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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钗布裙-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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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碰运气。
如今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这孩子要任性一点,就随他去罢!
谢小横挥手:“你按你的想法去做,你爹那里有我。”
云剑大声应道:“是!从此刻起到春闱完场,孙儿也绝不会去找蝶——老板。爷爷放心!”
“是你自己的前程,你自己看着办。”谢小横道,“不过你元宵回乡而不回家,太过不孝。你爹为此要罚你,我可不会在当中拦着。”
云剑应道:“是。”又道,“七王爷的为人,已给太守修了书、替咱们家说了话,应不会再主动为难咱们。若有非常之事发生,爷爷请修书给我,我即刻赶回。”
谢小横点头:“我也相信,应不会有什么事。”顿了顿,声音很柔软:“你不愿意的话,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你都不用回来。”
云剑凝视了谢小横片刻,不知道这老狐狸是真情还是假意。把自己的爷爷叫作老狐狸其实是很放肆的事,不过……
云剑叹了口气:“多谢爷爷。为家里分忧,是孙儿应承担的事。”
他回去,领了他爹的罚。大老爷原来是叫嚣着要打断他的狗腿,大太太倒没和身护在儿子身上,只是凉凉来了一句:“省省吧,你弟弟又不在旁边。”
大老爷气焰顿时消下去。
比赛谁对儿子管得更严、在儿子面前更有权威,这是他跟二老爷之间的嗜好。不过二老爷最近不太爱玩这个了,大概被云柯的出走伤透了心……
大老爷一个人吼儿子,就很有些寂寞了。
“去你爷爷那儿请过安了?”大太太摩挲着云剑的头发颈项,像他还是三岁似的。
“请过了。”云剑乖乖的依在大太太身边,也像自己只有三岁似的。
三岁时的云剑,就已经很神气了,虎头虎脑,高挺的鼻梁、乌亮的眼睛。大太太当时就觉得,自己的大儿子是天底下最漂亮、最优秀的,现在还是这么觉得。
“最近的事,都跟你爷爷说了?”大太太别有深意的问儿子。
“说了。”云剑回答。
“你爷爷怎么说?”大太太又问。
云剑不答了,只是笑笑。
大老爷明白夫人的意思:老太爷都不罚云剑,你罚个什么劲儿?
可、可书上都说了,养不教,父之过。他是父……
“我可怜的儿子!”大太太抱着云剑,索性嚎啕了,“任劳任怨,任责任罚。一般作公子,我儿怎的这样命苦啊!”
“算了算了!”大老爷败退,“罚跪宗祠——”
大太太横他一眼。
“——书房,”大老爷没好气的改口,“罚跪至明晨——”
大太太继续横目。
“就是明晨。”大老爷这次坚守阵地,“别的不论,回乡不回家,还要碰着了妹妹才回来,这太过分了!”
大太太哀怨:“剑儿,你不如不要去京城,去了不如不要回来……”
“他去得很委屈吗?”大老爷气得口不择言,“他去那儿还不是干的他跟戏子的勾当?有什么大不了。”
云剑只觉有冰冷的河流从身边冲过去。如果这时候又见到蝶笑花躺在水下,他一定不会再去拉他起来,只会跟他一起肩并肩躺下去,张着眼睛,透过冰冷的水仰望苍白的天空,直到再也不用呼吸。
父子没有隔夜仇。但有的话,还是不能说的。那种话,你如果真的爱他,根本就不会说出来。一说出口,不爱了,血脉也冻结成了冰。
大太太觉得自己怀里搂着的儿子,肩膀忽然硬了,硬得似个木架子,竟硌得她七上八下,低头去看,儿子却也不过严肃诚恳道:“父亲母亲,千万别为不孝儿斗嘴。不孝儿原过分了,去罚跪便是。”
大老爷心也软了:“大过年的,免你一跪,你面壁去——对了,把‘三才章’熟诵!”
ps:
防着青楼
“大太太贴身丫头来叫,大老爷知道不好,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趋了过去。大太太坐在桌边,端庄是端庄,大老爷觉得像一尊菩萨要审判他似的,心情就更惨痛了。”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九十章 防着青楼
云剑谨遵大老爷教诲,面壁去不提。大老爷想找找二老爷,抱怨抱怨儿子们怎么就这么难管教呢?二老爷倒先来找大老爷了。
见面,两兄弟都行个礼,大老爷先开口:“阿弟——”
“哥!”二老爷一把攥住大老爷袖子,往他背后看看,“嫂子不在这里哈?”
“你嫂子在屋里。”大老爷莫名其妙,“什么事?”
“四侄女儿也不在这里吧?”二老爷紧着问。
“四丫头在她自己屋里……吧。”大老爷更糊涂了,“什么事?”
二老爷长舒一口气,敢入正题了,跟大老爷咬耳朵道:“我见到我那准侄女婿,进了青楼!”
大老爷大惊之下,问了句昏话:“哪个准侄女婿?”
“除了你四姑娘的太守长孙,还有哪个!”二老爷唾他。
不怪大老爷颠三倒四,实在是……唐静轩逛窑子?!大老爷宁愿相信一位白发老大臣跑到大街上去舔乞丐的脚丫子,还可能一点!
“也许你看错了?太守孙公子只是从那里经过?”大老爷道。
“经过个屁!”二老爷以他青楼常客的身份,哼了一鼻子,“跟了某某、某某,那几个坏透了的兔崽子去的。专门去的!”
“也许,也许只是拗不过朋友,跟上去坐坐?”大老爷仍往好处想。
“坐个屁!”二老爷道,“叫了最风骚的那啥姑娘,上去坐蜡烛去了!”
大老爷木立片刻……“他逛青楼?叫姑娘?”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是啊,你的好女婿!”二老爷道,“出了名正经的,守身如玉的。号称要等他今生唯一的伴侣,其他碰都不碰的。七月就要成亲了。他元月上青楼去了!”
大老爷还是木立片刻,然后缓缓道:“可是,阿弟,你是怎么看见他的呢?”
“呃……”二老爷谦逊道,“我也是在那里坐坐。”
大老爷倒不笑话他,宽容道:“其实我也会去坐的——”
“可我这次真的是去坐!”二老爷道,“我少了三个小妾嘛!想去讨个回来补上,托人说合。”
“你敢把青楼姑娘说进来?!”大老爷拿出了兄长威严,“你皮不要了!”
“清倌……”二老爷矮了半截。
“青楼里的清倌!”大老爷嗤之以鼻。
尤五姨娘也是清倌人。但没进青楼,只是跟她娘,在她们自己的院子里接待接待客人。就这还被笑话“婊子养的”,真要在青楼里买个身家不明的小雏鸡儿回来,不必谢小横发话,老太太能把二房给灭了!
所以二老爷只好更矮上三分:“只是托阿叔找找路子,并不是买青楼里面的人……”
“龟公阿叔!”大老爷一发威严。“你当心点,别又落人话柄。”
“是,是。”二老爷应着,搔搔耳朵,“咦,不是谈我那侄女婿的吗?”
“哪个少年郎不上几次青楼呢?”大老爷叹道。“比起你来,他已经好得多了。”
二老爷臊了一鼻子灰,回去了。想想,摩拳擦掌:回头他还是得经常去青楼“坐坐”,堵着,有必要时果断出手,免得侄女婿少年无知。玩伤了身心!青楼哪,少年郎好随便“上几次”的?越是先前守身如玉。开了荦越把不住边呢!大哥迂腐无能,他可得替侄女儿的终身幸福好好的费费心、出出力!
大老爷那边,还坐着,认为自己“哪个少年郎不上几次青楼”的论断真是含蓄、宽容,太有长辈样子、太值得欣赏,正怡然回味,大太太贴身丫头来叫,大老爷知道不好,还是硬着头皮跟着趋了过去。大太太坐在桌边,端庄是端庄,大老爷觉得像一尊菩萨要审判他似的,心情就更惨痛了。
大太太道:“适才大弟来找你?”
大老爷道:“嗯。”拿起架上玉如意,装作悠闲把玩样子。
大太太追问:“说的什么?”
大老爷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随便聊聊。”
大太太冷笑一声:“两个胡子嘴,嘁嘁喳喳咬耳朵,像什么?准没好事儿!到底捏咕些什么?我晓得老二又想要招新妾,莫非顺便送你一个么。”
大老爷气上来了:“我就纳上一个,又怎么样!”
大太太给他一顶,眼圈儿红了,说不出话,丫头乖巧的上来斟茶。热腾腾茶水轻缓倾注杯中,气氛缓和不少,大老爷也有悔了,拿眼角瞟大太太:真要纳人进门的话,跟老婆吵一场,还算师出有名;明明什么也没有,单为了话赶话的,吵将起来,值什么呢?她生的二女儿进了宫,大儿子很快就有功名,四女儿也快嫁到好人家,这时吵架不上算的。
大太太终于开口,却已一丝火气都无,只幽幽道:“老爷真想纳个小星,妾身亲自替老爷访个好的。这屋里几个,扶起来也不是不行,老爷要不喜欢,外头慢慢访着,也总能有个花香玉润的,只是看准了再买才好,像大叔叔那儿,顷刻间,一亡两逸,人家瞧着像什么样呢?我们屋里,不说妾身和姨娘,便是丫头,也但死守着老爷的。”
先前奉茶的丫头就跪下了。
大老爷那股子怒意,如雪遭汤沃,一些不剩,跟那丫头歉意的飞个眼儿,挨到大太太旁边,抚着她云肩上的流苏,陪笑道:“真没说什么。不过讲讲老二听到的戏文……”
大太太眉尖一动:“说到那个戏子了?”
大老爷忙道:“你啊你,瞧你,就是心太重。过年旁没什么事,不过讲些吃喝玩乐,谁家的召歌……”把“伎”字咬回去,继续道,“……谁家搭的戏台。都很正常嘛!”
大太太低头看了看衣襟上的扣子:“那戏子,处理掉就好了。”
“一开始动手倒也罢了,”大老爷劝道。“如今这样,再硬来,剑儿肯定不甘休。他一闹,你又舍不得。算了!反正这种事,也不过露水情缘,过去就没了,长不了。这一次么,也是委屈了剑儿,难怪剑儿去找找平衡,硬叫他闷着。倒怕闷出病儿。”
大太太睨大老爷一眼:“这会儿你倒替他说话了。”
“知父莫如子嘛,”大老爷笑道,“只不过在他面前。还得教训两句,你哪,也别老拆我台。我不压一压,剑儿有时不知轻重,狂得没边沿了。”
大太太赧然认了错。又还是闷闷不平道:“老太太作寿,都把那东西请来,我心里真是……”
“谁叫他唱的最好呢,”大老爷继续开解,“再说,时下也行这个。剑儿与他有交情。阖城都羡慕呢!倒是长脸。”
“这叫什么脸!”大太太啐道,“这世道风气是太坏了。”
“是啊,子弟们一个不如一个。”大老爷难得同意大太太。“剑儿当个官,出去历练历练,离了本城风气,或者就好些了。”
说到这个,大太太又担忧起云剑前程来。云剑自己有主意,她是知道的。似乎连京官都没兴趣,想去边城戎马呢!他弱冠那年游历,就去打了一战,回来后把她这心听得乱跳!孩子厉害是真厉害,叫人骄傲是真骄傲,可也太操心了,最好还是拴在裙边……罢哟!大太太是念过书、识大体的,这种妇人软弱的话不好说出来,又与大老爷闲话两句。大老爷体恤她是千金淑女,耳朵进不得脏话,唐静轩的事始终没透露半分,瞒得她滴水不漏,看见一个大丫头进来,手里托着簿子、笔、竹牌,晓得她们有家务要处理,就先离去了。
那大丫头是碧玉在训练那四个中的一个,已很有些小碧玉的样子了,风风火火进来,给大老爷深深行了礼,至大太太面前,又是一礼,方躬身把帐簿奉到台面上,翻给她看,过年的几笔大帐略介绍介绍,又嘀哩咕噜在大太太耳边说了句话,大太太吃惊:“真的?她身体这么弱,我还当要过两年呢!”
“可不是弱么?”大丫头笑道,“总抱怨肚子疼,又请大夫吃上药了。”
大太太便想起来:“刘大夫呢?”
“还是没个人影儿。”
大太太想打趣一句:“小丫头们没哭?”念及这大丫头跟大老爷也是有过一手的,怕打趣得人家多心,反没意思,就罢了。大丫头又给大太太看各人报上来元宵丢失的首饰巾帕。
那天大伙儿只顾着玩,挨挨擦擦,丢东西也属寻常,大太太道:“丢了也就算了。钗囊什么的,最容易生奸情,你需留着心,别叫她们谎报遗失,作了他务去。”
大丫头应着,犹豫一下,大太太眼尖心细,道:“什么事?你讲!”
大丫头便道:“其他倒没什么,就是六小姐,报失了个青玉掠子。”
大太太道:“哦?”
大丫头解释道:“那掠子,婢子记得,品质挺糙的,昨儿也没见六小姐戴出去过,倒好像戴在她丫头洛月头上。这会儿失了,六小姐却说是自己失的。”只是报告情况,不作一字评论,报告完了,就闭嘴凝神听大太太发落。
大太太想了想:“二太太那边知道么?”
“似乎没注意到。婢子只听二太太抱怨六小姐怎么失了东西。”
大太太又问:“花钿是你发放的罢?”
大丫头略有些意外,还是应道:“是。”这种首饰,是翎羽、花纸、金银纸、乃至水晶宝石等剪削成的片子,粘在额边、颊边、抑或钗头带尾等处,作装饰用的。粘的东西,容易掉,果断是个易耗品,豪门女子们走一路撒一路,穷孩子们跟在后面争拣,拣到金粉银粉点的纸,还好自己藏起来,是注小财,拣到水晶宝石,却只有交还官家、抑或上交黑道老大,否则逮到了,罪名不小——既是这样易耗的东西,就得常常补充。谢家也算有钱了,水晶宝石也不太用得起,偶有几件,多半点在额中,厚施呵胶、小心保护,这次倒是一枚也没失落,要补充的,无非细翎剪纸之属。
大太太吩咐:“你给六小姐那边多分些。”
若云华是有私情,大太太想,不必她出头作恶人,自有二房弟媳承担。若云华是给丫头施恩、收买人心呢,这闺女有前途,大太太也不妨作个人情。
大丫头脆声应下了。
大太太又道:“悄悄的给,别落人眼里!但要叫她知道,给多了!”
大丫头笑着又应下。
ps:
为了子嗣
“这一年的份例,承老太太亲自过问,两位太太也厚待,有小金佛、真红细珠环、银凤串珠、百彩孔雀金织巾诸物”
第一卷 锦衣昼行 第九十一章 为了子嗣
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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