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饶恕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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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下午她去了嘉浜路，街的一边遍布娱乐场所，酒店、夜总会、酒吧，咖啡厅，另一侧是滚滚而过的江水，白天的街道冷清，估计入夜之后，这里会是C市最热闹喧嚣的地方，从那些店门口霓虹满缀，高大闪耀的门楣可以看出，楚家雄厚的财力，难怪他会把线当纸来用，对着一帮子女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走进一家咖啡厅，慵懒的午后，店里人不多，几桌客人都是打扮时髦的女孩子，一边品着咖啡，一边谈论着最近交往的男士，言语轻挑。
　　她看到咖啡厅正中的舞台上有一架钢琴，她听小玫说过，许多高档的西餐厅和咖啡厅会有音乐演奏助兴，她去吧台问服务生：“你们这里招不招钢琴表演？”
　　服务生很客气：“我得问一下老板。”
　　过了一会儿，一个穿着西装，非常干练沉稳的男人从咖啡厅后面的办公室走出来，问苏薇：“是你要应聘钢琴表演师吗？”
　　她点点头：“是的。”
　　男人指了指旁边的钢琴：“请为我演奏一曲。”
　　以前她也有过应聘工作的经历，大多都非常的不愉快，很少有人会给双目失明的人工作机会，那些蔑视和挖苦的言语，曾经有一段时间让她非常的自卑，所以再次面对这样的场景，难免会紧张，她手心里是汗。
　　她闭上眼睛，习惯了在黑暗的世界里回忆曲谱，指尖落在琴键上，她太久没有弹了，尽管曲调还算流畅，但仍有生疏的地方，弹完之后，她发现老板的眼神有些犹豫，她立即说：“我前段时间生了场大病，恢复期没有勤于练习，但我是真的喜欢弹钢琴，希望您能给我个机会。”
　　她暗付，这个时候打打感情牌应该不为过吧。
　　老板笑着说：“从你的指力能够看出，你的基本功是非常扎实的，你这么有诚心，我也实话实说，我这里暂时不缺，但我朋友的西餐厅需要一个钢琴演奏师，从晚上7点到9点，时间稍微有点长，你是个女孩子，我怕你吃不消。”
　　“可以让我去试一试吗，我会很努力的！”
　　老板拿了名片给她：“你去前面街口的‘卢瓦尔餐厅’找顾老板，就说是我介绍的。”
　　得到老板的肯定，她接过名片，常常的鞠躬致谢：“太感谢你了！”
　　从外面的落地玻璃窗看进去，卢瓦尔餐厅装修得非常华丽，浓郁异国风情，广告牌上写着正宗的法国菜。
　　见到这家餐厅的老板顾先生，让苏薇有些刮止相看，一个非常年轻的小伙子，看面相也就27、8的样子，他也是这家餐厅的主厨。
　　她拿出刚才咖啡厅老板给的名片，顾先生非常的爽快，没有面试就说：“从明天晚上开始上班，从晚上7点开始，9点结束，中间有20分钟的休息，要随时接受客人的点奏，所以会的曲目要多，还要跟乐队配合伴奏，先试用三天，如果没问题再谈薪资，可以吗？”
　　她心喜的说：“当然可以。”
　　顾先生伸出手：“我叫顾旋，希望你在这里工愉快。”
　　回到公寓已经过了吃晚饭的点，谁知道陈阿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楚焕坐在客厅里，气冲冲的等着她。
　　她一走进客厅，他就问：“你不知道要按时回家吃饭吗！”
　　对于他的火气，她感到莫名：“我出门的时候告诉过陈阿姨，今天我不在家里吃饭。”
　　“难道你不知道我在等你一起吃晚饭吗？”
　　她摇头：“不知道，现在迅速这么发达，你可以提前给我打个电话。”
　　楚焕憋着一口闷气无处发泄，这样的女人真是太不讨男人喜欢了，一句软言细语都没有。
　　她忽视他生气的表情，说着她的事：“我在嘉滨路的卢瓦尔餐厅打了份工作，你以前说过的，那是你的地盘，我希望你能保证我在那里工作，没有人来恶意的骚扰。”
　　这也是她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如果她继续回小餐馆去，阮皓正来纠缠，她会无力反击，可能还会连累童非和小玫，在楚焕的地盘上，既然他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吧。
　　他懒懒的回答：“好。”
　　“那现在还要一起吃晚饭吗？”
　　他起身往餐厅去，她也跟着走了过去。
　　晚饭还没吃完，楚焕就接了个电话，刚才还懒散的态度，顿时端正起来：“好，爸，我马上回来。”
　　她暗付，看来还是有人‘降’得住他。
　　吃过晚饭，楚焕就走了，她准备回房间在网上搜索一下法国经典的钢琴曲目，她才学会使用电脑，操作起来有些迟钝。
　　她突然接到阮家管家打来的电话，说皓雪小姐出院了，现在住在家里，希望她去探望一下，她毕竟是易南俊的妹妹，希望她的亲情能化解皓雪的心结。
　　去到阮家难免会遇到阮皓正，也或许他会用皓雪来打亲情牌，但皓雪到底是她的嫂嫂，是哥哥真心爱过的人，去看看她，也算是为哥哥尽一份心，她说：“好，我明天就过去。”
　　*
　　当苏薇见到皓雪的那一刻，震憾，让她觉得眼前的一切是不真实的，一个干枯得像骷髅一样的女人倦缩在床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果不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她会觉得那是一具干尸。
　　床头上放着一张合影，一个青春飞扬的女子，有着淡雅甜美的笑容，她紧紧依偎在一个高大男子的身旁，男子眉目英挺，和煦的微笑让人感觉到一股幸福感。
　　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照片上的男子一定就是她的哥哥，她的视力恢复已经有段时间了，但她一直不敢看哥哥的照片，她好不容易有活下去的勇气，她怕再次陷入孤独的绝望。
　　她蹲在床边，颤抖着慢慢握住皓雪的手：“皓雪，我是苏薇，我来看你了。”
　　听到她的声音，床上的人有了反应，微微的睁眼睛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
　　“我有礼物送给你。”她拿出一本书，来阮家之前，她去了书店：“这是我哥小时候最爱看的书，他常常给你讲这个故事。”
　　皓雪轻轻的动了一下，因为身体虚弱，动一下就让她气喘吁吁，身后的管家赶紧上去把她扶起来，让她半靠在床头，身下又用软枕垫上，怕她无力支撑，会滑下去。
　　那双枯枝一样的手轻轻抚摸着黄色的书皮，上面有三个漂亮的楷体：小王子。
　　

　　☆、做个了断

　　皓雪太虚弱，翻书的手在颤抖，苏薇赶紧接过来，念给她听：
　　在一个星球上，小王子遇到一个酒鬼，他问：“你为什么喝酒。”
　　“为了忘却。”
　　小王子动了恻隐之心：“忘却什么？”
　　酒鬼忏悔着：“因为我羞愧。”
　　小王子很相帮助他：“为什么羞愧。”
　　“因为我喝酒。”
　　读到这里，苏薇感伤起来：“好怀念当初用一颗单纯的心去看待这个世界，觉得努力的去爱，去付出，就会得到对方最真诚的爱，其实我们真的得到过，但彼此被猜忌，怀疑和不信任迷了眼睛，然后掉进一个彼此伤害的恶性循环里。”
　　她问：“你想不想知道，你父母死亡的真相。”
　　皓雪缓缓的抬头看着她，那干枯绝望的眼睛里有了一丝涟漪。
　　“我不知道阮皓正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家人是怎么死的，我哥怀着一颗仇恨的心娶了你，他承认，他的初衷是满怀恶意，他想过对你爸的车子动手脚，让你爸死于车祸，也算是对曾经犯下的罪过最好的惩罚，但后来他犹豫了，因为他爱上了你，这种纠结让他痛不欲生，这也是为什么他有时候对你很好，有时候对你又很冷漠的原因，你爱你的父母，爱这个家，如果他毁了这个家，或许你的一辈子也跟着毁了，他还没来得及决定是否要继续报仇的时候，你跟你母亲就出了车祸，你母亲死了，你失去了骄傲的舞蹈，下半生可能要在轮椅上渡过，他以为他会有复仇的快感，但他却发现，他根本快乐不起来。”
　　皓雪哭起来，声音像一只呜咽的小猫，管家赶紧制止她：“太太，你别再说了，医生说过，小姐的情绪不能激动！”
　　皓雪吃力的说：“让她讲完，求你的了。”
　　“你爸去世之前，我哥的确去过他的病房，他对你父亲说出了真实的身份，讲述了当年他们为了让心爱的儿子能够快乐的，心安理得的生活，视另一个家庭的生命如草芥，阮家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报应，老天爷不会坐视不管的，他还说，下一次一定轮到你的宝贝儿子了。”
　　“也许是怕我哥报复阮皓正，也许是你爸在忏悔曾经犯下的罪过，他自己吃力的拔掉了氧气管。。。。。。”
　　皓雪的身体颤抖得厉害，管家慌张的过去扶起皓雪：“二小姐，你快躺下。”
　　皓雪喃喃的说：“他是爱我的，他真的爱我。”
　　苏薇拉起皓雪的手：“那次我和哥一起迷失在了雪地，我们相互承诺，如果只有一个人能活下去，就帮对方给最爱的人带一句遗言。”她在皓雪的掌心画了一个心形：“这是我哥最想对你说的话。”
　　皓雪仰起头，仿佛是用尽的全身的力气，绝望的痛哭起来，那悲凉的声音像一把尖刀，也刺痛了苏薇的心。
　　管家对她说：“太太，你别再说了，你再说小姐就没命了。”
　　她说：“皓雪，你好好休息，过两天我再来看你。”
　　她正准备离开阮家，阮皓正就回来了，他说：“吃过午饭再走吧，我让厨房做的都是你以前爱吃的菜。”
　　“我找了份工作，说好下午一点半过去，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他让司机送她，她拒绝：“把我当陌生人就行了，因为皓雪是我的嫂嫂，我才来的，其他时候，我会尽量避免见到你。”
　　*
　　餐厅每天晚上5点才开始营业，之前，是繁忙的准备工作，苏薇很庆幸老板给她熟悉的机会，餐厅还聘请了一位小提琴手，一个叫冯健是音乐学院大三的学生。
　　在听过苏薇的钢琴曲后，老板顾旋和冯健表示不太满意，她会的曲子都过时了，希望她能熟悉几首时下法国的流行曲。
　　冯健很热情的给了她几张曲谱，她羞愧的表示，她不会看曲谱，她的钢琴曲都是双眼失眠的时候学的，老师很耐心的一遍又遍的教，她把每一个键的位置背下来，熟记于心。
　　知道她曾经双目失眠了16年，顾旋表示惊讶，也会她的独立和执着感到赞赏，顾旋说：“没关系，慢慢来吧，我看好你。”
　　冯健也表示：“我教你识谱，你很勤奋，肯定很快就会学会的。”
　　餐厅的生意超出她想象的好，餐厅每天的预订都满客，而且必须提前一个星期预定，才能一尝顾旋的手艺。
　　顾旋从小在法国长大，父母都是经营法式餐厅的，从小耳目有染，烧得一手好菜，也是偶尔一次回国机会，让他决定在这个城市发展，他自嘲是个懒散，喜欢享受生活的人，所以他的餐厅并不大，每天只精心烹饪，为8桌客人服务。
　　今晚演奏的主角是冯健，苏薇坐在一旁静静的欣赏他对音乐的专注。
　　顾旋走过来，把盘菜肴放在她的面前：“香煎鹅肝，试试看。”
　　她尝了一口，点点头：“我没吃过法国菜，不知道什么样的味道才是正宗的，不过这个我喜欢。”
　　“能让一个不懂菜的人喜欢，才是真正的好手艺。”
　　第一天的工作轻松愉快，大家都很和气，她喜欢这样的工作氛围，更期待以后能长期和大家相处下去。
　　为了更好的练习琴技，她准备买一架家用钢琴，毕竟那东西比较大件，买回来放置得经过楚焕的同意，她打电话过去，那头正歌舞升平，楚焕问：“怎么了？”
　　“我想买架钢琴，所以提前跟你说一声，我住的房间比较小，我想把房间里矮柜移出去。”
　　“好，明天让人帮你挪。”
　　*
　　苏薇睡得迷迷糊糊，被剧烈的争吵声和撞门声吵醒了，她吓得坐起来：“谁？”
　　她睡觉的时候会给卧室的门上锁，她刚打开灯，门就从外面被撞开了，阮皓正和楚焕同进闯进来，阮皓正红着双眼，一脸的愤怒看着她，而楚焕死死的把他抱住，似乎怕他直直的向她冲上来。
　　楚焕说：“阿正，你冷静点。”
　　她不安的问：“发生什么事了？”
　　阮皓正颤抖着：“皓雪死了。”
　　突然，他一拳打在楚焕的脸上，趁着楚焕松手，他迅速的冲上来掐住她的脖子：“你都跟她说了些什么，你这个杀人凶手！”
　　她仰头看着他，没有挣扎：“是你害了她，你亲手杀死了她最爱的人，你毁灭了她对生活的全部希望，我爸妈，我哥还有皓雪。”她怒吼起来：“你的手上沾满了他们的鲜血！”
　　他的手紧紧一收，马上就停住了，他不能杀她，也舍不得。
　　看阮皓正停了手，楚焕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你冷静点，现在不是后悔寻仇的时候，皓雪的后事要你来主持，阮家还需要你来支撑。”
　　他甩开楚焕，从外套的口袋拿出一把匕首，把匕首抽出刀鞘，又细又长，足以致命。
　　楚焕赶紧去夺刀：“阿正，我疯了吗，你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我们今天就做个了断！”
　　他把楚焕推开，再次逼近她，把尖锐的匕首交到她里，刀尖对准自己：“我一直在忏悔，我欠你很多，我用钱来还，你不稀罕，那我就把命还给你！”
　　楚焕想再次上来抢刀，还是晚了一步，他双手一用力，那把刀直直的刺进他的胸膛，血喷溅出来，染红了苏薇的睡衣。
　　血，又是四散蔓延，那浓浓的血腥味，还有阮皓正慢慢倒下去的身体，她突然眼前一黑，陷入了黑暗之中。
　　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守在她旁边的人是楚焕，她赶紧问：“皓正呢，他人呢？”
　　“那把刀没有刺中他的心脏，只差一毫米，真是够呛！医生已经给他做完手术，就在隔壁病房里，现在盛旭在照顾他，如果你想去看他，随时可以过去。”
　　见她醒了，楚焕似乎也松了口气，坐到旁边的沙发上：“你也别怪阿正，皓雪的死对他打击很大，昨天晚上皓雪借着让卫生间，支开了看护，然后把两条毛巾结在一起，把自己吊在窗户的铁栏上，她身体很差，只这么一小会儿，没救过来。”
　　她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