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中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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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听我说，刚才方凌打电话回来，他本来要去市图接青枝的，可是却在几个路口的距离被拦住了。说是市政施工禁止通行，可是你也知道你儿子，打听之下听说市图出了事。你们那里有什么消息吗？青枝这会儿肯定在市图！”
方严脸色变得份外严肃，沉声问道，“她怎么会去那儿？”
凌书一下就听出方严话里的意思，知道市图肯定是真出事儿了，忆及丈夫跟湛湘对青枝的怀疑，沉吟道，“她这几个月都有这个习惯，下午都会去市图看书，方凌下自习以后会去接她。今天是周末，一大早便过去了，因为下午我打算带两个孩子去公园玩儿，所以让方凌去接她，要不然肯定要呆到晚上闭馆才回来。”
“从什么时候有的习惯？”
“我印象里是你们离开后的一个周末。还是方凌带她去的。”
“嗯，我知道了。”
“方严，……”凌书欲言又止，知道有些事不能问，却又忍不住担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几个月的相处，她对那个小姑娘自有一分疼惜。
“湛湘过去了！”
电话那头，凌书松了一口气，忽而听出丈夫语气不对，心又为之一悬。青枝，跟这次事故不会真的有关系吧！





第11章　第十章
二中队一行剩坐的是直升机，在离市图几条街的位置停下，换车前往现场。到达现场时，场面还在武警的控制之下。　七层的市图大楼此时一片肃静，隐隐透着逼人的压力。
公安局长安靖羽也在现场，双方碰了头，楚湛湘开口道，“安局，现在情况如何？”
“对方一共有十五人，在劫囚时被我方重伤了两人，其他人也多少都挂了彩。从他们占据市图到现在是一小时五分，除了最开始提出要车的要求，后面一直没有动静。如果没有料错，应该是在休整。对方给我们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之后每半个小时会杀一名人质。我们时间不多了。”
“一共有多少人质，清楚人质位置吗？情绪如何？”
“无法确定准确数字，至少也有二十人，都是周末在阅览室看书的市民，有几个还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对方递出来的录音，人质都受到了惊吓，情况有些不好掌握。”
“对方武器情况如何？”
“都是黑市上的精良武器，具体情况不能确定，但从追捕的情况看，对方至少带了一台重火力，每个人身上都带了至少三把不同型号的枪，最优势的是轻型M16，人虽不多，火力很猛。显然有备而来。”
“有试过渗透吗？”
“先后派过两次人，可是都被对方察觉了。我怀疑他们中肯定有雇佣兵，”边说着，安靖羽指着市图的平面图，“两次渗透效果不大，只探出对方在楼梯间，朝向外的窗口，通风口几处可利用的死角都布了人手。刚进去便将书架移到了窗前，狙击手无法组织有效攻击。……”
楚湛湘沉默地听着对方对现场情况的介绍，眉头皱得死紧，正如安靖羽所说的，这群人里肯定有熟知特种兵战斗方式的人，这许多的举措都是针对他们而来。
如今对方火力情况无法确定，人质情况无法确定，守卫分布也无法确定。想要不伤人质，强攻完全被排除在外。对方的目的就是要逃，所以心理战术拖延时间的方法也没有作用。楚湛湘惟一想到的办法便是从内部突破。
“有没有这附近下水道的分布图？”
“你是想从下面？”安靖羽闻言并无喜色，这个办法很冒险，从下水道进去，最多也就能接近阅览室的大楼，出口处并不隐蔽，一旦被发现，人质和行动人员都会有危险。
“我能想到的除了天上就是地下，对方肯定也能想到，但他们毕竟只有十五人，有生力量十三人，要照管人质，要在多处布防，我们能利用的只有这一点。从楼顶下去不现实，这栋大楼离最近的建筑物至少五十米，这两个方向都临街，不可能逃得开对方的眼睛。另外两个方向是公园，没有足够高的建筑物借力。惟一能走的便只有地下了。看图上的分布，最远的下水道出口离大楼十米，近的就在楼下，处置得当，我们完全能冲入内部。”
“还有十五分钟，我们要的车如果还不到，你们就等着给这些人收尸吧！”
安靖羽还未开口，对面大楼里传来喊话声。从声音看，对方的状态并不算差，语气依旧十分冷静。面对这样的局面，安靖羽知道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他有些不死心地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五五之数！”
“务必保证人质安全！”这种事，如果人质受伤，影响会很恶劣，即使最后将犯罪分子绳之以法，他们也会背上处分。
楚湛湘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转身向楚扬布置任务。
全副武装的二中队全体即使不知道详细情况，也能感受到这场仗的艰难。他们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类事件，敌人有许多人质在手，己方投鼠忌器，很多时候都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即使如此，只要能让陷于敌手的群众安全，他们依旧觉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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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市图内的情形也不容乐观，因为劫匪身上都带了伤，其中还有两个重伤员，因此除了将几个要道守住，他们分不出更多的人手看守人质。一共三十六名人质，男女老少都有，被集中在图书馆的库房里，这里是用来储存未上架的书籍的，五十平米不到的空间，只有一个高高的气窗，离地面至少有三米五，普通人根本无法够到。窗户不大，勉强能让正常体型的成人通过。
一开始，所有的人质便被枪指着将库房里的书运出来，之后便被全部关了进去。三十六个人，都是满脸惊惶，普通百姓什么时候现场见过这样的阵仗，一时间除了任人处置竟是半点办法都没有。
青枝混在人质里，也是吓得有些面无人色。从这伙人闯进来到他们被关进这个库房，前后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他们手中拿着的东西，即使不曾真正接触过，青枝也知道那叫枪，是真的会要人命的东西。
所有人都很沉默，因为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随着时间推移，寂静的库房里除了越来粗的喘息声再没有别的声响。一开始，所有人都盼着警察能来救他们，每次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的枪声，人们害怕的同时也心头微喜，都盼着警察能冲进来救他们。然而事情并不如人意。枪声慢慢平息下去，迎接他们的依旧是劫匪十分钟一次的巡视。
劫匪对他们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也不跟他们说话，只是拿黑洞洞地枪口时不时在所有人头脸上扫过，对方看他们的目光冰冷非常。这些细节都足以看出这些人的确训练有素。
手腕上的分针已经走过了一圈，青枝不下五次地抬头看向墙壁上的那个气窗，手下意识摸索着绕在手上的缠丝镯，外面的人每十分钟会进来一次，十分钟的时间，足够自己行动了。只是……，看一眼周围这些人，青枝不确定他们能不能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出去。尤其在这样的情形之下。
思巡间，门再次打开，一个黑高个往门内看了一眼，复又面无表情地关了门。手表秒针走动的嘀嗒声如同巨响，走过十下时，青枝咬牙站了起来。她突然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把目光移了过来，待看清青枝的身形样貌，复又失望地转开目光。
青枝也不管那么多，走到气窗下，轻轻一跃，手便抓到了窗沿。接着用力一抻，将自己送到了窗口，铝合金的推拉式窗户，从里面上了锁，青枝很顺利地开了窗。一脚踏在窗台上，微曲了身子，整个上身从窗口探了出去。看清窗外的情形，青枝不由皱眉。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在五楼上，底下是公园的竹林，以竹林的高度，离自己的位置至少也有十米左右的距离，这样的难度她只尝试过一次。
没有时间让她想太多，青枝一面从手镯上抽出一根金丝弹射而出，系上了楼顶的护栏，长度刚好，手镯正好垂置于窗口的位置。——金丝的长度不足以支撑她平安落地，便留下这么个东西，是她能想到的为里面的人做的惟一的事。看着十分钟只剩下一分钟不到的时候，青枝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满脸惊愕的众人，什么话都没有说，慢慢关上了窗户。飞身跃下。
几乎同一时间，楼内，门被从外面打开。





第12章　第十一章
市图旁的公园在一开始便被清场，此时，楚湛湘带着一个五人战斗小组从公园里摸近市图阅览大楼，他们这一队打算从这个方向通过下水道向内突破。其他人也各自成组从各个方向摸向目标。寂静的公园里，所有人都微躬着腰，手持着九五，借着公园里众多的植物和建筑物掩护，成战斗阵形迅速前进。
通话器里轻微的电流声伴着众人平稳的呼吸，在这样的气氛下，听着这熟悉的响动，所有人心头都微松。无论如何，他们还有彼此，肝胆相照，性命相托，刀山火海又有何惧！
前方探路的尖兵代号A1、A2，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两个人全神贯注，务求保证后方战友第一时间接收到准确的信息。战术例常地抬眼扫向前方的大楼，A2突然呆住了，“我的天！”
通话器此时处于公共频道，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三个字，下意识都微愣了下。楚湛湘最先反应过来，出声问道，“A2？”
A2此时也回过神来，强自平静，声音压得很低，“头儿，看五楼的窗户。”
楚湛湘随之将目光移往A2所指的方向，一瞬间睁大了眼睛，接着下意识瞳孔微缩。这样的距离足以让他看清楚那窗台上的人是何身份——那是自己四个多月没有见过的青枝，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间，这样的环境太过巧合。让人无法不怀疑她的来历。
可是，若真是如自己所想，她何以以那样危险的姿态呆在那样的位置？
其他人依旧保持警戒，却也抽空瞄了一眼A2所指的方向，一时都是一样的惊愕。
“头儿？”楚湛湘后方的A3语带疑问，出现这样的意外，对他们的行动也不知是福是祸。
还不等楚湛湘做下决定，A2的声音再次在耳麦中响起，“她跳下来了！”
今天是周末，青枝没有穿校服，原本是一身深色的中长风衣，内衬白色的高领针织衫，下身穿的是休身的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浅色的板鞋。因为图书馆里空调开得足，她将风衣脱下放到了一边，劫匪进来时自是来不及收拾，因此这时身上只着了针织衫，纤薄的衣物将她的身形勾勒得很清晰。
众人眼中所见的，便是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若云雀一般腾跃至半空，于空中一个空翻，下落时脚下一点，在不堪重负的竹梢借力，再次数个腾跃，调整身形卸去下坠的重力，平稳地落到地面。
“我的天！”这几乎是目睹这一幕的四个人共同的心声，楚湛湘脸上表情似喜似忧，倾刻间脑中便划过了千头万绪。几乎在青枝身形平安落地的同时，他已经快步上前。
落地的青枝微松了口气，成功了，万幸！刚从半跪的姿势站直身，身后传来脚步声，迅速回过身去，下一刻却被捂住了嘴。整个人都被来人拥在了怀里，温热的怀抱让青枝下意识挣扎起来。
“别动，是我！”
闻言，青枝愣了下，脸上一闪而过的疑惑，复又恍然，眼中流露出满满的惊喜。
楚湛湘注意到了青枝神情的改变，心底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着恼，复又略去，低声开口道，“别大声，我放开你！”
青枝连连点头，楚湛湘慢慢松开手，手心细腻幼滑的触感让他不自觉地紧紧了拳头，方才将手垂于身侧。
“楚哥哥，你们是来救人的？”青枝带着欢喜，自己出来了，可那上面还有那么多人，现在连楚湛湘他们都出动了，事情总算有了转机。
楚湛湘点头，“情况有些复杂，你先跟我说说你知道的里面的情况！”
青枝忙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得知所有的人质都被关在那间库房里，再联系青枝的举动，楚湛湘对先前的计划多了几分信心。“你确定所有人质都在一处？”
青枝闻言愣了下，思考片刻摇摇头道，“大部份肯定都在一处，但我不敢确定他们是不是留了几个人在身边防止突变。”
楚湛湘脸色沉了几分，他几乎可以确定在张成身边肯定还留着两到三名人质，而且肯定是最好掌控的幼弱一类。“你从上面下来，还能上去吗？”
他们不是没想过攀进楼去，可是大楼上能借力的地方太过显眼，楼顶又太高，那上面对方肯定每隔一定时间便会巡视，哪怕系上绳索也会很快被发现。
青枝看了一眼五楼的高度，再扫视了四周，沉声道，“能，我还可以带一个人上去，多的就力不能及了。”
楚湛湘闻言神色近乎惊喜，“行动，时间不多了。”
此时离对方留给的时间仅有十三分种。
没有时间跟其他人解释情况，楚湛湘迅速让小队成员警戒，将原本的任务布局略作调整。“我进去以后，你们按原计划行事！”
其他四人心里担心队长如何能上得去。即使系上了绳子，他们无法靠近大楼，也就无法借力攀沿而上。否则何至于这般艰难！但四人也知此时时间紧迫，只沉默点头应是。
楚湛湘未尝不知道队员所想，连他自己都怀疑青枝用什么法子把自己带上去。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再犹豫，无论如何也要赌一把。
青枝没有注意到旁人的心思，只是快速将楚湛湘提供的绳索系于腰间，看一眼最近的竹子，一提气，脚下于竹竿上轻点，飞身而起，很快便上了竹稍。在竹稍上立稳身形，青枝开始一上一下地将那竿竹子踩弯复又回复，反复数次，感觉脚下的力道足够，最后一次将竹子一压到底，然后倏然提气，借用竹子特有的弹力，青枝再次飞上半空。
渐近高楼时，青枝整个身体违背生理规则地略顿，手上一捞，抓住了先前留下的缠丝镯，借着这点力，慢慢缓缓了冲力，才得以成功落到那气窗外沿。若没有这镯子，想要在内嵌的窗沿上站稳身子，青枝身手再好也不一定能成功。
楼下，几乎在青枝身形消失在窗口的同时，巡视人员的身影一闪而过。楚湛湘握紧了手中的枪，若非有惊无险，他几乎已经扣下了扳机。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接下大概会有三分钟的间隙，分秒必争。
窗内，有眼尖地看到青枝出现，几乎惊叫出声，复又紧捂住嘴。是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