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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身而过-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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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我再等你几日。这话我不知听过了多少次。以前,你经常说来,临了又不来,总会这样叫我再等几日。想起来,你我相识相爱,我似乎一直在等待,等你哪天从忙碌的工作和繁杂的事务中抽身出来,来见我一面。
再等几日,这话说出来是多么轻巧,可是给我的痛苦你永远无法想像。等待是一件煎熬人的事儿,我已经受够了这滋味,所以这次,我决定不再等你了。不管是几日也罢,还是十几日,几十日,一年,两年,或是几年,都不会再等下去。因为我决定要成全你。
选择也许是艰难的事,但是只要你想选择,也是一瞬间的事儿。你叫我等待,其实我知道你是难以抉择,我不想你再如此为难,不如我先来放弃。
说是放弃,其实并不容易。但是只要我决定了,也是可以做到的。
天平的两端失了一端,余下的那一端,希望你能够坚定的走下去。”
简单的一页纸,寥寥数百字,没有署名字。慕思源反反复复看了十几遍,似乎才明白字面上的意思。也许他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不仅离开了,而且还放下了。
她说不容易,但是做到了。压抑在心底最深处的丝网一点一点的绞紧了,绞紧了,紧到他觉得痛,痛不欲生,又痛到麻木。
她怎么可以,真的就这样离开了,从他的生命中?
擦身而过
慕思源这几个月没日没夜拼命工作,沉默却执拗,让身边的人很是为他担忧,因此当他突然提出要休假的时候,大家都松了口气,以为他终于从某种无法自拔的疯狂情绪中清醒过来,上至军区领导下至科室大夫,都说,去吧去吧,好好休息下,这些日子累坏了。
只有小陈还是不免有些隐忧,他还记得那天他送了个快递到院长办公室,后来听到里面传出声响,他不放心,站在门外随时听令,结果很久很久以后,才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压抑的低吼……像是某种负伤的野兽。
那声音,低哑到几乎无声,小陈无端的一惊。
慕思源当天没订到去大理的飞机,在等待第二天航班的这十几个小时里,他更深切明白了小米所说的煎熬。那样急到火烧火燎,却不得不待在原地的煎熬。他一直是个行动派,喜欢掌握主动权,甚少去做默默地等待这样无能为力的事,但是这些日子,他拼命的寻找,到处打听,甚至动用了私密手段,就是找不到小米的下落。杂志社的人说她出国了,他到处托人查出境记录,然而犹如大海捞针,他不知道她从哪里出的境,甚至不知道她何时走的。
那段时间,他因为心里对她的愧疚,不敢经常打她电话,总想着等一切都解决好了,再好好跟她解释。只是某一天深夜,他突然很想她,于是打她手机,提示已关机。当时他还觉得奇怪,因为担心接不到他的电话,小米24小时从不关机。他耐着性子等了会儿,再打,仍是关机。
原本是随意的联络,却因为找不到人,而变成了一种执着。那天晚上,他不知自己打了多少遍电话,只知道他的心不知为何在一遍一遍“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里,堵得生疼。
当时他并不知道,这种疼会一直延续下去,有一天变成一种足以令他崩溃的致命伤。
第二天,第三天……电话里传来的总是那句优美却冰冷的提示音。后来,提示音变了,“您拨打的用户已停机”,他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停机?为什么停机?
他赶紧去了D市,找了杂志社,才知道她已经辞职离开了。去了她家,小米的父母并不见他,只从对讲机里跟他说,希望他不要再去打扰小米。
他找遍了D市的每个角落,他们曾经去过的每个地方,当初漫不经心、来去匆匆的地方,已经没有了她的踪迹。最后他找到了小米在杂志社最好的朋友杜清雅,那个女人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问他:“慕思源是谁?我不认识。”
慕思源语结,这个女人不可能不认识他,不说他们曾经在程主任的酒桌上见过,当初她还陪着闹别扭的小米敬过他酒,就是上回小米流产的时候,她与他也通过电话,他至今记得她那句大吼:“你的女人和孩子正在受苦。”那种焦灼,是一个真正的朋友才会有的真情流露,所以他不相信小米走时会不对她说什么。
慕思源却无法逼问她,只得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自己与小米的关系。杜清雅惊异地说:“你说你是小米的男朋友?不可能啊,我知道小米是有个男友,好像还挺有来头,小米辞职听说就是跟他结婚去了。”
“结婚?去哪里结婚?还有小米有说他叫什么名字吗?”他急了。
杜清雅挠着头,似乎颇为苦恼,“不好意思,我记性不好,小米有提过,姓什么我忘了,去哪里了呢?好像是法国,还是美国,或者是加拿大还是意大利,哎呀,她说得太多了,我怎么记得清,或许是周游列国去了吧,她嫁的人是个大富豪,也不是没有可能。”最后她表示无能为力地耸了耸肩。
慕思源无语。他明白到这个看似单纯的女人在耍他,但是他无可奈何。小米的消息也许只有她知道。他现在不敢随便得罪她。
慕思源控制住想要继续追问的念头,礼貌地留下了自己的电话,请求她一知道小米的消息马上跟他联络,杜清雅也礼貌地答应了。
后来他打过几次电话给杜清雅,她都回他:“小米没跟我联络。估计她现在正幸福着呢,把我们这些朋友都忘了。”
慕思源不相信小米离开他会幸福的生活,她对他的爱,他是了解的。她离开他,只是在赌气,在怨怪他,惩罚他。所以后来他不再疯狂的寻找,等到气消了,她总会回来的。他现在只要耐下心来等她就好。
然而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自信也在等待的白昼黑夜里一点一点的流失。刻骨的思念在每一个寂寞的夜里出来折磨他,让他一时也不得安枕。他不得不用超强度的工作来压抑这思念。
然而,她却用这样的方式惩罚他。她归还了他送她的表,还写了那样一封信,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他的小米不是在赌气,她是真的失望了,走开了,然后放下了。
心在那一刻一抽一抽的痛,然后是无边的恐慌。不过他很快清醒过来,他不会任由她就这样离开他。他一定要重新把她找回来。
到了大理,慕思源直奔快递公司,查询小米的消息。然而所得有限,小米没有留下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快递公司的人甚至不知道她是不是停留在本市。大理是一个游客云集的地方。每天都有人来,也都有人去,谁会去记得一个陌生女人的样子?
慕思源在大理的街头踯躇,到每一个游客喜欢光顾的地方寻找,然而茫茫人海,没有一个人影是他的小米。这样找了七八天后,他终于忍不住想出了最笨也是最张扬的法子,他找了广告公司,制作了无数张巨幅的广告,上面只有四个字:“回来,小米。”
巨幅的广告贴遍了大理的街头和旅游景点,然而他的手机一次也没有响起过。
是小米没有看到?还是她决定再也不理会他的召唤?
慕思源宁愿是前者,却不可抑制地一直在想后者,如果真是那样,他该怎么办?
现在才明白,那些火大的怒吼,冷冷的讥讽,刻意的别扭,甚至视而不见的折磨,都是一种幸福,是一种爱的表现,因为那时候,至少她还愿意呆在他能看到能触摸到的范围里,不舍离去,不能失去。
小米从来不会真正对他生气,她生气了,也不会默默地忍受,她会朝他大吼一通,把火发出来,然后他一哄她,很快气就消了,然后又乐呵呵地等待他的到来。
也许正因为以为她会一直等在那里,他才在路上浪费了那么多时间。明知道她在盼望他,他仍然有各种理由破坏她的期盼,工作太忙脱不开身,有朋友来了,要陪领导,甚至隋云身体不好,这种种以往轻易说出口的理由,如今想来多么残忍,又多么可笑。
终于,她决定不再等他了。她走了,决绝彻底。
他才明白到,其实自己才是不能失去她的那一个。
慕思源呆立在大理的街头,身边是热闹熙攘的人群,远处是山清水秀的美景,只有他失魂落魄、黯然神伤。
丽江。
来书吧的人并不是很多,很少有人会在旅途中还有闲暇和心情来看书的。但是也确实有这样的人。这日,来了几个年轻的女孩子,大概是还在读书的大学生,年轻张扬,对未来尚充满憧憬。
女孩子们安静地看了一会儿杂志,忍不住小声嘀咕起来,小米坐的并不远,很清晰地听到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清秀女孩说道:“你们说,会是怎样的人,发那样的寻人广告?整个大理的街头到处都是,那得多少钱啊?”
另一个女孩则一脸向往地说:“关键是多么浪漫啊,‘回来,小米’你说,这个叫小米的女人真的在大理吗?她会看到吗?会不会回去?叫我有这样痴情且霸道的男人在等我,肯定立马飞到他身边。”
“呵呵,你就做美梦去吧,你那男朋友就是有情,能有这多钱做广告吗?”……
女孩们笑闹了什么,小米再没有听进去。她的眼睛慢慢湿了,一滴泪倏地滑下,洇在了浅黄的书页间。
原来,心并没有彻底死去啊,听到他寻她的消息,还是会悸动。可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她有勇气打破吗?还有他的问题,是否彻底解决了?就是解决了,她能够回到他身边吗?她没忘了隋大庆的话,“即使他选了你,总有一天也会后悔,到时你如何承担他的悔恨?”
在情浓时断然割舍也许会痛彻入骨,但是也好过柔情磨灭后来承担他的悔恨。
小米平静的心情,被这样一条消息打破了,辗转反侧了几日,仍是踌蹰不前。电话就在手边,他的号码她早已烂熟于心,然而这电话到底没敢打出去。小米自嘲,她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失望吧。
只是,还是忍不住会想,他真的做了那样的寻人广告?在大理的街头?那里可是全世界游人云集的地方,以他的性子,会做这样张狂的事儿?
想像不出。耐不住好奇,或者小米不肯承认,她到底是想他的,哪怕偷偷看他一眼,小米坐车去了大理。
每一条街上,都在醒目的地方挂着那四个大字,小米见到的一瞬,眼泪刷地流了下来。一种深刻到无力的悲哀,让她痛哭流涕。
为什么,她与他,要上演这样的剧目?她不想要这样的虐恋情深,她只想要一份普通的,哪怕平淡的,至少可以相依相守、白头到老的爱情。
然而现实总与愿望相悖,是她太过清醒,还是这世界太过荒诞?
小米真想冲进路边的酒吧,喝个酩酊大醉,然后把这种种的痛苦都付诸于一场醉。想了想,还是叹了口气,如今她不再是一个人,她的肚子里有相依为命的宝贝。她默然地转身离开。
她身后,那家不到夜晚就宾客盈门的叫做思念的酒吧里,慕思源已经醉倒了。这几日,他天天在这里买醉。醒时是痛苦的,醉时也挡不住那股疯狂的思念。也许是他选错了酒吧,为什么它要叫思念这样俗气的名字?然而,下一次醒过来后,他仍是来这里,因为这样俗气的名字,正是他的心情。
一个醉着,一个走了。
相逢总是太难,擦身而过却每时每刻都在上演。
心被锁住
前面几个月超强度的工作,加上这七八天夜夜买醉,一向健壮如超人一样的慕思源再也撑不住了,某天深夜,醉倒在吧台前的他,突然呕出一大口鲜血,把调酒师吓了一大跳,忙跑出来,扶起他问:“先生,你怎么了?醒醒。”
慕思源双眼紧闭,面色惨白,衬着嘴角的血越加猩红,他的神智已开始迷糊,只嘴里喃喃低语:“……小米,你在哪里?回来,别生我的气了,求你……”
调酒师凑近听了听,也听不太清,只得赶紧叫了救护车送到医院。
第二天,慕思源在陌生的医院病床上醒来,窗外阳光灿烂,他的心却留在了黑夜。苏醒的那一刻,并没有死而复生的庆幸,有一点无聊和无谓。因他自己就是个优秀的医生,他甚至不需要询问医生,就能知道是哪里出了毛病。然而对他来说,胃部的疼痛,远远比不上心里没着没落、压抑涨闷的那种痛。
病房门被推开,大概是医生进来。慕思源没有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作为医生,他也经常要叮嘱病人一些事项,但是现在他不想听医生啰嗦。医生能治得了他的胃病,却治不了他的心病。
“胡闹!”一声喝响起。
慕思源转头,一身军装的隋大庆直直立在床尾处,正怒目瞪视着他。大约他想严厉地训斥他一通,不知为何出口的喝斥倒带了丝虚弱,许是被他的样子惊了一下吧。
慕思源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隋大庆其实心里又急又怒。昨晚听到大理医院打来的电话时,他很是震惊,那个从少年时代就在他眼皮底下成长的孩子,那个倔强要强坚忍刚毅的年轻人,竟然在酒吧里酗酒到胃出血!这比他当初听到慕思源说不要娶隋云都叫他心痛。
隋大庆恨不得揍这小子一顿,然而慕思源沉静到黯淡的目光叫他却步,似乎不再适合拿以前的态度来对待他,这些年亦父亦友的感情,像是突然间变得隔阂起来,有什么东西就在两人短暂的沉默里远去了。
隋大庆暗自叹了口气,走到床边,坐下,望着慕思源,口气已经松下来,“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慕思源淡淡说。
“这叫没事?”隋大庆的声音又提了起来。
“小事。”慕思源仍旧不变语气。
隋大庆气结,“你这是拿自己的身体当儿戏!”
“也许吧,没必要在意。劳烦伯父大老远的跑来,本来想回去后再跟您说,既然您来了,就一并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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