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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谅我舍不得-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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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安忙拿了拖鞋让她换。
倩玲走进屋子,环顾四周:“他倒也节省,这么旧的家具就是不舍得换。”不知为何,语气中隐隐的都是怨毒。
“姐,喝茶。”安安泡了茶放在茶几上。倩玲今天一身黑,齐膝的短裙下是修长的小腿。
倩玲在沙发上坐下,看了一眼安安的脚说:“你腿怎么了?”
“摔了一跤,过两天就好。”安安说。
“我跟乔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她点了根烟,身体陷进沙发里。沙发是白色的,而她是黑色的。对比之下,她人小得让人心生怜惜。
“大约知道一些。”安安说,其实只是知道他们离婚了。前因后果她一无所知,现在两个人搞得跟仇人似的也不知为什么。
倩玲不说话,只是狠狠的抽烟。
“姐……你怎么了?”安安问。这几天在报刊电视上看见倩玲的照片和节目,她已经是著名的模特经济公司的一线模特。
倩玲突然将自己的包的拉链拉开,拿出一个黑色的本子。她手指轻轻的颤抖,将本子近乎于砸的抛在茶几上。“你告诉岑乔生,要拿回所有的,还要看我高不高兴。”她声音里充满寒意。
“姐,不管你们以前发生什么事。现在还是可以做朋友,就不要彼此为难了。”安安想到乔生的表情和眼神还是忍不住说了。
倩玲侧眼瞅着她,声音有些怪异:“怎么着?你是觉得我为难了他?”然后她把烟掐了,“你该不会在这住了几天就对他有了感情吧?”
安安一阵难堪,脸也微微红了,忙道:“没有……怎么会?”
“像这样的男人,英俊多金……家世显赫。没有女人不喜欢!但是,他是个魔鬼。真的是魔鬼……”倩玲冷笑,“你最好不要去招惹他。”
安安有些迟疑,要不要看看那本子上写的是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乔生这么珍视的会是什么呢?
乔生是晚上11点才到家的。当安安递上那个本子的时候,乔生有些忡怔,一张微有倦意的脸霎那间有了光彩。她甚至看到他眉心处有微微的轻颤。
安安在半夜醒来,突然觉得口渴。她轻手轻脚的从楼上下来倒水,却意外的看见书房的灯还是亮着。门有一点点缝隙,她无法管住自己的脚向前走去。
乔生背对着门,身体微微躬起。双手将整个脸遮住,手肘撑着桌子。手微微颤抖,安安清晰的听见低沉的,压抑的哽咽。她整个人都懵了,呆呆的站着。忘记了移动……只觉得那男性化的,暗哑的哽咽声直刺鼓膜,荡得她的心扭痛起来。
安安的脚伤三天差不多可以走动,就是还有些拐。勉强可以上班,其实就是路上有些麻烦。到了公司也就在办公室,不需要走啊挤啊的。
乔生去了美国,整个家空荡荡的。安安一个人在家就下点面,偶尔兴致好就买个菜回来煮。花了几天时间绣成的马蹄莲让玫姐卖了,竟然有人出一千元,于是安安分到五百。她从来没有哪个时候发现钱是这么的重要。怪不得grace会说:“你到了这么个城市,神仙也会变成俗人!”
对啊,在这里什么都得花钱买。没有钱的,就如同她这样寄人篱下。虽然乔生经常不在家,但是总有种不安心的感觉。
城南的大型楼盘要开了,市场部忙得不可开交。路演、酒会、讲座……各式各样的活动。安安虽然只是打下手,还是每天加班到十点以后。
安安是内向娴静的人,但是部门里多是年轻人。常常一起加班吃饭也就熟络了。
为了周四的开盘,又是加班到十点多。安安在地铁站买票的时候顺便买了个面包啃。手里捧着本英语会话。最初来“裴生”的时候,公共文件全英文,她差不多只看懂百分之十。|奇*。*书^网|所以只能恶补,利用一切时间恶补。
“易安安!”安安听见有人叫,四处张望。那人却已经走到她面前。他穿灰色的桃子领毛衣,眉目间依稀有点熟悉。
“不认识了?”那人直笑,上下打量安安,“变化可真大啊,我都没敢认呢。我成澄啊!”
安安愣了一下,才回忆起来。不由自主的抽了口气,“你好!”
“出来了?在哪儿发财呢?”原来他是戴眼镜的,一副很忠厚可靠的样子。现在眼镜拿掉,无端端的额头鼻子多出很多留白,所以安安没认出来。
“出来了”三个字听来有些怪。好像从牢里放出来一样,安安浅笑:“在裴生企业。”
“咦,不错呀!”成澄换了手拎包。“我上次也去应聘了,唉……没通过。”他的脸上有些许怀疑的神色。
正巧地铁来了,而成澄是另一个方向的。安安逃也似的跳上车挥手道:“我先走了。”
列车门关闭的霎那,她在玻璃的反射中看见自己的脸。蹙着眉头,脸色有些许苍白。
成澄是罗振锋的同学,那年是罗振锋拜托他送安安回家的。他虽然拒绝她,可能毕竟还是有歉疚。而她那时又有身孕,成澄硬是陪她回的家。
刚刚谈到“出来了”,都六年了,确实该出来了,从阴霾的过去出来;从忘不了的记忆里出来;也从无尽的绝望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零零碎碎的。姑且表达一些想要表达的。
还是请各位看官多提意见。
疲倦
下午开始刮起大风。天空阴沉沉的,貌似要下雨。
安安下班走到巷口时看见莫靖书,他斜靠在摩托车上。头发被风吹乱了。瘦长的个子随便披了件牛仔夹克,吊儿郎当里透着股帅气。
“哎!”他站直了向安安挥手。
“你怎么会在这儿?”安安走到他跟前。
“正巧路过,顺便看看你残了没?”他嘴角一歪,露出个揶揄的笑。
安安也笑了,“我还没有那么脆弱,好得差不多了。”
“走,吃饭去!”莫靖书跨上摩托。
“不了,”她想起今天乔生要回来,莫名想早点回去。“家里还有事。”
莫靖书甩了甩头,长发到了脑后,露出侧脸深深的轮廓。“回家也得吃饭啊。再说我难得请人吃饭,上车吧!”他的摩托车停在巷子的路口。正巧一辆货车要过,一直在按喇叭。
“别磨蹭了!这里不好停车。”他嚷道。
后面的车不停闪着灯,安安只好跨上后座。幸好今天穿的是长裤。
这个城市的主干道已经取消了摩托车通行,他大部分走的小巷子。车速飞快,安安双腿夹紧。有几次膝盖差点碰上墙壁。
“慢点!”她大声叫,但是风大估计他也没有听见。
车在一条巷子的小店门口停下,房子很旧。墙上还爬着蔓藤,枝枝节节冒着嫩绿的新芽。小店没有灯箱,只是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大胖小食”。
安安跟着莫靖书走进去。店堂不大,总共四张桌子。墙上却贴着花花绿绿的墙纸,都已经旧的看不清什么图案了。
“莫!这么久不来,原来忙着泡妞。”一个胖胖的男人从厨房走出来,对安安看了看。
“少废话!快弄几个菜,饿了!”莫靖书扔了根烟给他,对安安说:“坐啊。”
安安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低头一看,桌面上泛着淡淡的油光。
“来!尝尝!”胖子拿出两个盘子。安安见一盘是凤爪一盘是普通的咸鱼块。
安安尝了一口,果然美味无比。凤爪是去了骨头的,仙香软糯。鱼块更是让人齿夹留香、欲罢不能。
“今天我徒弟不在,算你们有口福。”胖子又端上几个炒菜。
“好吃!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这么简单菜做得出这样的味道!”安安笑眯眯的边吃边说。
此时店堂里的位子都做满了,门外还有十几个在排队。
“莫,这个姑娘不错。”胖子深深的看了看安安。安安不由脸红了,道:“说什么呢?”
“忙你的去吧!”莫靖宇说。
“易小姐,你慢用!有什么想吃的就说,在我这儿就跟在家一样。”
“这个地方你怎么发现的?”安安问,平时也跟paul他们出去吃饭。饭店吃得也多了,但是那些所谓大饭店的菜还真不如这里。
“那是我哥们儿,以前在里面认识的。”他侧头点了根烟,将满满的啤酒喝光。
“里面?”安安不解。
“牢里,我们以前一起坐牢的。”他突然盯着安安,眼神有几分黯淡。
安安倒是愣住了,憋了半天道:“喔,对不起。”
他眼睛闪了一下,突然爆笑开来。周围吃饭的人都侧目来看。“骗你的!你丫真傻!”
安安啐道:“无聊!”心里倒是舒了口气。
一顿饭结束,安安肚子很撑。她发现莫靖书吃得很少,啤酒倒喝了三瓶。走的时候门口依然有人排队。
胖子出来送他们,“安安,以后得空就过来。我叫邵毅,甭听靖书那小子胖子胖子的叫。”
“知道了,我一定再来!”安安笑着。回头看见莫靖书已经跨在摩托上等她。
“人缘挺不错啊,胖子很少这么待见一个人的。”他发动车子。
“没有啊!他人挺好。”莫靖书的车还是开得很快,安安仿佛是适应了。看着那“大胖小食”的灯越来越远。突然发现,春天是真的来了。夜了,也不觉得冷。
这十几天非常忙碌。美国的会议一连四天,每天都要到凌晨结束。香港的亚洲金融金鹰会也无法推掉,于是又是一周时间。这些天好像连一个连续四小时的睡眠也没有。
到达s市机场时已经晚上11点。秘书仇旻拿着他的手提道:“kelvin,你有23封邮件没有处理。……”
他摆摆手,“你让老尤先送你回去吧!”
他突然觉得疲累非常,很想回家好好睡一觉。其实他很少觉得累。在外人眼里,他是精力永远充沛的成功商人。永远的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办事沉着冷静,出手狠辣。在无数次商战中,胜出的总是他。
“裴生”在他的手里,从一个不知名的建材公司,发展到如今如雷贯耳的世界级知名财团。
听见“岑乔生”的名字都觉得是个奇迹。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些年来他付出的是什么。如同机器人一样的过着每一天,时刻都好似冲锋陷阵。工作于他而言成了一种发泄,一种借口。
那天看了歆裴的日记,突然有种悲恸的崩溃。一瞬间,所有的软弱都一发不可收拾。好像长跑到一定程度,劳累到濒死的绝望公司的司机把他的车开来了。他一个人开上机场快速路,两面的夜风呼啸而过。
而脑海里挥不去的是歆裴稚嫩而娟秀的字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穿白衬衫可以这样好看。发火也可以让我晕眩,我怀疑我疯了。嘻嘻!估计我疯的那天,乔也不知道我那么那么那么的喜欢他……”那时她才多大?十三岁抑或十五?
他有些痛恨自己,那么美好的时光。他差不多忘记了,或者当时根本不懂得什么叫做美好……
他努力回忆,于是那红砖墙的大院。金黄的银杏……长辫子的歆裴,吊儿郎当的靖书……一股脑儿的涌上了心头。
那时他的父母总是很忙,全国各地到处的飞。他跟着爷爷住在大院里。夏天的午后,他被爷爷逼着留在书房里练字。爷爷常说:字体等于一个人的皮相。见字如见人!
其实他早在市里的青少年书法比赛里得了几个奖,但爷爷还是坚持“字不练则疏”。
他练字练烦了,就在屋子里来回走动松松筋骨。却看见趴在窗台上的两个脑袋瓜子。朱歆裴梳着两个粗大的辫子,齐眉的刘海遮住了她秀气的眉毛。黑曜石般的眸子冲着屋里的他直笑。
“乔!你什么时候好!不是说好了去河边捉螃蟹吗?”歆裴身边的莫靖书直嚷嚷。
“嘘……”他急忙做噤声的手势。跑到里头看见爷爷睡熟了,就和他们出去玩。
莫靖书是他同学,住在另外的地方。但是每次来找他玩总喜欢添上朱歆裴一块儿。其实他烦透了,朱歆裴比他们小了好几岁。大老爷们儿出去玩,多了她往往是个累赘。
比如说她走路特别慢,胆子也小。有一次三个人去爬山,歆裴还摔了。腿上擦了一大块皮,但愣是没哭。一路上他们又是背又是扶的把她弄回来。还是被爷爷罚站了三小时。
那时他是学校的风云人物,考试总是第一。他在学校的篮球队当主力,联赛上也总是第一。他的骄傲让他觉得第一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每次歆裴还是激动的说:“乔,你真了不起。”的眸子里波光流转。
歆裴喜欢画画,数理化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天书奇谭。她初三那年,乔生禁不住朱伯的恳求答应帮她补课。
一天,他帮她补几何。“你来解解看,这个角的正弦值是多少?”他讲了一会儿开始问她。
“有二层……”歆裴大大的眼镜瞅着他道。
“什么?”他皱起眉头。歆裴的脸突然红了,他立刻发现她根本没在听。嚷道:“朱歆裴!你还想不想通过中考?”他神情严厉:“请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歆裴的眼眶微微红了,低声说:“对不起。”
寒假前的期末考歆裴还是只过了语文。朱阿姨将她的画布、画笔、颜料全部从家里扔出来。
“我让你画!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不长进的女儿呢!”朱阿姨边骂边扔。“画啊!你考不上高中,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乔生站在门口,看见歆裴站在家门口。低着头,前刘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朱阿姨瞥见她手中的书包,伸手就去抢:“给我看看,你到底念的是什么书!”
“妈……”歆裴死命的拉住书包,小小的脸蛋涨的通红。
“放手!”朱阿姨喝道。
但歆裴仍然死死的抓着。她的脸有些苍白,嘴角微微扬起,神情很是倔强。
哗……
朱阿姨用力一拉,书包里的东西顿时撒了一地。一本厚厚的素描本里掉出的纸片四处飞扬。
上面无一不是一个人的脸,浓眉凤眼,面目清俊。正面、侧面、沉思、微笑、蹙眉、睡着的……各式各样的表情。不是乔生又是谁?
乔生不知道后来的残局是怎么收拾的,当时的自己十分难堪。转头就走了。正巧快要高考了,他申请了住校。偶尔见面,他再也没有理过歆裴。
不知何时,车已经在“朴竹园”的房子前停下。
“乔!以后你回家都能看见一点黄黄的灯,就知道我在等你。是不是很幸福。”歆裴的话萦绕耳边。
“是啊,不过还是不及你煮了一桌子好菜等我来得幸福。”他总是这么说。
乔生闭了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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