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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梁小丑混世记-第1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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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二局促地站在一边,看传山对着家人跪下,有点犹豫自己要不要一起跪。
「你……你真的是……」罗公孙氏伸出手想要抚摸儿子,哪知伸到半途却又突然缩了回去。她明明是第一个认出儿子的,儿子也叫她娘了,可临到头,她自己又怀疑了起来。
「娘,真的是我。」传山跪行一步,双手抓住他娘枯燥瘦小的手掌放在自己脸上,轻声道:「您摸摸,是热的,您儿子真的回来了。」
罗公孙氏双手颤抖,摸了又摸,「真的……是热的,真的是我大儿子,我没有在做梦,这是真的,我儿子没有死!」
大滴大滴的泪水一滴滴往下掉落,落在了传山的肩头上。
「娘,别哭。」传山伸出大麽指去抹他娘的眼泪。
罗公孙氏魔怔似地呆看着儿子,当传山的手指碰触到她的脸颊。
「……儿啊!都是你娘害了你啊!」
罗公孙氏忽然撕心裂肺地嚎啕一声,一把扑住儿子,痛哭失声。
罗大福单手捂住双眼,大老爷们了,哭得瓮声瓮气。
罗奶奶靠在传海怀里,一个劲抹眼泪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个家总算团圆了!你爷爷就算今晚就蹬腿,也能闭眼了。老天保佑啊,让山娃子赶在这时候回来,呜呜!」
传海拍着罗奶奶的背,安慰她,「奶奶,您别哭,哥回来是好事,大家应该笑才对。」
「对对,你说的对,咱们不应该哭。」说是不应该哭,罗奶奶的哭声却怎麽都止不住。
跟着罗家人进来的一干外人看了此情此景,不管跟过来是抱了什麽目的,一时也都唏嘘不已。
传山明白他娘心中苦,他娘不知後悔了多少次当初不应该带着两个孩子去算命,每次有人提起大儿子怎样,她都又悔又恨又是愧。当年他替父从军一事,也惹得他娘暗地里不知流了多少眼泪,他娘总觉得是自己害了儿子,才让大儿子在村里待不下去。
可在传山想来,当初跑去参军,虽然也有村里人把他当瘟疫看的缘故,家里离不开罗大福这根顶梁柱也是主因。
如果他不去,他爹就得去,要麽就得花银子摆脱军役。而他们家供应两个孩子念书原就勉勉强强,哪还有多余的银钱让他爹赎身?
他爷爷、他姥爷倒是说要代替去,可哪有家中有儿孙却让老人服役的道理?
「娘,我很好。真的,儿子我因祸得福,现在可好了。」传山轻声安慰他娘,不住声地说:「娘,您没有害我,是那道士不安好心随口妄言,那样贪心自私的人必然会遭报应。娘,您别哭了,您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这个……你这个混账东西!」罗公孙氏突然哭着抬手打儿子的肩膀,一下又一下。
「你活着为什麽不回来?为什麽不来找我们?三年前发大水之前,跟你一起去参军的照艮回来说你人已经死了两年,我们都不信,你要是死了,怎麽还能让人捎军饷回来?可後面三年你就一点音讯都没了!
「你到底死到哪儿去了?为什麽一直不归家?呜呜!」
「娘,这是有原因的,您听我慢慢跟您说。」传山站起身,扶着他娘往方桌那儿走。屋里不止他一家人在,有些话不适合现在就说出来。
传山让他娘坐下,又回头来请他奶奶。
罗奶奶拉着大孙子的手,又哭又笑。
传山一边轻声哄着罗奶奶,一边和传海两人一起拥着罗奶奶走向方桌的上首。
庚二左看看右看看,悄悄挪步凑到暂时被儿子们遗忘的罗大福身边,伸出胖胖的手指戳了戳他,顺便也感受到了久违的他人的复杂心事。
这个本能确实不好,得想法控制才行。庚二在心中握拳。
罗大福刚才哭狠了,这会儿看着儿子们拥着老娘和妻子,一边抽噎一边笑,两只大手一会儿就在脸上抹一把,但那泪花子怎麽都抹不干净。
感觉到有人戳他,罗大福带泪看向身边陌生的小胖墩。
庚二对他讨好地笑了笑,这可是他的岳丈大人!看他脸上泪痕未净,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奉上。
大概庚二的态度过於谄媚了些,罗大福忍不住咧了咧嘴,接过帕子擦了擦眼泪,顺手摸了摸小胖墩的脑袋,沙哑地夸奖了声:「好孩子。」
庚二沾沾自喜,自觉岳丈大人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很好,下一步就是讨好岳母大人!
「爹。」传山又过来请罗大福。
他爹也老了许多,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额头、眼角都已生出明显的纹路,长日在田里劳作的背脊已有些弯曲,伸出来的一双手仍旧如记忆中那般厚实,却也更见黝黑苍老。
罗大福仰头看着大儿子,声音沙哑:「活着回来就好,活着就好!」
传山握住他爹的手掌,扶着他爹,与庚二一起,把他爹送到他娘身边坐下。
传海激动的心情已有所平复,看家里长辈都已坐下,再看看那群跟进来不知道是想看热闹、还是另有其他想法的几人,走到他们面前一拱手。
「诸位乡亲,我大哥多年未归,家里人见面有不少私己话要说,诸位有事不妨等到明天再说如何?」
「呵呵,海娃子,真的是你哥回来了呀,他的变化可真大,我瞅着都不敢认了。他这次回来有什麽打算?是就住几天,还是……」一名大约五十多岁的半老男人开口问道。
「万事未定。强叔,更深露重,您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免得老寒腿发作,到时连路都走不起来。」
「海娃子说的是,我这就回去休息,对了,说到叔的老寒腿,上次你答应给叔弄的黑狗皮褥子可别忘了。」
「不会忘,强叔慢走。」传海亲自把罗家村曾经的里正、按辈分跟他爹同辈的强叔和跟他一起过来的几人送到门口,推开大门看着他们离开。
那几人拥着那位强叔刚走出大门,就议论开来。
「罗大福家大儿子是不是在外面发迹了?你们看他那身穿着、再看他那个派头,瞅着就像是在外面发了大财。」
「我瞅着也像,你没见他还带着一个小书童,那书童穿的就不差,连个补丁都没有,还养得那麽胖。」
「扯谈吧,书童哪会梳马尾头,我看说不定罗大福家大儿子才是人家跟班。」
「你才胡说!如果罗传山真的给人家做事,怎麽可能带着主家少爷来找家人?」
「哎呀,你们别瞎猜了,反正不管那倒霉催的在外面有没有发财,他找到这里来就肯定没有好事!」
「就是啊,仔细算算,他还没过二十五的坎吧?」
「我就说前两天我好好的突然腰疼是怎麽回事,原来是这个霉星回来了。我呸!」
「发财,你小声点,别给海娃子听到。」
传海冷笑,夜里声音传得远,他们又没有压低嗓门的意思,不但他听得清清楚楚,这周围巡逻和没睡着的人又有几个听不见?
「听到又怎麽了?那是他们罗大福家欠咱们的!如果不是他们家,我们也不至於沦落到背井离乡的地步。」那叫发财的人声音更大,就好像故意在喊给别人听一样。
「话不是那麽说,谁知道杀人凶手是谁,也许只是路过的土匪强盗……」
「哼,那也怨他们!如果不是他们家生了个带霉的儿子,人家土匪强盗为什麽不去别的地方杀人抢劫,偏偏杀到我们罗家村头上?而且朝廷都出了海捕公文抓他们一家,谁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麽事!」
「好了,都别说了!」强叔发话,「咱们好不容易才安生下来,我相信海娃子作为这麽多人的首领也不可能让那个祸害留下。如果那祸害真的赖着不肯走,我再去找海娃子说话!」
守在门口的小武和邵亘尴尬地瞅瞅自家首领。
他们都知道首领烦这些所谓的乡亲和亲戚,他们也烦,更生气他们这些人仗着和首领是同个村庄出来的,对首领都不够尊重,还有几个辈分比首领大的,不但拿架子,还会死命占首领的便宜。
想赶我哥走?传海摸摸下巴,望望漆黑的天空,不知想到了什麽,忽然很诡异的一笑,低头吩咐两人守好门,随即就乐滋滋地关门转身进入了屋内。
小武和邵亘对看一眼,糊涂了。
首领那一笑代表了什麽?为什麽他听到那些话不怒反喜?
第二章
屋内,罗公孙氏和罗奶奶正在跟传山说家里的事。
「你妹已经嫁人,去年头成的亲。她夫家姓王,当初逃荒时碰上的,家里人都没了,只有一个小弟,如今他们也住这里,不过现在都去了河玉县购粮。
你妹夫是这里的二把手,专管这些往外跑的事情。你妹能写会算,也跟着去了,算算日子,约莫过三、五天才能回来。」
「那人待咏子好吗?」传山问。
「好,你妹的丈夫叫王松林,是个实诚人,跟你同年,不但识字,还会些拳脚功夫,待你妹、待他弟都特别好。」
「他家里原来是做什麽的?」
「听他说是开镖局的,因为得罪了权贵,家里人都被害死了,只有他带着幼弟逃了出来。」传海走过来接口道,同时对灶台後的少年做了个手势。
那少年拎着大水壶笑嘻嘻地走上前来,嘴甜地叫:「恭喜奶奶、大伯、大娘一家团圆。」一边斟茶,一边好话不要钱地往外倒,那嘴巴甜的,把罗家长辈们哄得眉开眼笑。
「这是白菜帮,自己人。」传海向传山介绍。
传山对少年点点头。
白菜帮立刻叫了一声:「大哥好!」
看传海把其他人都请了出去,却独留下这少年,传山觉着二弟应该很看重此人,且又被叫了声大哥,便随手摸出一颗玉玲珑球递给少年,「喏,见面礼,拿去玩吧。」
少年呆了,看着玉玲珑不敢接。
罗家人也呆愣了一下,看看那颗看起来就很精致很贵重的玉玲珑,又看看传山。
传山无奈地笑,他身上几乎没什麽金银,倒是灵石一大堆。这颗玉玲珑就是一颗低品灵石,他练习控制力时随手雕琢了出来。而且那玉玲珑中他还刻了一篇修炼功法,如果少年能看破其中巧妙,找到窍门,那就是他的缘法了。
「给你就拿着。」传山把玉玲珑塞进少年手中。
传海静下心,对少年道:「大哥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记得别拿出去跟人乱炫耀。」
「哎。谢谢大哥,谢谢首领!」少年脸上笑开了花,给传山行了个大礼,宝贝一样捧着玉玲珑跑回了灶台後。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哥,咱们八年未见,你弟我也冻了八年,你忍心我继续冻下去?」传海一只手伸得长长。
传山一巴掌拍开那只无赖手,「那些官员八成都瞎了眼,竟让你考取了秀才。你给我好好说话!」
「行,你让我咋说话都行,给钱!给见面礼!」
庚二觉得罗家的厚脸皮大概是有遗传的。这时他忽然有点担心起自己的小仓库来,他这个小舅子不会比他哥还贪婪吧?
「山娃子,你现在……」罗大福犹豫地问。
「爹,娘,奶奶,儿子回来就是让你们享福的。」不等罗大福多问,传山立刻又道:「爷爷、还有姥爷姥姥现在在哪里?」
提到三位老人,罗家人脸上有了悲色。
「逃难时,你姥姥的腿跌断了,到现在都没好,你姥爷在陪她。」罗奶奶回答,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你爷爷他……已经快不行了,大概也就这几天的事。」
罗大福抱住头,痛苦地道:「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惹他生气,你爷爷也不会被气到中风,之後就……」
「爹,这不怪你,你也是为了我。」传海连忙安慰他爹。
「说吧,怎麽回事?」传山事先已经有了预感,这时还算冷静地问道。
传海似乎在考虑如何说,罗大福只是唉声叹气,反倒是罗奶奶开口骂道:「你爷爷会倒下都是被村里那帮人气的。」
听罗奶奶这麽说了,传海也只好跟他哥说实话。
「前面我也跟你说了,洪水过後我们回转罗家村,却发现逃到山上的人都被杀死,因此我们也不敢在罗家村久待。
就在我们还未决定是彻底远离家乡,还是在附近躲避一段时间时,就得到一个消息。那消息是推举我入京的那位张县令让心腹偷偷传来的,说是上面出了抓捕我们一家的海捕公文,罪名是与敌通商。」
传海苦笑,「可笑我们一家人祖祖辈辈都是种地的,就算到我们这辈,也只是出了个当兵的和读书的,哪来人做行商?」
传山叹,「是我害了你们。」
「哥,你别这麽说。我刚才听那小胖子的意思,你是得罪了贼相胡老贼?」
「嗯。」
「先不说这个。」看大哥不愿多说,传海也没有追问,只接着说自家事。
「因为这海捕公文,罗家村幸存下来的那帮人就跟我们家闹了起来。
虽然不能确定到底是谁杀了村里人,但幸存者一口咬定死去的村人是受了我们家牵连,咱家理亏下也只能任他们埋怨、任他们占尽便宜。死了人的家里更是把我们家的一点存银、你那点军饷全给要了去。」
罗奶奶在一旁补充道:「当时你爷爷不同意给钱,说就算村里被杀的那些人是被我们家牵连的,可也是海娃及时报信,才让整个罗家村都避过了洪水,如果没有海娃子放弃赶考回来报信,村里还不知要死多少人。功过相抵下,我们家就不欠村里的!」
罗奶奶怒,「偏偏你爹耳朵软心更软,非要花钱消灾,好啦,我们把钱都给了他们,结果他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一家!你爷爷那次就被气得昏倒了。」
「他们是不是去告密了?用我们家的行踪去领赏银?」传山问。
「对!那帮不要脸黑心肝的就是这麽干的!」罗公孙氏也气道。
「那你们是怎麽逃过了官府追捕?」
传海面色古怪地回答:「可能我们一家命不该绝吧……」
传海顿了一下,道:「告密的人绕过张县令直接到知府那儿揭了榜,官差来抓我们的时候,被张县令得到消息先一步派人告诉了我,当时我就和爹带着家人一起逃了。」
罗大福叹息,「家里老弱妇小一堆人,根本逃不快,逃了没多久就被官差追上,唉,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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