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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6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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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一老夫人求到宫里去。就是皇后娘娘也不好开口拒绝。
瑞紫珠听话地点点头。眼神忍不住落在余舒身上。有些羡慕,心想道:我这伯爵府的千金,却是不如她那女官人自由,想与谁交好。便与谁交好,不必在乎别人眼光。
。。。。。。
卫国夫人和长淑公主坐在上座,两旁席上皆是命妇,姜嬅有意拉扯余舒同席坐下,被她婉言拒绝了,姜嬅勉强不得,只好将她送回座位,再回到卫国夫人身边。
换做别人,定要受宠若惊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余舒却觉得,姜嬅今天有点儿奇怪,怎么说呢,她好像对她过于热情了。
余舒自认为人格魅力没到那个地步,她和姜嬅若论交情。不过是在一起挑了崔家大赌坊之后,从互不顺眼进展为朋友之交,远谈不上亲密。
那她方才的特殊对待,就是另有原因了,有句话不是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么?
余舒心生警惕,所以就没往卫国夫人跟前凑,回到座位上,面对身边好奇的打量,只充不知,举目四望,总算在不远处找到了薛瑾寻瘦小的身影。
薛家人口简单,今日带了薛瑾寻出门的是薛睿的二婶辛氏,辛氏虽大小也是位侍郎夫人,又是相府的儿媳,却没坐到贵宾席上,多半是卫国夫人故意安排的。
一来姜怀赢和薛睿的交情,不为人知,二来宫中瑞皇后和薛贵妃正在打擂台,有长淑公主在场,薛二太太只能靠后了。
薛二婶被安排到和她嫂嫂辛二太太坐在一间亭子里,倒是不觉得寂寞,聊说起来,也没忘了小侄女怕生,正好辛六在场,便指着她问薛瑾寻道:
“三娘认得这是谁吗?”
薛瑾寻低着脑袋,光摇头不说话,这儿人太多,她想回家,可是哥哥说了,要她乖乖跟着二婶,不能哭鼻子,哥哥还说了,余姐姐也来了,要她不必害怕。
薛二婶有些尴尬,辛六讪讪自答:“薛家妹妹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们还一块儿放过风筝呢。”
自从三年前出了那一段公案,薛瑾寻几乎就没在这种场合上露过面了,各家小姐们私下都传说是她害死了圣上爱女十公主,避之唯恐不及,更别说主动登门寻她玩耍,是以她现在同龄人中连个交好的小姐妹都没有。
听着辛六说话,薛瑾寻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咬咬嘴唇,没有出声。辛六好没意思,摸了摸脑袋,转头去和司徒晴岚嘀咕了。
见到薛瑾寻这般孤僻模样,四周人的眼神都有些变化,且不论是幸灾乐祸还是同情可怜,都没表现出来罢了。
薛二婶自然清楚这些人心里想的什么,可她也没辙,瑾寻丫头这样子不是一天两天了,人家亲娘都管不了呢,哪儿轮得到她来操心。
薛瑾寻敏感地察觉到大家都在看她,紧张地手心都掐出汗来,把头低得更低了,眼睛酸酸的,想哭又怕人瞧见。
余舒看见这一幕,本来犹豫要不要过去,这下没多想,便起身走到那边。
“薛夫人,辛婶子,莲房失礼了。”
薛二婶是头一回见着余舒,辛二太太却是熟的,眼见余舒问候到了跟前,忙笑着起身道:“方才瞧见你往那边去了,便没叫你,你那席上都有谁,不如就坐这儿别走了。”
余舒拿架子也看人,辛二太太论身份还不如那尹邓氏,却是她闺蜜辛六儿的娘亲,她所以行的是晚辈礼,另一位薛二婶,则是薛睿的婶娘,也是长辈。
“那敢情好,我让人去拿杯箸。”余舒顺着坐下了,招手唤来一名侍婢,宴上人多,换个位置也没什么。
薛瑾寻听到余舒说话,心中一喜,抬眼瞧她,正见余舒偷偷冲她眨眼,刚才那点泪意,顿时就不翼而飞了。
哥哥没骗她,余姐姐真来了。
“这位就是圣上赐了封号的女使吗?”薛二婶打量着余舒,辛二太太抿嘴笑道:“可不就是她,你呀别见外,真论起来她也要唤你一声二婶呢。”
薛二婶没反应过来,倒是余舒主动说道:“薛夫人有所不知,我与薛家大哥是为金兰之交。”
不得不重提她与薛睿掩人耳目的关系。
薛二婶恍惚点头:“哦,我仿佛听过此事。”
辛六见到余舒落了座,早忍不住插话:“莲房,我有好多天不见你了,你最近忙什么呐?”
余舒对着她和司徒晴岚笑了笑,没发现后者神态不自然,“白天都在司天监,我有一阵子没往书苑去了,你自是见不着我。”
她在太史书苑待不到三个月,就休学上任了,不比她们做学生的悠闲,哪里有时间找辛六玩耍。
辛六在桌下戳了戳司徒晴岚,示意她说话,司徒晴岚却不想当众之下询问余舒为何没来给她庆生的事。
这时,远处阵阵钟鸣传来,开宴了。
。。。。。。
宴会众人吃过三巡酒,便照姜家规矩,海味珍馐撤下,换上了清果茶汤,客人们说说笑笑,离席换座,乘着酒兴,要比刚来时自在多了。
长淑公主被人多劝了几杯,颧骨飞红,却没忘了今天目的,清了清嗓子,待众人都看向她,便提议道:
“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女人家,喝喝酒水听听曲子便觉得是有趣了,也不管那些小姑娘们坐得住么,别光顾着我们玩,倒拘着她们了,老夫人你说呢?”
卫国夫人含笑点头:“公主说的是。”
长淑公主笑道:“那老夫人给出个主意,叫上她们一起热闹热闹。”
卫国夫人早有准备,只见她拍拍手心,便从纱橱后头踱出四名侍婢,一人手中抱了一只锦盒,形状有圆有方。
在众人疑惑的眼神中,卫国夫人解释道:“我有四道谜底,全在盒子里,又有四道谜题,经这几个丫鬟口述了,席上若有哪家小姐最先猜中我的谜题,便将这盒中之物赠予她,先说好了,我这四个盒子里,有一盒藏的却是我姜家家传的宝物,凭谁有缘得了去,我绝不吝惜。”
话音落,席上群声鹊起,议论纷纷。
长淑公主笑着拍手道:“如此甚好,真叫人得了你们姜家的家传宝贝,你可不许后悔。”
说着,便让人将猜谜一事传到四面,好叫客人们都知晓。
姜嬅冷眼扫过四周跃跃欲试的脸庞,心头冷笑:就凭这些庸脂俗粉,也想浑水摸鱼么,当我嫂嫂是那么容易的?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哪个配得上我王兄一根指头。
她站起身,往围栏处走了几步,吹着湖面微风,望着余舒的方向,心想:就这一个差强人意的人选,她还要再考量考量,怎么说服她娘。
余舒不知她已被姜嬅盯上,听说卫国夫人让她们猜谜,并不以为然,听到辛六儿问她:
“莲房,姜家的家传宝贝会是什么啊?你知道吗?”
她摇摇头,哂笑:“我哪儿知道。”
反正她不会去凑这个热闹。
第六百六十五章传家宝
卫国夫人出的四个谜面,各猜一物,分别是:
南望孤星低。
平定安史拨官粮。
神州念一统,两地岂可分。
一箭定相思,一夕若百年。
四个捧着锦盒的侍婢每人抱着一个谜底,口述各自的谜题,谁人没有听清,可以让她们再念一遍,虽没有笔墨纸张,好在谜面并不复杂,不过一两句话,仔细听上两遍就记下了。
余舒对人家的传家宝没兴趣,她也不喜欢揣摩这些咬文嚼字的谜语,于是一边喝酒,一边听着别人议论,比起某些紧张又兴奋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悠闲。
实际上,这四个谜题并不算难,只要不是太笨,动动脑筋至少也能猜出一个来,可是心里有数的人都知道,卫国夫人是借着猜谜的名目在挑选儿媳妇,要想得到她的青睐,就一定要猜中那个所谓的“传家宝”。
难就难在谁也不清楚姜家的传家宝是什么东西,有可能是一块玉佩,也有可能是一卷字画,这就需要将四个谜题都解出来,再做择选,取中其一。
此时宴席上是两派光景,一派意图攀附东菁王府的都是绞尽脑汁去猜谜题,一派无意嫁女的都作壁上观等着看结局。
像余舒这种分不清楚状况,却聪明地不去参合的,真是极少数了。
辛六托着脑袋喃喃自语,突然“呀”了一声,扭头对余舒她们道:“我猜到一个!”
辛二太太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轻斥她道:“坐好,不要大呼小叫,忘了来时怎么交待你的?”
辛六扁了扁嘴巴,居然没和她娘争辩,冲余舒挤眉弄眼:“莲房,你猜到了吗?”
余舒摇摇头。
辛六又问司徒晴岚,后者正用手指在桌面比划什么,闻言微微一笑,道:“我也猜到一个。”
辛六忙问她:“哪个哪个?是不是南望孤星那一个?我猜是个‘玉’字,你呢?”她声音不大。附近人都听见了。便有人咳嗽了一声,似乎在责怪她不该泄露出去。
司徒晴岚点点头,目光瞟过若无其事的余舒,轻声道:“我也是猜到了这个。”
辛六眼睛一亮。捅捅她。“那你快吱声啊。猜中了还能得块儿玉呢,没准这个‘玉’就是姜家的传家宝呢。”
哪有那么简单。
司徒晴岚暗叹,目光不定地望着不远处那一栋水榭。气度雍容的卫国夫人正在和长淑公主说话,眼神不时扫向两旁,分明是在观察宴上年轻女子。
那一席上坐的都是高品的命妇,最次也是位淑人,这些贵妇人非是出身名门,家世一流,便是嫁了一个好夫君,才能堂堂正正,气气派派地坐在贵宾席上,目空旁人。
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虚岁二十的大姑娘,仍是待嫁之身,如若不是她在太史书苑学易,有外公仰仗,恐怕早就沦为人笑柄。
父母早早离世,从她有记性起便一直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舅妈舅舅不能说对她苛刻,可是在他们眼里,她始终是个外人,哪里会像亲生女儿一样疼爱。又因外公对她格外亲厚,那一家老小对她是百般防备,生怕她一个外姓女偷学了他们方家绝学,两年前,舅妈帮她说了一门亲事,差点打发她远嫁出去。
她本该识时务,听从长辈安排,可是就这么寻个平凡人嫁了,从此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她确实不甘心,自幼学易,懂事起便憧憬着有朝一日能登司天监,做一位受人敬仰的女大人。
可是随着年纪大了,她才发现这个愿望有多么不现实。
姑且不论舅舅他们会不会有耐心等到她当上女官那一日,便是方家有这样安排后辈进入司天监的机会,也轮不到她来占这个便宜。
她失望过,也曾满怀希望过,就在两个月前,她乍闻余舒到坤翎局上任,得知她身边尚缺一名刀笔吏,便动起心思,想来想去要寻一个合适的时机向余舒提起,便厚着脸皮邀请她来给自己庆生。
结果呢,她没去。
就在她生日过后,她打听到余舒已经选好了从事官,因此她错过了这样千载难逢的机遇,一个脱离方家桎梏的机会。
她沮丧过,懊恼过,也怨怼过,可是这些情绪都在她得知舅妈又在为她相看亲事之后,变作了恐慌。
她害怕,这一次她躲不过去,真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嫁一个庸碌之人,从此过上不由自己的日子,那她这些年的勤学苦读,挣扎与努力,就全白费了。
她不甘心。
所以她今天会坐在这里。本来不该她来的,上午舅妈已经带了三表妹出门,半道上却折了回来,因为表妹突然闹起肚子,唯恐不雅,才临时换了她陪同。
学易之人,信天命,更要信自己。
司徒晴岚垂头,看着桌面上被她涂抹得模糊不清的几个字谜,眼中慢慢地透出了坚定。
。。。。。。
陆陆续续有人出声解谜,卫国夫人那四个报谜侍婢就游走在湖边,凡有人有解,只需叫住她们当中一个求证。
最先被解开的,正是辛六也猜到的那个字谜,料想是有人不能四个全解,又怕被谁抢了先机,所以先声夺人。
“南望孤星低,我猜是‘玉’,对是不对?”
余舒闻声望去,是个从没见过的小姑娘,说话脆生生的,人长得也不赖。
就见一个报谜的侍婢笑吟吟地冲她弯了弯腰,伸手指引:“小姐猜中了,请随奴婢去见老夫人。”
“呀,我猜中了!”那小姑娘惊喜不似作伪,在身旁长辈的催促下。小脸红扑扑地跟人走了。
余舒摸了摸下巴,心说奇怪:这么简单的字谜,辛六都猜出来半天了,才有人吭气儿,怎么大家不该争抢着要拿彩头才对吗?一个个仰着脖子都等什么呢?还是说今天在座的这些小姑娘们,智商都是在平均水平之下的?
“哎,让人抢先了,”辛六郁闷地盯着人家猜对了谜题的小姑娘,见人从卫国夫人手上得了一只锦盒,当众打开。取出一块水汪汪的翡翠玉环。那眼神,别提多幽怨了。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块“玉”,不是姜家的传家宝。
排除了一个。底下就有人沉不住气了。招手唤来捧谜的侍婢。先猜了再说,于是很快的,又有人解开了一个。
——平定安史拨官粮。谜底是一盒糖人儿。这个也好说,凡通史书的都该知道几百年前有个唐朝,末代有一场动乱名叫“安史”,这个官粮嘛,就是“米”喽,唐加上米,不就是个“糖”字。
不用说,这糖人儿肯定不是什么家传宝贝。
这下就只剩两个了。
余舒本来没兴趣参与,但是气氛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周围都在念叨那几句谜题,她也就跟着琢磨了一下。
‘神州念一统,两地岂可分。’唔,两地不分,地即是土,二土可以是个“圭”字,神州,就是中原了,中原一统,中加一笔是个“申”字,不对,那念作何解释。念?廿?同音字吗?这是——鞋!
‘一箭定相思,一夕若百年。’这也是个拆字迷吗?不像啊,箭即是矢,这应该是个偏旁,那相思就是另一半,嘶,先放着不管。看下半句,一夕百年,这个好解,百年就是隐指“死”,一夕若死,差个“匕”字,再回头看上半句,有了!相思即为“红豆”,一矢一豆是“短”字——短匕!
余舒很快猜出了谜底,先是暗赞了自己聪明过人,宝刀不老,然后便想,这鞋子和短匕,哪一样是姜家的传家宝?
看起来是短匕无疑,毕竟谁会拿一双鞋当宝贝传几代的,再说了,姜家是武将出身,用兵器作为传家宝,也说得过去。
她一番推测,刚刚有了结果,就听到席上响起两道声音,一远一近——
“我有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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