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琴弦-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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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辅导员原是个容易紧张的人，说了十多分钟的话，林纤澜竟在他脑袋上看到了一层细细的汗，然而对方并无察觉的样子，继续手舞足蹈地说教，脸上的笑容也堆砌地越来越深。

林纤澜微微侧首，看见琴魂早早幻出了一个小沙发，放在她所坐的单人沙发旁边，他的眼睛始终平静如水地直视着面前的辅导员，双手交叠在膝上，银色长发散在旁边，脸上含着安静的淡笑，矜雅地让林纤澜无地自容。

“阿尔萨斯，你听这些没营养的话不会厌烦吗？”林纤澜通了意识，疑惑地对琴魂说道。

“什么叫没有营养的话？你的老师在夸赞你，你难道不高兴？”琴魂完全不能理解林纤澜的想法。

林纤澜闻言扁嘴：“你见过哪个老师会把学生叫到辅导室来夸奖一番？”

“难道不会吗？”刨根问底。

“当然不会，而且这些话，他说起来那么熟练，也许跟文卿说过，跟白雅惜，夜水寒都照本宣科地说过，所以，真正的重点还没有讲到呢。”

“那又如何？”继续刨根问底。

“一个人讲话讲了十五分钟还没有讲到重点，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林纤澜自小就是个很敏锐的人。

“为什么奇怪？”仍然刨根问底。

“不说了，我早说过跟你有代沟！”

林纤澜所在的地方，斜斜眼睛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色，她多次想站起来打断这个没有来由的对话，然而阿尔萨斯在旁边认真倾听，温文有礼的样子，让她觉得反差巨大，怎么也认为女孩子应该更注意形象一点，所以一直憋着没出声。

那位辅导员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却似乎怎么都说不完一样，越说越多，越说越急，几乎都要在房间里打起转来，林纤澜完全不知道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有什么好紧张的，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可怜的辅导员已经抓起了第三包纸巾开始擦拭自己脸上的汗。

“林……林纤澜小姐，难道你就不能说点什么吗？”不知道这算不算妥协……

林纤澜哭笑不得，这位辅导员说了这么多，她就是找不到自己有什么可以说的，所以只好回道：“谢谢老师的教导，我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真的非常感谢老师的看重，我会努力的。”

“嗯……努力……嗯……好……”

这次对方真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了，林纤澜静静地看着他，收起了想笑的心，缓缓折起了柳眉。

难道和自己说话真的是一件那么恐怖的事情吗？为什么老师的手会抖？为什么他会不停地拿牛奶和咖啡放在桌子上？为什么他没有发现他自己将拭汗的纸扔在了茶杯里？

该不会是爸爸跟他说了些什么吧？林纤澜想到这个可能性，满头黑线。

“老师，您不舒服吗？”林纤澜很小心地开口询问。

“不舒服？我不舒服？啊对，不，不对。”刚才口若悬河的辅导员，经过了一阵的沉默之后，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了，似乎刚才的话就将他说话的能力用完了一样。

“老师？”

“啊，对了对了，”辅导员突然双眼放光，从书柜取下一个文件夹，笑嘻嘻地放在林纤澜面前，“差点忘了正事。”

林纤澜示意琴魂靠过来一起，满眼疑色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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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　迟到一手

崭新的打印纸上散发着油墨的清香。林纤澜一页页地翻过去，越来越困惑，她原本以为辅导员拿给她的大概会是弦乐系的过往荣誉一类的东西，可是，她看下去才发现这是一出很热播的音乐剧下一部的剧本。

按道理说，这种机密文件是不可能出现在自己手上，因此她对辅导员的用意已经完全迷糊了。

“林纤澜小姐觉得这个剧本怎样？”辅导员估摸着她看的差不多了，搓着双手，笑着问道。

“当然很好，上次演出我也看过。”林纤澜抬起头，微微努着嘴，唇角勾起，双眉缓挑。

“那你想不想出演里面那位拉小提琴的角色？”

啊？登台演出？扯太远了吧？而且上个星期的云岫周刊不是已经报道过了新登台的人员名单了吗？

林纤澜以为自己听错了，半天才回神道：“不，老师，我进入尧皇，是希望走向专业的道路，并没有从事演艺的打算。”

那辅导员本已舒开的眉，马上又拧了起来，晃了两圈道：“那这样吧，你看你试一段，我听听，我再去找别的学生试一段，如果真有这个机会浪费了也很可惜，而且我……”

说着说着，就说不清楚了。

尧皇的辅导员真真与林纤澜遇到的其他的辅导员不一样啊，一会儿口若悬河东扯西拉，什么都能够说，一会儿却又急得打转，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要说他有什么阴谋吧，表现的未免太过明显，要说没有任何阴谋吧，却又事事那么不正常。

“一开始是不停地跟你说话，现在又要你念剧本，这位大人怎么老是想要你跟他说话一样？”还是琴魂坐在一边，从容不迫地开口。

一句话，林纤澜心下警铃大作。

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到呢？这辅导的意图太明显了，从一进门的恭维到拿出剧本，一切无非就是要她多说话，尽量地多说点话，可是说话能有什么用呢？只要不说错什么，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毕竟这又不是禁口的时代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既然琴魂提到了这个层面，她索性开始对这位老师只摇头微笑，一言不发，无论他再说什么，再要求什么，林纤澜也不回应。

这么纠结不清地又对峙了长达半小时，窗外楼下一阵校车急刹的声音把两人一魂的目光都拉到了外面，林纤澜第一次发现校车原来还可以开的这么快，想去研究一下为什么平时就不能开快呢，然而下一秒看到从校车里冲出来的人，她顿时就兴致全无。

“云无心，他来干什么？”辅导员冲到门口，像恭迎圣驾一样在门口张望。

不过就是一个学生，至于这么紧张吗？不过，林纤澜想着自己对云无心没来由的畏惧，不禁又笑自己没资格说这样的话。

云无心速度确实快，没让辅导员等多久，就已经上来。

尽管是个暖秋，云无心急速上楼却也一没气喘二没流汗，因此，林纤澜一眼就可以看的出来云无心身体的底子不错，曾经过严格训练，如果不是这次明显的急速运动，她还真想不到这么个俊秀非凡，美到闭月羞花，还整天坐在钢琴边的男子，会有如此的功底。

“把那盒带子取出来！”云无心一进门，就伸出手。

他甚至看都没有看坐在里面的林纤澜一眼。

“什……什么带子？”

“那边的录音设备亮着绿灯，里面有一盒音轨磁带正在录制中，拿出来，给我！”

“我想录林纤澜小姐的台词，送交剧本的……”

“送交剧本组？哼，还是送交蓝璃密室？”

“怎……怎么会？”

“好了，你那点事情全世界都知道，你跟弦乐系那些女生的把柄，蓝璃手上有，我手上也有，是让蓝璃作为网络绯闻公布，还是我通过权威杂志的官方手段公布，你自己做个选择吧。”

林纤澜和琴魂面面相觑，他们完全听不懂云无心在说什么，不过事情很明显了，这里面牵涉到了一个林纤澜从亲眼未见过，也没有得罪过的人，他叫蓝璃……

尽管没有见过蓝璃本人，可是那个著名到不能再著名的“蓝璃密室”啊……

林纤澜一想到这里就全身发寒。

“怎么，还不给我吗？”

“……给。”

亲眼看着辅导员将录音带从机器里拿出来，云无心拉开带子掏出火机点燃，略带示威地将它带着火星扔在辅导室那块看起来不会便宜的地毯上，才恢复了惯常的温柔笑容，很淡然地，如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对林纤澜伸出手：“澜儿，你大病未愈，不该来这种地方，来，让我送你回去。”

林纤澜差点一头撞死，谁大病未愈……

不过在琴魂的示意之下，林纤澜迅速意识到这里不是对云无心发飙的地方，而且了解到云无心竟然有与那个人相抗的实力之后，林纤澜也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对云无心发飙的资本。

剩下的，只有小鸟依人地随之离开。

云无心似乎很享受林纤澜变得顺从的态度，揽她入怀的一刹，洒落满地的温柔。

…＊…＊…＊…＊…＊…＊…＊…＊…

待云无心带走林纤澜，辅导员才坐下来，抹着自己的额头，抓起电话按了下去。

“蓝璃大人，收到了吗？大多数都是我在说，林纤澜的声音没录到多少句，我在交出磁带的前一刻按了发送，真险。虽然没有保存到音轨的，虽然最后一段有云无心的……”

“你尽力了，做的很好。”平静的声音打断他的絮絮描述，很满意地做出肯定的答复。

“是……是吗？”

“虽然内容不多，但很经典。”

————

33　混乱之序

弦乐系练习楼2406，夜水寒的练习室。

平时这个练习室都很少有使用的时候，就算是使用，也大多只有夜水寒一个人在里面，每次当2406传出百灵般的纯净乐律，就连夜水寒的亲卫队，也一般不会去打扰。

可是今天有点例外。

夜水寒的琴声还飘荡在练习楼的走廊上，亲卫队三三两两地在走廊半层的小露台上坐着看乐谱，突然见到一抹红色的影子从她们身边掠过，还未回神，就看到那个身穿红色尧皇校服的女孩推门进入了夜水寒的练习室。

没有人阻止，也没有人想过要去阻止，因为那个女孩的领口上别着一枚“白”字徽章。

白雅惜的亲卫队，在尧皇就是高贵，稀有的代名词，每一个白雅惜亲卫队的人，在尧皇的学生心中都享有很高的地位。

“雅惜公主的亲卫队啊。”

“是啊。”

不过夜水寒的亲卫队自然也是精挑细选的，就算看到那个女孩进入夜水寒的练习室，他们不会跟进去的，夜水寒不喜欢打扰，尤其是在与人会面的时候不喜欢打扰，她需要她们帮助的时候自然会叫她们。

“不过真是奇怪，阮怡学姐这个时候去找水水公主干嘛啊？”不进去是不进去，不好奇是不可能的。

“她可是雅惜公主的亲卫队长，平时都很少露面呢。”

“难道雅惜公主出什么事了？”

“开玩笑，雅惜公主要是出事怎么可能阮怡学姐一个人来？”

“是哦，那整个尧皇都会翻天。”

再怎么猜测也没有用，女孩们只好将目光重新投回曲谱，而练习室里面的琴声也停了下来。

不过经了这么一闹，大家这个时候也都有些心不在焉了，曲谱不大看得进去。

而此时的夜水寒练习室里，发生着外面的这些对阮怡无比崇敬的亲卫队们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水水公主，你一定要帮雅惜公主！”阮怡反手关上门后，竟是跌倒般地跪在了夜水寒面前。

透明的天窗水晶一样的倒影，如女孩绵延的泪珠，落地一溅。

夜水寒大吃一惊，她当然知道阮怡什么身份，无论是才华还是对与白雅惜的关系，都直逼公主级别的，而且白雅惜的亲卫队，每一个都从容冷静，如她们的公主一样处变不惊，而身为亲卫队长的阮怡，这闹得是哪一出？

“阮怡姐姐，”夜水寒急忙跑过去扶起阮怡，“怎么了……雅惜姐姐怎么了吗？”

听到夜水寒纯净地没有一丝杂质的声音，阮怡越发情不自禁地哭出来。

“水水公主，我昨天去过蓝璃密室……我没有想到……我……我真的不敢相信……”

蓝璃密室？夜水寒已经惊得不会说话了，只能睁着大眼睛示意阮怡继续说下去。

“我没有想那个蓝璃，竟然搜集了去年和前年会演的做票证据，早早存放在蓝璃密室里，而这一切竟然都指向雅惜公主，天啊，这都不是真的啊，我知道，雅惜公主从来不会干这种事。”

“雅惜姐姐击败米洋学长的那两次？谁都知道啊，她的实力用得着做票吗？”

“可是，我也不知道这些证据是从哪里来的，每一样都非常准确。蓝璃要我当场指正雅惜公主，说她这两年都是通过做票赢过米洋大人……否则，｜Qī=shū=ωǎng｜否则他要公布我跟米洋大人的……他怎么……怎么能这样呢？”

尽管话说的断断续续，但是夜水寒听明白了，伪造证据，以此要挟，这是蓝璃密室的著名手段。

“和雅惜说了吗……”夜水寒拉起阮怡。

“我说过了，说了整整一晚上，雅惜公主都是一句话。”

“是什么？”

“她让我按蓝璃要求的办。”

夜水寒本能地皱了一下眉。

她不了解白雅惜，谁都不了解白雅惜，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她都是完美的，她的每句话都颠覆别人的人生观，她的每个决定都主宰着很多人的命运，而这次，火终于烧到了她自己身上……她竟然是如此的反应。

“阮怡姐姐，你不能这么做！你按照蓝璃的要求办，唯一的结果就是组委会要求雅惜姐姐退赛！”

“是啊，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夜水寒点点头，漂亮的柳眉弯了下去，然后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

阮怡是何等聪明的女子，略一分析就知道，将白雅惜推到退赛的边缘，获得好处是文卿，与温莎经纪关系密切，与蓝璃交往较深的也是文卿，因此她不能找文卿，可以找的人，只有夜水寒一个。

阮怡所想的这些，不用多说，夜水寒看到她来找自己，又说出蓝璃密室伪造白雅惜证据的事情，马上就知道了文卿出手。

等阮怡稳定了一下情绪，夜水寒才换下她那套标志性的雪白校服，穿上和阮怡一样的红色校服，笑道：“雅惜姐姐还是说，能够理解文卿吗？”

“是的。”

“阮怡姐姐，你能告诉我，文卿到底哪里吸引了雅惜姐姐？”

“这个……我不知道啊。”

“相同的话，雅惜姐姐也跟我说过，她说，她能够理解文卿不折手段，想要一步登天的期望。”

“是这么说的。”

“雅惜姐姐虽然不说，可是她什么都清楚，难道在文卿姐姐的心里，白雅惜这个人，就是随便可以牺牲掉的吗？”

“水……”

“阮怡姐姐，我在学院没有势力，不过有一个人肯定知道怎么做。”

“谁？”

“那个为雅惜姐姐放弃名弦楼资格的……萧瑟学长。”

“啊，是！”

“等等我，我和你一起下去。”

阮怡深深地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