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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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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舒早几天就相中了这一小块地方,舀着事先画好的图纸,在地面上比划了两下,让两个杂工阿平和阿祥把东南角的石头挖了,露出方圆三尺的平地,一边看他们清理泥土,一边吩咐小晴把林福叫上来。

“姑娘找我?”林福不一会儿就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

“我记得大厨房里有一口鱼缸,你让人腾出来·洗干净了,再注进去半缸泡茶的山泉水,给我抬到楼上。”余舒蹲在露台边上,掂量着几枚鹅卵石子,扭头对他道。

“啊?”林福面色古怪,犹豫着说:“那缸里天天放鱼,一股子腥味儿,姑娘要用水缸,前楼客厅里就有一口真瓷大花盏·瞧着也漂亮。”

余舒哂笑,将手里石子儿抛了,说:“我就是要那个鱼缸,你快去,甭误了我的事儿。”

漂亮顶个什么用,厨房里那口鱼缸,瞧着不起眼,可那整日里放的都是薛睿从大江南北精挑细选来的,灵性十足快要成精的鱼儿,烧成一盘菜吃了能增添福禄·哪怕是只有一星半点儿,经过百十日吐纳,这口鱼缸也染上一层灵气儿,舀来做风水池子,再好不过。

林福不会同余舒唱反调,听话就去了,从仓库里抬了一口备用的水缸养着活鱼,将余舒要的鱼缸清洗干净,亲自送到楼顶上。

下午酒楼里生意淡,他就待在一旁·看余舒拾掇那口鱼缸,摆对地方后,就舀出一把奇奇怪怪的尺子·一张图纸,比量着长短距离,在附近填土埋物,尽是些稀奇古怪的物件,什么龟骨铜板,砂石红线一.还有两截子茯苓草根。

等余舒将这一个角落归纳妥当,太阳也落山了。

“大功告成,”余舒拍拍手上土灰·要过小晴手里的茶壶直接对嘴喝了两口水·满意地打量着她第一个风水池子,对两旁的伙计杂工吩咐道:

“就这么放着·这三楼的天井,以后没我吩咐·谁也不许上来了,都听到了吗?”

“听姑娘的。”一干人应声。

“好了,该忙的都忙去吧。”

余舒把人都遣散了,回房去早有热汤水伺候,干干净净洗了个澡,换上舒适的绸衫,下楼去找薛睿。

薛睿一觉睡醒,气色好转,同余舒一起吃了晚饭,离出门还有一段时辰,就好奇地与她上到天井上看她搭好的风水池。

薛家这样的门第,宅中自然不缺风水宝眼,看到露台上那一角灰不溜秋的鱼缸,整个不伦不类的样子,眼角抽搐了一下,扭头问她道:

“你这么弄,真有用吗?”

余舒看他一脸怀疑的样子,有点不爽,眼咕噜一转,就扯着他衣袖把人拉到那口鱼缸边上,说:

“你闭上眼睛,两手举过头顶,掌心朝天。”

薛睿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做了′闭着眼睛,两手举高,不知道这样子有点儿傻,也没看到余舒偷笑。

“浑身放轻松,呼气,吸气·再呼气,再吸气一.感觉到什么没有?”

“呃,似乎有一些凉爽。”薛睿昧着良心说,其实除了点鱼腥味,他什么都没闻见。

“不应该啊,你再吸两口气试试。”余舒悄悄拨下一缕头发,捏着发梢,踮脚凑到薛睿面前。

薛睿听话又动了动鼻子,发丝儿搔着鼻尖,没留神一个喷嚏打出来,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余舒一张憋笑的小脸,就知道上当了。

“噗哈哈,”余舒抖动着肩膀笑起来,一双杏眼弯成月牙,一排白生生的牙齿咬着下唇,笑到一半就被艟睿握住了手,扯到胸前,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擒住她

余舒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止住笑声,一只手掌抵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往后缩了缩脖子,道:“同你闹着玩呢,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薛睿却没有说话,紧握着她的拳头,目光游移在她素净又精乖的脸上,心动不已,慢慢低头贴近她额头,闻到她轻柔的呼吸,毫不客气地张口含住她的嘴唇,轻咬了一下,一如试探,下一刻便伸手勾住她纤细的腰肢,埋头加深了这个吻。

余舒两手紧贴在他胸前,被迫仰起头,双唇相抵,他温柔的气息让她生不起拒绝的心思,只是片刻的迟缓,就让他攻城略地,男人灵活的舌尖轻扫着她的唇齿,带着几分刻意的讨好,微微发烫,是她不曾体验过的纠缠的味道,很快就把她这没什么经验的剩女吻的三迷五道的,任由他结实有力的手臂圈着她的小腰,眯着眼睛享受起来,心里迷迷糊糊的想着——

这厮技术也忒好,肯是练过的。

咦、咦?

这念头一跑出来,余舒脑子嗖的一下就清醒了,心里头怪不舒服的,张嘴就咬了下去。

“嘶——”薛睿正亲的忘我,突然吃痛,不得已离开她软乎乎的嘴巴,却舍不得放开她,于是就抵着她圆润的额头,哑声问道:

“怎么了?”

余舒老大不爽地抿了下湿乎乎的嘴巴,手指拧在他胸口上,奈何他身材精瘦,没捏起多少肉,不痛不痒的,薛睿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谁许你亲我了?”

薛睿不知她所想,只当她羞怯了,对刚才那深深一吻说不出的满足,心头一热,便一手勾紧她腰,一手揽住她肩膀,将她拥进怀里,嘴唇轻点她额头,十分认真地道:

“阿舒,再等等,再过一些时日,我就上你们家求亲可好?”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余舒脑子绕了两个弯,才听懂他说什么—

这、这家伙莫不是在和她求婚吧?

余舒猛地扬起脖子,差点撞到薛睿的下巴,细细瞅着他英挺的脸庞,试图从上头看出朵花儿来。

薛睿不见她有什么高兴的样子,不由有点紧张,便搂紧了她一些,眼眸暗下,沉声道:

“你不愿意?”

“.”她愿意个屁,他们两个这才刚刚看对眼几天好吧,这就谈婚论嫁,说风就是雨的,改明儿是不是直接滚床生孩子了?

余舒此刻的表情,充分地表达了她的想法,薛睿什么人精,这还不知道她不乐意么,霎时五内翻腾,什么柔情蜜意全砸了——

这小白眼狼,亲都亲过了,抱也抱过了,他对她就差没有掏心挖肺了,她居然没想过要嫁给他!

他忍了忍没有把她的小腰勒断了,提了一口气,朝她挤出个笑脸,放缓了嗓音温声道:

“是我唐突了,你还在太史书苑进学,婚事不急,我们过阵子再商量。”

他不气,不生气,放长线,钓大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他一点儿都不生气!

余舒立即松了一口气,不知死活地拍了拍胸口,白他一眼,道:“吓我一跳。”

“.”薛睿暗自咬牙,心想着她要再敢多说一句废话,他就让她不乐意也得乐意了。

好在余舒没有再继续挑战薛睿的忍耐力,而是推着他道:

“都什么时辰了,你不是要去大理寺吗,还不走。”

“嗯。”薛睿不情不愿放开她的腰,一手仍揽着她肩膀,带她下楼。

余舒一想到今晚过后,这世上便再没有“纪星璇”这个人了,心思活动起来,就轻戳薛睿的肋骨,巴结道: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啊?”

薛睿存着一肚子气,瞥她一眼,“不能。”

余舒不死心地说:“带我去呗,这八成是我最后一次看到她了。”

“有什么好看的,今晚宁王在场,宫中密旨不宜宣扬,你就不怕他看到你记恨上。”

“大不了我扮成你的手下,到时候黑灯瞎火的,谁认得出来。”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老老实实在忘机楼待着。”

“大哥。

“叫大爷也不行。”

“.”你大爷的。

不知是否错觉,余舒觉得今晚的薛睿特别不好说话,她扭头看着他有棱有角的侧脸,心情郁闷地想:

亏了,白让他啃了一回,一点好处都没捞着。

第四百四十六章教训

余舒到底是没有说服薛睿带她一起到大理寺,黑夜里,站在二楼走廊上目送他出门上了马车,转头回屋里去看那些未完的案件了。

薛睿从大理寺带出来的案卷,余舒这些日子陆陆续续整理出一个大概,将她所需要的信息都采集出来,顶多再有三两日,她就能开始着手补全祸时法则了。

余舒第二天早晨起来,听说薛睿彻夜未归,并不惊讶,要把纪星璇这个凶犯从大理寺大牢中“偷渡”出来,少不了要捏造出一个畏罪自杀的现场,大概这会儿正主已经在宁王的手里捏着,而牢里则多了一具作为替身的女尸。

独自用过早饭,余舒上天井去查看她昨晚布置好的风水池,昨天她为了试验效用,特意摆了一盆性情温和的花草在鱼缸边上,经过一夜调和,四周的五行精气流转起来,今早再看,不难发现那几根花叶的生长方向,开始倾斜于鱼缸,歪起了脖子。

其实要怪余舒自身资质平庸,缺少慧根,不然这风水池子造好,单凭直觉,就能判断出好坏,哪里需要用到这“草木生向”的笨办法。

余舒见到她第一个风水池子顺利摆成了,自然欢喜,别看她在薛睿面前信誓旦旦的,她昨晚一度担心的睡不着觉,就怕白忙一场。

这风水池她是严格按照“生门”方位,应东北艮宫摆造,八门当中的生门属土,旺于夏季,土生万物,主阳气回转,乃是大吉之门。

五行当中,水克于土,她选用这口鱼缸、山中泉水,都是有灵气儿的,在这生门克制之下。水之精气伏于生门,生生不息,流转在这小小一口风水池当中。

她若将器物投于池中,经过日月造化,生门灵动,所养出来的器物,就会增添人的运势。

以五行精气养物,《珍物谱》上不乏此类手段。余舒好歹受过青铮道人的点拨,动起手来一点不差,没有生搬硬套,反而天马行空地将她最早从青铮那里学到的“八门生死决”套用在五行摆位上,误打误撞摆出这么一口看似不伦不类,实则品相绝佳的风水池。

若是有方子敬那等人物在场。看到她摆弄的这口“鱼缸”,一定能感悟到当中玄妙,大骂她一句暴殄天珍。可惜忘机楼这一群人都是外行,余舒这倒霉孩子更是资质差到一点灵气儿都感觉不到,不然也不能胆壮到住在夏江盈惨死的房间里。

所以在余舒的主观臆断之下,天井露台上这口几乎足以拿来镇宅的风水池,可怜只能沦为养物之用。

上午,余舒没等到薛睿回来,却从家中送来一个消息――翠姨娘让人撵回去了。

来送消息的是刘忠。余舒上一次拜访过尹侍郎府后,丢下狠话,谈不成婚事,翠姨娘在别人家里讨嫌,死皮赖脸地住了两日,就被尹夫人赶走。

翠姨娘无处可去,今天一早带着丫鬟香穗回到余舒给她置办的小院里,那烧火做饭的仆妇之前被余舒交待过,一见主人家回来。立马就跑到赵慧家里送信儿去了。

余舒这头接到消息。没急着去看翠姨娘,安安生生地在书房里做她的案件记录。一直等到薛睿办事回来。

“怎么样,都搞定了吗?”余舒自觉拧了水帕子递给刚进门的薛睿擦汗,叫人吩咐厨房去做吃的,回头才询问他纪星璇的事。

薛睿轻吁了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半闭着眼睛道:“后半夜宁王将人领走了,我找到一名死犯提前缢刑,将脸划花了,给她顶包。一大早这事才闹出来,我到上卿大人面前禀告,只隐瞒说纪星璇不堪忍辱,人疯了,想不开就上吊了。”

余舒心里有些唏嘘,又不放心道:“都说大理寺卿郭大人是个铁面无私的阎罗王,你这言辞漏洞百出,他没有起疑心吗?”

看到薛睿这般劳累,她对宫里那位主子心生不满,一道封口令下来,他们爷俩是轻松了,却叫薛睿累死累活地给他们擦屁股。

薛睿睁眼看了看她,似笑非笑道:“郭大人不会轻信,可他更不信我会欺上瞒下,这里头的猫腻,他动动脑筋就知道是谁的意思,最后肯定是会揣着明白当糊涂。”

余舒转过念头,摇头说了一句:“水清无鱼。”

这世道,哪里真就有包青天这等正大不阿的人物,最高不过皇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要命的才会去拆皇帝的台。

余舒又和薛睿聊了几句,陪着他吃了饭,这边催着他进去休息,扭过头就让老崔驾车出了门,带着小晴小蝶两个丫头。

余舒一早就知道翠姨娘不是个安分的,不是碍着余小修这一层情面,就凭着她当初对姐弟俩死活的视而不见,早把这婆娘打包丢回义阳城了。

这回她差点被这“亲娘”给卖了,对于敢拿她终身大事来捞好处的翠姨娘,那是动了真怒,就等着人回来了好好教训一通,免得这妇人日后再犯毛病,给她添堵。

这时候,翠姨娘全然不知大难临头,正坐在堂屋门口,一面嗑瓜子,一面自顾自地唠叨命苦,不时骂上余舒两句解气,丫鬟香穗低着头在一旁给她添茶水,烧火的婆子躲进了厨房。

“我十月怀胎,就生下那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人家都说闺女是赔钱货,她不光赔钱,差点让我把命都赔在里头,我原先好好地在义阳府里做奶奶,住的大屋,餐餐鱼肉,都怪那丧门星,克死了她爹,又来克我――”

翠姨娘正骂的尽兴,突然“嘭”的一声,没有关紧的院门被人踹开,她抬头就见她方才口中的“丧门星”迈开长腿儿走进院子,冷不丁对上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她打了个激灵,瓜子黏在嘴皮儿上。

“姑、姑娘。”香穗一见到余舒,人就瑟缩起来,结结巴巴地叫道。

余舒进门后。摆了下手让小蝶将大门关上,走到翠姨娘面前,笑笑道:“娘怎么回来了,不在侍郎府上住着呢?”

翠姨娘面对着余舒,是又怯又恼,她下意识里害怕余舒这个同她半点都不亲的女儿,却又自恃人母,对余舒的“不孝”恼怒。不能服软,便嘴硬道:

“你、你这丫头还敢说,好好一门亲事,都让你搅黄了,你还有脸问我。”

余舒睨视了她片刻,没有试图和她讲道理。转过头,对一旁低眉顺眼的香穗道:“我上回是怎么教你的,嗯?我说没说过,让你照看好姨娘,如果她出去乱跑,就立刻回来告诉我?”

她声音不大,语调不温不火的,可那凌厉的眼神,却叫人不寒而栗。香穗攥紧两手,低着头小声道:

“奴婢知错。”

“你哪儿错了?”

香穗这丫鬟跟着翠姨娘这么个糊涂主子,生活在纪家后宅,能平安无事到今天,不得不说是有几寸心眼的,这会儿看着余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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