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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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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睿三两个诱饵抛出来,余舒已能闻到鱼腥,这事儿听起来是个美差,然而她深知,一旦她答应了,便是同薛睿绑在了一条船上,往后再想要下来,难。

“我——”

“你先别急着拒绝,我那酒楼还在修葺中,要有个把月才能开张,你想好了再答复我,我知道你一心向易,但来帮我的忙,并不影响你学易,接触的人多了,世面宽广,时不时能听到一些稀罕事,反而有助于你日后前途,比起你在街面上摆摊要稳妥,你考虑考虑吧。”

薛睿一个软塞子过去,堵住了余舒到嘴边的拒绝,她只好顺势答应他回去以后考虑,气势已有一些意动。

第186章为难

由于薛睿提出的邀请,余舒只得将找易馆谋差的事情暂缓几日,约好了几日后再给他答复,两人在孙记酒馆门前分别,一个骑马离开,一个绕路去了秋桂坊上的易馆,是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要不要打上薛睿这条船。

还是早晨,周家易馆没什么人,后堂的书屋里有两个易客在抄书,余舒随手在书架上抽了一本,找了个角落坐下。

进京以后,再遇到薛睿,当时他是抱着敬而远之的想法,谁曾想不但没能离远了,反而会同他交集渐密。

要说去给他打下手,帮着他打点生意,不是不行,但天上哪有免费的午餐,她怕就怕自己一旦入秋,会被卷进不必要的麻烦里,到时候再想抽身已难。

哪天在定波馆,她是亲眼看见了,薛睿交往的都是些将臣之后,王孙子弟,那群人随便捡一个出来,都不是好招惹的,薛睿甚至还同一位皇子生有间隙,她虽管着嘴巴没有过多去问他,但不代表她心里不会多想。

为何薛睿好好地会想去开一家酒楼,那薛家三朝为臣,钟鸣鼎食之家,身为长子嫡孙,锦衣玉食,真会差这么一份子盈利吗?

他一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在,他要开的那家酒楼,应该不会只是简单卖几桌酒菜那么简单,薛睿对他啊肯定有所隐瞒。

这她倒是不乖,毕竟他们两个不是掏心掏肺的关系,要什么话都对她说,那才叫可疑。

这便造成她的两相为难,应下这差事,她怕将来不能放掉这么个顺杆子往上爬的机会。

究竟是迎是拒,她竟难下定论。

“唉。”余舒口闹地揉了揉额头,这姓薛的,可真是给她留了个难题。

余舒在这臭美苦练,有这家的易客找书从旁路过了,只当她对着书上的文章发难,便好心问道:“小兄弟这般叹气,是有甚不解?”

余舒飞快地整理了情绪,拿着手上的书,起身对那易客道:“我想买几本道学相关的书类,不知这书屋里可有?”

她今天出门,还有一件正事要办,便是寻一寻道教书籍,买回去给景尘看,这也是她昨天道升云观去后受到的启发,能让景尘多接触一点熟悉的事物,想来是能刺激他的记忆。

“有的,在那边,且随我来。”

。。。

易封盛行,当朝重道,学易之人,必要参阅道家学问,陵道教经典,这便使得易馆中,不发道教书文。

余舒在易馆里翻了个遍,整整买了两摞书,说不心疼钱是假的,好在这些书她有空也能看看。

打包回到家中,已过了午饭的正点,景尘见她迟归,还抱了那么多书回来,好奇地帮忙接过去,要往大屋走去放下,却被余舒叫住:

“拿到你房里把,都是买给你看的。”

“给我买的?”景尘低头看看,就见最上面一本,皮页上印着《老君指归》几字,心下便有些了然。

“嗯,这些都是道教中的篇章,你在山门时候应该学读过,你拿回去翻翻看有没有印象。”余舒交待过景尘,就回屋去洗脸擦汗,把那么一堆书从高城北拎回城南,累的她手酸。

将脸盘里的水倒进小菜地里,余舒一边拿收紧擦着脖子,一边走到景尘房门前,往里瞅瞅,见他将那一堆书整齐堆在书桌上,正拿了一本坐在窗前认真翻看,她就没打扰他,转身去厨房拿水桶和扁担,准备到街口井边挑水。

扁担放在门后,余舒伸手取了,一低头,看见屋门后的水缸里,满满当当闪着水光,面露狐疑,她记得早杀很难过做饭时,这厨房里的水缸都要见底了,怎么现在又装满了,是小修早上趁她洗衣服时候去打水了吗?

不应该啊,那么点时间,小修那点力气,一次只能挑上两个半桶水,至少要来回三趟才能把水缸倾满,平时他们都是挑上半缸水放着,用完再去。

这么说,不是小修,那就是景尘了。

他自己出了门?

余舒顿时皱起眉头,把扁担往墙上一靠,转身便去找景尘,往他屋里一战,出生问道:

“你早上是不是出门了?”

景尘正看书看的专注,忽听余舒质问,抬头看她,顿了顿,才点点头道:“是出去了一趟。”

“我不是让你一个人不要出去吗?”余舒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是不知自己这会儿脸色难看,语气也难掩责备。

景尘看她发了脾气,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放下手里的书,面对她突如其来的恼火,有几分无措,想要解释,却又发现无从可说,因为她确是叮嘱过他不要出门没错。

但是。。。他指是想着能替他们做点什么。

嘴唇动了动,他最终出声:“对不起。”

听到这歉声,余舒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反应过度,懊恼地看着朝她道歉的景尘,心中尴尬,暗骂自己缺心眼,这又不是他的错,她干什么冲他发火。

余舒想要说句话圆场,景尘却先开了口:

“我夏次不会了,你不要生气。”

“我、我不是说不让你出门,”余舒不能实话告诉景尘他那计都星的命数,只好僵硬地自圆其说:“你要知道,你曾遭遇杀身之祸,也不知道仇家在何方,万一就在这京城里,被人瞧见了,有谁认出你来,发现你还活着,不是就糟了吗?”

听了余舒结结巴巴的解释,景尘点点头:

“嗯,我知道。”

面对一点都不怀疑她的话的景尘,余舒忍不住心虚,躲开他信任的目光,轻咳道:“那没事了,你继续看书,我去做饭。”

说完,她干笑了两声,便退出他的房间,不忘将们带上,一出门,便伸手打了下嘴巴,一脸郁闷地晃去厨房。

京城看着被关上的屋门,坐回桌边,手拿着方才正看的书,却因心中一点疑窦,无心阅读——

为何他觉得,小鱼有事瞒着他。

。。。

余小修道傍晚才回来,面对着余舒,吃饭时候有些躲躲闪闪的,这天也黑,起初她没能察觉,到了晚上他写功课,她在一旁给他添灯,光一照,才发现他左边脸颊上划了寸长一道口子,结着血痂。

余舒脸色一变,余小修来不及遮掩,就被她掰过了脑袋:“这是怎么弄的?”

“没怎么,就不小心挂了一下。”余小修含糊回答。

“挂在哪了?”

“我、我不记得了。”

余舒一听就知道是瞎话,板着脸道:“说实话!”

余小修看糊弄不过去,便低下头,小声道:“是上弓箭课的时候,有同学射箭射偏了,擦了我一下。”

他讲的轻描淡写,余舒是他的心惊肉跳,射箭射偏了,擦着脸边过的,再偏点那还得了?

想起来前几日她算到的一卦,余舒沉下脸,她是一偶算到余小修会见点小小的血光,当时想着顶多是被菜刀划下手,为此这两天都不让他帮着做饭,谁想是这么个“血光”法儿!

“姐,我真没事,那人已向我道过歉了,”余小修看着余舒脸色,故意打岔:“你不知道,我还没怎么招,那个射箭射歪的家伙都给吓哭了,就差没尿裤子了,哈哈。”

余舒看他还笑得出来,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低声训道:“你不是不喜欢骑马射箭吗?那这两门课干脆往后就不要学了。”

“啊?那怎么行,这是书院里教的东西,哪能说不学就不学啊。”

“这么不行,”余舒皱眉,“明天我就找你们宋院士,就说你身子骨差,这两样不学也罢。”

余小修脸一皱巴,就抓着余舒的手晃晃,道:“别啊,那多丢脸啊,我下回躲远着点儿还不行吗,姐。”

最后叫这一声姐姐,余小修语带央求,余舒最吃不住就是被人这样叫唤,当时就心软了,她心里也明白余小修遇不遇险,同他上不上课没什么必然的关系。

“这回就算了,不过你给我记住,下回看到危险就躲远着点,听到了吗?去,道你景大哥屋里拿药膏过来——算了,还是我去吧。”

余舒训诫余小修几句,让他继续做功课,自己去景尘房里找上回买的,据说是能平疤痕的药膏,给余小修脸上涂抹,免得好好一张脸留下疤痕。

余小修许是白天在学堂玩累了,昨晚功课躺上床就打起鼾,那一头余舒却睡不着觉,半夜又爬起来,点了灯,坐在桌边,继续研究利用周易玄理找寻黄霜石的方法。

她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地,打从知道了那黄霜石的重要性,她就隐隐不能心安,总觉得那块小石头必须得找回来才行。

她约莫着,景尘计都星发作的时间像是要到了,她得打起精神应付,免得不知不觉着了套,别再惹来什么杀身之祸,动摇这安稳的日子。

夜深了,小院里,两间屋里都亮着灯,因为一面朝东,一面朝南,互不能察觉,就在余舒挖空心思计算之时,景尘也正对着一摞厚重的书籍,一本一本仔细翻看。

第187章又见旧仇

虽说是要考虑薛睿的提议,余舒却没闲在家里,第二天就推着小车去了秋桂坊摆摊,好几天没在街上露面,一大早没什么客人,她正好趁闲继续研究那寻物的法子。

不多时就从孙记酒馆送了一壶茶出来,余舒看看那装酒的壶,有些奇怪,这不是薛睿昨天喝那提神茶么?

小二哥见她困惑,笑呵呵说明:“余生,你真好口福,这神仙茶在我们店里要卖二十两银子一壶呢,一般人来我们掌柜的还不给泡,昨儿同你一道那位公子爷爽快,同我们掌柜的说到,只要剑你来摆摊,就让送一壶出来给你提神解渴。”

余舒匝了下眉毛,心中好笑,这姓薛的说要给她时间考虑,却不忘寻好,这般做派,是要收买人心吗?

“谢谢小二哥,茶就放这儿吧,”余舒知道这是糖衣炮弹,但是没明着推拒,大不了明儿个她不来了还不成么。

小二哥端着空盘子回了酒馆,挨到柜台边上,小声同正在算账的掌柜说话:“掌柜,余生不是大衍试的考生吗,为何这都快到腊月了,他还不慌不忙,不在家里备考,还出来摆摊。”

孙掌柜头也不抬道:“问的那么多,不管人家如何呢,去把靠窗的几张桌子擦擦。”

。。。。。。

余舒喝了杯茶提神,接着写算,中间有来客人,便停下来应付一番,如此快到中午,她才将东西收拾收拾,打算回家去吃午饭。

这中午的街上,人不见少,打南边来了一支商旅经过,车马货物,街上立即就变得拥堵,余舒怕人挤落了东西,就搬着推车进了后面酒馆,小二哥清闲,看掌柜的到后堂去取酒,就凑上了同她说话。

“余生,你听说了没,那南边夏江家的人来京了。”

余舒怎会不知,这整个秋桂坊上,怕还没人比她先知道消息,面上却同小二充愣:

“哦?是吗?”

“还能假,咱们秋桂坊的消息传的快着呢,夏江家在给那位无妄被害的小家大办丧事,棺材板从城北穿过城南,吹吹打打,一直送出了京城,看着是要抬到江南去。”

余舒挑眉,这事儿她倒是不知,难怪夏明明那天被找回去就没了音信,原是帮着走丧,她该不是已经回了南方吧?

“唉,要我说,那位小姐也忒可怜,堂堂一方千金,背井离乡死在外头——”

“又在偷懒,还不来干活,到后面抬酒!”

孙掌柜从后头出来,瞧见小二同余舒叽叽咕咕,便不悦叫唤他,小二朝余舒努努嘴,忙去了,孙掌柜无奈同余舒道:

“这小二最近愈发爱偷懒,又喜乱谈,余生莫听信他闲话。”

余舒笑笑,不接这话,“掌柜的你忙,我这就回家去呀。”

“今天这么早?”

“嗯,这天儿看着要下雨,掌柜的看后院有什么东西晾晒,早点收进屋吧。”

余舒提醒了一句,就推着车子要走,转过身,那过路的商队刚好从门前经过,她随意瞄了一眼,见过货车的黄色旗面上黑标的“泰亨”二字,稍一迟疑,心忽地蹦跳起来,再转眼,便见那人群里一匹马上,坐着个络腮胡子的大汉,虎背熊腰——

不是裘彪还能是谁!

说是巧极了,她愣眼的工夫,那马上的人也扭头来看,两人就这么撞着视线,余舒眼皮子噔噔乱跳,飞快地背转过身,一手拂掉了摊车上的一沓纸碎,佯作捡东西,弯腰蹲在地上,头也不敢回,不知裘彪是否看着了她,有没有认出她来。

焦心地等了片刻,没有她担心的场面出现,余舒侧头看一眼路边,远远还能望见裘彪背影,刻不容缓,把地上纸张捡起来,往车里一塞,不露声色地冲孙掌柜道别,就推着小车,朝着同商队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去。

直到走出来秋桂坊,她才慢下步子,停在人少的路边,神色阴晴不定地喘着气。

当日在江流峡口,水匪血洗商船,被逼着跳入夜江的画面一幕幕涌上来,压的她心惊胆寒——

这伙人怎么上京来了!

。。。

“发什么呆,还不下马进来。”

泰亨商会在景尘的分馆门前,货车停下卸货,毕青从马车中下来,对着正在马上走神的裘彪呵斥了一声,四周人听到,都假装未闻,私底下免不了一轮毕老板同裘队长不和的传闻。

“嘶,不应该啊,”裘彪反身下马,把缰绳交给手下,跟着毕青一起进了门。

听见他嘀咕声,毕青扭头问道:“什么不应该?”

“老毕,我刚才好像瞧见个人。”

裘彪抓抓胡子,左右看看,拉了毕青到角落,在他耳边小声几句。

毕青脸色顿变,沉声道:“你在哪里见的?”

“就是刚才路过那条街上。”

毕青当即把卸货的事安排给手下,拉了裘彪出门,“走,找回去看看。”

裘彪不情愿:“犯不着吧,人不是都死了么,该是我眼花。”

毕青瞪他一眼,低声道:“你知道什么,当时死没见尸,我就怀疑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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