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的恋爱时光-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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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如痛苦地捂上耳朵，什么也不想听。
　　那男声却透过指缝溜进耳里，教她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切都迟了。”
　　聂如摇着头，嘴里喃喃：“不……爸……秦莫……爸……爸妈……曼曼，晨浅……不，不要……不。”
　　黑又追了上来，一点一点将白吞噬干净。
　　无边的黑暗又再降临。
　　聂如蹲下身，缩在一角，嘴里依旧喃喃。
　　耳边终于响起一丝回音。
　　“小如……小如！”
　　聂如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刚才的画面。
　　“聂如……聂如！”
　　聂如动了动眼皮。
　　“小如，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那是谁的声音……
　　“小如啊！”
　　聂如渐渐放下捂住耳朵的手，微微睁开眼睛。
　　“小如！小如你看得见我吗？”眼前画面跳动着，耳边声音颤抖着：“醒了……医生！医生快来啊！”
　　聂如疲惫地闭上眼睛，歇了歇，正准备再次睁开，就被人用力撑开了来。
　　靠！
　　痛死了！
　　那人撑了撑她的左眼不够，又撑了撑她的右眼。
　　聂如皱着眉头，不太愉快，缓了一会儿，终于凭着毅力自个儿将两只眼皮全部撑开。
　　“醒了！真的醒了！”
　　耳边有好多人在欢呼。
　　聂如定了定神，对好焦，这才开始移动眼珠子。
　　眼珠子一一扫过眼前人，从右到左，依次是三个陌生人，紧接着是一个哭花了脸的老女人……好像是她妈。然后是一个满脸焦急的高瘦男人，聂如一时认不出他来。之后是曼曼，晨浅还有唐封。最后……最后那个蹙着长垂着眸，一副眉居高临下看着她的男人，不正是刚和聂如叫不上名字的女人结婚的混蛋秦莫吗。
　　聂如动了动胳膊，想要撑着自己坐起身，却发现胳膊就那么懒懒地躺在床上，完全不听大脑下发的命令。
　　好一只大胆的胳膊。
　　聂如想动动其他部位，发现它们好像串通一气，全都罢工了。
　　“唔。”
　　聂如想说话，却只发出了一声“唔”。
　　然而一声“唔”，却引得所有人都侧身凑了上来。
　　“什么？聂如你想说什么？”老妈泪眼弯弯看着她，手足无措，“是不是哪里痛？你别怕，没事的，医生会帮你的。”
　　不是啊……聂如皱了皱眉，她想说……她饿了。
　　“唔……”聂如呼吸一口气，再接再厉，“妈……”
　　“诶！”老妈激动地握上聂如的手，“我在！我在！你看，你爸也回来了！”
　　那个高瘦男人走上前来，努力让自己笑出来：“宝贝女儿……你看看老爸，老爸回来了。”
　　果然，聂如心想，全身都乱套了。她明明不想哭，眼里却一直一直涌出液体来到底算个什么事。
　　聂如的老爸看她哭了，终于控制不住也落下了眼泪，惹得聂如液体越涌越多，全都流进了耳蜗子里，冰凉凉的，着实难受。
　　她眨了眨眼睛，不许自己再流泪了。睁开眼，却看到那张居高临下的扑克脸。
　　耳边又响起那把低沉的嗓音：“太迟了。”
　　聂如抿起嘴，感到一阵鼻酸。
　　扑克脸与她对视着，尔后叹了口气，从床尾走到了床头，弯着食指勾去她脸上的泪。
　　“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记在心里。”
　　走近了，聂如才发现，他蹙起的长眉下，一双眼早已通红。
　　“为什么不等我来接你。”
　　一旁的曼曼和晨浅低着头，悄悄抹去脸上的泪。
　　眼前的光线一点一点强了起来，像开始一样，渐渐占满整个视线。
　　她看得到前座的井乐，江离。看得到躲闪的路人，紧急刹车的车辆，红灯绿灯……一张张捂着嘴巴惊恐的脸，瞪大的眼。
　　聂如想起来了，她出车祸了。
　　胳膊渐渐有了知觉，聂如抬起它，聂妈妈马上握了上去。
　　“小如……”
　　聂如笑起来：“我还活着。”
　　聂妈妈点头如捣蒜，一下一比一下重。
　　“真好……”聂如虚弱地，却清清楚楚地说着：“还能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很多事情都……但是我爱你们。”
　　聂爸聂妈的眼泪瞬间就夺眶而出了。
　　聂如转眸去看曼曼和晨浅，也笑着，知道曼曼不爱听，更要说：“我也爱你们。”眼泪自个儿狂流：“特别特别特别爱你们。”
　　成功把她们惹哭以后，转头看向秦莫。
　　她伸起手来，有些撒娇：“摸摸脸。”
　　秦莫愣了一下，扫了眼同样发愣的大家，有些不好意思地俯下身，将脸贴在聂如的掌心上。
　　聂如抿着嘴笑了笑：“我发现我好像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有多喜……”聂如顿了顿，咬起下唇，“我有多爱你。”
　　幸好，一切都来得及了。
　　聂如欣慰地笑了笑，带着点羞涩：“秦莫，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
　　？

☆、054

？　　秦莫僵着身子，脸依旧贴在她的掌心上。时间仿佛静止了，全世界只剩他和她。
　　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等来她的这句话。
　　是的，他自信他一定能够等到，但绝不是此时此刻，也绝没有这么快。
　　秦莫少有的大脑空白了。
　　我也是。
　　我也爱你。
　　我也真的好爱你。
　　不论是三个字还是四个字亦或是更多，似乎都不足以配上聂如的一句我爱你。
　　爱？她居然用了这个字眼。
　　秦莫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渐渐浮上的狡黠，下意识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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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故意的，她居然学会了在他最拿她没有办法的时候挑拨他。
　　很好……秦莫直起身，眼里朦朦胧胧浮着笑，似乎已经看到聂如日后泪眼弯弯扁嘴求饶的模样。
　　聂如乘胜追击，看着他发红的耳垂，眼咕噜里含着坏笑：“你还没回应我呢。”
　　秦莫瞥了眼房里人，手摸鼻子清清嗓，低声回了句：“知道了。”
　　聂如看他一脸不自在，忍不住咧嘴大笑起来。
　　其实一开始她说那三个字的时候，心里别提有多害臊了。只是后来意外发现，秦莫竟比她还夸张，一张脸从冰冰凉瞬间沸腾到滚烫，耳根子也是一层红过一层，眼珠子傻愣着久久又不见动弹。聂如想起每次他赢了嘴仗以后的得意脸，不由得就升起了恶作剧的心思。
　　一旁的聂爸聂妈被这暧昧的气氛熏得有些云里雾里，正想开口问，聂如却横空冒出一句：“对了……井乐怎么样了？”
　　视线扫了一圈，没人接话，最后还是曼曼答的：“倒是脱离危险期了，只是人还没醒过来。”
　　聂如心一紧，“那……江离呢？”
　　曼曼一听那名字就没好脸色，撇着嘴嘀嘀咕咕：“你管那疯女人是死是活。”
　　一旁晨浅捅了她一胳膊肘，曼曼皱了皱眉：“本来就是，我前两天去警局看过了，那拼图拼出来就是江离的脸！”
　　“……”
　　“她打一开始就想害聂如了，好在聂如命硬躲过一劫又一劫。你说这种神经病还管她死活做什么。”
　　聂如一时无言。
　　聂妈妈也跟着附和：“曼曼说的对！”
　　聂如顿时侧目。
　　聂妈妈不开心了：“你这什么眼神？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曼曼和晨浅可是什么都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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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爸爸捅了捅聂妈妈，小声问：“啥事？一会也跟我说说。”
　　聂妈妈撇过头小声回了句：“好。”
　　“顺便那小伙子的事？”
　　聂妈妈抬眸瞥了秦莫一眼：“一会问问曼曼她们。”
　　……聂如心累的闭上了眼，想说你们当所有人都有视听障碍啊？！！
　　时间一晃到了午饭时间，大家伙商量着该去哪里吃饭。
　　思来想去没个统一口径，最后曼曼提议：“不如就KFC得了。”
　　此话一出，立马得到聂如强烈赞同：“我想吃原味鸡！”
　　所有人睨着眼瞥她。
　　“吃啥鸡。”聂妈妈拍了她一胳膊：“你只能喝粥。”
　　聂如顿时就哀怨了。
　　“喝粥……配鸡不可以吗？”
　　聂妈妈摇头叹气：“好好躺着，我一会带粥上来给你。”
　　说着，一伙儿拥着走出了病房。
　　最后头的秦莫等所有人都走了，转回身低声问聂如：“想吃原味鸡吗？”
　　聂如无欲无求的双眼立马又放出光芒。
　　“想！你给我买么？”她咽着口水，满脸期待。心下暗戳戳地乐，秦莫好秦莫妙秦莫呱呱叫！
　　谁知秦莫却微微一笑：“想、的、美。”
　　说完，头也不回地跟着大部队走了。
　　气得聂如……气得聂如差点心肌梗塞要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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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住院的日子就如同那每日三餐，清汤寡水般枯燥。
　　小伙伴们从最初的天天探望到后来隔三差五来一回，近几天压根都不见人影……
　　聂如时常无力地倒在床上，像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盯着天花板，回想往事一幕幕。
　　唯有一声叹息：
　　交友不慎！
　　交友不慎呐！
　　然而最令她心寒的，还属那许久才见一次面的老爸。
　　前些天，聂爸爸歪着头面带笑容静静地看着聂如吃下两大碗饭。清风徐来，恣意午后，本来是一幕多少温馨的画面，聂爸爸却突然来了句：“看你恢复的这么好，我也能放心的走了。”
　　聂如霎时就呛住了。
　　聂爸爸吓一跳，忙起身给她拍后背：“慢点慢点……怎么话才刚说完就又让人糟心啊！”
　　“咳咳……”聂如自个儿也给自个儿拍着胸口，紧盯着她爸看：“你要走去哪里？”
　　“当然是回去工作啊。”
　　“还是那个山沟沟？”
　　聂爸爸点头，一脸理所当然。
　　“你这次回来难道就没什么感慨吗？”
　　聂爸爸想了半天：“怎么能没有！”说完眼珠子朝上左瞟瞟右瞟瞟，终于拍着大腿：“感慨就是，我宝贝女儿还真是交了一群不错的朋友啊。”
　　聂如汗颜。
　　“你难道就不觉得，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待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吗？”
　　“觉得啊！我一直就这么觉得啊！”
　　“那你还……”
　　“可我还是得去工作啊。”
　　聂如又无力地盯着天花板了。
　　聂爸爸笑了笑，握起聂如的手：“老爸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老爸也有自己的梦想啊。”
　　聂如盯着天花板，语气平平：“哦，好吧，那我只好放你去飞了。”
　　聂爸爸大笑，捏了捏聂如的脸：“跟个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老爸答应你，每个月都回家一趟行了吧。”
　　“不用了啦。”
　　“怎么？”
　　“那么奔波多累啊……算了，你就安安心地去做你喜欢的事吧。哪天累了，就回家。然后舒舒服服地带着妈去世界各地玩耍，其他的就都交给我。”
　　“小如……”
　　“还有，我以后可能会经常打电话烦你。没什么大事，就问你三餐吃没睡没睡好之类的，你要做好思想准备。”
　　聂爸爸眼眶泛着红，一脸欣慰地摸着聂如的头发：“看来我得尽快换个号码了。”
　　！
　　惹来聂如一记白眼，笑得聂爸爸合不拢嘴。
　　虽然说的洒脱，但聂爸爸真的走的那天，聂如心里还是很失落的。
　　聂如躺在床上想，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厂里，瞬间进入工作状态了吧。
　　这个赚了大半辈子钱，又挥霍了大半辈子钱，最后整整衣裳又重新出发的老爸哟。聂如摇摇头，也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了。
　　正胡思乱想着，门外突然走进一人，蓝晃晃的衣服就停在门口，半天不见动作。
　　聂如伸着脖子瞥了眼，发现站在门口的人，竟然是井乐！
　　她脖子停在半空僵了一会儿，慢腾腾地坐起身来。
　　“井乐！”
　　只见他扶着门框倚着仗，冲她淡淡一笑。
　　聂如下床朝他走过去，视线在他身上大大小小各种伤上扫过，最后停在他那被纱布层层包裹的右脚踝上。
　　“慢慢的都会好。”井乐注意到她的视线，笑了笑：“会好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井乐的下巴蓄满了胡须，整个人显得更加沧桑憔悴。
　　“你还好吗？”
　　聂如点点头，心情相当复杂：“还好。”
　　“那就好……陪我走走吧？”
　　聂如盯着他的右脚踝，有些迟疑：“你OK吗？”
　　“就在走廊走两步，不碍事。”
　　“那……要我扶你吗？”
　　“不用。”井乐抬了抬拐杖：“不是有它嘛。”
　　聂如笑笑，陪着井乐走出了病房。
　　两个人都默契地沉默着，走了大半圈，竟是无言。最后还是聂如开口，直接挑开话题：“江离她……怎么样了？”
　　井乐知道她终究会问，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没去看过她吗？”
　　“看是看过，不过是透着窗，远远看了一眼。”
　　“……”
　　“江伯伯现在陪着她，我想……我暂时还是不要出现在他们面前，这样对大家都好。”
　　“也是。”聂如表示理解，长吁一口气，开起玩笑来：“看来我们三个命都很硬嘛。”
　　井乐转头看聂如：“你不恨她吗？”
　　“当然恨了！”聂如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井乐沉沉地叹出口气，沉默了。聂如跟着也叹了声气，不说话了。
　　江离这两个字就像是一道禁符，每每谈起来，最后都是同样的给自己添堵，却又实在无法对她惘然无视。
　　聂如和井乐各怀心事，机械地迈着脚一步一步往前走，目无焦距地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直至一道清瘦的身影映入眼帘……
　　聂如和井乐双双朝那道身影看去，目光一动不动地定格在那熟悉的红裙上。
　　只见江离头缠绷带，面色素白，却着一身红裙，脚踩坡跟。身旁的江疏域搀着她，步伐随着她慢慢地移动着。
　　江离显然注意到了这两道毫无掩饰的目光，往他们这边看了看，见他们目光依旧直勾勾，歪起了头。
　　江疏域后知后觉，顺着江离的目光看过去，柔和的面庞瞬间拢上怒意。
　　然而他却只是干瞪着井乐，一边继续搀着江离往前走。
　　“爸，爸！”江离唤了两声才把江疏域的神唤回来，“那两个人是谁啊？我认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