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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夏请喝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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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送着计程车远去,然后一人拎着个袋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这条路是本市最繁华的道路之一,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并不适合散步。但她并不在意,晚风习习,拂在人脸上颇为惬意。她一边走一边看着路旁一家家店门前的霓虹灯,看着灯一盏盏亮起,再灭掉,再亮起,再灭掉,周而复始,就这么组成了一个活动的圆,好像是永远没了尽头。

张宇这次带给她的东西的一堆特产,其中最多的是波波糖。他笑说:“别人都说小时候用糖哄女孩子很管用,不知道现在效果如何。”

夏忆茶接过袋子,笑:“现在也很好用。”

其实不是。她已经很久没有吃糖。她喜欢甜品,但是不喜欢糖。她曾经对钟逸一脸郑重其事地说:“糖甜得太纯粹,一点都没有生活的味道。”说完她立马恢复平时的样子问他,“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特矫情?其实我也觉得。但是我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了。”

钟逸边笑边点头:“是挺矫情的。”

虽然波波糖不是糖果那种纯粹的甜,但终究与糖字沾上边。她在琢磨回去后怎么把这东西慢慢消耗掉。

她和张宇,似乎永远是清淡如茶。在交往的半年多,他们一点进展都没有。她不知道张宇作何想,但是她知道自己对这个状况很是愧疚。

但是愧疚的同时,又觉得一丝疲惫。

而这丝疲惫,好像还在慢慢扩大。

夏忆茶觉得该改变点什么。

她再次叹口气,而且再次想起了钟逸。

记得她有关名字的这个问题也曾经被钟逸问过,而且她当时的回答同现在一模一样。那次钟逸身边难得没有三千佳丽陪伴,他坐在沙发里,修长的两腿交叠,一只手搭在腿上,眯着眼睛微笑:“唔,其实这样子的话,叫夏忆水也挺好。”

夏忆茶接着说:“其实我倒挺喜欢一种茶的。”

“什么茶?”

“柠檬茶。”然后她装作很严肃地补充,“夏天卖的冰的那种。”

她指的分明是夏天解暑的柠檬茶饮料。钟逸忍住笑,说:“那这么说的话,我也喜欢一种茶。”

“什么茶?”

他咳了一声,坐正身体,一本正经地说:“夏忆茶。”

那是她大一下半学年,他们已经熟稔到无所不谈。钟逸这么说,并不具有什么暧昧的含义。听在夏忆茶耳中,也没有什么不妥。他们常常共同批判某个无聊透顶的广告,或者夏忆茶拖着钟逸一起看那些台剧,看得钟逸昏昏欲睡。再或者,钟逸将台跳到体育频道给她讲足球,夏忆茶听得昏昏欲睡,然后当钟逸因为电视上球员进球而激动时,她再被惊到一跃而起。

夏忆茶穿着高跟鞋从东头走到西头,终于承认自己的小腿酸疼。于是她在路边找了张长椅坐下。刚坐了不到一会儿,就有一对情侣过来卿卿我我,三分钟内有一分钟是在唇贴着唇,剩下两分钟则是口齿交缠。夏忆茶觉得她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实在不好,于是又转身离开,却听见身后低低的笑声。

笑声低沉悦耳,一如既往地让人想沉迷。

夏忆茶没回头,只是皱皱眉,继续往前走。

钟逸的声音响起来:“你走了这么长的路还不累?还想继续逛?”

夏忆茶仰头看看黑黑的天空,叹气,回头。

钟逸的跑车打眼得很,夜晚的路灯打在车身上,愈发流光溢彩。此刻他坐在车里,手肘搭在车门上,穿着很正式的晚礼服,从发丝到手指全部一丝不苟,在夏忆茶的眼中,就是活脱脱一位再世风流郎。

夏忆茶磨牙:“你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钟逸淡淡地笑,下车,优雅地迈着双腿走过来,在她面前站直,逼得她不得不仰望。

他低头看她,她的眼睫毛长长又弯弯,就像是一把小刷子。大概是晚上吃了辣的缘故,她的嘴唇嫣红。此时她抱着袋子,一副戒备的模样看着他,面容却显得神采飞扬,与昨天一脸的迷茫彻底相反。

他安下心,笑着说:“我开车一直在你后面跟着,你没发现?”

“没有。”夏忆茶简短地回答。

既然跟着她,那想必开得很慢,虽然此时已是很晚,路上车辆少了些,但是他把那么拉风的车开那么慢,还是在这么繁华的街道上,夏忆茶怎么想怎么觉得造孽。

夏忆茶抬头看他很不方便,但是她若低头又觉得不妥,最后她微微仰眸,看着几乎见不到星星的天空。

钟逸忽然又轻轻笑起来:“你的眼睛快长到头顶上去了。”

夏忆茶这才正视他:“要你管!”

钟逸故作思考,看着远方若有所思:“你下句话是不是要说‘我乐意’?”

夏忆茶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我”生生吞回去,“哼”了一声扭头不看他。

真该死,她刚刚也可以扭头,至少用不着抬眼看天空。

钟逸很不厚道地笑出声:“唔,原来是真的。”

旁边那对小情侣已经离开,夏忆茶身后是被削剪得浑圆的花丛。一小阵风吹过来,她黑亮的发丝飘起,落在她白皙的皮肤上,形成鲜明对比。钟逸只觉得心中微动,他轻轻唤:“茶茶。”

他的嗓音带着磁性,非常好听。刚刚他在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声线刻意压低,就像是在呢喃。

只是,以往夏忆茶觉得听他的声音就是一种享受,如今却是觉得如同紧箍咒。

让她心中不安。

他一声声地唤:“茶茶。”

“茶茶。”

“茶茶。”

她烦不胜烦,最后很没好气地回应:“干嘛?”

钟逸敛正表情,说:“没什么。”

夏忆茶真想吐血。

她转身就走。

他在后面跟上来:“拎着这么个袋子还到处乱跑,你累不累啊。”

夏忆茶刚想张口,钟逸就接着说:“不要再说‘要你管’了,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

夏忆茶勉强把词咽回去,说:“你在这里干嘛?”

钟逸笑得安稳:“送你回家啊。”

夏忆茶瞪着他:“谢谢,我自己打车走就好。”

钟逸忽然眯起眼,俊脸凑近她,逼得她向后仰,他清清淡淡地笑:“打车走不如坐我的车子舒服。”

夏忆茶不得不往后退一步,随着她站直身体,她底气也大了些:“切,不舒服就不舒服,我又不是你,干什么都那么挑剔。”

钟逸把手插进口袋:“唔?真难得,你终于对我说了一句超过20字的话了。”

夏忆茶再度无语。

钟逸说:“上次你换的衣服没有拿走。”

夏忆茶看着他:“然后?”

“我送你回家。”

驴唇不对马嘴。夏忆茶看着他笑得从容的脸,犹豫。

钟逸不再说话,只是眸子一直淡淡地看着她。夏忆茶被看得头皮发麻,脑子的思路都变得不完整,到最后,她终于低低地说:“走吧。”

钟逸嘴角扬起一抹笑意,跟在夏忆茶的身后上车。

                  第 十八 章

不到一天,她又坐上他的车,前后心境却不一样。昨天她坐在车里,心情阴沉到连一句话都懒得说。今天她再坐进来,路边霓虹灯晃了人的眼,她心情除了阴沉什么都有。

她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禁不住脑海里的胡思乱想。

她刚才心思恍惚。路灯下,钟逸的眼眸里似有星光璀璨,让人移不开眼。他笑起来的样子,让夏忆茶的防备降到了一成。

真是没骨气啊没骨气。

夏忆茶在心里低低叹气。

她只觉得矛盾。如今的状况,完全不在她的掌握之中。一年前离开时,她只觉得她无法在自己记起全部东西的时候再冷静面对钟逸,如今,看来,她还是没多大长进。

夏忆茶觉得自己越来越退步。

哎。

她忽然觉得不对,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现在才问,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啊。”

“爱说不说。”

“那我就不说了。”

事实是,他今晚是奉了表姐与姨夫的命去了某私人会所,在她相亲的时候帮她把关。

说是把关,其实他是在实现“双赢”。姨夫吩咐他跟随表姐相亲,是为了观察表姐和那人的契合度,以免后来表姐撒谎;表姐让他跟着去相亲,还特地叫他开了他最打眼的车来,是为了假如等下谈崩后,她可以拉来钟逸,然后坐上他那拉风的跑车潇洒地离开。

表姐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心思其实很纤细。她只比钟逸大两个月,却至今单身。小姨和姨夫都很着急,每天都在她耳边明示暗示地谈婚事论嫁妆。

表姐终于忍无可忍:“钟逸不是还没有女友吗,我着什么急啊。”

姨夫也是忍无可忍:“你能跟他比吗?他每次回家不是带回一个女友来,你能吗??你老往国外跑,我怎么一次没见过你带回来一个国际友人?”

钟逸当时在旁边听着,只是笑。当时他确实是花花公子一枚,照夏忆茶的说法就是,每天不是和女友约会,就是搜索下任女友。姨夫对他的这种行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倒是小姨,常常唠叨。后来,表姐宁怡娜终于被双亲弄得烦不胜烦,一只脚“啪”地迈进了相亲一族。

他们进私人会所之前,表姐拽着他的袖子,阴森森地看着他,说:“小逸,我知道你是我爸妈的走狗,但是你不能忘记你小时候的雪糕是我偷偷帮你买的吧。”

钟逸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弄下来,然后整平被她弄皱的衬衫,环抱着手臂看着她,说:“可是钱是我出的。”

表姐“切”一声,说:“没良心的家伙。”

钟逸笑:“你今天穿得这么正式,直接去拍婚纱照都成了。”

表姐说:“我害怕。要不我不去相亲了,咱俩凑合凑合结婚得了。”

钟逸面无表情地说:“行,你要是答应咱现在就去民政局。”

表姐打了个冷战,说:“我才不嫁给你这个花花公子。”

钟逸笑:“你不嫁有人嫁。”

表姐瞪他一眼,走了进去。

相亲很无聊,小姨和姨夫挑的这位公子确实仪表非凡,戴着个眼睛,斯文儒雅,若是手里再摇个羽毛扇,大概会飘逸得堪比诸葛某人。但是他明显不是表姐好的那口。钟逸坐在角落里,看着他们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摆明了就是没戏。

这顿饭吃得真是速度,只半个小时,他们就已经招了WAITER,结账。

钟逸跟着他们出去,绅士先生好像要送她回去,表姐巧笑着摆手。他看了她一眼,好像又说了什么,然后离开。

钟逸这才走上前来,说:“怎么不让他送你?”

表姐耸肩,理由让人错愕:“他有口臭。”

钟逸乐不可抑:“怪不得你们都不说话的啊。”

表姐眯着眼睛,拽着他的领口说:“送我回家吧,钟少?”

钟逸把她的爪子扒下来,说:“没问题。”

他们自停车场开车出来,表姐突然指着前方说:“咦,那不是小茶吗?”

其实钟逸也看到了。他刚刚上路的时候,就看到路边一抹纤细的身影,身边还有位高大的男士,像是在一起等计程车。

表姐说:“一年都没有看到她了,想不到她还在本市。我要上去和她说句话。”

钟逸说:“人家成对的,你一个几百瓦的电灯泡去干嘛?”

表姐又是眯着眼睛看他:“嘿,我电灯泡怎么了?我发光发热不好啊?这世上电灯泡的存在是为了照耀的,那句话是谁说的来着,存在即合理。”

“表姐。”

“啊?”

“你下车吧。”

“什么??”

钟逸看着前方的那对,淡淡地说:“我等下找茶茶有事,你在一边碍事。”

表姐阴沉沉地看着他:“你干嘛?”

钟逸无奈地说:“表姐,看在今天我帮你的份上,你下车吧。”

表姐躺回座椅上,闭着眼说:“你给我讲个笑话吧,讲得好我就下去。”

“你怎么这么幼稚啊。”

“你讲不讲?”

时间紧迫,他看到夏忆茶已经往前走了,再不追上去大概就会丢了。钟逸想了想,说:“望天,天很蓝。看地,地很软。因为刚下过雨,所以我也很无语。”

很恶搞的段子,表姐快笑死了:“我的天,这么幼稚的诗是你做出来的吗?”

钟逸镇定地说:“我怎么可能会做这么幼稚的东西出来。这分明是你小时候作业本上的好不好。还被老师打了65分。下车。”

表姐边解安全带边说:“我怎么记得你小时候考近义词还考过零分啊。”

“你绝对记错了。”

宁怡娜下车后,钟逸跟在夏忆茶身后慢慢地开车。她走得不快,一直在张望前方的灯,高大的建筑和来往的人群,但是对跟在她后面的车子却恍若未觉。钟逸觉得好笑,她的安全意识还真是不大好。

夏忆茶原本就不是主动的人,她连要他的纽扣都是绕着弯儿。从她上大学到去年,他一直参与她的成长。她常常是被动的那位,不管是做事还是做人。有时候她成熟得让人惊讶,但是有时候又糊涂得让人发笑。钟逸看着她终于腿酸到坐下来,这才停车,搭话。

车子里安安静静,夏忆茶问他:“我的衣服呢?”

“不在这辆车里。”

她的口气凶巴巴:“那你刚刚让我上车干嘛?”

“送你回家啊。”

夏忆茶一口气被噎住,什么也说不出来。

钟逸说:“你还记得宁怡娜么?她过几天想找你逛街。”

“表姐?”

“嗯。她刚刚看到你了。说很久没有见你了,想和你好好聊聊天。”

“……哦。”

宁怡娜原来一直喜欢往钟家跑,所以夏忆茶也常常看到她。每次她的出现都很不一样,上一次还是黑色运动衣亮相,下一次就会是一身粉色淑女连衣裙,再下一次就会一身的正统套装,每次钟逸总是取笑她:“你怎么每次都这么不一样啊,简直就是变色龙。”

然后表姐就会妩媚地眨眼,完全不顾及身上那身严肃到不能再严肃的正装:“你真是太抬举变色龙了。”

接着就是全体静默。

她对表姐的印象很深刻。她失忆的时候她曾经来探望她,是为数不多的几个知道她失忆原因的人之一。当时她跟她一起的时候,她们还曾经童心未泯地买了三岁孩童玩的搭房子积木,结果因为不小心掉了一颗螺钉,房子歪歪扭扭,整个一豆腐渣工程。钟逸下班后看到,凉凉地说:“真是无聊的游戏。”

表姐在一边顶回去:“教育专家说,积木有助于智力开发。”

“哪位教育专家啊?不会是你自己吧?你那智力再开发不还是一样,从小到大数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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