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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3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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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贵妃摇头道:“陛下厚待臣妾,臣妾没什么好求的。”
兆庆帝却不答应,非要她讲一个心愿,替她完成了。
两人推来推去,眼见兆庆帝就要没了耐性,薛贵妃适时松口,揉着脑门想了一会儿,对他道:“皇儿的婚期都要近了,可是陛下晓得,我那城碧侄儿已是弱冠之年,婚事一直拖到现在都没个着落,兄嫂早逝,我做人家姑姑的,总不能不管不问,所以臣妾想求您一个恩典,容臣妾好好给他挑一挑,将来选好了哪家小姐,还请陛下亲自指婚。”
兆庆帝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一出,不为她自己也不为刘昙,却为薛睿。
他目中有些思索,却只是想了片刻,见薛贵妃脸上的期待,便缓声答应了:“朕依了你就是。”
“臣妾谢过陛下。”
薛贵妃当即欢喜地站起来谢恩,默默吐了口气,这件事叫她憋屈了三年,这下子皇上开了口,她总不必再为十公主的死让皇后膈应她了。
至于那瑞家的小姐,呵,凭他忠勇伯当成眼珠子宝贝,她还看不上眼呢。
第六百二十六章奇园
八月初六,余舒在宝昌街上的大宅子正式挂上了门匾,开门揖客,这标志着她这位最近红得发紫的女易师,从女算子到女御官再到淼灵女使,总算是自立门户了。
其实在挂门头之前,余舒有犹豫过匾上该题什么字,是通俗些以她的姓氏立足,或是相仿时兴取个雅致好听的宅名,比如湘王的定波馆什么的,不过在参考过的薛睿的意见后,还是老老实实取了“余府”两个字,字是她硬拽着薛睿提笔写的,没费那劲去求什么名家墨宝。
挂门头这天,少不了点炮竹烧香拜门神,噼里啪啦好大动静,街上有许多看热闹的人,把大门口一段路围的水泄不通,都见门阶上摆了供桌,桌子上满当当的贡品和香烛,一个穿着明绿色长袍大袖的年轻人面朝北,背对着众人,正举着三炷香磕头烧拜。
人群里议论纷纷,有过路者不明底细地嘀咕:“多大点岁数就做了户主,买下这么大一座宅院,真不知是哪家惯出来的小爷。”
这话被旁边的人听见,嘿嘿笑两声,就有嘴快的人拍着他肩膀道:“这位兄台切莫乱说,那正在烧香的主人家可不是你能随便编排的,皇帝老爷亲口封的淼灵使者听说过吗,别看年纪不大,人家那是仙家弟子,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呢!”
该人惊奇道:“淼灵使者不是个女子吗?这——”
再望门前烧香者,这才看出对方身条比较男子纤细,确是个女人。
。……
余舒在大门前揭了红,交待了一声周虎带着几个下人给门口看热闹的邻里街坊发喜饼,拳头大小的饼子包足了豆蓉和花生两种馅,装了满满两大篮子,拿到手的,咬一口都是给新宅添了人气儿。
挂门头当天没打算请外人,余舒只派人到尚书府吱了一声。到这天,薛睿还是来了。
前头热闹,大门洞开人声嘈杂,女眷们都留在后院儿没出来,倒是贺芳芝与裴敬留在前面客厅里作陪,与薛睿说话。
余舒如今是五品易官,品级上不比薛睿差,是以贺芳芝这个民间郎中与裴敬这个商人坐在相府的大公子面前。总不至于拘谨了,加上薛睿刻意放低姿态,以晚辈自居,三人倒是有的聊。
“一开始我遇着小余这孩子,就料想她是个能成器的,后来知道她是个姑娘家。不止一次可惜了,谁知道她硬是争气,如今功名也有了,官也做了,连我这个舅舅也托了她的福气,最近是愈发地顺风顺水了。”
裴敬一提起余舒便觉得与有荣焉,毫不吝啬地当着贺芳芝和薛睿的面狠狠地夸赞自己这个白捡的外甥女。
他确也因着余舒除掉了毕青,取代他的位置做了泰亨商会的总管,又因余舒提供了独一无二的水晶生意。赚了个衣钵满体不说,更是一夕之间就在京城商联扎稳了脚跟,便是那号称京城第一家的通济商会大总管,也要笑称他一声裴先生。
薛睿闻言一笑,转头望着正从大门方向走过来的人影,心有戚戚。
见余舒来了,贺芳芝留她招待薛睿,领着大舅哥到后头看儿子去了,早先他还曾让赵慧提醒余舒一些男女之嫌。现下她官都当得。出入朝堂,这些小节便不拘如此。
余舒这府邸落成以后。薛睿这是头一回到家,两人忙起来,有些日子没见,她头一件事就是带他去游园。
“费了好些工夫,才把两处花园并作一处,整成我想的样子,为这多耗了半个月,不然早就搬过来了,上个月就想请你过来瞧瞧,可总也找不见你人,走,这就带你逛逛景。”
薛睿听着她自吹自擂,好像她的花园子比之皇上御赐给湘王的定波馆也不差了,暗笑她夸张,没说出来。
一脚踏进花园里,没觉出什么出奇之处,倒是空气似乎格外清新,但他跟着她在那连环花园里兜了半圈下来,待到耳边传来一声清唳,扭头望见一对丹顶白羽的仙鹤立在不远处的小河塘边上采食,总算忍不住露出惊讶来:“你怎么养得住这样的东西?”
鹤是祥物,先不说这东西不好弄来,京都不少权贵富人家里都尝试圈养,可一过了夏天,这鸟就该迁徙过冬,若是关在笼子里就会不吃不喝直到饿死,若是放它们出来乱走,一不留神就会飞去。
可是余舒这对鸟儿搁在外头,任凭它们乱走,羽毛光洁,看起来精神还不错的样子。
余舒反过来疑惑地瞅他一眼:“怎么养不住,这一双白鹤虽说饲料贵些,但是挺温顺的。”
薛睿闻言,脸色怪异,“你就这么放它们在外头?到了夜里都不关进笼子里?”
“做什么关起来,它们又不乱飞。”
薛睿追问了两句,才知道她这鸟打从半个月前放进园子里,就不曾关起来过,饲养人只要每天按时往小河塘里投放新鲜的鱼虾,它们就只在花园里走动,偶尔在宅子上空飞一飞,到顿儿就回来采食,根本就不远走。
薛睿心下惊奇,看余舒一脸“这鸟很好养啊有什么好奇怪”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
接下来他便留意起园中布置,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总觉得她这花园里的树绿的太荫,花开的太盛,处处鲜活,明明到了秋季,却没有丝毫凋零的迹象,这感觉就好像、好像隔了一堵院墙,不管外面是冬是夏,进到这花园里,就是一个春天。
想到这里,薛睿不禁笑了,再看走在前头兴致勃勃给他带路的余舒,心道是他想多了,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神奇的地方呢。
“…告诉你,这园子是我参照了我师父教的奇门阵法摆布的,地底下我埋了几重阵眼,这里的一花一木都有讲究,别的不敢说,这一块地的风水,整个安陵城都找不出几处比它更好的来。”
余舒是受了养水晶的风水池启发,把青铮教给她的八门生死决套用在了这连环花园中,也只有她这种半路出家的易师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就不怕一个不小心冲煞了气运,害人害命。
两人逛了一遍花园,选在临着池塘的小轩厅坐下,丫鬟听到余舒吩咐,飞快跑走去端茶点。
“你看我这园子收拾的如何?”两人临着窗栏坐下,不远处又见那一对仙鹤,池塘里还游了几只鸳鸯,成双成对。
“极好。”薛睿本来可以有一大堆夸词,可是说出来,就觉得把她这园子比俗了。
“就是许多地方空着,缺个好听的名堂,”他身在鸟语花香中,人都清爽了,情致上来,便自荐为她这园子里的景致取几个名字。
余舒高兴不说,趁着丫鬟来送茶点,就叫人取来文房笔墨,让薛睿乘兴给写了好些个字。
薛睿的书法师承上一任的陶文馆大学士宋孝先,这是当世名家,却不受声名束缚,兆庆九年便卸甲归田去了。
“我看你那小河塘引的是活水,池边立有一块方石,回头找工匠来凿了字。”薛睿提笔,记下“九皋”二字。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
“方才路过一条回廊,廊下雀声盈耳,有一对金丝雀动听的很。”薛睿又提笔,记下“时闻”二字。
绿林野屋落日气清,脱巾独步时闻鸟声。
接着薛睿一口气给花园里的阁楼,凉亭,洞门,山石,还有他们现在坐的小轩厅全都取了名字,余舒这半拉文盲品不出好坏,知道很有内涵就是了。
“多谢大哥。”余舒喜滋滋地数了数薛睿给写的一沓字,吹干了墨,整整齐齐叠放在木盘中,叫林儿拿去她书房收着。
“明儿我便托人去寻工匠,等挂好了字,再请你来赏光。”
薛睿身上揣着她宴客的烫金请帖,是今天上门她亲手给的,算算日子,不剩几天,想了想,于是道:“到那天人来得多,免得有那些不讲究的随便乱闯,糟蹋了你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惊吓了鸟兽,怕你人手不够用,我拨几个人给你守园子?”
余府新宅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她大手大脚从供人院买人的事,前几天刘炯在他面前提过,是个省心的法子。
但是供人院出来的,老实是老实了,却不够厉害,万一遇见胡搅蛮缠之辈,怕不能应付。
她宴客的名单早就拿给他看过,来的什么人都有,他今天上门本来就是为了给她提个醒。
余舒却是担心来客里混了小人,若懂些奇门诀窍,在她的花园子里动什么手脚,坏她风水,听到薛睿愿意帮忙,不多想便应了。
“那最好不过,我正愁少人使唤呢。”
说到这儿,余舒收起了玩性,想到正事上面,望了望走远的丫鬟,回头问薛睿:“太史书苑的案子查到何处,有着落了吗?”
死了一个曹幼龄,又死了一个湛雪元,凶手疑是同一人所为,却深藏不露。
薛睿方才脸上还挂着笑,这一下便敛起嘴角,看着她,幽声道:“凶手就在书苑中,我已认准了那个人,只是找不出实在的证据,不想打草惊蛇。”
第六百二十七章祸主东宫
兆庆帝在薛贵妃宫里用了午膳,歇过晌午,就听到宫人来报说大提点在泰安殿外等候。
兆庆帝这一顿午觉睡得舒坦,刚刚醒过来,正侧枕在榻上瞧薛贵妃素着里衣坐在妆镜前梳发,听说朱慕昭求见,又眯着眼睛养了会儿神,才坐起来,对薛贵妃道:“朕过去看看,你若闲着无事,不妨到御花园走走,别闷在宫里候着,晚膳朕再过来。”
这宫里的女人,轮到谁侍寝不是一整天都待在寝殿里不敢往外挪半步,就怕耽搁了圣驾,失了恩宠,皇帝几时要来,几时要走,不会照着她们的意思,她们又哪儿敢多问。
兆庆帝发了话,就是心疼薛贵妃不叫她干等着,搁以前,她许就说两句他爱听的,婉拒了,然后规规矩矩地在宫里候驾。
薛贵妃笑笑放下梳子,走过去帮他更衣“听陛下的。”
可她规矩了这么些年,早就累了,再忍下去,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兆庆帝走后,伺候在薛贵妃跟前的大宫女颂兰端了铜盆进来,见到她家主子娘娘一个人坐在软榻上面发笑,不知想的什么事,看上去心情极好的样子,暗暗放了心,方才皇上走得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晚上来不了了呢。
薛贵妃见她进来,回过神,拢了拢兆庆帝临走前披到她身上的罩衣,朝她摆手:“去,将今季新备好的衣裳都拿过来,本宫挑一挑,待会儿咱们御花园去散散心。”
颂兰听话出去交待,不到一盏茶的工夫,便将各色各料的衣裙都摆到主子眼前。
梳洗妆扮后,一袭金罗云摆曳地,满鬓海珠宝蓝的薛贵妃美的让一室宫婢都垂着头不敢抬眼,生怕看呆了去。
颂兰早就带着几个得力的宫女太监,提好了茶果软垫与器具,前面派了个腿脚快的小黄门去开道儿,前簇后拥着薛贵妃出了钟粹宫。
钟粹宫离御花园有一段距离,薛贵妃乘了一顶四人抬的辇舆走在路上,遇见两拨出来串门的小嫔妃,靠在路边行礼,等她车走远了,才敢走开。
这动静,不过一刻,就传到了各个宫里。
将到御花园的岔口,那开路的小太监飞快地跑了回来,颂兰见人影,皱了下眉,快走几步上去,拉了人到一边,小声问道:“慌慌张张个什么,花园里可有谁?”
“姐姐”小太监喘口气道:“小人瞅见皇后娘娘的玉辇车停在花园外呢。”
她脸色微变,就听主子娘娘一句话问了过来:“何事?”
颂兰走上前,凑到薛贵妃腿边踮脚轻声道:“皇后娘娘正在呢,主子,咱们是往前走,还是掉回头?”
她从一个懵懂的小丫头起,在钟粹宫待了十年,能被薛贵妃当成心腹使唤,眼力价必然是一等一的,这样小心翼翼是有她的原因——自打三年前出了那回事,十公主一死,她们主子逢见皇后的驾,总会退避三舍,除了初一和十五早晨到栖梧宫去省视,平日能不碰面,就不碰面。
可是难得主子这样好心情,都走到花园门口了,难道要退回去?
颂兰心里叫苦,真掉头走了,等明儿宫里不知传成什么样子,又该老调重弹,搬扯十公主坠楼那件无头公案,说是他们薛家小姐害死了十公主,所以贵妃到现在都没脸见皇后。
“往前走。”
诶?
颂兰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眼窥见薛贵妃美艳的脸庞,蜒长的黛眉斜飞入鬓,睫羽扑朔下映着一汪眼泉,明媚的耀人。
颂兰心头一颤,有些慌乱,又隐隐有些〖兴〗奋,低下头去。
“是。”
御花园中,瑞皇后正在千秋亭附近看红叶,最近正得宠的孙贵人陪坐在一旁,底下还有三两个美人和小常在,乖乖巧巧地听着她们两个说话,时不时逢迎一声,掩唇娇笑。
薛贵妃扶着颂兰的手进到花园里,老远便望到这妻妾融洽的一幕,嘴角微浮冷笑,脚下顿也不顿。
沿路把守的宫人起先没敢阻拦,眼睁睁瞄着薛贵妃这一行浩浩荡荡往亭子那边去了,直到前头的栖梧宫大太监哈着腰站出来,堪堪将薛贵妃挡在了亭子不远处。
“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您这是出来游园子呐?”
薛贵妃睬都不睬他一眼,颂兰自觉出声道:“宁公公这话可笑,我们娘娘出来作甚还要与你这奴才打招呼不成?”
不提两位主子的恩怨,颂兰对这宁太监也全是厌恨,当年她还是个小宫女的时候,曾在丰庆宫做事,有一回同期的宫女打坏了一支宝瓶,就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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