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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2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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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谈婚论嫁,还不知谁捡了便宜!
这尹家也不地道揣着明白当糊涂,自以为拿捏住翠姨娘,就想套住余舒这一尾活鱼,余舒心里透亮,哪里容忍的下去!
余舒也没打算和翠姨娘讲理,看她拎不清,便瞥了一眼守在门外的丫鬟,高声冷笑道:
“当初我和小修被人打杀时怎么不见娘记得我是您亲闺女?说出来不怕外人笑话我这婚姻大事,您还真个儿地做不了主小修也不用你管,有我这个姐姐操着心。您若实在满意尹家这门亲事那我回头就给您准备一份嫁妆,您自己嫁到这儿吧。”
说完,便站起身掸了掸袖子,要往外走,不担心那两个脸色古怪的丫鬟回去学嘴。
“你、你、你这不孝女!”翠姨娘被她气歪了嘴,想骂人,又露怯,只能不痛不痒地指着余舒吼道。
余舒理都懒得理她,停在门口,随便对着一个奴婢道:
“刚才说的话,你一模一样去和你们家夫人学了,就说我余算子亲口讲的,她要是真有意讨我寡母做儿媳妇,就派人到城北的忘机楼知会我一声,我提前准备好嫁妆!”
余舒一捋袖子走了,一改来时要领走翠姨娘的主意,这尹侍郎家敢算计她,就别怪她不给他们好脸!
至于翠姨娘,她就不信尹夫人听了她的传话,会不把人撵出去。
姑且不提尹夫人听到余舒母女在小茶厅里说的话会不会摔杯子岔气,余舒从侍郎府走出来,折返回家。
赵慧问起来,余舒只说是翠姨娘找到旧时主人家,在别人府上叨扰,因此惹出误会,她并没有讲那么仔细,毕竟差点被亲娘给论斤卖了,这可不是什么高兴事。
赵慧看她脸色不虞,暗叹一声,大约也猜到是个什么情况。余舒姐弟俩的生母她虽然没有见过,但是听过不少,她当初在义阳城照顾余舒和余小修,就隐约知道翠姨娘是个什么德性,不然也不能把余舒这孩子逼得流落街头。
她至今记得去年差不多这个时节,还是曹掌柜的薛家大公子,大雨天把余舒从外头抱回来的那个可怜相,被打的皮开肉绽,衣衫褴褛,当时她就想,若这是她的孩子,豁出去命也不会让谁招一下子。
想到这里,赵慧握紧了余舒的手,不无心疼道:“说句不当讲的,即便是你亲生的母亲,断也不能胡乱安排你的婚姻大事。这女子嫁人,相当是再活一回,娘虽然见识浅薄,却也清楚你不似寻常宅中儿女,你主意大,又是个争强好胜的性子,真要寻个人白头到老,光是合你心意的不行,那人还要容得下你。”
余舒听得赵慧这一席掏心窝的话,微微怔色,脑子里登时冒出一个人来,那人倒是对她十分容忍,耐得住她这要强的性子,也算是合她的心意,又对她好的没话说—ˉ—
余舒猛地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刚才胡思乱想了什么,绷不住有些脸热,怕被赵慧看出来,便垂下头,靠在她肩膀上,也不嫌她月子里身上一股腥味,蹭了蹭赵慧的头发,嘟囔道:
“还是娘好福气,寻着干爹这么个痴情种子。”
赵慧笑着掐了掐她的脸:“正说你呢,你却打趣起爹娘来了。”
贺芳芝从外头回来,一掀帘子,正好听到赵慧说话,接嘴问道:“打趣我们什么?”
一边说话,一边将从门口丫鬟手里接过来的甜汤补品端过来,拿勺子搅着轻吹开热气。
余舒看着他动作,笑眯眯道:“正在说干爹干娘夫妻恩爱,让人羡慕呢。”
赵慧和贺芳芝年纪不小,却都是脸皮薄的人,一时被她说的羞臊起来,笑骂她两句,就把她撵出去了。
余舒走到庭院里,扭头望着墙头上的落日余晖,眉间笼罩上一抹淡淡的愁绪,她方才不只是打趣,倒真是觉得羡慕。
赵慧和贺芳芝能有今天这样的和乐日子,是历尽了一番磨难换来的,但这世间,又有多少男男女女,不是不能同患难,就是不能共富贵。情浓时,山盟海誓,情薄时,横眉冷对,最后变成了一双双痴男怨女,徒惹伤悲。
这也是她为何一直看得到薛睿对她煞费苦心,却不肯点头的原因。说到底,是她怕了,她怕眼前这份知心,有朝一日会成了负心,再惹她伤心。
就像她待景尘,曾经那样的掏心挖肺,换来不过是一句缘尽于此,此前万般好,转眼就成了烟云,纵使他有万般无奈,也掩饰不了他对她的狠心。
重活一世,她有大好的光阴,不想再虚度了年华岁月,也曾想象过找一个像样的男人一路走下去,却在景尘这里碰了壁,不知不觉,就看淡了男女之情。
然而不可否认,在她对景尘心灰意冷之后,却忍不住为薛睿而动心,所以她才会对他想方设法亲近自己的手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这种暧昧不明的关系。
那样一个聪明睿智的男人,温柔体贴,又是真心实意地讨好,会有几个女子能够忍住不动心?
余舒抬起手,轻轻拂过嘴唇,犹能记起那一晚上让她砰然心跳的吻,还有那晚在暄春园的楼上,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脱口喊出的那个
她几乎就要一头栽进去,然而她冷静下来,头一次认真考虑起她和薛睿的关系,总觉得要让她主动迈出去那一步,还差一点什么.
还差什么呢?
余舒目中凝起一抹思忖,心中迟疑。
余舒等到余小修回来,就把翠姨娘在别人府上做客的事情告诉他,让他安心读书,不必担心。
余小修自然不会去怀疑余舒话里真假,他知道翠姨娘好好的就行
一家人吃过晚饭,天色也黑了,余舒因为黄昏时那一场心事,回到忘机楼不知该怎么面对薛睿,就让芸豆铺床叠被,准备留下来睡。
好歹没忘记派个人到忘机楼捎个口信,免得她迟迟不归,惹人担
夜里,余舒平躺在赵慧让人换新的床铺上,闭着眼睛找觉,耳边听到一阵细碎的动静,平转过头,就见到一团毛绒绒的小东西正扒着褥子爬上床,挪到她枕头边上,撅着屁股趴下来。
许多天没有看到金宝,余舒难得没嫌弃它身上不干净,没有把它丢下去,瞅了这小黄毛一会儿,有些嫌弃地嘀咕道:
“怎么又肥了,你是偷吃了厨房多少好东西。”
金宝睁了睁黑豆大的小眼睛,半蹲起来,懒洋洋地扭了个方向,把屁股朝向她再趴下去。
“¨”余舒忍了忍,没有伸手把它丢出去。
她不和一只鼠辈置气。
第四百三十二章余算子号莲房
余舒不知道,就在她半睡半醒时,身在忘机楼的薛睿正今日一场虚惊而庆幸着。
下午的时候,他照常到大理寺牢狱去查问犯人,路过刑房,正赶上里面在对一名男犯施鞭刑,他忽就想起余舒昨日提醒,要他远着那些尖角刀剑,所以一时心动,就没多做停留,谁知就在他走过刑房几步后,扭过头便看到了惊险的一幕——
一把尖利十足的铁钩从门内飞出来,直穿过他刚刚所站的地方,下一刻便砸到了对面墙上延伸出来的架子,打翻了架子上放的引火盆,冒着火星的滚油泼洒了一地,发出“嗞嗞”的响声,地上被烧出一片焦黑。
薛睿当时的脸色别提有多难看,可以想象到,刚才不是他走快了几步,那么那把铁钩便会毫不留情地刮到他身上,即便是他侥幸躲了过去,也要被墙上掉下来的火盆在身上溅几个窟窿。
刑房里的牢头惊忙跑出来,看到薛睿脸色,就差没有跪下来请罪,原来是他用刑,鞭子抽歪了,没打在犯人身上,鞭子上的倒刺卷带到一旁悬挂的铁钩刑具,直接甩了出去。
薛睿有惊无险,便没有过多责怪他。然而回到忘机楼,却是一阵后怕,以及疑虑——并非是因为余舒精准的先见之明,而是因为在这之前,府中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给他送来。
要知道他们薛家供养的不只几个懂得风水面相的易师,祖宅里还深居着一位昔年两榜三甲的大易师·年年月月,都会为薛氏一族中的几名嫡亲卜算周全,薛睿这长子嫡孙想当然身在其列,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专人送来密信,凡天灾人祸,有则叮嘱,无则放空。
所以薛睿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顺风顺水过来·即便有灾劫,也都是无惊无险地度过,像今天这样明显的血光之灾,祖宅里那一位却没有一点动静,反而是余舒不经意的一个提醒,正中其言,不得不让薛睿深思。
身在贵胄名门,薛睿儿时便被薛凌南抚养膝下,祖父是天子近臣,伴君如伴虎。言传身教之下·便养出他一身谨慎来,一点旁枝末节,他也会加以引申。
或许今日只是个意外,或许是他多疑,但不论如何,这都给薛睿提了个醒,祖宅里的那一位,过去靠得住,这往后,就不一定了。
“公子爷·夜深了,您是用完宵夜再歇息,还是先洗一洗?”贵七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
薛睿收拢了思绪·道:“今日早些睡了。”
余舒差了人到忘机楼送话,说是今晚不回来,他也没意思熬夜,不如早早休息,明日见到她再说别的。
……
这隔日是二十五,逢五、七、九,就有方子敬的讲学,余舒就算不眼馋他先前许下的那一门测字奇术,也是一定要到的,她是想打探一下圣祖祭日的消息。
今天上的依旧是早课,余舒进了太史书苑大门·就直接朝棋馆的方向去了,奇术最早起源于四艺·方子敬先引他们入门,琴、书、画都已讲过,就差这一个“棋”字,没有讲完。
今日课上要用到棋子,余舒昨晚让人回忘机楼取了,沉甸甸的装在书匣里,挎在肩上,走在鸟语花香的书苑中,闻着新鲜的空气,心存学志,倒真有几分书生早读的惬意。
余舒进到棋馆中,先打量四周环境,只见室内铺陈着许多木色枯黄古旧的方几矮凳,约有二十余套的样子,有一些穿着常服的学生在其中落座,摆弄着各自带来的棋子,个别一两人手中还有棋谱。
在座这些院生们所用的棋子,各不相同,有的是雨花石磨洗的,有的是用木料雕刻的,最值钱的应该是一套晶莹可爱的鸀玉石子,主人正是那方子敬的外孙女,司徒晴岚。
余舒看到她右侧空着位子,想了想便走过去打招呼,“司徒姑娘。”
司徒晴岚扭头见是她,文静的脸上便扬起笑容,“余姑娘早啊。”
余舒在她身旁坐下,扫了一眼她手中握的书卷,模糊分辨出封面上“棋灵”二字,记忆一闪,便不避讳问道:
“你看的可是《棋灵经》吗?”
司徒晴岚大大方方点头,继而又反问道:“余姑娘也阅过此卷?”
余舒摇摇头,心中暗笑,就记起早先前她被纪星璇找到,舀出几样所谓的“宝物”,要与她交换六爻绝学,当中就有这一部《棋灵经》,那时她孤陋寡闻,眼界有限,满以为这是一门了不得的奇术,如今再看,却是不少易学世家子弟随手可得的大路货。
好在她精明,没有上当,不然岂不是被纪星璇当二傻子糊弄。
司徒晴岚看余舒光闪烁,也不知她想到什么,因方子敬背后指点,她有结交眼前这位近来名声大噪的女算子,便主动将手里的书卷递给她,道:
“这《棋灵经》分成三卷,是外祖收藏,我半年前才学起来的,你若有兴趣,不妨与我一起研究。”
余舒不止一次感觉到司徒晴岚对她示好,心想着这或许是方子敬的意思,想了想,便顺手接过来,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故意叹气道:
“一起研究是好,只怕我学的慢,拖了你的后腿,你到时候别要后悔。”
司徒晴岚眼波一转,掩嘴笑道:“哪里会,你是不晓得我一个人做学问,常常孤寞,能有个人作伴,与我讨论长短,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余舒心直口快地说:“怎么一个人学,你家里没有同岁的姐妹吗?”
易学世家人口虽不见的兴旺,但族中儿女多半要学易,方家身为京城十二府世家之一,子弟应该不少才对。
司徒晴岚笑容暗下,白净的手指摩挲着袖口,轻声道:“我娘亲在我八岁时就仙逝了,家父那时便将我送进京城方家,外公可怜我孤苦无依,亲自教导,因而.¨不常与方家姐妹们玩耍。”
余舒看着她脸色黯然,不难听出她语中苦涩,这才知道司徒晴岚在方世家未必就好过,想想也是,一个外姓的表姑娘,却得了方老爷子亲自教导,还能入太史书苑修学,那方家的本家孩子们,哪里服气,想必是排挤她的。
余舒自觉戳到人家伤心事,有些心虚,便想着岔开话题,于是爽朗道:
“那咱们就说好了,你借我书看,我与你做个伴。不过到底是我占便宜,不如这样,等今天讲完课,中午我做东,请你吃顿好的,你可不要推辞。”
司徒晴岚听出余舒话里亲近,一扫先前忧郁,十分乐意地答应下来。
过了一会儿,人来多了,余舒就听到周围议论那一次方子敬测字之事,大家口口称奇,不少人都已经应验了。
余舒倒是没插嘴,因为她的算子印章,还没发到手里。而按照多日前方子敬的卜测,司天监应该早就将印造好了。
下课后,余舒正在收拾桌上散乱的棋子,就听方子敬扬声唤她:“余算子过来。”
棋馆里安静,众院生纷纷扭头去看余舒,不免眼气,满以为方子敬又要吩咐她什么事做。
余舒却是怕这老头又让她跑腿给什么人送东西,心里一阵不情愿,但还是面无表情地走上前。
“院士。”
“舀去。”方子敬将他今天带到课堂上的一只方寸大小的檀木盒子递给她。
“.¨送到何处?”余舒无奈接过。
“什么送不送的,这是你的私印,”方子敬是不知她的小心思,神色淡淡道:“前几天司天监派人送来太史书苑,因寻不着你,便放在老夫这里了。”
余舒闻言一惊一喜,谢过方子敬代为保管,当面就把盒子打开,待看到里面的物件儿,眼前便是一亮——
这是她亲自挑选的象牙胚子,个头不足手指长,方有一寸许,厚有五六分,匀称的六棱面,打磨的莹润光泽,通体是细密的乳白色,最精彩的是鼻钮,竟然精雕细刻成一朵百孔的莲蓬,精致可爱,情态十足。
捏在手中,光滑细腻,印身上雕有一行蝇头小字,是曰“某某年敕造于司天监”。再看底部反字篆刻,正是她当日在印局心血来潮,留下的“余氏莲房”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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