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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6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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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何解?”

“今年四月,太史书苑又出命案,曹世家的千金在观星台上被人吊死,案发前夕,的确是我假借道子的名义,诱使曹幼龄夜赴观星台。”

纪星璇冷声坦白了罪行,她将模仿了景尘笔迹的字条夹在曹幼龄的书本中,明知她心仪景尘,定会赴约,谁知这一幕做的不够隐秘,被秦月柔目睹。

之后九皇子刘昙在暄春园飨宴,秦月柔与她在湖边对峙,被辛六偷听,追到她楼台之上,她与辛六起争执,失手将她推下楼,正待杀人灭口之际,余舒赶到,救下了辛六,两人指证她杀人灭口,使她再一次深陷牢狱。

“这么说来,你是受了你那师父的指使,才去迫害曹家小姐,所以在牢狱之中,你宁愿受刑,也不肯供认他出来,是吗?”刘灏心说此女生性凉薄,倒是对那位师父死心塌地。

“不是我不肯,而是我不能,咬紧牙关我才能有一线生机,若是说了出来,我唯有死路一条。”

纪星璇不知想到了什么,刘灏见她肩膀轻抖,似是在寒颤。

“你那师父为何要杀曹家小姐?只是为了陷害景尘吗?”他想不通,纪星璇的师父,怎么会和景尘有所牵连。

“或许吧。”纪星璇有些心不在焉,她的思绪停留在刚才。

“哼。”刘灏不满地冷哼了一声,这叫她回过神来,抬眼看着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之前生产耗去她所有体力,若不是喝了一碗参汤,哪有心神和他周旋。

“王爷以为,我大安历代储君,是如何择选?”

刘灏的耐心不足,尚有满心疑问,却被她这一句话问住了,他对皇位的野心不是一日两日,胸有沟壑,张口便言:

“有能者居之。”

谁知纪星璇听了他这一句,居然笑开了,不待他发怒,便又道:“我现在就告诉王爷一个秘密,你附耳过来,我悄悄说给你听。”

刘灏对她虽有防备之心,却不会怕她一个虚弱中的女子,犹豫了片刻,便起身向前,并未坐上床榻,而是站在她床头,弯下腰去,然后,耳边就传来她微弱的吐息。

她说:“历代司天监大提点,持有开国六器之一《玄女六壬书》,那上头有显谁会是下一位皇帝呢。”

言传入耳,刘灏汗毛炸起,惊容满面。

第七百零六章糊涂蛋

余舒去找云华扑了个空。一筹莫展地去到忘机楼,厨房开小灶给她烧了几道时令小菜,一个人喝闷酒。

找不到云华,不仅意味着薛睿的身世成迷,更意味着她无缘《玄女六壬书》,前途突然间又变得渺茫。

外面的雨早停了,推窗一片沁凉,余舒喝了一壶花雕,刚有些醉意上头,就听到外面走廊上“咚咚”的脚步声,转眼到了门口。

“姑娘,前头刚才来人说是您府上出事了,请您快回去做主呐。”掌柜的林福急着脸禀告。

余舒眉头一皱,却不见慌张,搁了酒杯问道:“来的是谁,让人上来。”

林福匆匆去了,不一会儿领着一个人回来,却是她院子里的大丫鬟鑫儿,鑫儿一见余舒就跪下了,屋里有外人,她没乱说话。但瞧那小脸花容失色的,就知道不是小事。

“老林你去忙。”

余舒开口,林福识相地躲远了,临走之前不忘把屋里伺候的小蝶也给带走。

“说吧,家里怎么了?”

鑫儿飞快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下午那场雨刚停,余府来了几名捕快,点名要带翠姨娘回衙门问案,余舒不在家,府上顿时乱作一团,贺芳芝在医馆没回来,赵慧只能出面同捕快周旋,问明情况。原来竟是今天一早有人到衙门告状,声称他家里十几年前有个家奴跟人私奔,逃了出去,现在找着人了,却发现这奴婢早就生儿育女,自立门户,所以才来报官。

告状的这家不是别人,正是翠姨娘之前的主家,户部尹侍郎尹周嵘。

“捕快说尹家的总管拿了余夫人的卖身契,又有当年人证,非要把余夫人带去衙门审问,贺夫人不答应,他们就要硬闯,周管事带着护卫阻拦,两边就动起手来,当时场面太乱,贺夫人不小心被人砸中了头,流了好些血。”

余舒原本还能沉得住气,听到这里,陡然色变。一下子站了起来:“砸着头了?要不要紧!”

“瞧着是破了个口子,”鑫儿一向温柔,此时却愤愤地咬牙切齿:“那几个逞凶的捕快见状不妙,敌不过咱家护卫,就趁乱溜了。主子,您快回去瞧瞧吧。”

余舒二话不说,就往外走。

林福就在楼下候着,没有走远,看到她们下来,忙迎上去,关心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余舒停顿了一下,对他说:“叫上阿平阿祥跟我走。‘

怒则怒矣,她却没有气昏了头。今日之日,绝不会善了,尹侍郎下了狠招要和她作对,摆明是要为尹元波那混账寻仇。

那些官差今天走了,明天恐怕还会再来。

她不怕事情闹大,就怕把家里几口人牵连进去,阿平阿祥身手了得,暂时带回去看家护院,以防万一。

。。。。。。

余舒带着人回到府上,路经大厅扫了一眼,就见里头桌翻椅乱,门口两只赏瓶也被推倒了,碎了一地,不见有人收拾。

进了后院,一路上都不见人,直到贺芳芝夫妇的居所,才见到挤了一院子的下人,周虎带头在外面跪着,余舒心中有气,从他们身旁经过,看都没看一眼。

护主不力。要他们何用!

贺芳芝先她一步回来了,此时正坐在赵慧床头安慰,看到余舒进来,倒是没有怨怼,只是叹了口气,对她说:

“你娘早先伤过一次头颅,留下遗症,这回好险没有砸到同一个地方,不然——”

他话没说完,就被赵慧拽了一下,瞪他一眼,扭头对余舒温声道:“不碍事,就是破了点皮,那椅子腿儿断了,擦着我头皮飞过去的。”

她说的轻巧,可是余舒分明见她额头上缠了几圈白纱,隐约透着血渍,样子又虚弱,想到赵慧命苦,当初在义阳城遭过一次毒手,几乎丧命,眼下又因她再次受罪,余舒懊恼十分。

也是她这些日子为了薛家的事急地团团转,没有给赵慧他们卜祸,没能算到今天这一出血光之灾。

“都是我不好,那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叫娘受罪了。”

赵慧本来就不怪她,听她喊一声“娘”,心口都软了,招招手让她过来,“说了我不要紧,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余舒低头沉默,不知该怎么对她说。

赵慧却有些着急道:“你可不能犯糊涂,虽说你母亲以前在人府上做过丫鬟,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就算他们说有卖身契为证,咱们也不能认了。”

这道理浅显。赵慧这个妇道人家都懂得,一旦翠姨娘被官府判做逃奴,对方捏着她的卖身契,就是她正儿八经的主子,一辈子都翻不了身。

这事儿表面上碍不着余舒的前程,她的亲生父亲毕竟是个有功名在身的秀才,翠姨娘这辈子唯一做的一件聪明事,就是改嫁到纪家做小的时候,没把这一双儿女也当奴才卖了。

所以,余舒当初摆脱纪家,索要她和余小修的户帖,没遇上什么阻碍,因为他们姐弟是寄人篱下并非卖身为奴,后来在京城自立门户,就是顺理成章了。

余舒就怕翠姨娘的出身会被人拿捏,所以纪家破败之后,她先将翠姨娘藏了起来,时过境迁,才借着芙蓉君子宴,讨了薛贵妃一个恩典,到户部去给翠姨娘修改了户籍。

但是她只防着纪家使坏,却没防着尹家会来这一手釜底抽薪,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果真今天让他们带走翠姨娘到衙门审问,余舒敢肯定,尹侍郎肯定有办法让翠姨娘坐实了背主私逃的罪名,正大光明地把人抓回侍郎府当奴才使唤。

这样一来,余舒的脸就不用要了,倘若侍郎府狠得下心,论罪打死了翠姨娘,结果更加不堪设想。

尹家这是要往死里整她啊。

余舒磨了磨牙,抬头对赵慧一笑。道:“有我在呢,咱家不怕事,您好好养伤,别的就不用操心了,回头这事儿解决了,我再给您出气。”

赵慧看她不是没有主意,便放了心,说句实在话,余舒在她心里,那是比谁都可靠的,就连贺芳芝都不及。

。。。。。。

看罢赵慧伤势,余舒出来院子外面,周虎领着一帮护院还在那儿跪着,之前下过一场雨,地是湿的,泡了他们满腿泥,即便是这样。他们也没挪到干净的地方,而是静静等着余舒发落。

供人院里调教出来的下人,就是这一点好,够规矩。

余舒在周虎面前停下来,冷着脸,开口道:“今天这事儿,我本来该奖赏你们,你们前头做得对,有人要闯后宅,不论他们是谁,都得给我拦下来,就算捅了天大的篓子,也有我这个当主子的给你们担着。但是你们错不该当着家中女眷的面就动起手,就不能把人引到外头再打吗?脑子都长哪儿去了!”

周虎等人身躯一震,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被她个小女子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同时又多了一腔热血,他们说到底都是家奴,敢和官差动手,本就是为了护主,余舒没有因为他们打跑了几个捕快就责罚他们,反倒说该奖赏他们,让他们怎能不服。

“念在你们都是初犯,这种事我也是头一回遇见,就不重罚你们了,但是赏也没了。都不用跪了,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再有人上门来找麻烦,你们不用客气,统统轰出去。”

说罢,便不管他们如何,领着几个丫鬟往翠姨娘那儿去了。

不一会儿,林儿小跑折了回来,叫住周虎,当着一群还没离开的护院们脆生生说道:“周大哥,姑娘说了,晚上让厨房给你们添两道荤腥。开几坛老酒去去惊。”

说完就跑了,周虎愣了愣,扭头看到一群护院放亮的眼睛,咳了一声,板起脸骂道:“有什么好高兴的,主子仁义,不罚咱们,今儿晚上睡个好觉,明儿起都给老子打起精神!”

。。。。。。

余舒来到晴时斋,翠姨娘还在屋里躲着不敢出来,今天下午前院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她哪里会不知情,生怕有人闯进来把她抓了去。

余舒一进屋,就见她缩在床上,裹着一床被子,盯着大门,满脸的仓皇,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丫头你总算回来啦,”翠姨娘抓着被子冲余舒挤出两眼泪,“外头来了官差要抓我,你可要救娘啊!”

余舒一阵头疼,对她没什么好脸,挑了个近处坐下,挥手让屋里人都出去,鑫儿守在门外。

“你也知道府上来了捕快,可知他们为何要抓你?”

翠姨娘怯怯地点点头:“是尹家告了官,说我当年和你爹是私奔出逃,还说他们有我的卖身契,论理我仍是他们家的奴婢。”

余舒吸了口气,再问她:“那你给我一句实话,你和我爹究竟是不是私奔?”

翠姨娘瞬间瞪大了眼睛,使劲儿摇头,尖声道:“不是!是夫人把我赏给你爹的,我哪儿有胆子和人私奔!”

余舒眯了下眼睛,心说万幸,嘴上又确认道:“那你当年卖身给尹家的契约呢?”

翠姨娘苦着脸,委屈道:“我哪里知道,许是你那死鬼爹给收起来了。”

“。。。。。。”

这个糊涂蛋!

第七百零七章一拨又一拨

“我要你帮我改头换面,搬出这鬼地方,让我作为你的侍妾,连同我的孩子,正大光明地出现在人前。”

纪星璇开出这样的条件,刘灏并不十分意外。

“你还是这样让我为难,”他摇头道,“当日我从天牢中把你捞出来,保住你母子两条性命,你至今没有报答我,而今又来和我谈条件,你当真以为我是菩萨心肠吗?”

她是死是活,不过在于他一念之间,她若以为能将他玩弄于鼓掌之间,那就大错特错了。

纪星璇望进刘灏嘲弄的双眼,心中百转千回,自知他对她已无丝毫爱怜之情,眼下她再虚张声势,恐怕会弄巧成拙,稍一忖度,便垂下苍白的颈骨,做出示弱之态。

“王爷是否记得,去年十月,太史书苑出了一桩人命案,死的人是南方易首夏江家的千金夏江盈。”

刘灏有些模糊的印象,却不知纪星璇为何突然提起一件不相干的事。

“后来皇上赐婚,死去的夏江盈的妹妹夏江敏,嫁给了九皇子为妃,即是如今的敬王妃。”

刘灏眸光闪动,有了听下去的兴趣。

“我与夏江盈生前交好,她出事的前一晚,曾提出与我交换房间,她睡在我那一间,让我回家去住。问其缘故,她告诉我说,是她妹妹夏江敏做了个噩梦,梦到有贼人闯进她屋里。”

当时临近大衍试,夏江盈踌躇满志,明明受到了警示,却不以为意,不愿回她的夏江别馆避祸,反而想到要和她换屋子睡,以为这样就能相安无事,谁知天意弄人,终究是死于非命。

“那你和她换了房间吗?”刘灏问,看到纪星璇点头,他的神情跟着微妙起来。

“其实那天晚上,凶手要杀的人应该是我。但是因为夏江盈换到了我的房间,所以死的人变成是她。”

纪星璇说这些话的时候,并不去看刘灏的脸色,她的眼中藏着固有的冷漠,说起知交好友的死因,亦无愧疚之情,那是在她自身经历了太多磨难之后,对生死的看轻。

然而她珍惜自己的性命,因为她几乎失去了所有,若是连这条命都丢了,她不能甘心,她要活下来,看着她的仇人日后会有什么下场。

“你如何得知凶手本来要杀的是你?”刘灏听出了关键。

纪星璇这才抬头看他。

“因为我比夏江盈更早知道,有人要杀我,我答应与她交换房间,乃是保命之举。”

刘灏疑惑道:“你知道?”

纪星璇颔首,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不同于此前的轻描淡写,无端地庄重起来,她说道:“我有一位恩师,他有断死之能为。”

刘灏愣了一下子,紧接着脸上乍现了惊奇,思路急转,是问:“你的师父?便是教了余莲房断死奇术的那位老神仙吗?”

不怪他会联想到余舒身头上去,实在是余舒名满京城,提起断死奇术,首先让人想到的就是她这个淼灵女使。

何况他记得,纪星璇说过她在义阳时拜有一位师父,正是传授了余舒六爻奇术的那位仙长。

“不,”纪星璇否认了刘灏的猜测,“我的恩师另有其人。”

“是谁?”刘灏有些急不可耐,果真有这样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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