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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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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说不可交给心术不正之人,然而我同你知交好友,亲如兄弟,自然放心交给你,有何不可?”

余舒听到那句“至交好友”,还能乐呵呵地咧嘴笑,跳到后面那句“亲如兄弟”,便忍不住挑高了眉头,暗自嘀咕这呆子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是个如假包换的女子,鼻子上哼哼两声,把手缩回被子里,道:

“那我就先替你保管,回头你什么时候要,我再还给你。”

景尘并不多说,点点头同意了,目光一转,看见了她从被子里露出的小细脖子,视线在她纤细的锁骨上一处泥点,稍作停顿,便伸出手,拇指压在上面,轻轻摩擦。

余舒没留神被他刮了下脖子,痒的缩了肩膀,等到意识到他这举动有多轻佻,想也没想便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手擒住他手腕,一手捂住了脖子,抬头瞪眼道:

“你干嘛!”

不想这么一动,披在身上的被子,便直接从肩头上滑落,她里面只穿了一件裹胸的小衣,大半个肩膀都暴露在空气当中,圆润的肩头不同于男子的粗糙,豆青色的小衣下,胸前起伏的弧度尽管不是很明显,但确实有别男子的平坦。

景尘站在床边,居高临下,一目了然。

“。。。。。。”

“。。。。。。”

谁也没料到这种场面,两人同时呆怔住,直到余舒被冻得打了哥喷嚏,方才脸色僵硬的松开他的手腕,将堆到腰间的被子重新拉上去,捂了个严实,看也不看景尘此刻的表情,一手压着青筋直冒的额头,闷声道:

“出去把门带上。”

这一声打破了沉默,景尘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刚才看到的画面,又闪过平日里生活中一些细节,双目轻眨一下,意识到了什么,猛地背过身去,同手同脚地出了余舒的房间。

门一带上,余舒的脸便挂不住了,把身子往床头一歪,手握着那凉丝丝的小石头,捶着枕头,喉咙里挤出一声懊恼的呻吟。

门外面,景尘干站了一会儿,缓缓抬手,握成拳,用力抵在了眉间,潮湿的发鬓后,是泛红的耳尖。

***

余舒和景尘各自待在房里,一直到了黄昏时分,雨停了,余小修放学回来。

“开门,我回来啦!”

余小修敲了好几声门,才见景尘来开,是没发现他神态不自然,对他一笑,随手关上门,便抱着书包往屋里跑,口里兴奋地叫着:

“哥、哥,我同你说,今天薛大哥——诶?”

他伸手推着卧房的门想要进去,却发现门从里面拴上了。

余舒早就穿戴整齐,坐在书桌边背书,一个下午也没看进去几个字,听到了余小修的拍门声,动也没动,没有去给他开门的意思,翻了页书,懒洋洋地应声道:

“薛大哥杂怎么了?”

余小修以为她在里头换衣裳,不方便进去,便抱着书包老老实实地站在门口,同里头说话:

“薛大哥今天去书苑找我了,问了我哪天不用上学,说要带我到城外去骑马,不过他要我回来问问你,得你答应了才行。”

因为余小修之前同余舒提起过这事儿,她只是“哦”了一声,心不在焉地道:“想去就去吧。”

余小修听她答应,抓抓头发,继续道:“薛大哥还让我带话给你,说是他这几天衙门公务繁忙,不方便到城南来找你,说是等你初一去考试,早上会派马车来接送你,要你安心备考。”

听这话,余舒脸上才又有了表情,将书倒扣在桌上,有些无奈地托起下巴,对于薛睿“乐于助人”这一点,虽说是感谢,但也不免苦恼。

“看来是得找个机会,同他说明白了,总这么下去。。。不好。”

第211章生气了吗

天气冷,余舒懒得做晚饭,傍晚余小修回来后,她便换了靴子,加上一件棉衣,裹得严严实实的打算到街上买熟食回来吃。

小院儿屋檐下挂着一盏纸糊的黄皮灯笼,景尘将院子里积的雨水都扫干净了,将扫帚靠在墙边放下,一回头看到余舒从屋里出来,转身又抓起了扫帚,继续沿着已经干净的不能再干净的墙角扫动。

余舒看他这掩耳盗铃的小动作,差点笑出声来,轻咳一声,抛着手中一块碎银,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就好像没看见他这么大个人,一直到了大门口,她拉开门,一脚跨出去,才听到景尘的追问声:

“天都黑了,你去哪里?”

她隐去嘴角笑意,转过头,神情同往常无二,就好似白天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

“我去刘二铺子买几只肉火烧,待会儿回来冲个蛋花汤做晚饭吃。”

景尘抬头看看暗沉的天色,握了握手中扫帚,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才道:“我同你一起去。”

余舒是光明正大地打量着景尘,但见他看左看右就是不敢正眼看她,不由起了玩心,对他一点头:

“那就走吧。”

说着又喊了一声屋里的余小修,让他看着大门,便抄着袖袄走出门,出门一段距离,发现景尘没跟上来,便转头去看,见他落后自己七八步远,便停下来等他,催促道:

“走快点儿;我饿了。”

景尘于是不得不快步走到她身边,只是左右同她隔了一大截距离,远处瞧着,俩人跟不认识似的,巷子里黑;余舒扭头也看不清楚他脸上表情;便故意往他那边靠,她往右挪一步,景尘就往墙边靠一步,走着走着,人就差没贴在墙上了。

“噗!”

余舒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拽着他的袖子,将他往自己这边拉,口中嗤道:

“你躲什么躲,我是能吃了你么?过来点;都要撞着墙了。”

若是天再亮些,必能瞧见景尘脸上微微的窘迫,他不好挣脱余舒,就由着她拽着他的袖子往前走,是没有再往边上挪。

景尘心性纯然,又常年居在山中清修之地,少同俗人接触,不管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对于男女之间的具体区别都是模糊的;然而人多少都有一丝本能在,白天在余舒房里瞧见那么一幕,是让他明显地感觉到,余舒和他不同。

之前他被余小修灌输了许多男女有别的概念,又在书上读到一些伦常之事,是以一想到同他朝夕相处的,亲如兄弟的人极有可能是个女孩子,便觉得不知所措起来。

于是他本该有立场质问余舒一直以来的隐瞒,现在满脑子想的却是该如何对待她。

两人走到巷子口时,景尘才鼓起了勇气开口:

“小鱼,你是——”

“啊,有卖炸糖糕的!”

余舒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打断了景尘的话,拽着他便兴冲冲地跑向街对面,景尘无奈将话咽了回去,被她拉着跑到冒着油烟的小吃摊前排起了队。

前头刚出了一锅,余舒探头探脑,不一会儿就排到,一口气买了六个油糖糕,包了几层油纸捂在怀里,因为太烫不敢就这么吃,只好闻着香气解馋,中午饭就没吃什么,她能饿到这会儿已是难得。

景尘看她一门心思全在那一包糖糕上面,便没再开口,安安静静地走在她身旁,两人在回兴街上刘二家的食铺子买了两荤一素三个火烧,捡了几个茶叶蛋,都由景尘拎着。

余舒那包糖糕刚能入口,她拿纸掂了一个咬了两口,糖汁溜进嘴里,嘶嘶吸着气,三下五除二吃个干净,才又捏了一个,递给景尘道:

“喏,你白天也没吃什么东西,先垫垫。”

景尘两手都拿着东西,腾不出来接,便摇摇头:“你吃吧。”

余舒看看他,眼珠子一转,便举高了那只糖糕,递到他嘴边,笑嘻嘻道:“来,咬一口。”

景尘受伤时,多少回喝药吃饭都是余舒亲手喂的,是已多少习惯她这举动,看她递到嘴边,他下意识便张开嘴,等到嘴里尝到了甜味,才忽然意识到,这样子不妥,于是嘴里咬着那块糕饼,咽也不是,吐更不是,只得鼓起了腮帮子。

余舒看着他,心里早就笑翻了过去,偏脸上还要装成是若无其事地样子,问他:

“怎么样,好吃吗?”

“。。。。。。”景尘嘴里含着东西,说不出话,这孩子也老实的很,不知道能“嗯”一声应付。

余舒愈发逗他,又将那只油膏递到他嘴边:“不好吃吗?我觉得挺好吃的啊,你再尝一口。”

景尘面露难色,没办法,只好梗着脖子,将嘴里那口咽了下去,因为吞的太快,一不小心就噎到,使劲儿地咳嗽起来。

“咳咳!”

余舒见状,顿时没了玩心,赶紧地伸手给他拍背。

“咳,没、咳咳,没事了。”景尘缓过气儿来,对余舒摆摆手。

余舒看着他被噎红的脸,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没了再逗他的心思,看前面就要走到巷子口,才放缓了脚步,慢吞吞地出声道:

“那个。。。我骗了你,是我不好。”

景尘一时没反应过来,困惑地问道:“骗我什么?”

这话要从别人嘴里出来,余舒一准儿当他是明知故问,可这人是景尘,她便知他没那花花肠子。

沉默了几步,她在巷子口停下来,转过身,面对着景尘,虽然觉得不好意思,但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

“就是、就是我其实是个姑娘家。”

她到底还是想主动把这句话说出口,而不是等景尘找她确认。

景尘听到她亲口承认,这下更加确定了她是个女孩子,脑中晃过过往相处的点滴,两人亲睦好似兄弟的画面,胸中突然有些沉闷,让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话。

余舒从没见过景尘发脾气,但她不以为他不会生气,借着街对面店铺门前的灯笼光亮,打量着他脸上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

“景尘,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景尘摇摇头,他此刻心情虽然复杂,可确是不会生她的气。

余舒狐疑道:“真的没有?”

她其实心里打鼓,担心景尘知道她是女孩子后会因她的欺骗,心生不满,坏了两人感情,所以才在屋里憋了一下午没有出来。

余舒能看清景尘的表情,景尘当然更能看清楚她的,能辨别她脸上些许忐忑,知她不安,胸口那点憋闷,却是瞬间散开了,想了想,一本正经道:

“人活在这世上,哪个人没有骗过人,不过是骗多骗少,骗坏骗好的差别,骗人不是错,要看骗的是什么,你虽是骗了我,却并未对我不利,亦未居心不良,我为何要生气?”

他一早就知道小鱼喜欢骗人,或许骗他的还不只这一件,但是他更知道,她对他没有分毫恶意。

余舒嘀咕:“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景尘道:“你说过的。”

余舒猛一想起来,这段话是她曾对他说过的,看景尘记得这么清楚,顿时咧起嘴,怀里抱着那剩下的半包炸糖糕,胸口热乎乎的,心里一块大石“咚”地一声落地,她在他手臂上一拍,笑道:

“景尘,我就喜欢你这份大度,你要是当官,一定能做个宰相,肚子里撑个七八条船都不是问题,哈哈哈!”

她原以为还要废一番口舌同他解释,没想到反过来被他给安慰了,这可够乐的,难道是因为揣着黄霜石,她运气这么快就变好了?

景尘尽管这会儿还有点云里雾里的,不能适应余舒突然变成了女孩子,但见她乐哈哈的,也就跟着露出笑。

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就这么一下子消散大半。

他们两个是多云转晴了,但两人之间这亲睦的一幕落在不远处的薛睿眼中,就不那么是味儿了。

薛睿这几日着实忙了个翻,先是泰亨商会那件案子了结,他借机同商会主人谈了一笔生意,大理寺那边接手了两起案子,都要他亲自过目,再来他那酒楼布置的差不多,择日就要开张,他分神无暇,便顾不上余舒这边,也就中午顺路过百川书院,进去看了看余小修。

他下午突然接到公文,要到麓泽去几日公差,算算是刚好错过余舒头一科考试,于是他便推了晚上一桌酒席,坐了马车到城南来见她,想说看一看她的人,再顺道交待她几句。

谁想到,一来就瞧见她同别人有说有笑地遛大街,纯然一个没心没肺的丫头!

薛睿挑高眉毛,他真还不是生气她现在同什么人在干什么,他是气她半点大考前的紧张都没有,别人参加大衍试,哪个不是没日没夜的温书,她倒好,这大晚上,还出来溜达!

“阿舒。”

余舒正同景尘面对面嘿嘿傻笑,猛一听见有人这么叫她,转过头,只见前路夜色下,薛睿一身黑色锻袍,领上围着一整条骚包十分的雪白裘皮,笑眯眯地朝她走过来。

第212章坦白

“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余舒看着走近的人影,出声问道,景尘也转过身,看见来人是薛睿,有些意外。

薛睿同景尘视线一对,点了下头,两人算是招呼过,后对余舒道:“临时要外出公差,去个几日,是来找你算一下行程,你这会儿方便吗?”

余舒虽然是奇怪堂堂薛家怎么会连个做客问卜的易师都没有,这等日常之事还需要他到她这里来,然而还是满口应下:“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吃过晚饭了吗?”

薛睿点点头,又一看他们两人手上拎着吃食,问道:“你们还没吃?”余舒举了举手中糖糕,“天冷懒得做了,出去买来吃,走吧,先回我家去。”

薛睿看了一眼景尘,点点头:“好。”

面对薛睿突然的造访,余舒并没多想,将人领回家,余小修看到薛睿来了,很是高兴,嘴里叫着薛大哥,不用余舒使唤,就自觉地跑去厨房烧水沏茶。

景尘走在余舒和薛睿身后,将手中吃食放在桌上,原本是想要回房去,但走到门口,又一转想,小鱼现在成了女子,是不便和一个男人同处,就站在门口没往外走,转回身看他们两个说话。

余舒引了薛睿在桌边坐下,问道:“你几时出门,都要我算些什么?”

薛睿道:“明日一早,你帮我算一下往后几日的阴晴,我的八字你上次留有,再测一测这一行有何避忌,是否顺利。”

“明早就走?那我现在就给你算去,你先坐一坐。”余舒站起身就往屋里走。

薛睿叫住她:“不是还没吃饭吗,你先吃,我不急。”

余舒摆摆手,“没事儿,刚点了肚子,”扭头见景尘还站在门口,就对他道:“景尘仙吃饭,不用等我。”

说罢,就钻进里屋,点了灯铺了纸,找出上回薛睿留给她的八字测算,难得薛睿有事找她帮忙,她是肯定要算个周详,何况还有景尘在,不知会不会让他受影响。

堂屋里这下就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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