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等风平浪静的时候-第2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狗在身后狂吠起来。
杨梅越走越快,什么也没想,直接穿过一侧的门,往左手边的屋子走去。
等她意识到自己走错想回身的时候,狗已经尾随跟上,正好挡在了门前。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农村的狗,特别是用来看家的狼狗,都比较凶猛,但也只是狂叫一通,不主动咬人。
杨梅只是怕,根本不敢和狗对视。
嗷嗷的叫声忽然停下,她耳朵一静,心还揪着,但也敢看过去了。
江水不知何时站在那里,光着上半身,侧着身体挥着手:“去去。”那狗呜呜一声,委屈地溜走了。
杨梅心还怦怦跳着,但表情很是自然,波澜不动地伸手递过去:“穿上衣服。”
江水接过,迅速地套上身,背身说:“出来吧。”
他走到门口,不经意回头,杨梅还僵在原地。这时候她的神态就不太自在了,肩膀硬着,好像担着重担子。
江水想问什么,杨梅忽然蹙着眉低喊:“别碰我!”他的脚步就那么顿住了。
那屋子里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但有声音传出来,黯哑的,沉闷的嘿嘿声。
有人躲在那里笑,阴森森的。
杨梅咬了咬牙,狠甩了下手臂,快步走出来。江水迎上去,将她一把护在身后:“大哥?”
“嘿嘿嘿……”
“大哥,你怎么又吓唬人。”
江水没入那间房,几秒钟后,推着轮椅出来。大哥坐在轮椅上,见到杨梅,又咧嘴笑了。
杨梅望过去,肩膀总算渐渐垮下。
光下,大哥面目分明。身形消瘦,几近皮包骨头。面容苍白,眼睛铜铃似的大,眼珠很大很黑,快看不见眼白。
孩子的眼睛才乌黑发亮,因为天真浪漫,几乎没有眼白。
“出来晒晒太阳吧。”江水说。
大哥急摇头,脸上挂着的皮肉晃起来,指骨鲜明的手抓着门框不放。
江水只好再把他推回去。
再出来时,杨梅已经在院子里了。万淑芬也回来了,手上的鸡还来不及放下。
“水儿。”万淑芬叫了一声,看了看杨梅。
江水沉默地走过去,牵着杨梅的手。万淑芬就明白了,眼神不露痕迹地移开,指了指里面:“我做饭去。”
刚踏出一步,又返回来,笑容满面:“水儿,你帮我杀鸡呗。”
江水点点头,松了手,撸起袖子,走前对杨梅说:“你先等一会儿。”
万淑芬冲杨梅笑笑:“妹子,等着吧。”
杨梅找了条木椅,上头都是灰,吹了几口,又抹了一把,刚要坐下去,余光就看见屋门那边。杨梅起身,直直看过去:“大哥。”
大哥缩了缩脖子,眼皮子落了落,又大力撑开。他的眼神很空洞,但杨梅却觉得,那些空洞里面意味深厚。
起风了,树叶在抖。仿佛一本陈旧的记事本,被哗啦啦地翻动着纸页,掉色的记忆一闪而逝。
叶片落下来,旋转着躺平在地。
杨梅垂目看着,再抬头时,眼前已经没有人了。
江水走过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渴吗?”
杨梅下意识地舔舔唇,说:“渴。”
“那跟我走。”
江水带着杨梅一路走到小卖部,老板是个老太,牙没了,嘴巴瘪进去,说话的时候声音很奇怪,还带着浓重的地方口音。
“这个两块。”
江水换了个指:“这个呢。”
“三块。”
“这个来俩。”
江水掏钱,老太伸着脖子往外看,手接过钱,朝杨梅那边努了努嘴:“媳妇儿可漂亮了。”
江水笑了笑:“是很漂亮。”走出小卖部。
“喏。”把水递过去。
杨梅接过,不急着喝,眼睛平视,远看着。好一会儿,她说:“这儿空旷,没什么东西。但岔路也多,容易迷路。”
“嗯。”江水喝了水说,“跟牢我,就不会迷路。”
杨梅问:“你在这儿住了多久?”
“从出生开始。”江水说,“我从那里来的。”
杨梅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条江奔流不止。
“哦,所以你叫江水。”
☆、睡在一起的男女
正午日头盛,又临江边,湿气卷着热意翻腾而来。
江水仰头对着光眯了眯眼,看向杨梅:“热不热?要不要伞?”
杨梅一路过来走得缓慢,探路跑腿的事儿都是江水在干,江水弄得热汗淋漓,杨梅倒是还过得去。就是这光刺眼,晒得很。
“你有伞么。”杨梅垂头看了看,江水手中空空如也,除了刚买的水。
“我去买。”话没说完又跑回小卖部。
没过多久,跑回来,边跑边撕包装袋,到杨梅跟前的时候,伞被啪地一下撑开。
黑底红面,带荷叶边,拱形伞。伞小,一个人撑正好,两个人撑不足。
杨梅往上瞟一眼,说:“你买这种的。”
江水明显没料到伞这么小,有点无语地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指了指身后:“她推荐的,说这伞卖得好,你们女人都喜欢这样的。”
杨梅耸耸肩,往江水那边靠了靠,说:“走吧。”
他们钻在一把伞下,沿着江不疾不徐地走。没带伞的时候,杨梅身上一滴汗没出,带了伞反而冒出些汗来。因为江水和她手臂贴着手臂,这男人是个超级大火炉,浑身的热气。
走了一会儿,江水说:“这是我爷奶的房子。”
“嗯。”杨梅说,“看着有些年纪了。”
老房子,墙上有裂缝,门漆也蹭了。
“但结实。”江水说,“他们都住了一辈子了,房子岁数更大。”
杨梅踢了踢鞋,说:“你也住在这儿。”
“嗯。”
“和他们一起?”
他们……
江水看了看杨梅,等了一会儿才解释说:“刚才的是我大哥和嫂子。”
杨梅垂头看地,无意识地磨了磨脚尖:“那你也没介绍啊。”
江水深吸口气:“等下介绍。”
杨梅继续磨鞋:“我是不是太冒失了?感觉很唐突。”
“没。”江水紧了紧手,说,“我本来就想带你过来的,就是怕你不愿意。”
“我没有不愿意。”
江水显得有点烦躁,另一手扯了扯衣襟:“也不是不愿意,就是怕你不习惯。”
“我也没有不习惯。”
江水吐出一口气,定定看着杨梅。半晌,他说:“你老蹭鞋子干嘛。”
“里头湿了,难受。”
“把鞋脱了。”
杨梅接过伞,眼看江水蹲了下来,她顺势趴上去,贴在他背上。他站起身,轻轻松松地驮着她,手上拎着她的鞋。
“别闲逛了,咱回去吧。”杨梅说。
“行,回去吃饭。”
回去以后,万淑芬已经把热腾腾的饭菜端出来了。
院子里摆着一张方形木桌,桌上都是菜,大哥坐在轮椅上,坐在桌边,碗和筷就在他眼前,但他没动,等瞄见江水他们回来了,仰头一笑。
“大哥你先吃啊。”江水把杨梅放在凳子上,说,“我去给你拿双鞋。”
大哥眼珠子滴溜溜转着,视线黏在江水身上:“我不吃,我等你们吃。”
万淑芬正好捧着最后一碟菜出来,听了就笑:“这是家里的规矩,人齐了才能吃,人不齐不能动筷。”
她手上端着一大碗鱼头汤,杨梅帮着把桌上的菜整了整,空出中央的位置,万淑芬就把汤放下去了。
“水儿呢。”
杨梅指了指:“出来了。”
“就这一双了。”江水把鞋摆在杨梅脚边。
那是双深蓝的凉拖,又大又旧,杨梅一看见它,就想起江水家里的那双凉拖,好像和这双长得差不多。
万淑芬一看,说:“怎么拿这鞋呢,这男人去澡堂子穿的。我那儿还有鞋,女人穿的。”
话虽这么说了,但她依旧风雨不动地坐着,一点儿起身去拿鞋的意思都没。杨梅一看就明白了,笑了笑说:“不用麻烦了,我穿这就行。”
“哦,那算了。”万淑芬说,“我脚小,你穿着不舒服,还是这鞋宽大。”
桌上静了一下,这时大哥忽然嘿嘿笑了:“三寸金莲。”
万淑芬娇嗔地摆摆手道:“说什么呢。”
银铃似的一串媚笑,笑得脸颊都粉了。嘴上反驳,心里高兴得很。
见万淑芬笑,大哥也笑,皮肉绽开,露出大牙。但万淑芬却没再笑了,眼神也浅浅的,只看着碗里的饭菜,过了一会儿,抬头,夹了大块鸡肉给江水:“吃啊吃啊,多吃点。专门给你做的。”
然后冲杨梅笑:“你也多吃。”
杨梅看江水的碗:“你喜欢鸡肉?”
江水说:“我不挑。”
万淑芬说:“以前家里养鸡的,水儿鸡吃得最多。”说着,夹了一根大鸡腿儿过来:“记得不,十七八岁那会儿,一大只鸡有半只是你吃的。”
杨梅惊讶:“半只?”
“是啊。”万淑芬答,“青春期的男孩子嘛,能吃。”
杨梅看江水一眼,道:“他现在也能吃。”
“能吃是福。”万淑芬说,“那时候奶奶最疼他,把他胃口养大了。”
杨梅和万淑芬一来一往地对话,另两个男人只顾着闷头吃,特别是江水,吃到后来,脑袋都快要埋进饭碗里去了。
万淑芬手捂着他额头,一把把他脸推起来,没说话就先笑了。指了指他脸颊,说:“你脸都要吃饭了。”
中饭完毕,杨梅说要帮忙洗碗,万淑芬推脱了两下,最后答应了。
厨房在车棚旁,空间不大,又摆了乱七八糟的东西,余下的空位就更小了。
杨梅端着碗筷进去,摸索了几下,门口冒出一道阴影。
“我来洗,你进屋去。”江水走进来,挤到杨梅身后,一身热气就扑了过来。
杨梅拱了拱身子,推他走:“说好了我洗。”
“哪有你一来就洗碗的道理。”
最后两人挤在一块儿把碗洗了。
中间那屋里,万淑芬坐着嗑瓜子,杨梅和江水进来了,她扭头问一句:“要茶叶水么?”
江水说:“我来。”
装茶叶的铁罐子就在一边的桌上,热水壶也在,江水泡了四杯,一杯一杯分好,说:“大哥呢。”
“里屋。”万淑芬说,“他不喝,别吵他了。”
三个人各自分开坐着,电视机吵吵嚷嚷,嗑瓜子的声音最清脆,杨梅低头听着,在心底默默数着数。
半晌,江水咳嗽一声,对着万淑芬:“嫂子,还没给你介绍人。”
万淑芬停了嘴,看过去。江水说:“她叫杨梅。”
万淑芬嘴咧一边:“哦,杨梅,嗯,名儿挺好听。”
“杨梅,这是嫂子。”江水说,“叫人。”
杨梅很乖觉地叫了声嫂子好。
江水站起来,揉了揉杨梅的肩:“跟我去见大哥。”
万淑芬说:“别了,你大哥早看出来了。”她又嗑起瓜子:“你俩出去的时候就跟我说了,要留你们一晚,房间我都给打扫好了。”
房间是以前江水住的那间,自从江水搬出后就一直空着,没打扫过。万淑芬也只是粗略地扫了一遍,很多细枝末节的地方没做好,边边角角还积着灰,上墙角结着蜘网。
杨梅本不想留宿,但后来变天了。滂沱大雨砸下来,泥地全化开了,能见度很低,耳边除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就没别的声儿了。
江水把门合上,屋里还残留着朦胧的风雨声。
杨梅视线投向他,看着他背影晃动,拿着抹布东擦西擦。
江水转过身,两人目光正好对上。
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儿,杨梅率先破功:“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比如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江水静站着想,语气波澜不惊:“没有。”
又转过身,开始擦椅面。
杨梅盯着他背后哼笑一声:“榆木脑袋。”
他手一顿,继而又动作起来。许久才不轻不响地说了一句:“我有不明白的,但不想问。”
杨梅紧跟着:“为什么?”
“不为什么。”
擦完了椅子,江水把抹布扔进水盆里,蹲下来搓洗。裤脚缩上去,露出一截铁灰色的袜,他的脚踝其实是细的,一直到小腿肚,像笋一样,长长一段。
他的身上真是没有一丝赘肉,很少有男人像他这样精壮。
杨梅想起轮椅上的那双脚,藏在毯子下面,不可避免露出一些,瘦得像筷。那是一种很病态的瘦,仿佛除了骨头,就是皮。
除此之外,这个男人的整幅神态也很不对劲,好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假人,长久地不见阳光。
这样想着,杨梅便问了:“你大哥是不是生什么病了。”
她这样问其实很委婉了,依照她的性子,要是直来直往的,应该是直接问“你大哥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的。
问出这个问题,杨梅是经过三思的。
不过江水明显没有体谅杨梅的“三思”,或者说,他直接听透了这层委婉的意思,想到了不加掩饰的那句问话。他没抬头,但洗抹布的动作停了:“别这么问。”
“不能说?”
“我没问你,你也别问我。就当扯平了。”
杨梅一言不发地盯着江水看,他始终做着手里的活,好像很专注。
杨梅忽然觉得,江水并不是榆木脑袋,他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不愿意点破。
这样故作聪明又沉默寡言令杨梅有点胸闷,她拍拍衣服起来,坐床上去。坐了半天,江水依旧在忙活,她更沉默,踢了鞋躺了下来。
这一天没什么活动量,但杨梅就是累。头沾枕头上,眼阖上没过多久,就困得神志不清了。
许久,她依稀感觉到身旁陷了下去,有人躺了上来。再过一会儿,一只粗粝的手缠了过来,被她摁住:“别。”
手微顿,等她没声儿了,才继续向下,摸索到薄被,幽幽地拽了上来。而后,那只手就缩了回去。
他只是想帮她盖好被子而已。
杨梅瘪瘪嘴,头往被子里钻了钻,一股潮湿的异味扑鼻而来。她动了动胳膊,把被子抖下去些。很快,江水又帮她拉被子:“这里不比城市,夜里凉。”
那也不能闻着潮味入睡。杨梅又抖了抖。
“听话。”江水沉着声音,“为你好。”
杨梅静了静,转了过来,正对着江水笑:“你当我被子怎么样?”
江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