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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事如易-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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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要等他先醒过来,问问清楚再说。

“唔唔。”余小修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余舒这才放开他,把手巾塞给他,“好了你来给他擦汗,我去煎药。”

待会儿忙完就拿小修八字算一算,真有什么坏事要发生,到时也好避开。

。。。

景尘一个白天都在发热,余舒和余小修合力把药给他灌了下去,到晚上,他烧才退下,期间孙郎中来看过一回,看余舒把人照顾的不错,夸了两句,给景尘把了脉搏就走了。

姐弟两个午饭都是在景尘房里吃的,余舒和余小修商量了一下,怕晚上没人看着,那裘彪再整幺蛾子,对景尘不利,原本是想留下来守着他,又怕这样做引人怀疑,就去找毕青,提出让他派个睡在景尘屋里。

毕青听完他们的提议,面上露出难色,白天因为裘彪私自送人下船,两个人吵了一架,护队那群人对他多有不满,不好从那边安排人手,船上的杂工都是轮流值班,各有事干,抽不出多余的人手,而让其他的伤人搬去和景尘这个来路不明的遇难人同房,就更不可能了。

余舒看到毕青表情,心里顿时有了数,便问道:“毕叔,是不是不方便啊?”

“。。。这样——”正当毕青要说,他搬去和景尘同屋,余舒就先开了口:

“要是不方便,不如我和小修晚上过去同他睡一间房吧。”余舒一开始就没打算假他人之手,顾忌景尘的命数,怕他真祸害了别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不放心别人照看他。

“你们?”毕青面露迟疑。

“是啊,”余舒信誓旦旦道,“毕叔你放心,有我们俩个看着,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

她说的像是在为毕青着想,一副少年意气的模样。

毕青不察她小心思,笑道:“那好吧,不过楼底下那间屋子太小了,我找人把他送到楼上你们房里,再加一张床。”

“行!”余舒痛快地应了,余小修在旁边欲言又止想说话,被她拧了下后背憋回去了。

说完后,毕青就让人把景尘连床铺意气抬到楼上去了。

这阵动静惊动了隔壁的夏明明,她跑到余舒房里,正看到余舒指挥着两个船工小心翼翼把景尘在床上放,知是昨天早上就上来那个血糊糊的人要睡到她隔壁,当即就吵闹着要让人把景尘送下去,余舒没多和她纠缠,直到门外让她去找毕青。

也不知毕青是怎么打发夏明明的,总之她后头没再来闹。

。。。

晚饭后,余舒看出来余小修的闷闷不乐,将药煎上,便拉了他坐在床边说话。

余小修还是很在意景尘是个男子,觉得余舒一个姑娘家和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里不像话,余舒故意板着脸拿道义教育了他一番,才令余小修放下芥蒂,接受了景尘伤势好转之前,他们都要同房睡这个现实。

在船上煎药要用到炉子,烧炭烟味很大,余舒就把炉子放在通风的走廊上,开了一半门,让屋里头的灯光照出来,蹲在门口拿扇子鼓风,赵慧生病的时候,贺郎中教过她煎药的窍门,因而不会被烟熏成花脸,但这夏天蹲在炉子边上,却是另一种难熬。

她脖子上挂着一条湿手巾,热了就擦擦汗,脚蹲麻了,就站起来跺一跺,腰酸了就捶两下,余小修做完了余舒给出的几道算数题,抬头见她这样子,忙走过去:

“我来吧,你进去坐会儿。”

“就快好了,”余舒朝后面摆摆手,拿布垫着盖子揭起来,用筷子伸进去戳了戳,觉得差不多了,就叫余小修进去拿碗,把药汤从小锅里慢慢倒出来,撇掉药渣子,端进去喂景尘喝。

喂一个昏迷中的人喝药,是相当有难度的,好在照顾赵慧时就有了经验,姐弟俩把景尘从床上扶起来,一个掰嘴,一个往里填,一碗药喝完都没有洒出来几滴。

景尘昨天被人从江里捞上来的,他那件血衣早不知被丢到什么地方,裤子大概是毕青给找的,没见血迹,不过他披散的头发里,却有一股甜腥的味道,余舒拿湿手巾一缕一缕挨着他头皮给他擦干净,那股血味才淡了。

把这些都弄好,已经是半夜了,余小修早打起哈欠,余舒催着他上床去睡觉,自己则是拿了纸笔,坐在桌边,搓了油灯,将余小修的八字又算了一遍。结果让余舒有些摸不着头脑,照景尘和青铮的话说,同景尘有牵系的人都会招祸,现在这整条船上,除了她,就是余小修和景尘接触最多,可她用祸时法则计算了,余小修未来半个月并没什么祸事发生,而她给自己六爻的结果,则一律是空卦。

难道说昏迷中景尘不会给人招祸?还是说。。。他在这两个月里,已经找到了那个什么破命人?

余舒当然希望是后一种可能,这样就一劳永逸了,但她总觉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思前想后,决定明天想办法问道毕青同孙郎中的八字,再算一算,免得无意中给他们添了麻烦。

收拾了桌子,余舒起身到景尘床边,弯腰探了探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再发热的征兆,低头盯着他安详的睡脸看了一会儿,拨了拨他额上的碎发,轻声道:

“这次换我护着你吧。”

她将蚊帐放下,转过身,走到桌边,掐灭了油灯,船舱里顿时暗下来,明灭的一瞬间,蚊帐后,那双轻阖的眼皮动了动,悄悄睁开来。

余小修已经睡着了,他原本是睡在外头,大概是做梦滚到了里面,余舒就在另一头,临这床外侧躺下了,拉了拉薄被盖子肚子上,闭上眼睛,累了一整天,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江面上起了风,货船轻轻摇晃,对面那张床上,慢慢坐起了一道人影,随着动作,发出轻浅的吸气声,拨开了帐子,白裤下修长的两腿赤脚踏在地上,晃悠悠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对面,直到床边才停下,低头看了看床上睡中的余舒,伸出手,轻拨开开她滑在脸侧在头发,露出昏暗里,模糊又柔和的脸孔。

余舒睡的正香,脸上突然一痒痒,还当是有文字偷袭她,哼了一声,皱着眉毛去挠脸,不想会碰到一只手,吓得她一个激灵,登时惊醒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接着窗外朦胧的月光,就看到景尘坐在她床边上,披散着微微卷曲的长发,静静地望着她,俊逸的脸孔被月色蒙上一层淡淡的白光,那双如同浸在泉水中的眸子,清清亮亮,带着一丝迷茫。

第123章她不管他,谁管。。。

半夜里,余舒被一声不响坐在她床边的景尘吓醒了,多亏她心理素质够强,才没有尖叫一声把整个船的人都吵醒。

惊吓后,便是欣喜,余舒急忙坐起来,两腿放到床下,一边找着鞋子,一边小声对他道:“你醒啦,怎么起来了,快到床上躺着去。”

说着,她便踩着鞋子,伸手去扶他,景尘顺着她的力道慢慢站起来,却没有将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摇晃了一下站稳,随着她的步子走到对面床上坐下来,又被她按着躺下。

余小修那边打着呼噜睡得正香,半点没有被吵醒的迹象,金宝蜷缩在他枕头边上,耳朵动动,一双贼亮的小眼睛看看对面,轻轻甩动着尾巴。

余舒过去把油灯搓上点亮,拿回来放在床头,捞过薄被盖到景尘身上,一低头就对上他的目光,一肚子的疑问等着他解答,到嘴边就成了一句话:

“你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景尘嘴唇轻张开,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他困惑地抬手摸摸脖子,对余舒摇摇头。

余舒看着他的动作,有种不好的预感,紧张地问道:“是嗓子不舒服吗?我给你倒杯水喝?”

景尘又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发出丁点的声音,余舒有些慌了,起身直接拎了茶壶过来,倒水扶他起来,喂他喝下,把杯子随手放在一旁,紧盯着他,问道:

“怎么样,好点了吗?”

“。。。。。。”景尘嘴巴动了动,依旧没有声音,他对余舒摇摇头,摸摸自己喉咙,又摇摇头。

余舒再看不懂就是傻子了,景尘这不是喉咙疼,而是哑巴了,她紧抿了下嘴唇,勉强笑着安慰他道:

“没事没事,大概是伤到了喉咙,等天一亮我就去请郎中给你看一看。”

景尘倒是没有惊慌,他只是轻轻皱了下眉头,揉了揉脖子,抬眼看着余舒,伸出手,指了指她,又反过来指了指自己,想要表达什么,面带询问之意。

余舒当他是在问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便轻声解释道:“我要上京去,就找了熟人跟着商队一起走,你现在是在货船上,昨天早上他们从江里一条小舟上把你捞上来——景尘,是谁把你伤成这样?是水费?仇家?还是你路上得罪了什么人?”

余舒觉得前两种的可能性很小,首先景尘武功不俗,普通的水匪不能奈何他,再者他是初下山门,能有什么仇家会想要他性命。

景尘听了她的话,低头看看身上一圈圈纱布,抬手碰碰腹部的伤口,轻吸了一口气,摇摇头,吃痛地闭上了眼睛。

都不是吗?余舒想不出其他可能,扭头看到桌上纸笔,心思一动,就去取了过来,递给景尘,却发现他双手缠着纱布,根本没办法握笔,不由得一阵郁闷,见到他难受的样子,只好暂按下疑惑,温声道:

“太晚了,你先睡吧,我们明天再说,哦对了,这船上的人还不知道我们认识,你看明天要不要告诉他们你的身份?”

闻言,景尘既没点头也没摇头,而是张张嘴,又一次伸手指指她,再拍拍自己胸口,做了同方才相同的动作,眼里尽是疑惑。

余舒看得一头雾水,“你想说什么?”

景尘神情有些着急,伸手碰了碰余舒的手,能活动的食指轻拨着她的手指,余舒被他挠得痒痒,忍笑躲了两下,却被他另一只手按住,固执地想要拨开她的弯曲起来的收支。

余舒有些明白他想做什么,后知后觉地摊开手掌,就见景尘食指点在她手心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她紧盯着手掌,轻声念出来:

“我、什、么、都、记、不、得。”

她愣了下,下一刻便瞪圆了眼睛:“你什么都记不得!?”

景尘点头,表情有一点难过。

余舒伸手捂住嘴,嗖地站起身,来回在他床前走动了几趟,一个刹步停下来,扭头趴到床边,凑近他严肃地问道:

“知道我是谁吗?”

看到景尘迷茫地摇头,表情不似作假,余舒眉毛狠狠打了个结,想也不想,便伸出手去摸他脑袋,企图找出没被孙郎中发现的肿块或是伤口,景尘并不反抗,很安静地被她揉来揉去,当然他想不安静也不行。

摸了半天没有什么发现,余舒这才放过景尘的脑袋,顺了顺被她揉乱的头发,一语不发地坐在床边,心里头是一团乱。

难怪刚才起她就觉得景尘哪里有点不对劲,他竟然好死不活地失忆了,记不得她就算了,可他分明也记不得之前发生过什么,那他是该何去何从,现在就只有她知道他是谁,她该拿他怎么办?

一只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让余舒回过神,扭头就看到景尘疑惑的目光,似在用眼神询问她怎么了,那写满了单纯的脸,让余舒看得一阵同情:

本来就是个小白,这下不光是失忆,还不能说话,离傻子也只有一步之遥了,再加上那个祸根命,真是个可怜的娃,罢、罢,她不管他,谁管他。

走一步算一步吧。

“景尘,你听我说,”余舒摆正了脸色,对他道,“现在这船上就只有我和我弟弟认识你,别人都不知道你是谁,既然你什么都记不得了,那就干脆瞒着他们吧,让他们知道你失忆了就好,其他的,我私底下再告诉你,你在人前还是要装成以前没见过我的样子,好吗?”

景尘点点头。

不错,很听话,余舒伸手拍拍他肩膀,诚挚道:“你别担心,不论如何,我都会帮你的。”

景尘看看她,伸出手,余舒会意地摊开手掌,见他在上面写道:

“你是谁?”

余舒看着他手指在掌心滑下最后一笔,抬眼看着他纯然的目光,眼神闪烁,抿嘴一笑,伸出拇指晃了晃:

“这回记住了,我叫小鱼,是你的朋友,最好的朋友。”

景尘神色一怔,嘴角跟着轻扬起来,漾出了淡淡的笑容,对她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她的话。

骗人的余舒被他这个笑晃的心虚,不自在地别过视线,暗自嘀咕:一个大男人,笑得这么纯真无邪是要干嘛。

“好了,你赶紧睡吧,你身上伤的很重,要多休息休息才能养回来。”余舒将被子重新给他拉上,站起身,放下蚊帐,把茶壶放回桌上,一扭头,见他还在睁眼看着她,就低声命令道:

“闭上眼睛睡觉。”

景尘于是就把眼睛闭上了,乖得像是个孩子。

余舒忍住笑,将油灯吹灭了,回到床上躺下,翻过身,隔着蚊帐看着对面床上的人影,渐渐有了困意,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枕头边上,金宝挪了挪屁股,张嘴打了个哈欠,把毛绒绒的脑袋缩到怀里,抱着尾巴,蜷成一团。

第二天一早,余舒就自觉醒了,她如今习惯早起,天亮就睡不着了。

她把余小修的伸到她面前的脚丫子拨到一边,坐起身,窸窸窣窣穿上外衣,下了床,走到桌边倒水喝,抬头看一眼对面床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景尘还在睡,一床薄被整齐地盖在他身上,睡相老实的令人发指,像是他一夜都不曾动过。

余舒抓了抓手臂上被蚊子咬起的红包,正好看到眼前的蚊帐上落着一只花蚊子,双手一合就拍了上去——

“啪!”

她摊开手,看看掌心上一小撮血迹,吹了下,刚要转身,就发现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茫茫然地看着她。

“把你吵醒啦,”余舒不好意思地把手背到身后,小声道:“你再睡会儿吧把,孙郎中应该还没醒,我待会儿下楼去喊他。”

景尘清醒过来,点点头,尽管没了困意,却还是重新闭上眼睛睡觉。

余舒回头去把余小修叫醒,催着他穿上衣裳,带着他离开屋子,关上门,在走廊里对他耳语了一阵,把景尘的情况大概告诉他,叮嘱他不要露馅,才下楼去找孙郎中。

孙郎中一听说景尘醒了,脸都没洗,便跟着她上了楼,得知景尘失忆又口不能言后,很是认真地给他检查了一番,却找不到他失忆和失声原因,最后在余舒的要求下,多配了一张养嗓子的药方,让余小修拿去仓库取药。

毕青听到消息,也找了过来,景尘口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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