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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璧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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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邻着谢相府有一处不甚起眼的宅院,相较于相府的气势恢宏,那灰败的陈旧青石显得有些落魄。从外面依稀可见院中载了不少柳树,若正当时节,碧绿的柳枝与青石相和倒也别有一番静谧清幽的韵致。
夜深人静。小院内的屋子里却是灯火未熄。
谢澜清轻轻一跃无声无息地落在院内,脚刚沾上地,迎面而来一股劲风,几道寒光急如闪电直奔他的面门。他不敢有丝毫懈怠,身形如鬼魅般跃起,避开三支梅花针,随后将内力集于双掌,接下来人重重一击。
二人双掌一碰旋即分开,皆稳稳落地。谢澜清垂手而立:“师父”。
“不错,看样子你没懈怠,又有几分长进。进屋罢。”
谢澜清一言不发地跟进屋内。
略显昏暗的灯光照在那人身上,他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魁梧、皮肤微黑、环眼阔口,自有一番威严气度。十多年前,江湖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叱咤风云的武林奇士爱上了一个江南女子,然而那女子另有所爱,且与她的爱人双宿双飞。那位武林奇士不服,与女子的爱人相约于断肠谷决个高低上下。没有人知道结果,然而断肠谷一战后那位武林奇士却从此遁去无迹,亦无人知道他的下落。
当年梦中迷柳烟,惊霜冻雪祈欢颜。奈何不得相随去,暮中谁怀南归雁?
慕燕怀,慕燕怀,这个名字就快在时光的冲刷下淡去了吧?谁还记得当年“惊霜”剑出、震动武林,青年意气好不风发;然而负剑游历江南,他却在蒙蒙细雨中遇见了她——弱柳扶风,真江南女子!她回眸盼顾巧笑颜兮:“侠士,我这有一把伞,莫要淋湿了。”命丫鬟递伞给他,然后翩然而去。他满心满眼都是她没入江南雨帘的倩影。或许是因为没爱过 ,就这么爱上了。谁知后来……
“师父。”谢澜清低唤了一声,“爹今日找我谈话,要我离开宛京去两国界上。皇上要我娶瑞和公主,璧儿说怕是皇上终是起了疑。”
慕燕怀正襟坐了下来,伸手端了茶:“这样也好,近来玉凉频频犯我边境,边州城守孙路昏聩无能,副城守萧允明倒是个文武全才,奈何孙路猜忌他生怕他抢了自己的功,不予兵权于他。我本就打算着遣霜蘅几个去扶助萧允明,既然你要去,也少了些名不正言不顺的麻烦。”
“是。”谢澜清恭顺地诺道。
慕燕怀抬眼掠过他,心中微微有几分叹息。有些东西是强求不得的,这个孩子虽然在武艺上极有天分,兵书战策也一点就透,然而在朝事上却缺了几分灵气。不像那个孩子 ……
这两年风陵骑在那个孩子手里打点得比先前更加周密严谨、有条不紊,现今的风陵六司非昔日可比。连他自己都不由惊叹那个孩子究竟有怎样的一颗玲珑心。
“除了霜剑,你带霜蘅,霜风,霜月,霜宛几个与你同行。”
霜蘅性子沉稳有大将气度,霜风灵活机变,霜月长于采集敌情,霜宛精通识毒;有他们跟着,料想不会出什么差错:那个孩子如是与他商量。
“是。”谢澜清仍是恭顺地诺道。
“时候不早了,你回吧。”慕燕怀似有了些倦意。
谢澜清应答着转身欲出屋,走至门边忽听慕燕怀柔软下来的声音:“好好照顾自己。”他有些诧异地回头,柔和的灯光照在慕燕怀有些松动的严厉面孔上,让他此时看起来更像一个慈爱的父亲。
谢澜清心一暖:“师父……”
慕燕怀别过脸摆了摆手,起身向里屋走去。
谢澜清呆立了一会,缓缓离去。
里屋壁上正中挂着一张女子的画像。江南烟雨画桥,她撑了伞噙笑立于桥边。慕燕怀久久注视着画像中的女子,脸上蒙上了一丝凄哀之色。
后来……他才知道她已有所爱,而她的爱人亦是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物。他一时心境难平,与那人相约于断肠谷一战。她起初闷闷不乐,然而那人微笑着对她说:“你放心。”她缓和了脸上的忧色。她对那人的信任更让他妒火中烧。一天一夜,他们缠斗了一天一夜。最终他以半招之差输了,却是心服口服。
他一时羞惭难当,欲寻短见。然而那人拦住了他,道:“丈夫立身,如何不图雄心报国?”他如梦初醒,心悦诚服,遂隐姓埋名做了那人的贴身侍卫,随他征杀疆场。
他时常能看见她,她亦对他温婉周到,他也就习惯了远远地看着她,她幸福便好。而他自己,若得保护周全她爱人的幸福,可不是就守住了她的幸福?
他没有做到啊!十四年前……慕燕怀痛苦地合上双目。
江南柳绿,烟雨犹细佳人去。万般思情,离人难聚!这也是他依然在这尘世辗转的原因。
“师父,是我。”门轻轻地响了起来。
慕燕怀一惊,自己竟没听到响动,那孩子的轻功已达这般境地?
“进来罢。”他从画像上移下自己眷恋的目光,转向来人。
第四章:巍巍庙堂
风圻昭帝叶元嗣,登基已然十五年。继位之初前太子余党作乱,被他以雷厉风行的手段镇压了下去。没有人愿意提及那一段过往,有人回忆,当年宛京阴雨绵绵接连三日都不能洗尽街市的血红。
这也是王道。作为成帝不甚喜爱的儿子,他深信着这一点。
凭着出众的才能和谢轩祈、江远遥两位义弟的扶持,他斗败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率京畿的天机营逼宫,最终迫使成帝传位于他。
十五年来,昭帝恩威并施知人善任,另有丞相谢轩祈可称朝内顶梁,将一干事宜打理得清楚得当。除去边州一带频频被玉凉侵扰,朝内总体可谓百姓安居。然而朝臣们忧心的还有一事,昭帝年将半百却一直迟迟不肯册立太子。
昭帝后宫,有子嗣的不过一后二妃。皇后周氏静珊,为太傅周雳之女,诞叶君修,排行在二,封恭王。贤妃卫氏雨绸,靖宁侯卫桓之妹,诞皇长子叶君泽,封英王。贵妃白氏芷凝,最受昭帝隆宠,昭嘉元年病故,诞三皇子叶君镆、瑞和公主绾卿。后因永康侯叶浠无子,帝以叶君镆继之,叶浠于昭嘉十一年病故,叶君镆袭永康侯。
帝宿有旧疾,近二年来身体似乎每况愈下,册立之事不得不被提上日程。
恭王为皇后嫡子,虽才学平平,但有周氏幕僚为之出谋划策。英王为长子,且年轻有为,颇受昭帝器重,靖宁侯府握有兵权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势力。朝中众臣对于究竟立嫡还是立长分成两派,各执己见互相僵持不下。昭帝倒似不怎么上心,一直放任他们争执不予理睬也不曾表示过自己的态度。
今日朝堂之上,众臣又为到底册立何人吵了个水火不容,不可开交。
“长幼有序,自古常理。英王乃圣上长子,聪敏好学,能为出众,当是众望所归。”礼部尚书赵彦第一个动本。
“赵大人,嫡庶有别,礼不可废。恭王为皇后嫡子,孝悌朴实并无过错,焉有舍嫡立庶之理!”谏议大夫陈悌出列反驳。
有他二人这一牵头,朝堂之上如炸开了锅般,支持恭王的和支持英王的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执不休。
昭帝向下看了看几乎官仪尽失的臣子们,以袖掩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来呀,孤乏了,起驾,回宫。”说罢,竟再不看殿上一眼,径直离去。
一干大臣留在殿上,闹了个摸不着头脑,两拨人互相嗤哼了几声,渐渐散去了。
待人几乎走尽,靖宁侯卫桓喊住举步欲离的谢轩祈:“谢大人。”
谢轩祈回头见是他,微微一笑:“卫大人有事吗?”
卫桓与谢轩祈、江远遥、叶浠几个同是当年明王府旧人,昭帝登基后这几人自然比旁人多受重用,彼此关系也更是近密。
“卫桓只是好奇,自朝上有册立之争以来,谢大人似乎从未开过口。平日里谢大人理事果断,这回如此犹豫究竟所为何故?”
“那么卫大人以为谢某当支持哪位王爷?”谢轩祈淡淡问道。
“卫桓不敢揣测谢大人的心意,只是想提醒谢大人一句,此事拖延日久,不利朝里和睦。”卫桓拈了拈须髯,“再者,我风圻北有强敌,立嗣,不得不以干练为重啊。”
“是吗?卫大人,你我同殿之谊多年,谢某也要提醒你一句:圣上英明,自有决断。”
卫桓一愣神间,谢轩祈已施然而去。
守在殿门口的一个小黄门见谢轩祈出了殿,忙几步赶上他一哈腰:“谢丞相,圣上有请。”
谢轩祈应了声“头前带路。”心中暗自计较:或许,他曾经托付自己的那件事,是时候了。
清和宫内,昭帝正闭目养神。凝芷清和,这清和宫是当年他亲自为贵妃白芷凝设计的。因她最爱芷萱,故而他命人寻来栽在宫中只为博她展颜。到如今伊人已逝,故宫犹存,那些细小剔透的白色花朵仍在风中摇摇曳曳。许是真的年纪大了,他的感伤常常不能自已。她去了,留他一人和一双儿女。这十四年来他浸在对她的刻骨思念中,只要一走入这清和宫,他便感觉到她的气息缠绕着他渗入他的骨血。他试图去寻找。每一根柱子,每一个回廊,他多希望忽然间她娟秀的眉眼就出现在他眼前。一次次落空的心,一次次变成绝望的希望。十四年,他起初气她怨她,却仍那样真切地思念着她,忘不了她。他怨她到了最后才发现该珍惜的还是他,他怨她那样轻轻巧巧地许他来生后撒手而去。他……还是爱她的呀!他永远记得那个清晨,风和日朗,她笑着从远遥身后闪出,脆生生地叫他“叶大哥”。那一刻,万丈光芒中的她是那样明媚夺人。或许,就是在那天,埋下了他们纠葛的种子 。
沉水香在香炉中静静地燃着化成细细的灰,淡淡的香雾包裹住鬓角已斑的君王。
谢轩祈边走边想心事,不妨小黄门停下脚步,回头冲他一笑:“谢大人,到了。皇上吩咐了不让我们进去,您直接进去便可,皇上一早就候着了。”
谢轩祈回过神来道:“你下去吧”,小黄门应声而退。定睛一看,雕梁画栋明瓦飞檐,正当中赫然“清和宫”三字,乃是昭帝御笔所书。
谢轩祈眼中泛起复杂之色,他已经完完全全明晰了昭帝召见他的原因。
再不犹疑,举步入内。宫中弥漫着淡淡的沉水香气,谢轩祈皱了皱眉,他一贯不怎么喜欢香。迎面正看见龙书案后端坐的昭帝,脸上疲倦的表情是他近几年来越来越熟悉的。
这时的昭帝,不像是君王,只是一个累了太久需要休息的普通老人。哪怕是在闭目时,他也紧锁了眉峰,像是身上压着太过沉重的过往让他不得心安。
一种久违的柔情一点一滴地回到谢轩祈的心里,带着一丝悲悯和感伤。“大哥……”不知为什么,他不觉出了声。
谁知貌似睡着的昭帝猛然睁开眼,眼中闪着几分不可置信和激动的错愕:“轩祈,你叫我什么?”
谢轩祈垂了眼帘固执地沉默着。
等了许久没有回答,昭帝的声音平添了几分失望的暗哑:“轩祈,你已经十四年不肯这么叫我了。你一直怨着我甚至恨我吧,当年是我……”
“皇上不必说了!” 谢轩祈有些激愤地打断了昭帝。似是发现了自己太过失仪,谢轩祈平静了一下心神:“皇上,微臣不想听。”那声音幽若寒潭,毫无温度可言。
“轩祈……”昭帝张了张唇,欲要说些什么却终究有些颓然。
谢轩祈似是没有听到,一转脸又是公事公办的语气:“皇上今日召臣可是为永康侯之事?”
昭帝黯然。他终究没有原谅他。十四年来,单独召见谢轩祈时,他固执地对他称“我”,谢轩祈也固执地自称“臣”。他明白,有些事情已不可挽回。他们已不是当初打马放歌、纵横天下、不拘世俗的快意兄弟。如果不是谢轩祈放不下风圻百姓,怕是早就辞官归隐了。谢轩祈当这个丞相,为的是天下而不是他叶元嗣啊。
诚然,这也是他放心放权给他的原因。
叹了口气,平复了心情:“不错。轩祈,君修性情敦厚,只能做个太平王爷。君泽锋芒毕露,性子焦躁贪功,日后不知道会生出些什么事端。你难道不见这些年他们明争暗斗,只当我什么都不知道罢!”眼中厉芒顿现:“还有朝上的那些个臣子,只怕都盼着我早些撒手而去,他们好作了拥立的功臣!”
“皇上迟迟不立太子,二位王爷都想在皇上面前表现一番也是自然,皇上不必动气,保重龙体要紧。”谢轩祈只是淡淡。
龙体?昭帝终是苦笑了笑:“不说别的,君镆这孩子劳你多费心提点了,我不能全为他包办了,他必须得学会如何担起这天下。”
“臣明白圣上的意思。”谢轩祈躬身一礼,“容臣告退。”
永康侯府坐落于宛京城南。叶浠本是昭帝族弟,早些年一直跟随着昭帝出生入死,深受昭帝信任,故而昭帝登基后封为永康侯。天下既定,不再受鞍马劳乏之苦,本应与家人共享天伦之乐,谁想侯夫人梁氏早些年操劳伤本不能诞下子嗣,叶浠与之结发情深亦不欲另娶。昭帝体恤族弟,时值贵妃白氏病故,便将皇三子君镆过继给叶浠,以续其血脉。一时宫里宫外议论纷纷,白贵妃在世时皇三子因聪颖活泼深受昭帝喜爱,有传言说昭帝不欲立嫡立长皆是为这个孩子的缘故,昭帝也不曾解释。好在叶君镆亦深得叶浠夫妇疼爱,叶浠于昭嘉十一年病故,叶君镆遂承袭了永康侯之位。
梁氏这些天身体不适,故而叶君镆告假在家照顾继母并未上朝。外间立嗣的纷争越来越激烈,他的永康侯府却似伫立在纷争之外,他也依旧只是与司空沈骥之子沈式微、执金吾纪勋之子纪翔这几个自幼时起便交好的世家子弟闲看云卷、醉卧庭芳。
谢澜钰迈进侯府后花园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的场景。
秋意萧索,落木绵绵,旧时明红快绿都暗淡了些许,唯有零星的芷萱花依旧淡淡地开着,细嫩的白色花瓣倒是有几分晶莹的味道,与世无争般落落出尘,让人心生怜惜。芷萱。二弟素来不喜。那是几年前,自己奉旨带了一双弟妹入宫陪瑞和公主玩耍,清和宫中四处俱是开得繁茂的芷萱花,小妹与瑞和公主腻在一起笑闹,二弟却冷着脸静静站在一边。许是闲着没趣,看着芷萱花出神伸手欲抚,恰巧瑞和公主眼尖看见,遂道:“原来清哥哥喜欢芷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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