来。这五个人一直都是随“三陈”进入天涯义冢的,只不过到了灵堂后,他们就各自散开,有的翻翻席子,有的捅捅坑子,有的还索性攀上了屋脊,翻翻瓦子。
……好像,还有什么东西遗漏在某处,非要翻出来不甘心。
不过,那怕他们正上穷碧落下黄泉、动手动脚找东西,但陈鹰得一拍掌,他们还是立时自各处进来了。
有的堂堂正正的从大门进来。
有的则从后门溜了进来。
有两个则从窗口。
人飘了进来,像猫的爪子,连雪花也不及随之而入。
还有一个则揭开几块瓦面,轻飘飘的闪了下来。
像一张落叶。
其中两个几乎一高一矮、一肥一瘦、一俊一丑的汉子道:
“是我。”
“和我。”
陈鹰得笑道:“他们是双胞胎,孪生兄弟。”
那高肥汉道:“你们叫我干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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