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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5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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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且起身吧,瑞家的丫头也别怵着了,去边上待着吧。”

薛贵妃依然从容,没有顺着崔芯的话说要罚她,柔夷一摆,又懒懒靠回了垫子上,道:

“你们闹也闹够了,就到此为止,本宫再不想听有人大呼小叫,且言归正传,说那金玉芙蓉的事,你们当中,谁还没有表现过的,这会儿再不出来,今晚就没机会了。”

崔芯和瑞紫珠都比息雯要识相,薛贵妃让起就起,让站一边,就站到一边去。

崔芯跪的久了,起身晃荡了几下,息雯赶紧上手扶住了她,见崔芯发白的脸色,心想全是因她之故,便生愧疚之心,日后又多几分亲密无间,暂且不提。

息雯刚扶着崔芯到一旁站好了,头还没扭过来,就听见一个让她又想咬牙切齿的声音——

“两位娘娘,夫人们,我有一门奇学,待要展示。”

这是余舒,无疑。

第五百一十九章芙蓉君子宴(十二)

“我有一门奇学,待要展示。”

宴会上有不少世家子弟,之前就曾显露了各家所长,譬如崔芯的“灵言术”,所以听到余舒张口说要展示一门奇学,有人好奇,也有人不以为然。

息雯见状,心里是知道余舒要搅局了,恨得牙痒痒,却不能阻止,只能暗自安慰自己:

这死丫头纵有什么奇学,也比不过崔芯的“灵言术”,不必怕。

水榭里,薛贵妃看到余舒最后关头杀了出来,倒是很感兴趣地问道:

“你准备了什么?”

余舒微微一笑,放下作揖的手,垂在身两侧,额心红光璀动,双目精亮道:

“众人皆以我是大衍算科魁首,竟忘了我还是奇术一科的秀元,想必也未有人知,我最引以为傲的,也不是那盘珠筹算之法,而是一门奇学。”

这话又提醒了在场众人她的易师出身,可不白白是一个算子,更是两榜三甲,十年不出的人物。

刚有几分轻视之心的世家小姐们都正视起来,又被余舒勾了几分心痒痒,欲见她有何依仗。

淑妃看了一眼心情不错的薛贵妃,冷不丁又有话说:

“是何奇学,比得上你嘴皮子的功夫么?”

众人一噤,见淑妃脸色淡如秋水,心想余舒不久前顶那两句嘴,八成是把这位给得罪了,便暗暗替余舒捏一把冷汗。

“淑妃娘娘莫急,容我卖个关子,”余舒是不在乎淑妃是否看她顺眼,按照她的想法——

淑妃的亲儿子是宁王,宁王是纪星璇的姘头,纪星璇是她的死对头,宁王本来就不是个好鸟。加上这一条,足够余舒讨厌的,那淑妃也没必要去讨好,因为早晚都要得罪了。

反正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有那么一个破命人的身份,景尘破命之前,皇帝老子都要罩着她,她怕个球!

余舒环顾了一圈。眼里藏着精打细算,张口就问道:

“诸位小姐们,谁家中这一两年有亲朋好友离世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没人说话,多半是余舒先前太过凶悍的表现,叫人心有余悸。不敢接她的茬。

余舒于是又问道:“也不必非要是亲戚。不必非要是这一两年,或你们知道死期,又晓得亡人生辰八字的。”

已死之人,八字无用,不比活人需要严守。

众人狐疑更甚。

“。。。我,”弱弱地一声,宁小姐举了手。

“我远房一位表姐。数月之前没了。”

余舒收起笑容,正色道:“不必具体说是哪一日去的,不必说是为何去的,但告诉我,她是何年何月不在了。”

宁小姐回忆了一下,道:“正在二月间。”

“知道她生辰几何?”

“听我母亲提起过。”

余舒点点头,这便走到之前崔芯展示“灵言术”时抬上的桌台,拿起笔来,招呼宁小姐过来写下她表姐生辰,这才向上头请示:

“容我一算,且需些时候。”

薛贵妃自是应许了她,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也不怕她作假。

辛六有眼色地跑到边上,帮余舒研墨,实际探了头,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然而看了一会儿,却觉得满眼花,全然不知她在纸上乱画什么鬼符。

余舒并不在意辛六偷看,要是辛六看得懂了,她也不用混了。

众人见余舒举动,都知道她这是在卜算,却不知道她在卜算什么。

但凡世家弟子都懂得,从八字,是能卜人之福祸安康,然而死人的八字,因断了因果,无法承续,故而不能用以卜算。

所以这些人就很纳闷余舒要了死人的八字,能算出来什么?

息雯看不懂门道,就悄声询问崔芯:“她是想怎么?”

崔芯摇摇头,眼中亦是奇怪:“人死灯灭,八字无用。”

息雯冷笑,道:“我看她是故弄玄虚,你盯仔细了,等下我好拆穿她。”

崔芯迟疑地点了下头,心里隐隐有一些不安,有所预感,今晚将要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

前后有一盏茶的工夫,余舒将才停下笔,盯着她算出来的东西,心中便有了数,举起了左手,掐指暗算了一小会儿,未免失误。

别人看上去,只觉得玄乎。

“可是算好了?”薛贵妃问道。

余舒颔首,转向宁小姐——

“你那表姐是否丧于二月十八,辰时巳时之间。”

宁小姐一愣,半晌才想来要点头,“正、正是二月十八的。。。早晨没的。”

场面安静下来。

人群中,有人微微变色。

余舒却不肯叫她们,紧接着又问道:“若我没有算错,她人应是体质孱弱,一时风寒未治,拖得严重了,才失了性命。”

宁小姐慢慢睁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着余舒,太过惊讶,以至于说话都结巴起来:

“你、你、你如何得知?”

若论吃惊,在场十个人加起来都比不过宁小姐一份,要知道她那一位表姐,生前并不在京城往住,就因为那表姐的身子骨不好,她娘才在她面前提起过几回。

就是这么一个她都没有见过几回的表姐,余舒竟能准确无误地说出人是哪一日病死的!

宁小姐这般反应,无疑是证明了余舒的说法。

花园里引动一片惊疑,有人吃惊,必也有人不信的。

而水榭里,薛贵妃与淑妃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

“哼,装神弄鬼,”息雯毫不客气地指出来:“你当人都是傻子么,死人的八字能算出来什么,还不是你们两个早就串通好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一伙的。”

众人惊醒——哦,原来是串通,就说怎么会有这样邪乎的事情。

“没有!”宁小姐一半心神还在惊奇当中,分出了另一半出声辩驳:

“我与余算子并没有串通,郡主不要冤枉人,我表姐的事,我在此之前,从没对余算子提起过半个字。”

息雯道:“你没对她说过,未必没有对旁人说过,余算子从哪里听说的我不知道,但要说她有断人生死的本事,我却是一千一百个不信的!”

不只息雯不信,在场这么多人,虽然亲眼瞧见了余舒卜算,但是相信她露这一手是真的,不过一手人数,尤其是世家子女,此刻都同息雯一个想法——

断生死,知福祸,这是易子先贤都不敢夸口的本事,尤其是生死一说,家里的老祖宗都不见得摸索得出多少门道,这么一个和她们差不了一两岁的丫头,会有这样通天的本事!?

开玩笑!

假的,一定是假的。

ps:(这章有点少,下一章发个大的。)

第五百二十章芙蓉君子宴(十三)

余舒就知道没人信她会有这样滔天的手段。

实际上,如果换成是她,从小耳濡目染接触的都是正统的易学,也不会相信突然冒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辈,可以能人之所不能。

就在刚刚,崔芯才揭了余舒的老底——一个跟同寡母改嫁寄人篱下的拖油瓶,命格又差。

这种身世背景,能够在大衍试上一鸣惊人,都不知道凭的什么运气,再要她有那“断生死”的本领,真要逆天了不成!

余舒看着一张张质疑与不信的脸孔,看破众人心思,心中陡然腾起一股意气——

今天就让你们这一群没见识的长长见识!

好叫人知晓,她狂的有道理!

“郡主不信,是郡主没见识,天下奇术,数以千百,你又听说过几种?”

余舒冷笑质问:“难不成非你知道的才是真,你不知便为假吗?我偏要告诉你,我可断死,乃是真真!”

偏偏息雯因为余舒之前掌掴湛雪元后对她私语那一句,认定余舒是故意从中作梗,要抢她的金玉芙蓉,于是不气反笑:

“你少在那里耍嘴皮子,本郡主虽不是世家子弟,但这安陵城里有名有号的大易师亲眼见过的不知凡几,却无一人敢狂口说他能够断人生死,你这个连师门都说不清的小小易师,又算老几?还敢在这里大言不惭,弄虚作假,我劝你还是早点收手,休要招人笑柄。”

两人针锋相对,言辞犀利,水榭里,有人皱眉,有人却是看出乐趣。

靖国公夫人摇摇头,道:“这个女算子,竟不知让人说她是好是坏了·那样的本事,也是能作假的吗,她这胆子,真够不小。

淑妃皱眉·“‘知福祸,断生死,,但凡通晓此六字,已是神仙中人。福祸可以卜,然难在一个‘知,字,生死可以算,然难在一个‘断,字·这余舒,敢声称她可以断死,真是好大的口气。”

薛贵妃不温不火地笑着,转着手中的红绡扇,道:

“妹妹既然不信,不如你来问问。”

淑妃回头看她,狐疑道:“难道姐姐信么?”

“我?”薛贵妃眉眼一转,流露出几段风流·“看看再说。”

淑妃思忖了一小会儿,方才出声喝止下面对峙的两人——

“都住嘴,息雯先到一旁·余舒上前来说话。”

“是。”余舒把息雯撩拨够了,听到淑妃叫唤,才闭上嘴,听命地朝水榭挪近了几步。

息雯倒是想和余舒大战三百回合,但是看到她母亲湘王妃在上头向她使眼色,只好不甘不愿地到一边站着,两眼死盯着余舒不放,就等着看她原形毕露。

“余氏,你可知道,在贵妃与本宫面前说谎欺瞒·便不得死罪,按律也要鞭笞五十?”

五十鞭子,能把人抽掉一层皮。

淑妃一上来就给了余舒一记杀威棒,显然是在警告她,接下来要老实说话,不要想着耍小聪明。

余舒低头道:“不敢有半句虚言·否则愿受严惩。”

息雯暗哼:待会儿有你好受的,最好是打死了了得。

辛六攥紧了宁小姐的手,一脸担心,又不放心地小声在耳边询问真假。

宁小姐神情复杂,想说是真的,但少了一点底气。

淑妃一边打量余舒,一边道:“你说你可以断人生死?”

余舒订正道:“是断人死。”

一字之差,虽少了一半意思,但是威力不减分毫,需知凡人求生而畏死,所谓不死即生,不生即死,两者不分,可以断死,何妨一个“生”字。

淑妃却是从头到尾的不信,冷笑道:“好,那你就来断一断本宫几时会死。”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不管信不信余舒“鬼话”的,都急忙出言劝阻:

“娘娘!”

“娘娘三思!”

“娘娘这是作甚,好端端地寻来晦气,快收回成命吧。”

淑妃面不改色道:“是人皆有一死,生老病死,原是常情,可谁不好奇自己是几时归去了呢,本宫问一问,你们无须惊慌。”

闻言,薛贵妃在旁笑了笑,不置一词。

余舒却察觉到淑妃不怀好意,这话里设了陷阱,她怎敢断言淑妃的死期,应验不应验倒是其次,只怕事后有人拿她的话做文章,治她一个诅咒皇妃的罪名。

她这么精,哪会做这自掘坟墓的蠢事。

“回禀淑妃娘娘,此事,恕我不能。”余舒一口回绝了淑妃的要求。

“哈,刚才是谁信誓旦旦来着,这会儿就窝囊了?”息雯插嘴,一脸“我就知道你在唬弄人”的神情。

余舒只当没听到她乱吠,眼见淑妃冷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淑妃娘娘无非是想试验我有没有说谎,我斗胆说一句,您仙寿永昌,我便是断出那几十年后的事情,于当下又有何用呢?倒不如以已死之人来试一试我,是真是假,当场便知。”

淑妃微阗眼帘,“已死之人?”

余舒点头道:“正是。”

又一扫周围,视线在息雯身上稍作停留,轻嘲道:

“听那人云亦云,皆说死人八字不可期,我倒说未必,只是他们不知法子罢了。”

最后一句话,想当然惹了一票人不满。

余舒满不在乎,在她眼里,这些世家子弟,常年的养尊处优,只拾前人之牙慧,不思进取,没几个中用的。

大衍放榜已有三个月,因为忘机楼酒宴上她公然与韩闻广叫板,事情阄得太大,以至于人人都忘了,她除了算子这一个身份,还是一个易师。

余舒本着一不做二不休的精神,今天晚上她不光要抢金玉芙蓉,还要踩着这一干世家子弟,打响她另一个名号才行!

“是已死之人,我只要知道生辰八·和去世的年月,便能断出这人是几日几时离世,或死于非命,也可一算。”余舒提了要求。

“这样也好·就依你。”淑妃当机立断,袖手一挥,便叫人准备了几份纸笔,当场询问众人:

“谁家有离丧之人,且报上来。”

淑妃开口,下面的人也很效率,一一上前·在太监的监督之下,将他们得知的死人情况记于纸上,再呈到淑妃面前,便有了七八份。

淑妃审阅了一遍,握着那几张纸,正色对余舒道:

“本宫要说清楚,你所谓‘断人死,,非是准确无误·不能称之。若你有半点差池,本宫照样问你的罪,你可想好了·现在反悔不迟,本宫只当你年少无知,免你罪责,若不然,本宫绝不会轻饶狂口妄言之人。”

余舒没被吓到,不忘追加一条:

“就怕有人言不如实,不敬过世之人。”

这是在暗指,可能有人会谎报实情,比如故意将病死之人写成了落水或是其他凶灾,又比如将真正死期提前个一两日。

淑妃看她一眼·扭头询问外面:

“刚才留笔的那几个,你们所写之事,确信无误吗?事后若被本宫查出不实,再拿你们是问。”

那几人面面相觑,很快就有人唯唯诺诺地站出来,说是记不大清楚。

余舒冷笑。

于是淑妃手里便少了两张纸·剩下五份,用来验证余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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