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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生物语外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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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碍交通,当地部门都不管管的么。”钟旭不满地咕哝着,把外衣裹紧了些,又把帽子翻出来戴上,说,“没辙了,步行吧。从那里到修道院还要多久?”



“嗯……”阿镜想了想,望向隐没在雾气中的小路,说,“大概要一个钟头。”



于是,铺着零星落叶的小路上,多了三个边走边呵气的人影。不时传出的交谈声,是唯一存在于这片天空下的动静。雾气在两旁的树林里缭绕游动,晃眼看去,那些笔直的树木竟有了些许人的模样,慵懒地立在暗处,窥视着吵醒它们沉睡的不速之客。



“这地方平时都没有人来的么?”钟旭知道奥地利远不及中国人口多,可也不至于稀少到一路上连一个人都看不到的程度吧,走在空旷的路上,她总觉得连自己的说话声都带着回音。



司徒月波四下看看,笑道:“到也难找到这么清净的地方,如果能有点阳光,那便是个世外桃源,可惜,阴沉沉雾蒙蒙,看得人郁闷。阿镜,你以前去过修道院?”



把帽子往下扣了扣,又把厚厚的围巾拉紧了些,看起来颇惧寒冷的她哆嗦着回答:“嗯。是我一个朋友带我去的。只是在外头看了看,没敢进去。”



“那地方吓到你了?”司徒月波很好奇她没进去的原因。



“那儿……那儿不是个让人开心的地方……”阿镜似是沉入了某些不愉快的回忆,但旋即又笑笑,“很古旧的房子,像电影里的鬼屋一样,呵呵,我跟我朋友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没进去。”



“小姑娘都差不多,胆小,不像我夫人,胆子比牛还大。”司徒月波打趣道,冷肃的气氛在他自然的笑容里有所缓和,看看阿镜,他语带关切,“不过,等会儿你不必跟我们一道进去,在外头等着就是了。我可不想背上个吓坏美女的罪名。”



“不不……我……”阿镜下意识地用力摆着手,但很快又发觉自己失态了,沮丧地低下头,半天才抬起来,眼里似有一层诚恳的祈求,说,“我们……我们还是不去了吧。”



司徒月波和钟旭对望一眼,三个人的脚步不约而同地停下,钟旭有些担心地握住阿镜的手:“你还好吧?看你嘴唇都冻得发紫了。”虽然天气很冷,可还没有冷到在片刻间把人冻得发紫的地步,不过,想她一个弱女子,伤心过度不说,还整夜不吃不喝,又陪他们一路颠簸到这里,体力不支也是正常。想到这儿,钟旭又补上一句:“要是你实在不舒服,我们先送你回去,你大概跟我们说说那地方的位置,是不是沿着这条路直走下去?”



“不是……我没有不舒服……我……”阿镜忙否认,却欲言又止,只说,“还是别……”



话没说完,她突然捂住了胸口,眉头难受地纠结在一起,整个人慢慢蹲到了地上。



“阿镜!”夫妻俩心知不妙,赶紧俯身去扶她。



“别……别动我……”阿镜要他们松开手,颤着声道,“我老毛病犯了,过几分钟就好……”



果然,两三分钟后,她缓缓吐出一口长气,神色从痛苦恢复到正常。慢慢站起来,她放下捂在心口的双手,不好意思地跟他们说:“小时候摔了一跤,被砖头磕了胸口,不知怎么就落下心痛的毛病。天冷的时候偶尔会发作。习惯了,不碍事。走吧,前头拐个弯,就能看到修道院了。”



“真没事?”司徒月波看着气色确实比刚才好一些的她,仍有些不放心。



“快走吧,再耽搁下去,我怕天黑都到不了那里。”阿镜朝他露出一个轻松的微笑,刚才的病痛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印记,反而让她一直有些颓靡的精神都好了不少似的。



剩下的路程,阿镜没有再落在他们后头,像个向导的样子,一直在前头引路。



又步行了许久,当阿镜站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指着左前方大声说“看那儿!”时,钟旭他们抬眼一看,越过数十棵深褐色的树干,凹凸的山坡上,一座饱含罗曼风格的建筑物矗立于灰色的混沌中。然,有些奇怪地,浓雾似乎有意避开这座修道院,只有薄薄几缕游移其上,若梦中飞舞的纱帐,遮了一双想窥看这外界却不愿被外界窥看的眼睛。



少了雾气的阻挠,他们轻易看清这修道院的外观,与之前见过的大教堂比,它着实袖珍也朴素了许多,厚实的墙体上只有黑白灰三色,虽简单,却像在调色盘里调过一样,令庄严肃穆之气在恰好的协调下跃然而出。拱顶上的十字架孤独地立在建筑的最高点,与它相望的,是面向南北而立的两座钟楼。



阿镜从石头上跳下,望着林后的建筑出神。



“你还是在这里等吧。”钟旭走到她面前,虽然自己身怀异术百无禁忌,但阿镜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时,谁都没有十足把握保她周全。



“可是……”阿镜不想留下,正要拒绝,却被司徒月波温和地截过话头:“我们去去就回,那里废弃多年,里头的灰尘大概能呛死人,搞不好还会有松动的横梁掉下来,以防万一,你还是在外头等我们,就这么定了。”



他虽微笑,却偏有容不得人拒绝的威势,阿镜点头:“好,我就在这里等。你们一切小心!一定要小心!”



单薄的身影被一路小跑的他们渐渐抛在了后头,山风撩动雾气,阿镜的叮嘱跟她的身影一道,从朦胧,到消失。



雕了精美花纹的铁栅上,缠绕着小孩胳膊般粗的链锁,尽管锈迹斑斑,固若金汤的威风还是有的。望望这足堪五六米高的障碍,钟旭搓搓手,握住铁杆朝上一跃,轻巧地提身翻过,鸟儿般又轻又稳地落到地上。回头,却见一门之隔的司徒月波正露着为难的微笑。



“你等下!一定有后门!”钟旭料定丈夫没有翻过这铁将军的本事,这家伙的赚钱细胞远远发达过运动细胞。



跑出没两步,就听司徒月波在后头喊:“老婆别去了!这锁压根儿没锁上!”



哗啦啦一阵响,链锁从门上滑落,像条死去的蛇。



司徒月波擦着沾在指上的锈渍,跑到钟旭身边道:“幸好我没动翻墙的念头!”



“可是……”钟旭糊涂地眨巴着眼,嘟囔着,“我明明看到是锁上了的。”



“是锁上了,虚锁而已,稍用点力就拉下来了。”司徒月波也跟着不解,“也许是年代太久失灵了。”



迈进修道院的第一步,就遇到了个不大不小的怪事。夫妻二人叨叨着朝前头的正门走去。



铁门里的地盘并不算宽,空空的,除了位于中央的修道院外,连个装饰用的雕塑都没有,长久来无人打理的草坪生出密实而杂乱的野草,踩上去,淹没到脚踝。



眼前,两扇宽敞的木门,黑色的油漆处处剥落,露出深棕色的原木纹,也许是长年被林中的湿气沁入,稍一靠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霉味。灰尘,土粒,堆满了门上每一道凹凸的缝隙,唯有那尚嵌在门上的精美镀金花纹,无力地提醒着来者它当年的矜贵风姿。



“看来真的荒废了许久。”司徒月波弹掉蹭在指上的灰,“最少也几十年了。”



钟旭没说话,把手放在门上,欲推开的样子。“真冷……”她冒了一句。



“冷?我把围巾给你。”司徒月波动手解围巾,却不知自己误会了妻子的意思。



“我不是说我冷。是从门口透来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寒冷。”钟旭手下一用力,卡哒一声响,伴随着抖落下的尘土,大门吱呀着缓缓打开。



“又没上锁?”司徒月波绕到门后,拨了拨那把金色的老式门锁,发现并没有失灵,刚才那声卡哒,明显是这门锁弹开时发出的声音,不禁狐疑道,“老婆,这应该是从里面锁上了才对。你我没有钥匙,却轻易推开了门?!”



“别管那锁了。”钟旭的注意力,全部放在视敞开于面前的修道院大厅。



这里没有任何人工照明,大厅里唯一的光源仅仅来自透过窄小窗口洒下来的自然光,因为没有太阳,这些吝啬的光线越发显得青白而黯淡。



粗大的白色浮雕立柱如忠实的士兵,肃立在厅内每一个需要它的位置,数十排长条座椅整齐排列其中,两旁还有黑铁浇筑而成的烛台,陈年蜡迹凝固在上头,附着厚厚的灰,其中一根支架断掉了,残肢般要落不落地连在那儿。正对面的圣坛,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一个漆黑中尚存些许银白的小碗歪倒在上头,薄薄的蛛网在上头打着颤儿。



“一个修道院,怎么没看到半尊圣像呢?”司徒月波咕哝着朝前走去,停步在圣坛的背后,目光凝在地上,“来看看这边。”



钟旭走过去一瞧,是一堆半露在灰土中的彩色碎片。两人蹲下来,司徒月波略略拂开顶上的一层脏污,一截只残留三根手指的瓷制人掌露了出来,旁边还埋着一小半雕有美目的脸,褪了颜色的十字架无奈地和它们躺在一起。



“原来圣母像在这里……”司徒月波擦着手,目光继续在碎掉的圣母像四周搜寻,很快便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发现了一圈焦黑印记。钟旭也在同一时间留意到那圈印记的不寻常,走过去扇开覆在上头的灰尘,一个清晰的六芒星图案显现眼前,不是刻意画上去,而是个被烈火烧出来的痕迹,永久性地嵌在地上,看得久了,竟错觉般从空气里嗅出淡淡的焦味。



“啧啧,居然是所罗门封印。”钟旭辨认了一番,又把手掌覆在六芒星之上,最后肯定地说,“不过很早之前就失效了。”



“你连西方术法也这么熟?”司徒月波赞叹地盯着妻子,“所罗门封印是干什么用的?”



“邪魔外道不分国籍,我们钟家在辟邪趋魔这块上一直是中西合璧融会贯通的!”钟旭不放过任何一个往自己家族面子上贴金的机会,又说,“这东西来自犹太教。关于这个封印,却有两种截然相反的用法,一是封印恶魔,二是召唤恶魔,全看用它的术师是正是邪。”



“那这个封印是哪种?”联想到这里曾是神圣无比的修道院,司徒月波推测道,“应该是用来封印恶魔的吧……”



钟旭站起身,眼里有寒意:“错。是召唤恶魔的。封印带出的邪气到现在都没散尽。”环视着黯淡一片的四周,她呼出一口长气,笑笑,“这儿是个有趣的地方。”



“在修道院里召唤恶魔……这可是老虎嘴里拔牙的忌讳事。呵呵,看来下这个封印的人不是凡品啊。”司徒月波越想越觉得“有趣”。



话音刚落,只听得头上咔嚓一声响,一个巨大的黑影以迅雷之势朝地上的两人砸来。



“闪开!”钟旭大呵,一把推开丈夫。



刀一样的疾风擦着两人的面门而过,轰一声巨响后,一根足有腰粗的圆木端端砸在夫妻二人中间,力道之大,竟有大半截没入了地里,尘飞地动之时,无数道裂纹从地面上爬行而出,骇人之极。



看着离自己的脚尖不足一尺的大家伙,跌坐在地的司徒月波和钟旭都微怔了半秒。



“老婆没事吧?”司徒月波一骨碌爬起来,那边钟旭早已起身,若无其事地拍着衣衫上的灰尘,摇摇头:“我没事。这破地方!”司徒月波这才放了心,旋即抬头看看房顶,再看这根硕大的圆木,说:“这玩意儿应该是房梁上的支撑木,可你看看它的尾部。”



顺着丈夫的手指看去,钟旭看到了一个被某种利器在瞬间削下的整齐断口。



“这根木头不是因为年代久远导致腐朽才落下来,是被人为弄断的……”司徒月波的眉头渐渐皱紧了,有疑惑,却没有惶恐。



“呵呵,有人不欢迎我们来参观这里啊。”钟旭冷笑过后,走到正中的走道上,正视着毫无异状的前方,眼里的严慎与傲然,放佛对面漂浮的不是空气,而是不容共存的邪灵。



“有……妖气?”司徒月波站在她身旁,每次妻子有这种表情出现,就意味着一场战斗的开端。



“没有。”钟旭的回答出乎意料,“我没有感觉到任何活动中的妖气。很奇怪……但是,我确定在某个地方,有双讨厌的眼睛一直在偷窥我们。”闻言,司徒月波没答话,沉默地扫视每个方向,似在寻找那双隐没在暗处的“眼睛”。



淡淡的白气从他们的口鼻里呼出,大厅里安静异常,不说话的时候,只听得见两人轻微的呼吸。



“啊!”



突然,女子尖利的叫声击破了无边的寂静。尽管声音传自大门外,可钟旭他们还是在第一时间断定,是阿镜。



两人拔腿就朝大门跑去,边跑边懊悔,只想着修道院里可能有危险,却忽略她一个女孩子孤身留在空旷山林里,莫说妖邪,就是遇上个普通野兽也是吃不消的。



司徒月波一把拉开虚掩的大门,嘎吱一声闷响,夫妻俩一前一后冲了出去。然,随之出现在于面前的一幕,却令他们情不自禁被“钉”在了原地——



门外,不是来时所见的那片杂草盈尺的荒园,而是修道院那个破败不堪的大厅,长椅,烛台,白色立柱,甚至连砸在神坛旁边那截圆木都一模一样。



司徒月波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碰碰钟旭:“老婆,我没眼花吧?”



“没有。”见惯了各种古怪场面的钟旭毫无惧色,镇定地说,“我们又转回来了。”



再回头,大门不知在何时关上了,司徒月波用力一推,发现此门早已成了铜墙铁壁,任他力气再大也纹丝不动。他们站在门后,长长的走道从脚下开始延伸,而退路,被封死了。



“放心,有我在。能进来,自然能出去。”钟旭把丈夫拽过来,有些担心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的他心理上有负担。



“我知道。我只是很奇怪而已。”司徒月波的镇静不逊于她,微笑着拍拍她的肩头,“你老公不是胆小鬼。对了!”他脸色一沉,“我们得快点找到阿镜……如果,她也在‘这里’。”



“等一下,刚才我们听到未必是阿镜的声音。”此刻,钟旭却没了急于去寻人的意思,她走前几步,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个小白瓶,从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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