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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布裙-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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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问题,阿逝就美滋滋了:“岭妹妹知道我比较笨,给我一个‘特别优待条款’。”
是云岭的口吻,阿逝学得很认真。
“什么条款?”云华感觉要坏事了。
阿逝张开手掌给她看,一块圆溜溜的代赭色卵石,应该是鱼池里掏来的,不晓得深水还是浅水。若在比较深的那处地方,他们自己就去捞了。也算危险行为,该罚的,云华把这个先捺下不论,道:“呵,这石子,怎么了?”
“是粮草,我们在几个地方,每个地方放了一块。”阿逝抬起手指,朝着园子画了个大半圆,“强盗每隔半个时辰。一定要拿一块粮草。我埋伏在粮草的地方,她来拿,我就捉住她了。”
“你等多久了?”
“好一会儿了。”阿逝懊恼道,“运气不好。她去别的地方找粮草了。可是岭妹妹说了,就这么五块粮草,她迟早要一一拿过来的,我只要够耐心。一定会捉住她的。这样就不会一直捉不住她,游戏结束不了了。她优待我。”
“所以说,”云华慢慢总结,“岭儿跟你玩官兵捉强盗,特意提醒你,你如果躲在一个地方不动。迟早能赢得这个游戏。”
听起来很不吉利。
阿逝傻呵呵的点头。
云舟叹息一声,起身往园子走。
“不要啊!”阿逝带着哭腔再次劝阻,“如果别人先找到她。这个游戏也算我输的啊!”
“不用担心,”云华郁闷的安慰他,“我恐怕我们暂时找不到岭儿了。”
云舟及婢女们把园子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出云岭。更叫阿逝觉得五雷轰顶的是,五块鹅卵石都还在。“她饿死了!”阿逝悲怆道。“她不拿粮草。”
“是的,强盗没拿。强盗输了。”云华哄着阿逝,“你先吃饭。等找到岭儿,叫她来给你认输。你们约定输家要怎么样?你可以罚她了。”
阿逝心情大好,饭都多吃一碗,且叮咛道:“拖这么久不来挨罚,她要算利息的!”
“说得对!”云华口里应付着,心中苦笑:等找回云岭,这小丫头挨的罚可不小呢!若找不回……天老爷保佑,一定要找回,一定不能受伤。
谢家能调动的人手,都已经最快速度、最大力量的调到城中找了。京城还在戒严,不说皇后一案,只说搜捕北胡的间谍,谢家托了门路,叫那些找间谍的,顺便找找小女孩。
阿逝最后一碗饭吃到底,云岭果然回来了。
她自己像个泥猴子一样,走到府院后墙边,一路竟没人搭理她。人都在找个“跷家去玩儿的千金小姐”、或者“被坏人逮住的可怜小姐”,没想到脏兮兮臭哄哄镇定得简直麻木的自己走过来的小流浪儿,就是那任性而可怜的千金小姐。
云岭走到后墙边,寻到熟悉的狗洞,正待弯腰去钻,看看自己脏得不得了的袖子,牵牵嘴角:拖了这么多时间、全身这样子回去,还想瞒过人吗?
于是她也不费劲遮掩了,绕到门房那儿:“进去禀一声,九小姐回来了。”
门房斜着眼看她:“嘿哪来的臭崽子冒充九小姐——真是九小姐?”将信将疑、又惊又恐,回身朝里跑,绊着门槛就摔一跤,爬起来接着跑:“是九小姐……”
云岭站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她被一群蚂蚁们围住了。蚂蚁们伸出触须,胆怯的敲敲打打,透过她的泥浆辨认出她的气味,确认她的身份,把她抬了进去。
这是下人们,拥她进院子了。
然后又一群蜜蜂来,嗡嗡嗡、嗡嗡嗡,不断骚扰她,还扎得她有点疼。
这是亲人们,质询她教训她了。
再然后呢,出来一只狼蛛,咳嗽一声,虫蚁四散,狼蛛把她拎进房间里,叫:“跪着。”
这是——啊,这个再打比方就太不恭敬了。这是爷爷谢小横,都特意为她赶了回来,倒也没噜嗦,只是着她罚跪去。
连臭衣服都没准她换!
脏还在其次,湿啊!早春的天气,湿气入骨,要命啊!多亏房间里照北方规矩,有一条砖砌的暖道,从屋外通进来。这种暖道,火生在外头,拉出几根砖道,一个房间通一根,就不用每个房间再生火,空气可以暖洋洋的。因此云岭不至于冻死,但还是觉冷。她听见四姐姐六姐姐替她求情,求情声撞到铁板,无功而返,渐渐弱了,消失了。
云岭跪得膝盖疼了,呆想:“以前再多吃一点就好了。再胖点,腿上都是肉,跪下来跪在自己的肉上,就像跪在棉花上,就没这么疼了。”又想,“以前五哥老是被罚跪、又挨打,他怎么撑过来的?作个坏孩子,还真不容易呢!”
蜷缩着身体又跪了一会儿,身体都麻木了,口渴,腹中也有些饥馁起来。云岭想,这是到了什么时候呢?房间里静静的,没有钟漏,又阴暗,看不见日头,但光线确实是比刚才又更暗了些,莫非已经向晚?爷爷要把她罚到什么时候呢?她等了又等,以为麻木了的身体,更酸痛起来。那酸痛如被压抑久了的恶病,一经暴发,尤其难忍,腹中也更饿了,实在跪不下去,云岭捂着肚子,悄悄把腿伸了伸。
没有人来呵斥她阻止她。
她大着胆子改跪为蹲。嗯,也没有人阻止。大概是根本没有人监视她吧!那她这么傻作什么?干嘛非老老实实跪着啊?
蹲着也不舒服,云岭就坐着了。
坐了一会儿,其实也不舒服。地板还是这样冷硬,身上倒是基本捂干了,湿冷好了点,还是脏臭。而且,肚子还是饿。
云岭站起来。团团转,她闻见了食物的香味。到饭点儿了?怎么还不放她去吃饭!
她把嘴凑到门边,叫唤:“我知错了,放了我罢!”
没有人回答。
云岭呜呜啼哭,痛数自己罪状,深切表达自己真的知错了。
没有人回应。
云岭嚎了起来,继续狠挖自己的犯罪的深层次原因,表达自己以后绝不会再犯的决心。
还是没有人睬她。
云岭把奶奶娘亲姐姐姑姑们在这儿的不在这儿的指着名头叫了个遍,百般乞怜。
还是没反应。
谢小横心肠真是铁打的。
云岭郁闷以极的走回房间里。真是入夜了,气温一发下降,云岭靠在暖道边上,取了会儿暖,真饿啊,食物的香味不绝如缕,总在她鼻端缭绕,而且是甜的……饥饿令云岭的嗅觉空前敏锐。这绝对是甜食!
她跳起来去打门板:“我错了我错了,给我吃的!”
门板坚固而冷漠。打几下,云岭自己的手疼了,只能颓然而退。
她在房间里绕了几圈,人其实已经很累很倦了,但因为太饿,还是坐不住,总要走动,她也不知自己走动有什么意义,走了几圈之后,忽然明白了:
她在找食物。
从刚刚就闻到的,不绝如缕的香甜气味,好像是从房间里的某处传出来的。
也许只是她的幻觉,但想吃东西想到这种程度,绝不承认近在咫尺的食物只是想像出来的。云岭坚信自己的判断,并展开搜寻行动。
还真的被她找了出来。
一碗红豆糕,藏在暖道旁边,受暖力护着,一直逸出香气。
“我居然到现在才找到它!早就可以吃了嘛!”云岭大大的埋怨自己,同时又非常欣慰,大口咬了下去。
味道,确实是甜的,也确实是糕,但嚼起来,总有点,奇怪的感觉。
云岭饿极了,忽视那奇怪的感觉,先咽下去再说。
食物擦过舌根,已经有点不对了。食物滑下食道,云岭正又咬了一口糕点嚼着,食道和胃痉挛起来,云岭大口呕吐,连嘴里刚咬的一口都吐了出去。
她不信自己怎么能把红豆糕吐出来,也许……也许只是因为太冷太饿太累了,所以暂时抽一会儿筋。
云岭继续吃。
只要吃,就吐,她吐得把苦水都呕了出来,喘息一会,感觉好多了。
糕里一定放了东西。她不相信爷爷会这么狠心……但一定放了东西。
正文 第七十三章 糖果铺遭遇
饥饿还在持续,云岭自出生起没受过这样的饿。她第一次知道饥饿原来会变成实体,像一只活生生的小兽在她胃里撕咬顶蹬,伸出无数触须在她的血脉骨骸里,叫嚣着要吃的、要吃的、要吃的。云岭觉得自己都已经不是自己了,而是被这小兽支配的、像兽一样的存在。如果不会痛,她都想把自己的肉嚼了吃了。
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在乎肉是咸的还是甜的。
门开了。
谢小横身边的侍女取霞,还是一身道姑打扮,抱了一捆稻草进来,眼中有浓浓的同情,但不敢流露,放下稻草,对云岭道:“老太爷说,这是给九小姐的铺盖。”就弯腰把稻草展开。
“取霞姐姐,”云岭拉了她的手,哀求,“我饿。”
取霞不敢回答,继续背诵她得到的命令,“老太爷说,外头的流浪儿,有稻草垛可以睡已经很好。九小姐既爱往外头去,就请试试外头风味。”
“我错了呀,”云岭哭泣道,“我知道错了,以后我不敢了呀!”
“老太爷说了,”取霞再背道,“九小姐若到外头遇见坏人,说知错了也没有用,想安静在干稻草垛中睡一觉也不可得。如今能得了,就该感恩了。”
云岭流泪哀求道:“取霞姐姐,我都知道了。我再也不了。你偷偷给我点能吃的吧,就一点。”
取霞偷眼往门外看。
门外采霓又抱了捆稻草来,稻草下露出一个纸包的角。
云岭喜呼一声,又掩住嘴,生怕被人听到。
采霓牵牵嘴角,神情可没有那么欢愉,把纸包打开,是苏式五仁月饼、蜜饯、核桃糖、枣泥包子这几样甜食。掉过目光,不敢看云岭。
云岭还以为采霓这种表现,是出于违背了谢小横禁令的愧疚感。
她谢过采霓,抓起那枣泥包子往嘴里塞。
到底是千金小姐,饿到这个份上,教养仍在,并不是狼吞虎咽满口大嚼,是咬一口咽一口。
这个教养使她免于大呕特呕,咬一口,便只是呕吐出一口。
她自己擦了自己嘴角的秽物。指着纸包里的甜食颤抖道:“采霓姐、取霞姐,这、这也……”
采霓与取霞低着眼睛,深深行了个礼。匆匆走了,门仍锁上。
在饥饿的时候,面前摆着你心爱的香甜食物,却不能吃,那饥饿会厉害百倍。云岭辗转煎熬至凌晨。期间又忍不住吃了几次甜食,每次都大呕特呕,最后嘴里嚼着一根干稻草,朦朦胧胧睡过去,天一亮,立即惊醒。
惊醒她的是更疯狂的饥饿感、还有更浓的香味。
稻草铺面前。她昨晚的呕吐物和残余食物都没有清除掉,上头另铺了一席,席面上左边水糖芝麻饼、豆沙糕、蜜调梗米粥、甜瓜竹节卷、蜂糕、糖煎蛋。右边一碗烧得浓浓的鸡汤煮的粉条、一碗清清爽爽云片豆腐、一碗酸泡菜下的挂面、一碗热腾腾鱼翅饺、一碗极嫩的牦油牛肉。乃是甜咸各半之局。
云岭伸手,无视所有甜糕甜饼,直接去端来那碗泡菜挂面,又挟了鱼翅饺,一口一口。像饿疯的小鸟。一口一口非常快,但仍碍于教养。每一口都只啄那么一点,这一点咽下去了才能啄下一口。
于是她的吃相一点都不恶形恶状,反而相当动人。
吃得肚子里终于有点东西垫着了,饥火好歹压下去了,云岭才抽得出空抬眼看看对面。
满席美食对面,坐着谢小横,像以往一样从容、和蔼、睿智、甚至还带点小小的狡黠。往常,见到爷爷这样的表情,云岭总是很开心、很亲切。
今天她觉得陌生与畏惧。
挂面饺子好歹没吐出来,她又取鸡汤与牛肉,低头继续吃,如今她有了危机感,知道手头的好东西,并不永远属于她,也许某一天,因为她犯的错,就会被关起来,与一切好东西隔绝,变得一无所有。所以在还能享受的时候,她要抓紧享受。
谢小横道:“你可以吃一些甜的。没关系的。”
云岭看看那些芝麻饼豆沙糕的甜食,还是很诱人,像昨晚那些苏式月饼核桃糖一样诱人。不,谢谢。她保险一点,还是吃那鸡汤粉条,真是一生未觉之美味,吃得终于有点饱的感觉了,她犹豫的再看看豆沙糕,又看看谢小横。
“没关系的。”谢小横向她保证。
云岭迟疑着拿起一块豆沙糕,色香味俱全耶!八分饱时来上这么一块,是多么令人欣慰的事……手肘微弯,糕点离她近了些,诱人的气味朝她鼻子里钻。地上,昨晚的残渣都还在,黎明的曙光中,更显丑陋与恶臭。
她猛然干呕,吓得把豆沙糕甩得远远的。
东西还没有入口,这不是药力的效果,而是心理作用。像遭受严重打击的男性,以致不举,云岭从此后,一生都不能再接触甜品。
“我不介意你拥有爱好,但不赞成它成为你的弱点。”谢小横微笑道,“现在好多了。”
云岭没法儿回答这种话。
“昨天你出去——”谢小横再次挑起话头。
云岭等着。终于要问她去做了什么对吧?她已经准备好答案:她出去逛逛,本来想买甜食的,但不小心跌进臭水沟里,想把自己弄干净,耽搁了很久,越弄越脏,只好悻悻回来了。
全是她自己的错,不牵涉任何人、任何事。
“——遇见的那个男孩子,”谢小横道,“他已经死了。”
没有询问,只是告之。他对她昨天的行踪已经了如指掌,比她自己知道的更多。
云岭呆呆的张开嘴,这次很没有修养和形象。
谢小横不满的摇摇头,提示她:“你也看到官差追他。”
是的。
“其实官差只是想找他问话。”谢小横道,“但是你帮他逃了,官差因此认定他一定有罪,他已经被处死了。”
云岭张了张嘴。所以他到底还是被捉到了?她没把这句话问出来。她发不出声音。
她本以为她救了他。
在糖果铺子里——她跷家确实是为了买糖果的,真被云舟禁得馋坏了,利用阿逝,不惜冒险跷家——还晓得买东西是要用钱的,铜钱没有,过年时长辈给的讨喜的小银锞子有压在箱子里,偷了一把出来,袖了走,找了找,刚找到店铺,官差就来了。
还在全城戒严时候,人心惶惶,官差一来,立刻街上就听见动静。
倒不是说官差们踢摊子砸车子,百姓哭爹喊娘逃窜,那种动静。不不,官差们自己都要在城里生活的,不至于这么得罪父老乡亲们,京城人脉关系复杂,一卖大白菜的老大爷,侄兄弟大外甥干闺女表舅舅,横七竖八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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