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身而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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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俊早在球场外等着了，跟他并排站着的，是一位个子高高的年轻男子，一身白色的网球服，本来也有些无奈地看着李俊，却在看清小米的样子后，眼睛一亮，对着她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



初夏的阳光分外耀眼。小米眯了眯眼，觉得这笑容，灿烂得让人想抽他。



清雅附在她耳边，低声说：“是个律师，华宇听过吧，是合伙人之一。”



小米有些惊讶，这么年轻，就成了著名的华宇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这世道还真是，出名要趁早啊。



李俊迎了过来，介绍道：“安小米，杜清雅，这位是盛睿，全国出名大律师，别跟他辩口才哦。”



盛睿一笑，伸手和清雅握了握，道：“这社会，证券分析师的话最不可信，别听俊子瞎说。”



清雅也笑：“太对了，终于找到盟友了。”



盛睿又转向小米，却未与她握手，只是定定看了她一瞬，笑道：“嗯，安小姐的眼睛蛮漂亮啊。”



这开场白有点特别，配上他嘴角别有深意的笑容，有些诡异。小米暗地白他一眼，回击道：“盛先生的牙也很白啊。”



李俊和清雅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清雅边笑边叫：“哇噻，太棒了，这叫王八看绿豆，对眼了。”



小米尴尬地瞪她，这女人，有这么说话的吗？盛睿倒是没表现出不快，呵呵一笑，转头对李俊说：“俊子，双人对打，输的请客，敢上吗？”



李俊搂着清雅，欣然接招，“有什么不敢的，为了老婆而战，即输亦荣。”



清雅和小米一个翻白眼，一个撇嘴，男人，从来都是战斗的动物。跟对方斗，跟朋友也斗，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否？



很自然的，小米和盛睿一伙，清雅和李俊一伙，玩起来了对打。很久没如此投入地做一件事了，全心全意间只有飞舞的白色小球，畅快地笑，畅快地叫，畅快地奔跑，赢了一球高呼，输了一球就尖叫，酣畅淋漓。怪不得清雅说，运动可以治疗忧郁。虽然她不觉得自己在忧郁，但是却知道，很久很久了，没有这种痛快的感觉。



偶尔的，与盛睿的目光相接，总能从其中看到毫不掩饰地喜悦和赞赏。这让小米心里觉得暖暖的。一度被无情挫败的自信心，再度轻扬起来。



李俊和盛睿都是个中高手，小米和清雅也半斤八两，本来分不出孰优孰劣。奈何清雅太好动，跑起来没有章法，有时偏偏挡着李俊的路，他为了顾忌她，怕伤到她，不得不放弃一些本可救起来的球。因此被小米这方二比一险胜。小米和盛睿丢掉拍子，四掌相击，相视一笑。



清雅嘟着嘴，埋怨李俊：“你太不争气了，人家本来想宰大律师一顿的说。”



李俊笑着拍拍她红透的脸颊，宠溺地说：“不怕，他跑不了。这回咱当做好事，下回对他不客气，啊。”



清雅破颜而笑。



小米静静地看着他们俩，从心底里为清雅觉得高兴，女人就是要被爱人宠爱，这才是正常的幸福的恋爱吧。心底深处又升起淡淡的酸涩，想起自己也是恋爱，却常常是失望大于希望，等待长于相守。难道说从一开始就注定，那爱是非正常的，难长久？



盛睿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眼中又升腾起淡淡的忧伤，心里一紧，抬手就拍上了她的肩头，待小米惊讶地转头看他时，他才惊觉，自己这动作，似乎太过亲昵，然而并不后悔，笑道：“快想想要吃什么，不能便宜了他们俩。”



小米侧头一想，说：“吃日餐吧，生鱼片。”



清雅听了马上叫道：“安小米，不行，坚决不吃鬼子的东西。”



小米促狭一笑，“我也不喜欢啊，可是日餐不是贵嘛。”



“你个死丫头，太狠了吧。”清雅过来掐她，小米尖叫着逃开，两个女人的叫声和笑声在球场上飞扬。



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最后折衷，去吃巴西烤肉。两个男人忙活着给两个女人烤鱼，烤肉，两个女人则挑三捡四地这也不好，那也不对的，李俊和盛睿相对苦笑，转头又乐颠颠地继续改进手艺。后来小米实在看不过眼，自己也吃得差不多了，遂接过手来，三两下刷好酱料，放到炉上烤得金黄色泽，外焦里嫩，那三人吃得大呼过瘾。



清雅也不管自己满手的油腻，捏着小米的脸颊对李俊和盛睿说：“现在知道了吧，我们家小米那可是贤妻良母的典范，谁要是娶了她，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小米被她说的脸红，没好气地打掉她的手，嗔道：“行了，大雅姐，你饶了我吧，下回去你家，我负责做饭还不行？”



清雅嘿嘿笑，“这还差不多。”转头看了盛睿一眼，见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小米，眼神分外的柔和，除了欣赏外，应该还有包容，清雅觉得松了口气。小米受过一次伤，就把自己缩进了壳里，恐怕轻易再不会爱上谁，这种情况下，就需要男人用一颗宽大包容的爱心去重新点燃她。只有新恋情开始了，旧爱才会真正被抛进历史的尘埃里。



樱桃好酸



D市为笼络本市出去的杰出人士，吸引投资，拓展人脉，特举办消夏晚宴，邀请全国各地的D市籍名人回家乡来观光消夏。



对杂志社来说，这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青年才俊云集，名人巨贾争辉，这些本来就是难得的卖点，况且其中不凡黄金单身汉，已婚未婚女人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因此特别策划了一期专题报道，专门采访那些最有聚光效果的年轻风云人物。



小米看着分发到自己手上的采访名单，工程院最年轻的院士毕之民、福布斯500强年轻巨富任逍，更逗的是，另一个竟然是华宇律师事务所名嘴盛睿。



“这家伙名气这么大？”小米抓抓头发，对着探过头来看名单的清雅嘀咕。



清雅笑，“那是，人家好歹也是青年才俊，也只有你没把人家当盘菜。”



这些日子，清雅、李俊、小米、盛睿经常四人行，开车到处游玩，或者只是到海边的大排档消磨一个夜晚。相处下来，觉得这盛睿完全没有律师的咄咄逼人，就像是个阳光大男孩，温和率性，让人觉得舒服。所以，小米完全无法想像他在圈里以心思缜密、擅长搞定复杂经济官司而闻名。



“先打电话约他吧，反正他在D市，提前把稿子采写完，另外两位到后，可以轻松点。”清雅提醒她。



小米想了想，也是，于是打电话跟盛睿约采访的时间。电话那头，他的笑声爽朗干净，“小米，这是你第一次打电话给我哦。”



“呵呵。”小米有些尴尬。她知道清雅和李俊一直在撮合他们俩，她却总是保持着距离，这点他应该看得出来。



“不好意思，请你帮个忙。”小米开门见山，暧昧这玩意儿，她其实玩不来，也没有心思玩。



“什么事，你说。”盛睿倒没继续紧逼，仍然好脾气地说。



“是这样，我们杂志社想做期D市青年才俊的专题，安排我来采访你，不知我是否有这个荣幸？”小米半真半假地玩笑。



盛睿笑了笑，没马上回答，反问：“这个任务很重要？”



“嗯，很重要。每位同事都有任务，时间也很紧，到时交不出稿子，会很难看。”小米老老实实地回答。



“呵呵，那好。我可以接受采访。”盛睿被她故意压低的声调逗笑。



“太好了，谢谢你。”小米赶紧说。



“不过——我有个条件。”盛睿不慌不忙地抛出这句。



小米翻个白眼，果然是律师，狐狸尾巴露出来了，这点事还要讲条件。



“你知道我很少接受媒体采访。”盛睿在那边强调。



“好吧，你什么条件？”既然谈起条件了，小米也就不客气了。



“呵呵，别紧张，只不过想借你用一晚上。”



“用……怎么用？”别怪小米想歪，实在是那家伙的语调叫你不得不想歪。



“就是晚宴那天，想请小米当我的女伴，陪我出席，好不好？”盛睿的声音，有丝忍笑在里头，“你要是答应，我亲自把你想要采访的内容写下来交到你手上，如何？”



“包括年龄、身高、体重、三围、爱好、收入、对未来伴侣的要求？”



“包括。”



小米想了想，一咬牙，“成交。”



“好，成交。”盛睿的声音温柔又愉悦。小米本有的一丝气恼也随之消散。这家伙，还真是，让人无法气他。



搞定一个，剩下的两个虽然紧张点，到底不那么压力大了。小米尽快搜集了资料，准备好提纲，在晚宴开始前那几小时的时间里，把剩下的两个采访做完了。



还不到六点，盛睿打来电话。“小米，你在哪里？”



“香格里拉。刚采访完。”



“那你在门外等下，我去接你。”



“做什么？我现在回家换衣服，你别跑来了。到时我自己过去就好了。”小米边往外走，边讲电话。她不是行动要男人接送的女人，很多事明明可以自己解决，她也不习惯太过依靠男人。



“叫你等下就等下，马上就到了。”盛睿话里似乎多了些霸道的意味，但是因为语调很温柔，所以并不十分明显，小米皱了皱眉，只好答应。



不到十分钟，盛睿就到了。这速度不禁让人怀疑难道他就在周围？



他跳下车帮小米拉开副驾驶的门，做了个“有请”的手势。小米被他故弄的玄虚逗笑，摇头坐进车里，倒要看他玩什么把戏，要是耽误了时间来不及回去换衣服，可别怪她穿着牛仔T恤参加晚宴。想想自己如果真这样站在一群衣香鬂影的男女之间，那效果还真够喜感，禁不住“扑哧”笑出声。



盛睿看了她一眼，笑道：“其实你笑起来很可爱，比哭的时候好看。”



小米瞪了他一眼，又觉得奇怪，他什么时候见她哭过？不过，看他的样子，明显在等她来问，她偏偏不问，别过头去不发表言论。



从车玻璃中看到，盛睿注视她的目光有一刹的失神，似乎欲言又止，不过到底没说什么，微笑着继续开车。



原来是带她到名品店选礼服。小米刚想说自己有衣服穿，却被他止住了。“是我邀请你的，当然要由我来提供衣服。”他说得理所当然。



他的话乍听起来似乎都合情合理，细想其实并不那么绝对，但是小米也不跟他争辩，随便吧，无可无不可的事，太固执己见的话要费多少唇舌。



盛睿的眼光不错，选了一件宝蓝色的低领及膝小礼服，简单的式样，衬上小米雪白的肌肤，苗条的身材，相得益彰，光彩夺目。



这不是小米一惯的颜色，她喜欢另一件银灰色系的。但是盛睿说宝蓝色很配她，有碧海的澄清，又有苍穹的幽远。



原来她给他这样的感觉。小米好笑，熟悉的朋友都说她是一根筋，而且是不会拐弯不屑伪装的一根筋。不过还是听了他的意见，偶尔换下色系，或许可以改下运气。呵呵，最近无聊到连这个都相信了。小米再次笑。



两人去到晚宴的时候，时间刚刚好，不会太早显得猴急，也不会太晚让人觉得失礼。小米凡事都爱赶早免得耽误，因此不免有失从容，但是盛睿却相反，他似乎是不经意的，但是却算计得恰到好处。小米对他这掩藏在率真下的精明微微有些侧目，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盛睿马上感知到了她的目光，侧头对上她的视线，瞳仁深处蓦地亮闪闪，这还是她头一次如此认真地看他，这是不是说明他终于摆脱了路人甲的身份？



小米被他灼热的目光盯着微有些脸红，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盛睿咧嘴一笑，露出他招牌笑容，自然而然地牵起小米的手，携她一起进入会场。



小米看着他脸上明朗开心的笑，好像小孩子终于偷到了糖，那般孩子气，让人无法生气，况且此时要把手抽回来，就好像欺负小孩子，当下只得笑笑由他。



参加晚宴的杰出人士有六七十人，加上各自的女伴，整个宴会大厅里是衣香鬂影、热闹非凡。D市副市长简短地做了致词，并且挨个介绍了参加晚宴的嘉宾。小米对这些都不关心，也没注意听，只把自己安放在某个角落，摆放美食的地方，正往盘子里夹鲜艳的大樱桃，突然听到那位激情饱满的副市长提高声音说了声：“……慕思源。”



小米手一抖，盘中的樱桃倾洒而下，骨碌碌滚了一地，引得周围不少人侧目看她。



盛睿顾不得跟着众人向人群前的慕思源鼓掌致意，一步靠近小米，柔声问：“怎么了？”



小米微低着头，狠狠咬了咬唇，喃喃道：“我想偷吃樱桃，结果它不让我吃。”



盛睿闻言闷声一笑，食指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无奈又好笑地说：“你啊你，急什么？”说着招手让侍者收拾了地下的樱桃，自己从小米手中拿过盘子，帮她夹了几颗红透的樱桃，又取了块抹茶蛋糕，将樱桃点缀其上，摆了一颗小小的心形，递到小米面前。



小米呆呆看着浅绿色的蛋糕上那红艳欲滴的樱桃心。他在这样重要的社交场合，不管主人还未宣布自由活动，也不顾周围众人讶异的目光，好像她无聊到想吃东西都是件重要的事，自然又巧妙地化解了她的尴尬，让她方才慌乱又疼痛的心奇异的平复下来。



这样细致入微的心思，这样至情随意的性子。



“怎么，不喜欢吗？”盛睿见她只是盯着盘子发愣，有些紧张地问。



小米抬头对上他的眼，笑了下，“不是，你弄得这么漂亮，叫我怎么下口吃？”



“这有何难的，你随便下口，本来就是要吃的，别本末倒置。”



“那我等下再吃，多看一会儿也是好的。”小米接过盘子，笑道。



盛睿见她小心的样子，嘴角的笑容禁不住绽开，正待说什么，突然听到主持人在叫他的名字：“华宇律师事务所盛睿。”



“在这里。”他突然举臂高呼了一声，满怀喜悦。



小米皱眉，又忍不住笑，这人，还真是……来到这里的人哪个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