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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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提这个中年说客腹诽不已，麦卡恩自己蹦跶了许久，也蹦跶的累了，便停了下来，有些微喘地坐在椅子上，拿起小几上的茶壶自顾自地灌了一气儿，顺手有抓了小碟上的果干和甜点大吃大嚼，凌乱不堪的胡须上满是水渍和饼渣，配上上已经掉色破洞的红色长袍，真是要多寒酸有多寒酸。



“咯……”麦卡恩重重地打了一个饱嗝，随手丢下吃剩下的半块甜点，黄浊的眼球似乎在盯着中年说客，又似乎在天花板上游离，让中年说客忍不住有些迟疑——这位爷，该不会是喝茶喝醉了吧？



下一秒钟，麦卡恩厚厚的嘴唇吐出几个字：“我会参加的，让教宗大人放心，祭奠是件大事，让你们这些小辈儿乱来的话，怎么处理的好呢？那不是让黄巾贼笑话我们红巾贼没人吗？”



“你说你这老头子，说黄巾是贼也就罢了，怎么管咱们红巾也叫贼啊？难道你老头子就不是红巾？”中年说客心中不爽，但是她既不敢反驳，又不敢辩解，生怕刺激到麦卡恩一点点，惹得这邪行的老头子改变主意了，所以，只好一脸地尴尬，无可奈何地装听不见。



麦卡恩见说客进退不得的尴尬样子，心中暗爽，忍着笑装作无意地道：“小伙子，现在的教宗，是姓韩？姓刘？还是姓徐？”



中年说客恭敬地朝南方的天空一拱手，道：“现任教宗大人姓徐，讳名德隆。”



“徐德隆？”麦卡恩闭上眼睛，晃悠着毛茸茸凌乱的脑袋，好半天，才重新睁开眼睛，恍然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小隆子啊。啧啧，原来是这小子当了教宗，啊哈，你小子想不到吧，当年他才这么大一丁点儿……”



麦卡恩抬起干瘦的两手比划着，一边儿嘴里唾沫横飞地高声絮叨着：“当年啊，我抱他的时候，这小屁孩儿还在老子的脖子里尿了一泡呢，哇哈哈哈……”



中年说客一脸的无奈，他现在开始后悔自己接了这项任务了，直娘贼，听这老家伙絮絮叨叨的，还不如去外面儿的蛮荒跟几头哈欠狼决一死战呢。



好容易听完麦卡恩絮絮叨叨的讲古，中年说客连忙告辞请退，真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多耽搁，哪怕麦卡恩这座蛮荒中的城堡是多么的鬼斧神工，他也不愿意留下过夜。



“对了，小伙子，忘记问你了，”麦卡恩见中年说客已经走到门口了，忽然招手叫嚷了一句：“祭奠什么时候开始啊？”



中年说客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儿没摔倒在地。



他妈喵的，老头子，老子知道你在装疯卖傻，但是，拜托你不要表现的那么白痴，好不啦？你好歹也是红巾教硕果仅存的老祭祀了，怎么可能连这个常识性的东西忘记了？



中年说客悻悻地回头看了麦卡恩一眼，却发现这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儿，昏黄的眼神儿有些茫然，顿时心中一动，心想难道这老头儿不是装傻装过头儿了，而是真的老糊涂了吗？



想想麦卡恩这老头儿的岁数，中年说客砰然心动……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动作，麦卡恩突然变脸了。



“小混蛋！是不是你偷了我的菜！是不是？”麦卡恩表情狰狞地开始脱鞋。



中年说客顿时张大了嘴巴，心想这老家伙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偷菜……我擦，老子在红巾教内好歹也算个中层干部，凭实力上位的人，收入和待遇那是大大滴，你这老家伙竟然敢说我偷菜？丫的，还脱鞋，别以为你脱了鞋老子就会害怕你！



没等中年说客反应过来，麦卡恩就已经轮着鞋底飞奔过来，嘴里还悲愤地大叫着：“农场辛苦好几年，一夜回到种菜前，你丫的知不知道种菜有多辛苦？知不知道劳动光荣，偷窃可耻……”



中年说客夺路而逃，带着满脸的鞋印，狼狈飞奔出麦卡恩的城堡，头也不回地冲进蛮荒当中，都来不及坐城堡里的小型传送阵。



麦卡恩看着中年说客狼狈逃窜的背影，哈哈大笑。



笑了片刻之后，老管家赶紧过来拉麦卡恩回城堡，话说，这里可是蛮荒之地啊，不是城内，没事儿还是少呆在城堡外面，不然万一蹦出来一个野兽、妖兽、魔兽什么的，那可不得了。虽然老大人实力强大，可以独身闯蛮荒，但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也禁不住没事儿就折腾不是？至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老管家拉了麦卡恩转头就走，回了城堡才发觉，这次拉人真是太容易了，该不会是老大人出了什么事儿吧？



满怀疑虑的老管家抬头一看，只见麦卡恩老大人的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老大人，您这是……刚才那小子说什么难听的话了？老奴拼了这把老骨头，也要为老大人出了这口气！”老管家把胸脯拍的“砰砰”作响，撸起袖子就要冲出城堡去。



麦卡恩拉住了老管家，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老大人，您到底怎么了？”老管家摸不着头脑了，既然人家小家伙没说难听话，老大人这哭的眼泪哗啦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要说文人吧，还有伤春悲秋的可能，可咱老大人是个粗人，从来都不会灌上几杯猫尿就撒酒疯，更不会为凋谢的花、死去的草痛哭，但这就让人摸不着头脑了，老大人到底怎么了？是什么玩意儿刺激到他了？



　



第三百五十四章　老祭祀（之二）



“老大人，您为什么要……”老管家顿了顿，喉结蠕动了几下，最终也没能说出那个“哭”字来。



“没什么，不必担心我。”麦卡恩吁了一口气，看了看破旧不堪的天花板，幽幽叹道：“好好的红巾教，就被这三家内斗给毁了。若是放在千年以前，小小的黄巾教算什么？咱们红巾教随便一个分舵，伸出个小手指头，也将他们捏死了，现在……唉！”



“总算找到病根儿了，原来是因为这个。”老管家默然无语，但心里却并不以为然，反正他又不是红巾教的人，跟在麦卡恩的身边儿，只是为了当年的承诺而跟随罢了，所以他在乎的只是麦卡恩，至于红巾教的兴衰……干老子屁事儿。



麦卡恩擦干了泪水，苦笑道：“达菲，我知道你不在乎红巾教如何，你只在乎我，但是……唉，算了，反正你也不是红巾教的人，红巾教如何都不管你事。”



老管家沉默不语，场面一时沉闷下来。



突然一个武士冲了进来，惊喜地大叫道：“老大人，传送阵开始发光了了。”



麦卡恩不以为然地瞪了那个冒失鬼一眼，沉声道：“是有人来了吗？那便打开传送阵，迎接便是了，下次记得冷静一些，不要随随便便就大惊小怪的，幸亏今天没外人在，不然本老大人可丢不起那个人。”



那个武士呆了呆，情急地叫道：“老大人，是下面的那个传送阵，地底下的那个，你说过的，那个传送阵一有动静，就要马上告诉您的。”



麦卡恩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嘲地笑了笑，对老管家说道：“看来，咱们这个城堡的确是太久没有人来了，传送阵也是太久不用了，竟然让下人们这么大惊小怪的……”



说着说着，麦卡恩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却瞪得越来越大，看到老管家笑着朝自己点了点头，麦卡恩才大叫一声，一下子蹦的老高，随即捉住武士的手，一路拖着人家，冲进地下室。



“老大人，您还是冷静一下，如果有人来了，那便打开传送阵，迎接便是，不要随随便便就大惊小怪的，幸亏今天没外人在，不然您老人家可丢不起那个人呐。”那个武士站稳了脚跟，笑嘻嘻地说道。



“少废话，小凳子，快点准备接人。”麦卡恩顺手在那个武士的头顶上敲了一记爆栗。



那个武士头上挨了一记爆栗，伸手时却没有捂着头，而是伸手去捂着屁股，可惜他的动作还是不够快，手指堪堪要碰到自己屁股的时候，麦卡恩的大脚先到一步，狠狠地踹在他的屁股上。



“又来这一招……啊，我又慢了一步！”那个武士不甘地痛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地从楼梯上摔下去。



老管家跟在后面安静地笑了笑，没有出声，顺手把地下室的大门给关上了。



麦卡恩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只有浴缸大小的传送阵，那里发出的光芒越来越亮了，开始有些刺眼了，麦卡恩大吼一声：“小凳子，快！”



那个武士激灵一下，飞快地从壁柜里掏出两块粉红色的椭圆形石头，一左一右攥在手心儿里，口中默念着咒语。



片刻之后，两颗粉红色的石头上面就发出微弱的红芒，弯弯曲曲地缠绕在传送阵周围，细细的红芒如绳索一般，很快就把不大的传送阵缠满了一圈儿，直到没有一丝儿的白光透露出来，麦卡恩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好像怕稍微出气儿粗上一点儿，就会吹散那暗暗的红芒似的。



“希望这次能成功。”麦卡恩喃喃自语。



“一定会的。”老管家轻声说道。



一晃就是一个时辰过去了，暗暗的红芒开始逐渐脱落下来，耀眼的白光从小小的传送阵中透出，那个武士已经疲惫不堪，身体和精力都已经到了枯竭的程度，全是靠着顽强的意志，在咬牙坚持着。



麦卡恩和老管家两人都紧张不已，麦卡恩更是紧紧地攥着拳头，连指甲都扎进手心儿里都不觉得。



又过了半个时辰，小小的传送阵“轰然”崩塌，就像一颗核弹似的爆炸，强大的冲击波以地下室里的传送阵为中心，疯狂地一圈圈地向外传出去，但凡冲击波波及的地方，皆是一片墙倒屋塌、鸡犬不留的惨象，麦卡恩的城堡在这一场爆炸当中，毁于一旦。



耀眼的强光很快散去，冲击波直接冲到数十公里外，倒是没命赶路的中年说客恰好毫无察觉地躲过了一劫。



良久，尘埃逐渐落定，麦卡恩和老管家喘着粗气，从一片废墟当中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出对方眼神里的惊讶。



仅仅只是一次传送而已，虽然从二重天传送到三重天，用这么小的传送阵难免会产生极不稳定的状况，就算传送阵毁掉了，其实也不奇怪。但是，直接毁掉一整座城堡这么大的动静，就太过骇人了。



“老大人，一定是你做的传送阵质量不过关。”老管家埋怨道：“早就跟你说了，就用国城里的那个传送阵好了，又安全又好用，反正支持红巾教的吕家也快要上台了，随便你怎么用，他们都不会反对的，你偏偏要躲到城外的蛮荒之地来，自己造一个小小的传送阵，既不稳定又不安全，我跟你讲啊，你这种假冒伪劣产品已经害死不少人了，下次还是不要再造了……”



老管家跟在麦卡恩的身后，絮絮叨叨地说了半天，见麦卡恩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废墟，也有些不忍，刚想要劝解老大人两句，忽然见到麦卡恩飞一般地冲出去，一头扎进废墟当中，手脚并用，没命地扒呀扒。



这是……老管家看的目瞪口呆，老大人这难道是失心疯了？



“里面有生命波动！传送成功了！”麦卡恩狂吼一声，朝老管家叫道：“快过来，给老子帮忙！”



老管家忙飞奔过去，两个老家伙开始使用一切工具，或者直接用自己的手脚，拼命地挖掘着。这里可是蛮荒之地，城堡也没了，天晓得下一刻会有什么厉害的野兽、妖兽、魔兽什么的出现？再说，埋在下面的那个家伙，也未必就能坚持很久，毕竟蛮荒之地虽然灵气充足，但是自然环境可是很恶劣的，一般的修真在城外没法立足的。



一层层的砖石瓦片被扒开，两个老家伙终于挖到了最底下，一个浓眉大眼的年轻小伙子浑身精赤地躺在一个大坑里，气息微弱，昏迷不醒。



“就是这个人！天啊，老子终于成功了！”麦卡恩泪流满面。



“老大人，还是快点儿救人吧，不然……”老管家干咳一声，拉了拉麦卡恩的衣袖，提醒道。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大不相同（之一）



王少川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自称叫做麦卡恩的老头儿，丫说自己是红巾教内地位崇高的祭祀，可是丫怎么看起来，都像是个扫大街的老头儿啊，穿的破衣烂衫的不说，不修边幅到了一塌糊涂的程度，更重要的是，这老头儿神神叨叨的语无伦次，从睁开眼睛看到他开始，这老家伙就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让人有种遇到精神病人的荒谬感。



还好，老头儿身后，有一座还算宏伟的城堡做背景，虽然是座倒塌了的城堡，不过好歹看起来还算像是那么回事儿，哥们儿就姑且信之吧。



王少川悻悻地甩了甩胳膊，大大咧咧地道：“老头儿，哥们儿可是冒着生命危险，从大沙漠里来到三重天解救苍生来着，老头儿你说，哥们儿这么辛苦，你是不是该有所回报啊？”



麦卡恩呆了呆，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拍着老管家的肩膀道：“老伙计，咱们当年闯江湖的时候，有没有这么嚣张过啊？”



老管家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说道：“当年我们的口气，可比这个年轻人大多了。”说着还用一种“我已经看穿你了”的眼神盯着王少川。



王少川摸了摸下巴，他本就不是因为受人嘱托而来三重天的，当然，能顺手帮忙的话，他也是很乐意的，但若帮不上忙或者人家不领情，他也不会拿自己的热脸凑人家的冷屁股，更加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权当自己是遇见活雷锋了。



“没好处，我就走了哦。”王少川抬腿就走，毫不含糊。



“你的伤还没好呢，这里可是蛮荒，我老人家发善心，不忍心看着你葬身兽腹，唔，给你个忠告吧。”麦卡恩叹了口气，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调，漫声说道：“虽然是我老人家救了你，但是呢，我老人家并不要求你报答我，怎么样，我老人家是不是很高尚？”



老管家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麦卡恩，心想老大人今天是怎么了，是中邪了吗？还是真的老了？不止开始多愁善感了，还开始卖好拉人情了，天啊，这还是我家老大人吗？



王少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是啊，您老人家真是太高尚了，我真是太佩服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