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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水榭(上)-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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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对我还是不薄,至少在我死前,他还在我身边。
戚少商忽然半蹲在我面前,目光深深的看着我,好像过了此时就再也看不到一样,那么努力的想把我看进心坎里。
他忽然把他的相机塞到我手里,淡淡的说,“帮我带回报社!”
我的心猛地抽紧,“你要做什么?”
戚少商双手按着我的肩膀,目光里有忧伤,也有决绝,“我们,只要有一个人出去引开日本兵,或者对他们自首承认杀了人,那么,说不定可以让他们停止搜捕,另一个人,就有机会逃脱……”
“不行!”我想都不想就打断他,“你一个人,就算有把枪,又怎么对付得了那么多日本兵?就算是要自首,也是该我去!”
“惜朝!”他双手用力按住激动的我,“我说过,士为知己者死,为了你做什么都值得,哪怕赔上我的命!今天,能听你道一声‘知己’说一句‘不悔’,我戚少商死而无憾!”
他的眼神明亮的像燃着两团火,炽烈的快要将我融化。
“不要去!”我死死抓住他的手臂,佯作出发怒的样子,“我顾惜朝的命不用你来换!”
他却笑了出来,两个酒窝若隐若现,“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对我说句温柔点的话?嗯?”
他眨了眨眼,那副孩子气的表情让我的心一阵阵抽痛,“少……商……我求你,别去!你不是说要陪我上穷碧落下黄泉吗?我们要死也死在一起!……”
“可是我更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他拧起眉头,神情严峻,“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惜朝,你自己小心!”
他猛然站起来,转身,我抓不住他,那一刻,我的心里是无以复加的痛楚和绝望,我只有在他背后大声喊,“少商!如果你死了,还有谁会在那个路口等我?还有谁能和我‘不见不散’?你不能……”我的喉咙忽然间哽住,说不下去了。
他转过身来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亮闪闪的,他大步走回来一把抱住我,用力将我揉进怀里,嘴唇在我耳鬓厮磨,“惜朝…。。。我不走…。。你别难过…。。我留下陪你,我们生死同命!好不好?”
“嗯!”我死死抓住他不放,在他怀里拼命点头。
此时,屋外,一片沉重的脚步声正向门口汇集,我们刚刚那样又喊又闹的,不把日本兵招来才怪!
我算是弄明白了,我和戚少商,根本就是两个不要命的疯子!
我们两人躲在暗处,一人手里一把枪,日本兵若是进来,就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直到弹尽粮绝!就算是要死,也要在死前多干掉几个小鬼子!
然而老天就是这样喜欢开玩笑,就在我们决定要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时候,门外却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不是日本兵的枪声,而是我们军队的枪声。
有部队开到了敌军防线的边缘准备攻其不备,恰好遇到那群到处搜寻我们的日本兵,便同他们展开了巷战。
我们就在自己军队的掩护下险险逃出了敌军的防线,而我,放心大胆的晕倒在戚少商的怀里。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胳膊上的伤口很痛,但很明显,已经给医生处理过了。
我一眼便看出我身处的地方应该是距前线不远的医疗队驻所,身边还有不少伤员,身上鲜血淋淋的触目惊心,医护人员忙忙碌碌的来回穿梭,外面枪炮声不绝。
可是戚少商呢?我随便逮住一个小护士问。
她告诉我,“戚先生陪了你很久呢,后来见前线吃紧,就跑去帮忙了。”
“帮忙?”我诧异,他怎么帮忙?
我走出医护所,小心的走到阵地上,天已经黑下来,四周不甚清明,但我还是一眼看到了戚少商。
他竟然趴在战壕里和其他士兵一起架着冲锋枪向敌军阵地射击。
我终于知道他是怎样帮忙的了,也终于明白他的枪法是怎么练就的,以及为什么他受伤挂彩的频率总是比我高。
我弯着腰躲过乱飞的枪弹蹭到他旁边,他射击时那种专注又决然、气势十足的眼神,非常震慑人心。
一轮射击停下来,他才看到我,“咦?你醒了?你的伤没事了吧?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快回去!很危险的!”
我不理他的一连串废话,“你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戚少商笑笑,“都说战地记者是半个军人,我看有人受伤下火线,我就顶上来帮忙咯!”
“哦!这么说我也是半个军人,”我推推他,“你让开,让我来!”打冲锋枪,一定很刺激!
“别开玩笑了!”他盯着我的伤,“那颗子弹穿进了你的臂骨,你看看你的右手,还动得了吗?”
我动了动右手,果然抬不起来了,我立刻神情沮丧,他笑着安慰的拍拍我的肩,“你呢,比较适合运筹帷幄之中,这种冲锋陷阵的事交给我来做就行了!”
“这你都知道?”
“当然了!早就听说87师三团有个记者是他们的半个参谋,那肯定是你了!”
“哈,没想到我都这样声名远播了!”
“总之你赶快回去,到医护所等我,”他露出两个酒窝,眨了眨眼睛,“不见不散哦!”
我的脸立刻就红了。
(十)
这一天我们很晚才回租界,戚少商担心我的伤,说前线的医护工作比较潦草,一定要再去医院看一下才放心,于是我被硬拉去红会医院,结果给医生一检查,那大夫满脸沉重的看着我说,如果不想那只胳膊永远抬不起来,他建议我马上住院治疗。
有那么严重吗?是不是世界上所有的大夫都喜欢把病情夸大!
我不以为然,觉得这点小伤不会影响我工作,但是显然,戚少商不这么想,随后赶来的晚晴也不这么想。
于是我在众人的软硬兼施威逼利诱之下不得不乖乖住院,这年头,还有没有人权了!
这是戚少商第一次见到晚晴,他问我,“这就是你那位做护士的女朋友?”
我点头,并且加上一句,“现在是我未婚妻了。”
我没有骗他,我和晚晴已经有了婚约,只是这段日子一直忙得很,结婚的事也只好暂时拖着。
我看到一旁的晚晴有些害羞的抿嘴微笑,而戚少商的神色有瞬间的失落,但很快又释然的露出两个酒窝说,“恭喜你们!”
听到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心里竟是莫名的酸涩。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说那句话,只是,我觉得,我必须让他知道,我有未婚妻了,这世界上还有一个女人,我必须要对她负责,照顾她一生一世。
由于我的右手受了伤,所以我的稿子是躺在病床上口述,然后由戚少商笔录下来的,之后戚少商没有多留,他还要回报馆去赶稿。
“稿子我会帮你交到《申报》,顺便帮你向你们老总请假,叫他派人接替你的工作。”临走时戚少商说。
一想到从今往后不知多少天,要换成其他人和戚少商在那个路口不见不散,我的心里就极度极度的不爽。
戚少商笑了笑,“以后需要交换的稿件我会亲自送到申报馆,直到你伤好恢复工作的时候。”
我的心里一热,他忽然间靠近,笑意浓浓,声音低低的却很清晰,“那句话,是我和你两个人的约定,我不会再对其他人说。”
我不由自主的露出笑容,脸上微微的发热,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想了想,“哦,对了,你明天能不能帮我带几份报纸给谢团长?我答应他的。”
“没问题。”他爽快的应承我,接着捉住我的手用力握了握,两只大大的桃花眼眨了眨,“我明天再来看你。”
戚少商走的时候晚晴正好进来,她看看我,忽然面露忧色,“惜朝,你发烧了吗?怎么脸这么红?”
我不知道我那时是什么心情……
第二天戚少商把所有工作做完赶来医院看我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多了,我从他衣服的干净程度就可以判断出,今天的战况一定很惨烈。
“有没有把报纸带给谢团长?”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惦记这件事。
戚少商一下子神色黯然,我的心也猛地一沉,他说,“谢团长他……牺牲了……他……还没来得及看你的报纸就……”
戚少商说不下去了,我也如鲠在喉,昨天还活生生的大笑着赞我“料事如神”的人,今天就这样无声无息的离开了……
我再料事如神也料不到人的生死无常。
我无力的闭上眼睛,一幕幕流血牺牲的场景浮现在我的脑海,这些日子已经见的太多太多,可我还是禁不住心里难过,这么多条生命,这么多牺牲,可是结果呢? 为什么我无法看到希望?
“惜朝,你别难过,”戚少商劝我,“为国捐躯,也算死得其所……”
我蓦然转头看着他,“少商,你说,上海还能守多久?”
戚少商愣了一下,垂下眼皮沉思,良久才缓缓的摇摇头,无奈的吐出几个字,“我不知道……”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进谷底,满腔愤懑,却连发怒的力气都没有,“前线的将士那么努力,做出那么多牺牲,可是,上面却三番五次密令叫停,犹豫不决贻误战机,战争已经打响了,就应该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可他们,却一再迷信外交,外事办那些人不知在和洋鬼子作什么交易,难道靠那些洋人,靠什么国际调解,就能还我们中国一个公道吗?真是笑话!我真不知道前线那么多牺牲究竟意义何存!对于前景,我一点也无法保持乐观!”
戚少商只是听着,不说话,我想他的心里恐怕和我一样,不乐观。
“我常常在想,战士们流血牺牲都不能换来的胜利,我们,只是写几笔文章就真的能救国吗?”这是我心里一直存在的疑问,“少商,你说,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我们会坚持到底!”戚少商的声音忽然变得很坚定,“惜朝,即使上海真的守不住,即使我们的国土沦亡,只要民族的精神不倒,我们的国家就不会亡!那天在虹桥机场,你不是这样说的吗?”戚少商看着我,眼神明亮,“书生报国无他物,惟有手中笔如刀!仗打败了,军队会撤退,政府会撤离,但我们的精神阵地必须一直守下去,无论何时都不能放弃!”
他的话让我顿时豁然开朗,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当党政府和军队都无能为力的时候,我们手中的笔给予民众的精神食粮,便是支撑逆境中的同胞们坚持下去的唯一力量。
一个星期后,我不顾医生的劝阻重返前线。如此时局下,我一刻也闲不下。
转眼已到十月,战事越发激烈,我继续跟87师三团,做团里的半个军人、半个参谋、半个勤务员…。。。拍照片、写稿子反倒成了副业似的。
我和戚少商还是和以往一样,每天晚上九点半准时到路口碰面,交换照片和稿件。
天气一天天转凉,路口的法国梧桐开始飘下落叶,夏末夹杂着热气的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衣衫仍然单薄的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天冷了,多加件衣服。”他叮嘱我。
我好笑的看看他一样单薄的衬衫,“还说我?你不是也一样?”
他低头看看自己,又抬起头来自得的扬扬眉毛,“我抗冻啊!不信你看——”
他竟突然的握住我的手,一片融融暖意包裹着我。
“你看,天变凉了,我的手还是热的,你的手已经冷了。”他捏了捏我的手,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是冷的……我的冷暖,常常连我自己都忽略。
他神秘的笑笑,“我们心意相通嘛!你的冷暖我自然有感觉。”
他的眼神温柔,我却抽回手,白了他一眼,“我也有感觉,你再不回去,你们总编的脸一定也冷得很!”
他愣了一下,赶忙摸出怀表看了一眼,夸张的叫了一声,“哎呀,都十点多了!”
不知不觉的,我们每次见面的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十分钟、二十分钟、半个小时……我真是发了疯,才会陪他在路口站着吹那么久的冷风!
恐怕今天回去,总编又要诧异的看着我说,“交换个照片稿件要这么久?就是地下党接头对暗号也不用这么长时间吧?你以为你们是小情人约会呢?!”
我无语……
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看到他,我的时间意识就越来越模糊,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我真怀疑,是不是他对我施了什么魔法?
“我得走了,”他揣起怀表,无奈的撇撇嘴,“不然总编又该埋怨我是小情人约会了……”
靠!这两个老不死的!!
我的脸不由自主的红了红,他却得寸进尺的凑到我耳边,耳语般的轻轻念道,“明天见,小情人~~~”
我飞起一脚踹过去,眼前这个厚颜的家伙,才是最该死的!
他敏捷的向后一跳,躲开了,回身向我挥挥手,“不见不散!”
我瞪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
我却不知道那句话,好像咒语一般灵验。
第二天,我站在路口等到十点多都不见他的踪影,通常他都会比我早到的,我按捺不住冲进新闻报馆去问,才知道他受伤进了医院。
我飞奔至红会医院,正好撞见晚晴,她见我急急火火的样子吓了一跳,忙对我说,“你的朋友没事,已经脱离危险了。”
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肚里,但见到晚晴讶异的神色,我不由的心虚。
我过去他的病房时,正看到他的几个同事走出来,我侧身让过,接着从门缝里看到,那个什么九现神龙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白色的纱布外晕出点点红色血迹。看他虽面色苍白但眼神清明的样子,我猜他的确是脱离危险了。
他的身旁一个老人一个女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
是他的明星女友息红泪和他的未来岳父。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进去,人家家庭聚会,我凑过去算怎么回事!
我刚要走,却听到息老板语重心长的声音,“少商啊,你和红泪都不小了,你们的事也该办了……你也不想你的女朋友总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演戏吧?”
那神龙倒是大度的很,“红泪喜欢嘛,我无所谓……”还笑嘻嘻的,看来伤没什么大碍。
“爸——”大明星的语气透着一股无奈,“少商总是那么忙,我们哪有时间……你就别总是催了……”
老头子却坚持的很,“我不催?不催的话都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外孙!少商,你看你的工作又没钱赚又危险,干脆辞了吧,来药行帮我打理生意…。。。”
“伯父,”戚少商的语气更加无奈,“我……我真的不懂做生意…。。。”
“不懂可以学嘛!”真是顽固的老头。
“可是我……我还是喜欢自己的那份工作,”戚少商说,“虽然危险又没钱赚,但是有意义,每当我看到大街小巷的市民们争着抢着看报纸,一有胜利的消息时大家是那么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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