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色-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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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慕远见她沉思不语，便问道：“怎么？案件破了你不高兴？”
　　夏末绽开笑容：“不，我当然高兴。秦先生不是说过我不用赔偿姬先生的损失了吗？大概是这惊喜太大，一时反而呆了。”
　　秦慕远被她这略带幽默的解释给逗得大笑起来：“那要不要喝一杯庆祝一下？”
　　夏末举杯，很真诚地说了句：“谢谢。”
　　秦慕远敛住笑容：“不过，有件事我还得提醒你一句。你是姬辰枫当天的骑师，他出事，就算你也是受害者，也无法摆脱监护不力的责任。如果姬辰枫坚持要追究，恐怕……”
　　恐怕白姐的马场还能不能办下去都是个未知数吧？
　　“比起之前，这已经不算什么。”夏末很是轻松，只不过要重新找工作罢了。
　　“末末，上次我让小欣问你的事，是不是再考虑考虑？”秦慕远旧事重提。“也许你会认为我有所图特意为你开的方便之门，但最关键的是，挂在画廊，它能不能被人欣赏，能不能被人买走，这是我也无法掌控的。”
　　马场一案，想必秦慕远在其中也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要不然案件也不会破得这么迅速。他不提起，夏末便也不问。但若在这种时候拒绝，就未免显得不识趣。
　　夏末想了想，才同样用了认真的口气说：“我会考虑。不过，可能要比较长的时间。到时我会给秦先生打电话的。”
　　无功不受禄。如果她真如秦慕远所说，是有潜力的画者，这次的比赛应该会有她发挥的空间。到那时，秦家画廊里有她的画作也就不会引来不必要的猜测和非议。
　　秦慕远展颜：“好，我等你的电话。”
　　当天晚上的KTV聚会，侯跃盯着嘴角一直没直过的秦慕远挤眉弄眼：“和美女的晚餐……嗯？很愉快？”
　　秦慕远搂着个长相清纯的公主，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另一只手摇着杯中的红酒：“这还用问？”
　　侯跃马上狗腿地举杯：“来来来，为我们秦少的出师大捷，干一杯！”他故意咬着舌头，秦少两个字听起来就跟“禽兽”一个音。
　　秦慕远最是不喜别人称他为“秦少”，所以出去玩多称他为“慕少”。不过今天他实在很开心，也不和侯跃计较，就把杯子里的红酒干了。
　　侯跃喝完酒，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眨巴眨巴眼睛：“我说禽兽，你不会栽在夏姑娘手里吧？”
　　秦慕远睨他一眼：“你不是都叫我禽兽的么？”
　　

　　☆、一点点动心（一）

　　
　　晚餐后自然也是秦慕远送夏末回的家，还是上次夏末跟秦慕远说的小区名。等秦慕远的车走远，夏末才一边往家走一边给张灿打了个电话，把秦慕远晚上和她说的情况说了一遍，免得张灿担心。
　　等回到家，又见到姬辰枫带着夏离在客厅玩耍。
　　“妈妈，妈妈！”夏离看见母亲便马上扑过来。“叔叔说周末带我出去玩，去爬山，还可以看老虎。”
　　“你想去吗？”
　　“想。”
　　“那小离要乖，不可以哭闹。”对于姬辰枫带夏离一事，夏末一向放心。夏离不在家，她正好可以专心创作。
　　姬辰枫坐在一旁，看母子两人腻了一阵，夏末便去了卧房洗漱更衣，照例当没看到他。从医院回来，两个人又回到了原点。不过，他似乎也不能心急，能这样已经很不错了不是吗？
　　果然没两天警局给马场的事结了案，刘美娟属蓄意杀人未遂，被抓捕归案。
　　白姐给夏末打了个电话：“过两天我准备请秦慕远和姬辰枫吃个饭，就当是陪罪，夏末你是当天的骑师，你也来吧。”
　　“对不起，白姐。你也知道我还是学生，家里事情多，长辈管得也很严格，所以……”当初在松林马场的简历，除了姓名、职业及联系电话、电子邮箱是真实的，其他都是杜撰。
　　“夏末，这可是个好机会。咱先不说姬氏家族的盛世集团名头有多响，就秦慕远，那可是多少人想巴结也见不着的。你要是能跟他套上关系，你哪还用得着打工啊？白姐我也是为你着想。”
　　“真来不了，白姐。”这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夏末前世就很明白。不管白姐最终是为了谁，夏末都不想去吃这个饭。
　　“真是败给你了。”白姐倒也没生气，竟然还说了句挺新潮的网络语。“反正我把吃饭的时间地点都发给你，你自己再考虑考虑。还有，周末照常回马场上班。”
　　“白姐。”夏末赶紧在她在挂电话前叫住她。“我马上有一个很重要的比赛，恐怕要请两个周末的假。”
　　“行。”白姐倒是同意得很干脆。“不过，你不是马上快暑假了吗？到时候可不能只是周末上班了。”
　　“给涨薪吗？有没有休息？”夏末顺口开着玩笑。她正为暑假要天天对着姬辰枫发愁，有了白姐这话，走得光明正大，真是好得不能再好。
　　“白姐我能亏了你吗？”白姐是谁啊，一个独身女人，白手起家，到如今身家千万，别的不敢说，看人很有一套。撇去夏末的外在条件不说，就秦慕远那点小心思，她自然是了如指掌。就算夏末任性不去喝这个陪罪酒，她也不能把这颗摇钱树放跑。
　　夏末挂断电话后觉得郁闷了许久的心情开朗很多，嗯，至少暂时不用再为工作的事情烦心。当然，在马场工作也不是长久之计，不过她现在刚刚上完大一，等明年暑假大概就得找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了。
　　上完课走出教室的时候夏末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地面的温度被蒸发到空中，反而更显得闷热。
　　闻欣从包里拿出一把太阳伞：“跟我一起走吧，我让西泽哥哥送你。”
　　夏末看看她那把小巧得几乎只够遮一个头的伞：“这雨一会儿就停，你先走，我没关系。”再说她也没兴趣当电灯泡。
　　“真不走？”
　　“真的。”夏末笑着推她下台阶，“快去，别让人等太久。”
　　闻欣对着她挥挥手，脸上是正在恋爱中的小女孩明朗幸福却又略带羞涩的笑容。
　　夏末看着她轻快的步伐，有一刻的恍惚。
　　十六岁的时候，她也曾这样带着幸福的心情雀跃地走在放学的路上，一想到即将见到的那个人，嘴角便止也止不住地咧开。
　　那时的她大概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有再也不要见到那个人的想法。
　　她不过才二十二岁，却早已心如止水，再也不会为哪个人有片刻的心跳。
　　夏末出神得太久，以至于站在她旁边的男生提醒了她两句“同学，你手机一直在响”她才醒悟过来。她笑着和那个男生说谢谢的时候，男生的脸一下子发红。
　　她装作没看见，看看来电。
　　是汪南。
　　如果不接，他会一直不停地打。如果关机，他会找到教室来。夏末的课程安排，他一向非常清楚。
　　汪南一直是一个忠诚合格的助理。
　　夏末露出略带讥讽的笑，把电话放到耳边。
　　“夏小姐，我给你送雨伞过来。”
　　“不用，我约了人。”夏末不等他说话，就摁断通话，站在原地看着雨幕。
　　“你……和男朋友闹别扭？”那男生明显看出夏末并不是约了人的模样，试着猜测。
　　“嗯。”夏末笑着答。她并不想惹什么桃花，男生这么猜测最好不过。
　　“女生是不是一生气就喜欢不接电话、玩消失？”
　　夏末只是笑着，没答话。好像她也这么玩过，但最终没脸没皮跑回去示好的也是她。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明白，自己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半点地位可言。
　　现在她心里没有期待，也就无所谓生气。
　　男生显然误会了她的意思：“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意思是别的女孩子，不是指你……”
　　夏末指指他手里的雨伞：“你用不着躲雨。”
　　男生喃喃道：“我是想问你……要不要用伞。”
　　“谢谢。我不用。”
　　“我……我没别的意思。”男生涨红着脸解释。
　　“嗯，我明白。”借了别人的伞总要还给别人，先不说人情方面，就这一借一还她也不想沾上一星半点。“我男朋友会不高兴。”既然男生都这么猜测了，她也不妨拿这个莫须有的男朋友来做做借口。
　　男生走后，夏末又等了二十分钟的样子，雨势转为零星，她便赶紧往校门口走，免得雨势突变。
　　经过校门口的临时停车场，夏末已经走过好几步，忽然又退回去。
　　刚刚似乎看到熟悉的黑色轿车。
　　果然，挡风玻璃后是张灿熟悉的笑脸。
　　“来了干嘛不给我打电话？”夏末一边开车门一边问。
　　“只是路过，也不知道你走没走。刚才雨大，担心你在路上不方便接电话。”张灿递给她一条干毛巾，还是他从前给他们母子备用的。
　　“今天没带伞，正担心等下坐公交车下车后雨又会变大。灿哥你真出现得太及时了。”夏末拍他马屁。
　　“一段时间不见，嘴变甜了嘛。”张灿边笑着开玩笑边启动车子。
　　“我们好久没一起吃饭了，先去吃个饭吧。”
　　张灿很是意外：“在外面？”
　　“是啊，在外面吃。你负责找味道好的餐厅，我可什么也不知道。”过去四年，他们从没在外面吃过饭，一向都是张灿到夏末家给他们母子做。
　　“不接小离吗？”
　　“不接。”夏末肯定。
　　张灿开着车子往餐厅驶去时，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
　　他不过是突发其想把车开到学校门口，不但真的接到夏末，现在居然还要一起共进晚餐？
　　“末末？”
　　“怎么了？”
　　“为什么突然想在外面吃？心情不好？”
　　夏末扭头看他：“是不是不方便？我都忘记问你晚上有没有约会。”
　　“哪有？”张灿无奈地笑。“你啊，一直都说把我当哥哥。可是你看看最近，连着发生两件大事，如果不是我碰巧知道，你根本提都不会跟我提起。现在他和你又是邻居，我能不担心你吗？”
　　夏末清清嗓子：“哥，我已经二十二岁了，不是十二岁，总不能像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子，什么事都要找你解决。如果是那样，我跟小离有什么区别？你放心，我没有心情不好，相反，我今天心情很不错。”
　　她把白姐让她暑假也去马场上班的事和张灿说了，然后问：“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张灿这才放下心来：“行，哥哥我今天请你好好庆祝一下。”
　　夏末笑眯眯地说：“要是我未来的嫂子也能来给我庆祝就更好了。”
　　“以后会给你庆祝的。”
　　“以后是多久？给个准话啊。”
　　张灿没想到随口一句也被她较真，又不忍心叫她失望，只好再继续编：“我哪儿知道？现在正努力着呢。”
　　夏末马上骄傲起来：“看，还是我明智，要不是我特批你去给我找嫂子，你能找到吗？”
　　“是是是，你的功劳。”
　　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到达目的地。是一家私房菜馆，装修得很中国风，生意非常好。
　　等到菜上完，夏末一看，居然全是S市的特色菜，尤其是蟹黄包特别眼熟。她挟起来咬一口，味道也是再熟悉不过。
　　“原来你每次给我打包过去蟹黄包都是在这家买的。”夏末恍然大悟。
　　“你不是一直都说最接近S市的味道吗？”
　　“可是你会不会吃不惯？”夏末记得以前夏夜曾说过张灿吃不惯S市的菜品，所以每次张灿到夏家时都会提前跟厨房说一声做几个C市口味的菜。
　　“我哪有那么挑剔？”张灿摇头。他出身贫寒，从小就是有什么吃什么，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因此肠胃的适应功能也特别强，大江南北的菜他基本都能尝试。“快吃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夏末嘻嘻笑：“还是灿哥最疼我。”
　　张灿轻哼：“知道就好。”虽然说得轻松，心里却微微有些苦涩。
　　不管他对她有多好，却始终无法走进她的心里，他也无法把她从心里忘掉。
　　

　　☆、一点点动心（二）

　　
　　吃饭时外面雨势又大起来。餐厅外有个公交站，因为正逢下班的高峰期，那窄窄的站台根本无法容纳那么多的人，于是很多没带伞的人躲到商铺的屋檐下。
　　有个二十四五岁瘦弱的女孩子，跑了好几次都没能挤上公交车，衣服反而被雨淋湿。夏天衣服单薄，她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双臂紧抱在胸前，再回屋檐下时就尽量靠墙站着，以免别人注意到她。
　　但在又一辆公交车进站时，她不但没挤上去，反而被拥挤的人群推倒在地。
　　那么多的人，没一个人伸手去扶她。
　　年轻女孩子从地上爬起来，没再回屋檐下，默默站在人群之外。
　　忽然头顶的雨停下来，但目所能及之处，还是一片雨幕。她诧异地回头，看到一张笑靥如花朝霞一样灿烂美丽的脸。
　　“有没有摔疼？”夏末问她。
　　女孩子看她半晌终于回过神来，摇摇头：“我没事，谢谢。”
　　“你的胳膊。”夏末提醒她。
　　女孩子低头，看到自己的手肘刚刚被地面蹭破，这时候正向外渗血。
　　“我哥车上有紧急药箱，去处理一下吧。”
　　“只是一点擦伤，不用麻烦了。”女孩子倔强地拒绝。一个人在外必须要坚强，要不然太容易受伤。
　　一辆黑色轿车在两人面前停下，车窗无声地落下，张灿大声道：“快上车，这里不能停太久。”
　　那女孩子看了他一眼，脸上表情霎时变得古怪。
　　夏末倒没注意到，只是把伞柄往她手里一塞：“那这把伞你先用着吧。拜拜！”
　　等她坐进副驾驶位，正准备关车门，却发现女孩子跟了过来，低低地说：“那就麻烦你们了。”一边说一边已经在开后车座的车门。
　　夏末有些意外，但还是下车，坐到后面去。
　　车上不但有紧急药箱，还有夏离用过的毯子。夏末把它们都取出来，让女孩子先裹上毯子，然后一边用碘酒替她处理擦伤一边问：“你家住哪儿？我们先送你回去。”
　　女孩子报了一个地名，然后说：“我会把毯子洗干净还给你们的。”
　　“没关系。”夏末不想让她有负担，“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