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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水榭(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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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他大笑着拍拍我的肩膀,“原来是小师弟!哈哈……幸会幸会!”
“谁是你小师弟!”我再次挥开他的狼爪,“你又不是燕大的学生!”
“那我总算是我爸爸的学生吧!”他笑得格外恣意,“没想到我们还有这种渊源!来!小师弟,干杯!”他一磕我的酒杯,把杯中残酒一饮而尽。
我也端起酒杯一口气灌了下去,郁闷的。
这么说来,我和他的渊源的确不浅,我们同在一个城市生活过,他的父亲还是我的老师,可是,我刚到北平他就去了上海,四年后我来了上海他又去了绥远,又一年后我们总算见到面,他又要离开……人与人的缘分还真是……
“所以说呢,人与人的相逢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到的时候,该遇到的总会遇到,逃也逃不掉……”他又干了一杯酒,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难道他能猜到我心里在想什么?我为我们莫名的心灵感应而脸热,我是不是喝多了?
我的酒杯空了,我自己斟上,赶走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我瞟了瞟他微微泛红的脸,撇了撇嘴,“看戚老师文质彬彬的样子,怎么生出个儿子像土匪头子似的!”打击他我向来不遗余力。
“噗——”他一口酒喷出来,无比受伤的看着我,大声抗议,“我爸爸做老师,当然文质彬彬了!我是个战地记者,搞那么书生气干什么!送死啊!?”
知道是送死还要去,这人有瘾吗?我忽然来了兴致,看着他,露出淡淡笑意,但无比真诚,标准的职业笑容,“戚先生,你今天砸了我的相机,我的新闻照片都没了,那作为补偿,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接受我的采访?”
他笑道,“我有什么值得采访的吗?”
“当然!”我继续真诚的笑,“您是上海著名的战地记者,我想很多读者一定对您的人生经历和心路历程感兴趣。”
他被我一本正经的样子、满口的职业外交辞令逗笑了,“哈——好啊,我接受。”
他又倒了一杯酒给我,我接过来,想了想,首先问道,“你为什么要做记者?”
“首先,是家庭的影响,我爸爸到大学教书之前就是个记者,这个你应该也知道。再者,十多年前,我亲眼见过著名的报人邵飘萍、林白水被奉系军阀枪杀在天桥刑场......我很佩服他们为了坚持真理而宁死不屈,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真正为国为民的记者就应当是这个样子!”
“那你来上海之后为什么选择进《新闻报》而不是《申报》?你也应该知道,《申报》要比《新闻报》激进的多,似乎更符合你铁肩担道义的理想。”
“很简单,《申报》嫌我是外地来的,不肯要我。”
“啊?”
“当然,他们两个月之后就后悔了,想来《新闻报》挖角,我拒绝了。”
“这么说,《申报》一定是吸取教训,所以我去应聘的时候才没有被拒之门外。看来,我还要谢谢你替我们后来人铺路搭桥。那,既然你的思想那么激进,你有没有加入哪个党派?”
“我一直为中央通讯社工作,但并未加入他们的党派,我觉得,只要是爱国抗日的,哪个党派,不重要。”
“是吗?那最初你为什么选择上前线?是单位的委派还是你自愿?”
“两者都有......嗯......其实呢,我最初想上前线的目的是......”他突然间吞吞吐吐的,“是......逃避结婚......哎,这个,能不能不要写上报纸?个人隐私哦!我只说给你听。”
“好。”我点点头,心里却在坏笑,写不写决定权可不在你!哼哼!天大地大,作者最大!
“我女朋友,息红泪,五年前我们认识的时候她还是个艺术学院的学生,他父亲是上海药业龙头,家业很大,但是没有儿子,只有红泪一个女儿,所以他一直特别想让我们早点结婚,然后接手他的药行,尤其是这一两年,伯父身体状况越来越差,日本人又虎视眈眈频频向他施压,他年纪大了吃不消,所以更是不断的催我们结婚。我知道,如今时局混乱,息家那么大的家业,他们一个老人,一个女人,根本撑不起来,伯父对我一个外人这么信任,我没有理由坐视不理,我虽然会介意别人的非议,但如果是临危受命我并不觉得可耻。但是,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从来没想过要去经商,一直以来,我的理想都是以新闻记者终其身,哪怕一辈子穷酸潦倒,我也没想过有朝一日我会摇身一变去做大老板,我真的不想放弃自己的理想。而红泪,如今她的事业也正是高峰,我想,她其实也不想那么快结婚,但伯父,见我们一次就催一次,没办法,我只好躲了。”他很无奈的摊摊手,然后又倒了一杯酒,一口干了。
我也端起酒杯饮了一口,我们这样边说边喝,不知不觉酒劲就上来了,头晕乎乎的,好在思维还算清醒,我想了想,又问,“你爱息红泪吗?”
他转着酒杯,垂着眼皮,貌似在慎重思量,半晌才抬起头,做了个肯定的点头动作。
我暗自发笑,爱或不爱,这么分明的事需要考虑这么久吗?我又饮一杯酒,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和她结婚?大丈夫不应该齐家、治国、平天下吗?”
“哈——”他笑了,眼睛一亮,看着我,“没想到,你的思想还很传统呢。我猜,换作是你,单身一人自由自在还是成家立室,你一定选择后者。”
“呵——”我也笑出来,很自嘲的,“我倒是想,可是,目前我还可怜的窝在报馆的员工宿舍,连自己的住处都没有,还谈什么成家立业!”
“这么说,”他的大眼睛放射出八卦的光芒,“你已经有对象了?是红会医院的那个护士吗?”
“呵呵——”我又笑,我肯定是喝多了,不然不会这样失态,我瞪着眼,手指着他,“你的观察力也够敏锐!”
“当然,我也是个记者嘛!”他自豪的说道。
我才意识到,我被他反采访了,郁闷!
都是这酒惹的祸!可是,我却发觉,我似乎是爱上这种烈酒了,那种味道和冲劲,热烈而直接,真的很过瘾。
当然,若不是我们一直在不停的说话,其实喝的并不多,我恐怕早就倒下了。
然而酒后吐真言,我的话比平时多了不止一箩筐,竟是什么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
“哎,要是你真的想结婚,”他又说,“我把房子让给你一半,反正这么大的房子还是两层,只有我一个人住,也挺浪费的。”
我才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再说我更不需要别人施舍什么,“我才不稀罕!”我喝上了瘾,一杯接一杯不停,“再说,有房子又有什么用!我可没你那么好命,未来岳父那么看重你!我呀,就是我再努力做出再多成绩,人家也看不上我!”
“为什么?”
“人家是高官,我出身低微,怎么配得起?”
“出身低微?”他瞪大眼睛疑惑的望着我,“那个顾团长不是你爸爸?”
“废话!!”我灌了一口酒,没好气的喊道,“我说过了,我没有爸爸!”
他的眼神里有瞬间的惊讶,但很快,他微微蹙眉,一贯明亮如星的双眼看着我,揉进了淡淡的——怜惜。
他当然明白我话里的意思,如果此时他的眼神是鄙夷,我会一笑置之不予理睬,如果他的眼神是同情,我会干脆的给他一拳,可是,那种疼惜,却柔柔的触动了我的心底,从来没有人的眼神能让我感到如此的温暖。
于是我对着他笑,眼神迷离,嘴角微扬,发自内心的笑,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神变得痴痴的,那么怔怔的看着我,目光片刻不移。
我的醉态这么好看吗?
还是他也醉了?我看到他的脸也红的不正常。
稍许的沉默之后,他突然问我,“你真的叫顾惜朝?不是笔名?”
又一个这么问的,我笑,“当然了!我都叫了二十多年了,还能有假?”
“呵呵......”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只是觉得,你的名字......很有诗意......朝朝频顾惜,夜夜不能忘......”
只怕我是名不副实吧,我暗笑。
“还有你这个人......”他接着说,“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身上有种江南烟雨一般的诗情画意......你是苏杭人吧?”
真肉麻!我鸡皮疙瘩掉一地。但是他的眼神,认真又深刻的让我无法忽视。
我点点头,举起酒杯邀请,“一杯今朝酒,销尽明日愁!干!”
他碰了碰我的酒杯,豪气的笑道,“好!今朝一尊酒,莫惜醉离筵!”
后来我们喝了多少,说了什么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后来,我终于记起我的工作还没做,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时间不早了……我要回报馆……写稿子……”
头晕的要命,我一个踉跄栽下去,幸好一双有力的手及时托住,我浑身无力,不自觉的靠过去,那结实而温暖的胸膛让我安心的垂下眼皮,渐渐的模糊了意识。
当我的意识飘飘荡荡终于游回我的大脑,已是天光大亮,窗外的阳光刺眼,我头痛欲裂,难受的眨眨眼睛,强撑着睁开眼皮,一阵模糊之后视觉回归,然而眼前那张放大的包子脸差点让我惊叫出声。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我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另一个大男人抱在怀里!
而那个人,兀自睡得香甜,似乎根本没有察觉他的狼爪正紧紧的扒在别人的腰上。
看看我们身上,衣服虽然皱的像老树皮,但至少整整齐齐,幸好幸好!
小时候听《白蛇传》,有句话叫做,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
可是,我和他,居然见第一面就同车坐,第二面就共床眠了!
这、这……许仙、白娘子,你们惭愧去吧!
我揉揉发胀的脑袋,发誓以后再也不乱喝酒了!
(五)
我对着那张包子脸,义愤填膺的想着该怎么跟他算这笔非礼帅哥的帐,眼睛不经意的瞟到墙上的钟,九点半了!!!
紧接着,我想起另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我昨天,半篇稿子都没写!
做记者一年,我从来没有迟到过,更没有做过拖稿这种根本有违职业精神的事!
一想起总编教训起下属来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我就觉得天空一下子灰暗了,再想起我的奖金怕是要泡汤了,整个世界都灰暗起来。
戚少商!你真是我的煞星!我的半世英名算是毁在你手里了!
我眼睛冒火,可是这煞星依然睡得不省人事,看不到我的满腔愤怒,我伸出唯一活动灵便的右手,照着他的圆圆脸狠狠的捏了上去。
他哀叫着睁开眼,挡开我的手,迷迷糊糊的叫道,“你又发什么疯!”
他的爪子终于从我身上挪开了,我蹭的坐起来,居高临下,怒目而视。
他讪讪的爬起来,揉揉脸上被我捏过的地方,龇牙咧嘴,“哎哟~~刚才我正做梦呢,梦见怀里抱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狗,我正高兴,它就一口咬上来……”
“你——”竟然把我比成小狗!?我气得说不出话,整张脸都阴了,从前只有别人被我噎得说不出话的份,现在,我真是遇到克星了。
他看着我涨得通红的脸,居然还在笑,“你昨天醉的太厉害,我只有留你在我家睡了。”
“你家这么大这么多房间,你干吗要跟我——”我本来是想大声质问的,谁知说到后面竟没声了,脸有点发烧。
“你以为我想啊!”他扬扬眉毛,一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神情,“还不是你,喝得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都不老实,我过来看你的时候,你都快翻到地板上去了,我去扶你,你就拉着我不放,还不停的叫我不要走,我只好委屈一下和你挤一床了。”
什么?!!我竟然做过这么丢人的事!!不可能!坚决不承认!!
我蹭蹭爬下床,没时间和这个煞星胡搅蛮缠,还是赶紧回报馆想想怎么向总编解释比较实际。
“喂,你要去哪?”他居然还拦我。
我回头瞪他一眼,“废话!当然是去报馆啦!”都是你,害得我稿子都忘了写!
“稿子我昨天帮你写了,十二点截稿之前送到了《申报》,你不用担心啦!” 他居然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帮我写了?”我惊问,“你写的是什么?”
“九现神龙戚少商的专访咯!”他说的理所当然。
自己给自己写专访?!这人的脸皮什么做的?
接着,好像验证我的想法似的,他厚颜的蹭上来,笑道,“你不必感激我,我也是记者,当然知道拖稿的后果有多严重!”
“谁感激你!”我冷冷的瞪他,拖稿的事可以不提,那害我迟到的事该怎么算!
他又好似感应到我的想法一样,抬头看看表,“你可以跟总编说,早上有突发事件,你赶去采访了,所以没有去报馆。”
我不屑的冷哼一声,“突发事件?你说的容易!拿不出稿子还不是照样穿帮!”
“你可以说,是报料人给了假线索或者说去了现场才发现那条新闻不值得做……”他皱着眉头想借口,我不由的叹道,不愧是老记,为迟到旷工找借口的经验都这么丰富!
但不管怎么说,他总算指给我一条能够保住奖金的康庄之路,所以我决定暂时不跟他算那笔非礼帅哥的帐,先奔回报馆挽救自己的国计民生。
好在总编一向信任我,那个煞星教我的谎话真把总编给唬住了,只是总编盯着我那身皱得像树皮似的衣服、还有身上那未散的酒气,那神情,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拿起今天的《申报》,对着那篇署名“顾惜朝”的戚少商专访哭笑不得。
我这么敬业的记者,居然有一天也会让别人捉刀代笔,那个人居然还是我的死对头!
诡异的人生啊,我该怎么解释?
正当我长吁短叹感慨着世事无常的时候,总编又幽灵似的悄没声息的出现在我面前,敲敲我的桌子,“小顾,去趟红会医院,听说那边发现了传染病病人,你去看一下是怎么回事。”
“好!”我利落的应道,红会医院?这倒真是份美差,好久没见晚晴了。我美滋滋的低头收拾东西,忽然,我又想起一件极为严重的事实,我抬起头来看着总编,极力的扮出真诚和无辜,“我的相机……那个……昨天摔坏了……”
“啊?”总编的脸立刻变成苦瓜,“那——有没有拿去修?”
“修?”我想了想,那相机,当时遇到枪击只顾着逃命了,哪还顾得上把它捡回来!我也很无奈呀!我继续做无辜状,“不知道丢在哪了……”
总编的脸不出意外的抽了,“小顾啊,你从前不是这么迷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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