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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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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几天没在太史书苑露面,那些对她好奇的学生们逮不着人,一次两次也就没了耐心,不再到她上课的地方蹲点。

路上遇见反方向走过来的辛六,总算见到她人,辛六匆匆上前,张嘴就是抱怨:

“莲房,你前几天躲哪儿去了,到处找不到你。过两天就是我祖父寿诞,我接了差事要给你送请柬呢。”

看来宁王与刘翼暗害钦差的事情,还没有传开。

“我有事出城了一趟,”余舒没有细讲,伸手道:“请柬呢,拿来吧。”

辛六还真带在身上,掏出来塞给她,不放心地说:“你会来吧?”

余舒拿着硬皮帖子轻拍她肩膀一下,笑道:“你在大门口迎我,就去。”

辛六咧嘴:“那说好了。”

司徒晴岚眼底羡慕地看着她们两个你来我往。

聊了两句,辛六便火急火燎地走了,说是院士吩咐了要紧的事情。

辛六人走远了,司徒晴岚这才对余舒道:

“你现在了得,左判大人做寿,也特意发了请柬给你,下个月我生辰,都不好意思叫上你了。”

余舒随手揣起了那张烫金的帖子,扭头笑道:

“我有那么势利吗,是哪一天?”

“七月二十一。”

余舒听了不与薛睿生辰打岔,便点头道:“你邀我,我就一定去的。”

闻言,司徒晴岚柔柔一笑,心事放下。每年她在方家做生日,外公不在场,表兄表姐们都要冷嘲热讽一番,今年有了余舒给她壮势,那些势利眼的亲戚,总不至于再当面给她难堪。

第五百六十一章薛睿的秘密

薛睿沉着一张脸,一路快步,从相府大门直奔向后院。

薛凌南正在书房中听职下禀报庶务,听到小厮在门外禀报,转头看了一眼窗外人影,简短两句话给下指示,便让屋里的人出去,薛睿紧接着从门外走进来。

“祖父。”

薛凌南抬手示意下人将门关上,回头看他:

“这个时辰,你不在大理寺当差,跑回来做什么。”

薛睿面无表情道:“我听说,您给瑾寻定下了一门婚事,对方是金吾卫都指挥使周将军府上的小公子,是否确事?”

薛凌南两手交叠在胸前,并未因他这突如其来的质问不悦,点头道:

“确有此事,周将军去年就向我提过,我看瑾寻也大了,这才答应了这门亲,前些日子媒人上门,你正在外县办案,我便没有让人给你送去消息。”

薛睿脸色并未好转,这话分明是托词,他回来这些天,都没有听老人家提过妹妹的婚事,就连家中下人,也没一个到他面前说嘴,分明是有意瞒着他。

“这门亲事不妥,请祖父三思。”

薛睿向来不和薛凌南顶嘴,更没有和他对着干的时候,少年时的叛逆和不驯,早在三年前就挥霍完毕,而今的他知进知退,就算是为人的挑剔的薛相国,也鲜少说得出他的不对。

面对薛睿的反对,薛凌南眼皮不眨一下:“两家婚事已经说定,由不得半途而废。”

薛睿暗握了拳头,忍住怒气,低声道:

“周将军的小儿子周涅,今年已经二十,与我岁数相当,然而整日同安陵一干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厮混。去年才在刑部领了差事,二月底就因为醉酒打死囚犯,被革职查办了,上个月他还在青楼楚馆同人争抢妓子,大打出手,这等行为人品,您还要将瑾寻嫁过去?”

周业德乃是当朝二品的武将大员,今上还是皇子时便为心腹,当国后,深得重用。后来将守卫安陵城郭的金吾卫军指挥权交给了他,这一任就是七年。

论家大,周家纵然比不上薛家。也是不输旁人,但论及子孙,周业德的儿子周涅,却实打实是一个混球。

所以薛睿一听说这件事,就立马跑了回家。想要说服薛凌南改变主意。

瑾寻的人生已经被他毁去一半,他决不允许那另一半也被糟蹋了。

“你说的事,老夫都知情,”薛凌南倒是一派平静,“可你有没有想过,依着瑾寻的名声。若不是凭依我这张老脸,又有几个好人家胆敢要她做媳妇。”

事过三年,但至今提起薛家的三小姐。任谁都要摇摇头,毕竟死的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公主。

“你勿用担心,那周小公子性情是蛮横了些,不过我与周业德有言在先,量他们一家人也不敢欺负我的孙女。”

听罢他的话。薛睿非但没有冷静,反而面色愈沉。脱口道:

“祖父究竟是为了妹妹着想,还是看上了周家手中的兵权。”

室内安静了片刻,才听一声冷笑:

“你倒是为她着想,当年又如何为了一点儿女私情,便置我满门上下于不顾。瑾寻她落到这步田地,还不是受你连累吗?”

薛睿僵了僵背脊,缓缓抬头,看着薛凌南日渐苍老的脸庞,一成不变的是他的威严。

少年时候,他以为祖父对他的严厉和苛刻是理所当然,他也理所当然地坐拥着身为薛家大公子的卓然。

然而那样不堪的真相被戳穿之时,他才醒悟过来,原来他自以为拥有的,从来都不是他应得的。

去年他回京之后,祖孙两人对某件事一直避而不谈,就好像它不曾发生过,但是薛睿知道,他早晚有一天都要面对。

“是我辜负了薛家的养育之恩,我做错的事,我会一力承担,只求您不要将瑾寻牵扯进去,毕竟。。。。。。她是爹唯一留下的骨血。”

薛睿垂首,跪在了薛凌南的面前,看不清表情。

三年前,也是在这里,他跪在老人面前认错,忏悔他的不该——皆因他一意孤行,妹妹成了谋害公主的凶手,母亲病入膏肓,姑母丢了怀里的龙胎,皇子表弟在山中多待了三年。

然后,回应他的不是祖父的谅解,也不是教训,而是血淋淋的戳穿:

‘就因为你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祸根,可怜我儿早早丢了性命,早知道你今日还会连累我一家老小,当初老夫就该亲手了结你!’

这一句话,致使他离开了安陵。

“你来承担?你能承担什么,”薛凌南眼见祖孙两人之间那层窗户纸被戳破了,也不再掩饰眼中的憎恶:

“你有的一切,不论身份地位还是圣上隆恩,都是薛家给你的。瑾寻是我的亲孙女,难道我不心疼她,可是她此时不尽快定下亲事,不过多久,圣上便会寻机封她一个名号,将她远嫁到东北去安抚东菁王,岂不比在京城更要险恶。”

薛睿一愣,万没想到薛凌南着急给薛瑾寻订亲,还有这一层缘故。

“皇上不是要将息雯郡主嫁过去吗?”

薛凌南冷笑:

“你才在御前行走了几日,就自以为了解圣意了吗,皇上说是要将息雯郡主远嫁,放出口风,不过是试探湘王有没有不臣之心,哪里会真的就将湘王爱女送去当人质,圣上心中早有替补,你妹妹就在其中。你说的不错,老夫是看重周业德手上的戍兵权,但不是瑾寻有此一劫,我又何必急着为她打算。”

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年,他依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那个明知道会被严惩,还是背着他偷偷跑到东厢去看他母亲的男孩儿,也是这样,宁愿给他下跪,却不是为他自己。

“城碧啊城碧,我亲自抚养了你这么些年,你可知道你哪里最不成大器吗?”

薛睿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语。

“成大事者,必要面厚而心薄,你,心底装了太多杂念,厚了些。”

薛凌南冷冷一言。

“你起来吧,瑾寻的婚事,不容你再多事。有空就多去探望敬王,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必我再讲,你要记住,你的命是我儿子以命换来的,只要你一天还是我薛家的大公子,就一天不要忘记你是耍”

薛睿一声不响地站起了身,暗淡着表情,走了出去。

薛凌南看也没再看他一眼,随手拿起了桌上批注到一半的公文,逐行看下去。

。。。。。。

薛睿出了上院,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段,不知不觉,便来到薛瑾寻的小院门前。

他停下脚步,看着白天也是紧闭起来的院门,在外面伫足了一会儿,才有勇气推门进去。

意外的是,他进到院子,看到平日足不出户的妹妹,居然坐在树底下做针线,而不是躲在屋子里发呆。

“瑾寻。”

薛瑾寻抬头见到他人,怯怯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薛睿耳朵里:

“哥哥,你怎么来了。”

分明感觉到她比以往开朗了一些,薛睿一扫心中阴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低头看她手里拿的针线,是条素素净净的方巾,温声道:

“这是绣给谁的?”

薛瑾寻十分老实地细声道:“是给大哥的生辰礼物。”

一旁端茶的丫鬟嘴快:“小姐一共绣了四季八条手巾,给大公子一整年换着用,这几天夜里不敲更都不合眼呢。大公子快说说咱们小姐吧,这是最后一条了,来得及绣的完,今儿早早睡了吧。”

听出丫鬟在告状,薛瑾寻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缩下脑袋,害怕薛睿责备她,却没有责怪身边丫鬟多嘴。

她身边的下人都是薛睿去年回京以后一并换过的,一个比一个嘴巴伶俐,又能干,虽是爱管这管那,但她知道,这些都是为了她好。

不像以往那些奴婢,总在背后说她坏话,仗着她说话不利索,就偷懒耍滑。

薛睿看着她安静又乖巧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痛惜,摸了摸她的头顶,道:

“妹妹大了,我还记得你小时候走路不稳,总是磕着碰着对我哭鼻涕,谁知这么快,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纪。”

薛瑾寻脸上表情有些茫然,不大听得懂薛睿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薛睿也没指望着她会回应,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

“女儿家一旦嫁了人,便是重活了一回,哥哥怎么会看得了你受苦呢,自是要帮你寻个不一样的男子,照顾得了你,不然,你倒不如一直谁也不嫁,我也不是不能照顾你一辈子,将来给你寻一个好嫂嫂,你渐渐就会好了。”

薛瑾寻仰着脖子,只能看到薛睿的下巴,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因为听不懂太过复杂的言语,有些不安地揪了他一角衣袖,小声道:

“哥哥,你说什么?”

薛睿收回了走远的思绪,低下头,对她笑道:

“明日有空,带你出门,去找余姐姐玩好吗?”

薛瑾寻呆呆的目光亮了一下,轻轻点了下头,又怕薛睿没看见,小声道:

“好。”

第五百六十二章余舒拜官

翌日早晨,薛睿带着薛瑾寻出了门,前往城南余舒家中。

他不在忘机楼这几天,知道她也没往那边去,瞅准了日子她今天不必到太史书苑去,才没打一声招呼就登门。

余舒今天确也没有出门,她给金宝订做的豪华大笼子一大早就送了过来,不防金宝这小东西望风而逃,她正满院子地逮它,听丫鬟禀报说薛睿上门来了,才暂时放它一马,洗洗手到前院去。

没想到薛睿带着薛小妹一起,余舒熟稔地同那腼腆怕生的小姑娘打招呼。

“早起掷了一卦,知今天有客人要来,没想到会是你们一起。”

听说这对兄妹是来找她去游湖的,余舒笑着答应:“行啊,今天左右无事,就去湖上凉快凉快,你们等着我,我换个衣裳就出来。”

早起天凉,她穿了单衣外套裙甲,再过一会儿太阳升起来便会热人,要出门总不能穿的太随便,所以回屋去,让芸豆找了一身合适的半袖短衫,搭了一条百褶裙,绿底子黄带子,她四肢修长是个衣架子,稍显鲜活的颜色在身上,便多出几分俏丽。

。。。。。。

余舒到后面去,薛睿与薛瑾寻在前厅等她,这时候,大门外又来了人。

前厅冲着正门,因为院小,前门未设影屏,坐在厅里,便能望见大门口。

薛睿一扭头,便见守门的小厮哈腰领了几个人进到院子里,为首那一人,身形颀长,一袭天青长衣,头挽檀笄,面容白皙俊逸,却是景尘。

景尘身后。跟着两个成年男子,身上皆穿乳白褙子,胸前绣着六道补子,一看便知是司天监的易官,至少有六品。

薛睿不由站起了身,薛瑾寻看见外人,脸上有些慌张,揪着袖子往他身后躲去,缩起了脑袋。

景尘走进门,与薛睿目光对上。脚步一顿,抬手见礼:

“薛大人。”

薛睿看他身上官衣,便想到前几日听说的消息。面色如常地回以一礼:

“景大人。”

景尘代替了司天监右令官一职,三品朝臣,虽是个代任,要比实际次上一级,身为四品。也比薛睿这五品的大理寺少卿官高一等,见面礼不可免。

说来可笑,此两人早早相识,又分别与余舒相交莫逆,然而至今连个熟人都谈不上,只比点头之交多几句话罢了。

景尘身后那两名易官也先后上前与薛睿问候。

小厮留下人。便跑出去通报了,景尘站在厅内,并未有落座的打算。

薛睿见这阵仗。心生揣测,视线在景尘身上一扫,便落在他一手中握的含卷文书,眼神一闪,便有了数——

余舒的名声响亮。十年不出的女算子再加上一门断死奇术,司天监假有空缺。一定会优先提拔她。

不等薛睿开口探问,景尘却出了声:

“薛大人到这儿来有事吗?”

薛睿淡淡一笑,道:“看今日天好,同舍妹来找阿舒外出游玩。”

景尘盯着他的脸庞看了片刻,犹豫道:“我观薛大人面带煞气,左了时运,近日最好是少有外出,否则多有不顺。”

闻言,薛睿不惊不忙地回道:“多谢你提醒,我会当心。”

接着就询问:“那景大人来此是为了?”

景尘也不瞒他,直言相告:“大提点发下委任状,召女算子入司天监任职,我来宣读。”

薛睿扬起眉毛,心感异样,不是为他猜中了景尘来意,而是因为景尘对余舒的称呼。

女算子么?

这狐疑一闪而过,面对余舒将要做官的好消息,薛睿即是为她高兴,又有一些忧虑。

易师出仕,就只有司天监一途,做了易官,不只身份地位大不相同,还有诸多好处不提,这是参加过大衍试的易师们梦寐以求的机缘,可惜僧多肉少,大部分人只能望洋兴叹。

让薛睿多疑的是,余舒顶着破命人的身份,做上女官,看上去事情并不简单。

就不知她要当的是什么职位,好像之前太史书苑的那个女学生,因为在芙蓉君子宴上言行不当,被撤职了,或许,余舒就是补了那个七品的缺吗?

正当薛睿暗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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