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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记-第1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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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琪儿抬起头来,眼中全是幽幽恨意:“你以为自己什么都知道吗?”

“扯蛋。”易天行知道这扎马尾的小姑娘在想些什么,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要不是你帮忙,我还不见得杀得了小周周,你在这儿扮啥哀怨?”

不知为何,知道这丫头是秦梓儿的妹妹,易天行有些以兄长自居的想法,不料这一声吼出去,秦琪儿眼圈又红了起来,手掌轻轻抚着怀里的包裹。

易天行叹了口气,求助般向莫杀望了一眼,发现短发火妖此时光顾着啃脆骨,竟根本不在乎对面女生手上捧着一捧新鲜骨灰——易天行无奈何,只好转着话题。

“你们一直知道爱委会是什么角色吗?”

秦琪儿听见在说正事,强抑着心里的感觉,回答道:“有察觉,但不是很清楚,这次事情之后,自然就清楚了。”

易天行默然,心想今后六处内部一定又会有一场清洗与反清洗的行动,忽然笑道:“反正不关我的事。”

“什么事?”秦琪儿微微好奇。

“难道你哥哥,秦处长知道了,在自己的处里隐藏着这么个监视部门,难道不准备动手清洗?”易天行有些吃惊。

秦琪儿极冷淡的嗤了一声:“那你要看这是谁在监视我们,明知道是国家不放心我们六处,还能怎么办?”

“那六处可能会怎么办?”

“不怎么办,就当没有这件事情,就当不知道爱委会的存在一样。”

易天行点了点头,若他处在秦梓儿哥哥的位置上,估计也只有这一个办法。

——————————————————————

周逸文的死亡并没有在省城里造成什么影响,六处除了极少数人外,其余的职员都很怪异地从不同的渠道收到很隐秘的消息,消息里说:自己那位爱跳舞,肩上总别着个晾衣夹子的周大主任,是因为保护林氏商贸集团,从而和神秘的清静天长老力拼而亡……叹息了几声英勇,红了几次眼圈,去拜了一次衣冠冢,这事情便淡了。

时光如水,洗拂记忆的能力总是那样的强,渐渐没有人再记得那位有张小孩子一样纯真笑脸的人。

……

……

天上有几朵云,一朵像海盗,一朵像马克思,一朵像王朔,嗯,还有一朵像小周周。

易天行把眼光从白白如棉花糖的云朵处收了回来,将手上那本《纯情卷》放回书包里,便进了省人民医院。

那天夜里处理完所有事情之后,陈三星便被送到了医院的特护病房,老爷子的生命力果然够顽强,康健能力更是令人咋舌,不过这么些天,便接到了主治医师面带惊惶递过来的出院通知书。

今天,易天行便是来接老爷子回家的。

回到小书店里,叶相僧已经备好了饭菜,上桌之后,易天行便开始苦脸,满桌的青水菜,一水儿的素净色,怎看着也没啥食欲,陈三星无所谓,反正医生一直叮嘱着,要清淡清淡再清淡。

但梁四牛年过半百的人能有如此体重威势,那自然都是吃肥肉吃出来的,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易天行一眼,易天行自然明白什么意思,贼笑着出了书店,一会儿之后,便端了一大锅回来。

锅里煮着酸菜腊肉鳝鱼,大鲜大油之物。

叶相僧连道了两声阿弥陀佛,便捧着饭碗,夹了两筷子青菜,进了里屋,陈三星略想了想,也慢慢挪着伤余的身子,跟着他进去。

在卧室之中,仍然满地堆着书。

陈三星看着叶相僧的眼光渐趋柔和:“你知道我们见过面的。”

叶相僧将碗放到桌旁,合什微微一笑,低下了头。

……

……

知道陈三星和叶相僧在屋里叙着旧,易天行虽然隐隐猜到二人谈的是些什么内容,对当时的险恶过程仍有些心痒,但又不好意思去偷听,眼珠子一转,和憨憨的梁四牛碰了个杯儿,状似无意问道:

“老梁啊,你们以前来过省城吧?”

“是啊。”

“来省城干啥呢?”

“杀妖怪。”

“妖怪啥样啊?”

梁四牛嘴里正含着块猪肘,呆在那里,半晌后才道:“……是个小和尚。”

“小和尚你们也下得了手?”易天行扁扁嘴,装出不屑的模样。

粗拙老梁难得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陈三星和叶相二人从里屋出来了,不知道叶相僧说了些什么,老农民的脸上没了皱纹,海阔天空,浮云已去。

他对易天行说道:“明天我和师弟就回卧牛山。”

第三部 围城第三十六章编织袋4991以及告别
(更新时间:2006…8…3017:35:00本章字数:5145)

(推荐:方谢晓的短篇武侠,://。qingyun。/cgi…bin/personal/pview。cgi?pn=fangxx,里面的城市武侠几篇尤其有意思。这一章之后第三卷围城就结束了,下一卷的前半部分故事还是会比较平缓地发生在省城附近,因为蕾蕾妈要来省城读书了,后半部分小易要去世间游了,可能会冲突激烈些,总之谢谢大家一路看到这里,老实下台一鞠躬)
清晨不过五六点钟,小书店便醒了过来,随着木门被卸下的声音,陈三星提着那个编织袋坐到了门口,看着东边的鱼肚白,眼睛微咪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吵醒的易天行揉着发困地眼睛蹲到了他的旁边,疑惑问道:“老爷子,就算要走,也不至于这么早做准备吧?”

陈三星没有回他的话,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旱烟袋来,撕了几络土烟,便塞到了那个黄铜发亮的烟锅子里。易天行小时候经常给爷爷点烟,见他正在掏火,便微微一笑,把大拇指凑到了烟锅处,轻轻一捺,烟草便燃了。

易天行另一只手扶着烟杆,送到陈三星的唇边,陈三星愣了愣,便张嘴含住,吧嗒吧嗒地吸着,每吸一口,易天行捺在烟锅子的大拇指便会摁一下,将燃着的烟草摁地更实在一些。

老爷子呵呵一笑,往地上吐了口头烟发苦的唾沫,对他说道:“没想到你小子居然也会服侍老人抽土烟。”

易天行笑咪咪道:“那是,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啊。”

“你们这小书店为什么还是这种老木门?”陈三星回头看着两人身后斜靠着的木门。

“木门怎么了?”易天行不明所以。

陈三星叹了口气道:“二十七年没有下山,这次下山,才发现世道变了很多,不敢说是现在的坏人比那时的多,至少也是人们将自己心中恶的一面展示出来的机会更多了。那两天我和肥牛在省城街上逛着,看见所有沿街的门面都换成了那种铁卷帘,不知怎嘀,心里头有些不是滋味。”

他又吧嗒了两口烟,神情有些落寞。

“现在社会活泛了,什么机会都多了,做坏事的机会自然也多了。”易天行微笑着安慰道。

“看来我们这些老黄历,确实不适合在这新鲜社会里挂着了。”陈三星一笑,满脸的皱纹又拢了起来。

易天行想着这位老农民的古道热肠,廿年执着,不由心头微润:“至少您这次下山,也算是了了一椿心事,也看明白了某些修道人的真实想法。”

陈三星摇摇头:“这世道太复杂了,我也懒怠再看,还是回卧牛自在。”

易天行也摇摇头:“您啊……”忽地住口不提,转而好奇问道:“我一直很奇怪,在沙场的时候,梁老头儿应该不知道咱们私底下的安排吧?”

“肥牛儿太老实本分,我就没告诉他。”

“那为什么我替莫杀出头的时候,他老人家来踢我,感觉那两脚不像意想中的,也不像后来踹中清静天长老时那么厉害?”

“因为我喊他踢你。”

“嗯?”

“我们从小便住在一起,有一年家里养了头猪,跑出猪圈了,我让他把猪赶回圈里,结果他一脚就把猪给踢死了。”

易天行又嗯了一声,无比疑惑。

“他这人太老实,所以我就给他定了个规矩,以后要他省点儿力气的时候,就喊:‘踢他’,如果是让他对付坏人的时候,我就喊:‘踹他!’。”

“原来他那天在沙场是把我在当猪踢啊。”

……

……

“易娃子,我觉得你人不错,想送你件东西,你要不要?”陈三星把烟杆在书店的门槛上磕了磕,敲出一地火星。

这些天的经历,尤其是在沙场中,陈三星双眼单挑清静天长老上清雷诀,早就让易天行明白,这位老农民一样的修士实力到了何等样恐怖的程度,此时听着有东西收,心想那不得是什么法宝?赶紧眉开眼笑地连声答应。

等看见陈三星从编织袋里往外拿东西时,他却是只好挠着头苦笑。

陈三星先从编织袋里取了两串香肠出来,薰的黄黑黄黑的那种,递到他手上。

“估计你和那小菩萨天天呆一起,蔑得啥子好油水吃,这两串香肠留给你以后晚上打牙祭。”

易天行苦脸一笑,接了过来。

然后陈三星又从编织袋里取出了一口大铁锅。

“您二位来省城,带锅干吗?”

“准备在省城开火,自己煮点儿饭吃要便宜些,哪晓得现在城里头连块开火的荒地都蔑得,我们又怕城管来赶,所以就一直放在袋子里头咯。”

他又取出来一把黄木椅子,解释道:“这是平常在家里头坐习惯啊嘀。”

接着又从那脏兮兮、角落都被磨起了毛边的编织袋里拿出来了……一条鲜鱼,几十斤大米,两件大红色的毛衣——手织的那种,另外还取出来了几双臭袜子,三棵大白菜,半壶菜籽油,二两红皮红生米,一桶烈性老白干……还有一根玉米,两根玉米,三根,四根,五根……最后发现,竟从这编织袋里掏出来了座小山似的玉米堆!

“额嘀亲娘咧。”易天行眼睛睁得比ET还要大,还要亮,看着堆满了书店门口的东西,“您下趟山不容易,也不至于把家都搬来了吧?”

“反正也就一袋子装起了,也不费什么事费什么劲。”

少年听到这句话,脑子终于转了起来,眼睛开始渐渐放光,望向了陈三星,满是不可置信的喜悦。

“你个瓜娃子猜到了?”陈三星嘿嘿一笑,把掏空了的编织袋扔在了他的脚底下。

易天行一手把编织袋攥了过不,指腹轻轻抚摸着上面的污迹,还有绿红相夹的塑料条,上面有个化肥厂残缺的电话号码:4991——极夸张地赞叹道:“宝贝啊!”

……

……

当然是宝贝,一个能装下这么多东西的编织袋是什么?

——介不奏是传说中的空间袋咩?

易天行得了金箍棒开始傻笑,这时候又抓着脏不拉叽的编织袋开始傻笑,半晌后才回过神来,埋怨道:“这么好的宝贝,您也太不上心了,现在上面全是脏泥,埋汰的很。”

陈三星挠挠头道:“也没觉得怎么宝啊,就是方便一点而已。”

易天行把编织袋坐在了屁股下面,生怕某人反悔,然后才开始腆着脸,学习怎么用这玩意。

……

……

学的差不多了,东边的红日也挣扎着探出了头来,透过墨水湖畔的柳枝轻轻扬扬照在这一老一少二人脸上。

陈三星微微咪眼,叹道:“真舒服,老汉我有些想家了。”

易天行看了一眼门口堆着的东西,皱眉道:“老爷子,那你们回去怎么办?这些东西怎么拿?”

“扛起走。”陈三星认真说道:“牛儿劲大,蔑得事。”

“包谷就不用了吧?”易天行挠挠脑袋。

“也对噢,这里是我们两家去年剩的陈玉米。”陈三星醒了过来,“本来就是想这次下山顺手卖了的,结果一直没有腾出手来。”

“成,我按国家保护价收购。”易天行意气风发。

“握手成交。”陈三星伸出手去,少年忙不迭地双手握住,那叫一个感动。

正这时,叶相僧已经用小煤油炉子做好了面条,给这两个人端了过来,看见门口堆地杂七杂八的物事,不由也是一愣。

“没姜没蒜没葱没辣椒。”易天行尝了一口,无比委屈,“真难吃啊,以后再也不能让叶菩萨大人做饭了。”

梁四牛也洗涮完毕了,叶相僧又做了两碗来吃。四个人便每个人捧着一海碗面条,呼噜呼噜地吃着,面汤就着阳光,虽不辛辣,却十分新鲜。

想起了那个雨夜后的立交桥,想起了那夜也是这样吃着面条,大家对视一笑,尽在不语中。

面条几口就吃完,汤也没剩。易天行看见身旁的那桶老白干,忽然来了豪兴,一掌拍开,就往几个人还残着面条的海碗里满满地倒上。

“干!”他举杯敬朝阳,便往嘴里倒去。

陈三星咪了咪眼睛,也举起了海碗,一口饮尽,泼出来的酒水湿了他的老旧衣襟。梁四牛见师哥喝了,也赶紧一口喝光。唯独剩下的叶相僧在这三个“农民”的目光注视下,也终于抵挡不住群众的压力,苦着脸浅浅地抿了一口。

在墨水湖畔小书店,迎着省城新生的初阳,四人心中愉快。

——————————————

十点半的飞机就要到了,机场还是那么的拥挤。

四个人提着大包小包进了机场,其中还有一个光头俊美的和尚,这组合看上去无比怪异,省城机场里的人们不由自主地把眼光投射了过来。

梁四牛看着机场里水滑一片的地面,看着自动扶梯,不由有些慌神,拉了拉师哥的袖子:“师哥,第一次做飞机,有点慌噢,咧要好多钱啊?”

陈三星也是头一回坐飞机,本就有些惴惴,听到他说话,却强笑道:“莫怕,易娃子掏钱,说让我们享受一哈。”

正扛着那把黄木椅子的易天行听到这句话,凑到二位老爷子身边调笑道:“梁老爷子,你那天把我踢到天上坐了好几次飞机,今天你也试一下这个味道。”

去换了登机牌,把行李托运——托运费都比这些山间事物要贵许多——四个人站在安检通道处告别。

“什么时候去卧牛玩吧。”梁四牛诚恳邀请着两个年青人,陈三星也点点头。

“一定。”易天行应道,叶相僧合什一礼。

易天行很喜欢这两位老农民,现在省城又没有什么事,本打算就去卧牛山住些日子,但蕾蕾马上就要高考,而自己那该死的鸟儿子,不知为什么还一直没有飞回来,总是在西边的山上慢慢挪着,所以一时脱不开身。

正在别时闲话,身边却走过去了一个队伍,队伍的方向是港澳登机口。

林氏商贸集团要回台湾了。

易天行微微颌首,向队伍里的林栖衡打了个招呼,林栖衡此时在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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