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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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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又安排了两名手下跟着景尘,且算是监视,景尘并无反对,平静的目光掠过余舒和她眼前躬身揖手的纪星璇,对薛睿道:

“我先告辞。”

景尘一走,余舒见没什么事儿了,这才放下杯子向薛睿道:“我先回女舍去。”

薛睿起身道:“我送你。”

“嗯。”

余舒朝秦月柔点了下头算是道辞,最后睨了一眼还躬身在那里的纪星璇,整了整衣袖,二话没说与薛睿一前一后走出去,留下背后一阵窃窃私语。

“呼,吓死我了,这女算子好坏的脾气。”

“谁让人家比我们高几等来着,这里是太史书苑,又不能不守规矩,唉。”

几个女学生你一言我一语,只有秦月柔一个人注意到纪星璇,看着她一头虚汗地直起腰,垂着头,静悄悄地离开了这里。

(还欠着两位盟主的加更,恕果子今天精力有限,不能一次加完,后面会一一补上。)

第四百零四章近水楼台

薛睿和余舒并肩走出观星台的大门,值守院落的跨刀官兵低头放行:“少卿大人。”

此时黄昏,日落西桥,太史书苑更显寂静,两人走在空荡的照壁下,背影被余晖染成橘色。

“这桩案子接下来你打算从何处查起?”余舒关心道。

她不是那群没脑子的小姑娘,明白薛睿会派人监视景尘,并非是因为怀疑景尘是凶手。然而只有一张字条作为线索,薛睿想要通过景尘顺藤摸瓜,也并非易事。

果然,就听薛睿忖度道:“我到现在还不能确定凶手行凶的目的,如果只是为了陷害道子,这手段未免牵强,以道子的身份,为何要对一个见面不几次的女学生痛下杀手,这根本说不过去。可若不是冲着道子来的,那张字条未免仿的太真,时机也抓的刚好,由此可见,行凶一方不仅清楚道子的一举一动,还要是个精通文墨的,再来怀有武力,整合这三个条件,我怀疑涉嫌行凶的,不只是一个人,或有帮凶存在。”

余舒听完薛睿分析,也有了一些头绪,思索片刻,又道:

“我是觉得,凶手能够避开众人耳目,将那张字条送到曹小姐手上,又能让她确信赴约的,既不是景尘,那便是熟人了,能不能从这一点着手查一查。”

薛睿赞许地看了她一眼,“不错,这也是条线索,你倒是想的很清楚。”

“你不必夸我,”余舒摇头道:“我能想到的,想必你已想到了。这起凶案很有蹊跷,你若按部就班查下去,进展必然缓慢。何不向司天监讨一讨主意,如有能人通晓阴阳奇术,说不定能从死者身上算出些蛛丝马迹。”

风水科中有一分支,名为阴阳术,乃是易学里唯一能够应克亡人的。民间是有极小一部分易客偏爱自称阴阳师,据说是能够沟通丧亡之人,然而不被正统易学所承认,因为传统易师们焉定“人死则气数尽”。既无气数,何来卜说。

余舒不是迷信这些才无的放矢,而是前日在先哲楼翻到过一本手札,上面记载了一则陈年旧事,说是熙宗年间,司天监曾有一位少监通晓阴阳奇术,在一宗凶案中让死者“说话”。指认出真凶。

她很想知道,藏龙卧虎的司天监中有没有这样的奇人。

“哈哈,”薛睿听了余舒的话,竟笑了,在她困惑的眼神中,反问她:

“你是不是在何处看过《问冥记》?”

余舒一愣,点点头,她看的那个破案的故事。的确叫做《问冥记》。

薛睿忍住笑道:“大理寺的卷案馆中就封存有当时记事,流传出去,世人误以为真有通晓阴阳的奇人能够与死者交流。却不知此乃一计,不过是为了诱哄凶手罢了,你切莫当真。若这等奇人在世,还要刑部与大理寺作甚,凡有凶案,劳动司天监就行了,我现在也不用头疼。”

“。。。。。。”余舒听到事实真相,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傻,被薛睿取笑,心中郁闷。摸了摸下巴,眼中灵光一现,道:

“那也未必,说不定我就能帮的上你。”

“哦?”薛睿感兴趣道:“你要帮我什么?”

余舒故作神秘道:“你先将曹幼龄的生辰八字打听给我,回头我再告诉你。”

薛睿见她卖起关子,更加好奇。却不急于这一时求解,点头答应她。

说话间两人走出北苑,快到了女舍门前,余舒停下。

“你回去吧,我今晚上要留在书苑过夜。”

薛睿蹙眉:“为何不回家?”

余舒便将赵慧前日产下一子的喜事告诉他,道:“我昨夜挨过死人,身上晦气着呢。家中有新儿,气命娇嫩,别再被我冲撞了,我先让人捎个信回去,在这里将就几天,过了七日再回家。”

“不行,”薛睿却不赞同她:“刚刚出了命案,凶手还未现行,说不定就潜藏在书苑中,你是发现尸首的证人,留在这里岂不危险吗?”

余舒面露迟疑,薛睿的顾虑不无道理,只是不能住在女舍,又不能回家,她这几天要在哪儿睡觉呢?

“说你聪明,你又犯傻,就不会到忘机楼小住几日吗?”薛睿忍不住提醒她。

余舒眼睛一亮,拍拍额头道:“你瞧我,怎么就把这有吃有喝有人伺候的地方给忘了。”

薛睿笑道:“你快进去收拾一下,看有什么要拿的,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道过去。”

余舒此时并没多想,应了一声,便转身快步进了女舍,没有看到薛睿在她背后露出的狡猾笑容。

***

薛睿官服没换,便和余舒从后门进了忘机楼,刚走到楼梯口,就见林福从前楼夹道小跑上来迎他们。

“公子爷,姑娘。”

薛睿吩咐道:“备一桌酒菜,送到楼上,”又示意余舒先上楼,“我换了衣裳再上去找你。”

余舒点点头,又叮嘱林福:“菜要清淡一些的。”

林福答好,转头便去安排人烧水做饭了。

余舒进到楼上雅房,刚倒了水在盆里洗手,两个侍婢小晴小蝶便端茶进来伺候。

房里备有衣物,余舒换上一双干净的棉布鞋子,衣服也没换,盘腿坐在短榻上剥香蕉吃,不大会儿小晴小蝶便从门口接了饭菜上桌,摆了三素两荤和一道菇子汤,还有一壶桂花酿。

薛睿穿着一身干净的柏蓝长衫走进来,见余舒正端着杯子喝酒,桌上的菜倒是没动一口,不免说道她:

“正经吃饭的时候,怎么先喝起酒,不知伤脾胃吗?”

余舒闻言放下杯子,同他打哈哈,“只喝了一杯,先压压惊,不然没有胃口吃饭。”

她无心一说,却叫薛睿心里一堵,在她身边坐下,瞧瞧她眼底下未退的浅浅淤青,暗怪自己马虎,只因她表现的太过正常,不似害怕的样子,他便一心琢磨这案子,倒忽略了她昨夜见到死人怎会不受惊吓,竟一句安慰话都没对她说。

这时候又不好再提,薛睿不动声色地执起酒壶将她面前的酒杯斟满,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声道:

“偶尔一次不为过。”

余舒挑了下眉毛,并不客气,拿起杯子和他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仰头喂进口中,微微辛辣的甜味缓解了胸闷。

两杯酒下肚,她十分识趣,拿起筷子老老实实地吃菜。

薛睿有意避开案情,主动问起赵慧得子的事,转移了余舒的心神,倒让她多吃了几口饭。

饭后,撤下盘盘碗碗,余舒看到门外夜幕已落,便对薛睿道:

“时辰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吗?”

怎想薛睿道:“不回了,我也在忘机楼住下。太史书苑这宗案子现在由我盯着,不时会有消息传来,回府去住不方便,白天我还要到太史书苑,正好与你同行。”

他这说法并无不妥,一副为了公事留下的样子,放在几天前,余舒一定不会多心,可是现在情况不同,明知道他惦记着自己,她少不了要多个心眼,嫌疑他和她一起住在忘机楼是有私心。

薛睿从容不迫地顶着余舒嫌疑的眼神,人畜无害地冲她微微一笑,站起身道:

“我让人准备了热汤,你沐浴后早些休息吧,明晨见。”

“。。。。。。”

余舒眼瞅着薛睿离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装的倒挺真。”

***

用热乎乎的香汤洗去一身粘腻,余舒穿着宽松的棉袍子,靠在躺椅上让侍婢给她绞干头发,漫不经心地抛动着手心几枚铜钱,并不成卦。

“姑娘,您到床上歇息吧。”小蝶将余舒擦干的长发仔细梳通,拿缎带松松散散地扎起,免得她捂汗,也免得她睡乱。

“嗯,你们也下去休息。”余舒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到铺好的床边坐下,摆手让两个侍婢去睡觉。

“是。”

小晴小蝶留下一盏灯在她床头,关好门窗退了出去。

忘机楼虽是酒客常聚之处,然而后院小楼只待贵客,平日少有人住,所以到了晚上,听不到什么杂音,安静的很。

余舒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一合上眼,便总去想白天在女舍做的那个噩梦,心情不由地焦躁烦闷,隐隐有些不安。

躺着难受,她干脆挺身从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罩了一件外衣,走出房门。

轻轻带上门,二楼的走廊上静悄悄的,对面屋檐下点缀着几盏仕女灯,昏黄不明,春风夜里也吹得温柔,余舒站在栏杆处呼吸了几口气,只觉舒爽许多,望了一眼走廊的尽头,合着衣襟走过去,打算上三楼天井透透气。

上了楼梯,转过墙角,余舒便看到几步外一排珠帘,却见帘后亮着烛火,一道修长的人影懒散地倚坐在围栏处,散发敞衣,一手勾着酒壶,仰头欲饮时,却撞见她的视线,两人同时惊讶地怔在那里。

“呵呵,”帘后那人率先一笑,目光愉悦地闪烁了几下,站直了身形,抬起一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到这边来。

余舒哑然失笑,心情忽然好转,上前拨开珠帘:

“大哥也睡不着么。”

第四百零五章指婚

一层帘,一盏烛,一张榻,一壶酒,一口杯,一轮月。

余舒坐到美人榻上,一手扶膝,一手拿起香案上的杯子,举到薛睿面前,并没有多看他露出的胸膛和颈骨一眼:

“喝的什么酒,也给我倒一杯。”

薛睿背倚着画栏,醉眼微醺,他随手将敞开的衣衫拢了下,晃了晃剩下的半壶酒,伸长手倾注她杯中,听着酒水“簌簌”的响声,将要斟满时,被她拿杯子抵了一下壶嘴,他动作顺势一停,收回手腕,仰头张开嘴,倒一口酒饮下,轻吁一声,侧头看着余舒,声音低醇:

“为何睡不着?”

余舒低头去啜杯中酒水,入口格外辛辣,味道浓重地让她蹙起秀气的眉,砸了咂嘴,反问道:

“你又是为何不睡?”

“我是酒瘾犯了,清醒难眠。”薛睿举起手中锡壶向她示意。

余舒又抿了一小口辣酒,此刻月夜同饮,她竟难得坦白:“我是心有积虑,睡不着。”

薛睿慢声一笑,眸光连闪,道:“你烦恼什么,我来猜一猜可好?如是让我猜中了,你便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怎么样?”

余舒不以为然道:“好啊,你说。”她就不信他真能蒙到。

“半年前,夏江家的四小姐遇害——”薛睿起了个话头,略一顿语,盯着余舒变化的神色,继续道:

“那起凶案你也知晓,夏江盈是和纪星璇交换了房间,才不幸遭人杀害,这一点十分耐人寻味,这一次曹世家的小姐遇害,同样是发生在太史书苑,当中疑点重重,偏巧又和纪星璇有一些牵连,若我没猜错。你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秘密,怀疑纪星璇参与了这两起凶案,不是凶手也是个帮凶,你对她心存戒备。偏偏又不能对别人讲,恐怕打草惊蛇。我猜的对吗?”

“。。。。。。”被他言中**,余舒心中惊诧不予言表,抬手喝了一大口酒,咳咳两声,声音郁闷道:

“算是你猜中了。不过,你要是想问我知道什么秘密。恕我不能告诉你。”

薛睿闻言,竟笑了:“哈哈,谁说我要问你的是这个。”

他将酒壶换到左手勾着,身体离开背后的围栏,走上前一步,撩起袍子,就在她身旁的空地方坐下,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她。轻声一唤:

“阿舒。”

余舒侧过脸,正见月下他乌发散乱,一缕绊在耳后。露出一双似墨浓眉,那一对嵌着幽幽烛光的眼眸,且明且暗地注视着她,这样的目光太过黏人,让她闪避都不能,只好捏紧了手中的酒杯,等着他下文。

“你若说我睡不着觉,不是为酒瘾,而是因思你难眠,你会生气吗?”

乍一听到这样露骨的言语。余舒的心跳便错了一拍,紧接着就觉得脸皮发烫,却在他目不转睛的视线下,强装着镇定,杏眼圆睁,瞪了他一记。语气不善地反问道:

“我不生气,难道还高兴不成?”

薛睿眉眼含笑,低声道:“我自然是希望你会高兴的。”

余舒才发现眼前这人,竟比她还要厚脸皮,一时无言以对,“哼”了一声,抬手将杯中剩下的酒都倒进口中,舔了舔嘴唇站起来,刚走出去一步,手腕便被他握住了。

“去哪儿?”薛睿仰头看她,兴许是因为酒劲,一言一行都没了白日的克制。

被他手指暖暖地圈住,余舒不自在地扭着手腕,试图把手抽出来,试了几次反而被他抓的更紧,眼瞧着他是有些醉态,便拉着脸对他道:

“你以为我上哪儿,当然是去睡觉。”

薛睿又是一笑,神情愉悦,握着她的手,稍微使力,便从榻上站起来,一甩袖子挥灭了香案上的蜡烛。

余舒来不及阻拦,视线一黑,便被他拉着手往外走。

“诶,你干什么?”

“一起,我也睡觉。”

“。。。松手,我自己走。”

“夜黑,你看不到路会摔着。”

“我看得到。”

“你看不到。”

“我说我看得到就是看得到,松开。”

“不要。”

听着这样蛮不讲理的对话,余舒突然绷不住被气笑了,走在昏暗的过道上,看着眼前模糊而高大的背影,确认薛睿是喝醉了,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沉稳可靠的样子,几时见过他这样孩子气呢。

“大哥。”

“嗯?”

她没生气。

当然,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高兴的。

***

翌日

忘机楼是不对外卖早点的,通常是巳时过后才开楼揖客,所以一大早,酒楼里一个闲客都没有。

余舒和薛睿就坐在前楼大厅里用早点,独占这一张八仙桌子,桌上摆了两屉水晶蒸饺,一份清炒金笋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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