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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宫-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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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家受灾,到处要钱,魏景帝却豪掷千金,在画舫上掷不漂,只为哄美人一笑。
这事到底是真还是假,到钱庄把钱提出来就知道了。
民众纷纷涌进各地钱庄,兑换银钱。
几乎所有的钱庄都告急,金银储备不够这么多人提现。
不仅是乐安钱庄大理石柜台被愤怒的群众砸烂,就是四海统一皇家钱庄也受波及,为防止酿成大祸,秦家堡迅速召开大股东会议,要求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
股东们就一个意见,看皇帝表态。
魏景帝这时候还有毛意见,皇庄股东开什么条件,他统统答应,包括钱庄拥有独立经营权,皇家不得干涉具体事务等等要求,最突出的当属明确规定,钱庄储户钱款权益神圣不可侵犯,任何人包括皇帝都不得强行征用借取挪用,并拟定一系列限制皇权的措施。
这时的皇庄股东都是各方的势力大佬,也是各个商会的实际掌舵人,在政治上与皇帝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实际上却没有有效的权限能够干预皇帝作为。
比如说,在商事上完全受皇帝的爪牙宦官们的无情欺压剥削。
皇庄股东认为要保护自己,即保护天下商人。
皇帝是魏国当之无愧的独裁者,拥有完全的立法权司法权及执法权,是军队的最高领导人,所有国家机器都为之所用,若用制约皇帝,就必须要成立合法的官方组织,选出有所作为的蕃王牵制皇帝,来维护天下商贾的权利。
这个神奇的商人组织,全称叫帝国货币流通控制中心,高级俱乐部会所模式,交纳巨额付费后即可加入,成员遍布五湖四海,共同目的扼制皇权侵犯个人财产,特别是要杜绝宦官层对商户的横征暴敛。
也有人将这个金钱组织,形象地称之为影子皇帝。
经皇庄股东及蕃王代表、商会代表共同投票选举,第一任影帝为鲁阳王。
这人没才能没作为不要紧,大家都好控制。反正大家要的只是他的高辈分,以及皇家宗室的承认。
鲁阳王在新落成的组织大厦会所宣誓捍卫天下商户合法权益那一天,民众戏称为皇帝投降日。
魏景帝对顾家琪是恨得牙直痒痒,要说他不想下达秘密格杀令什么的,那真是太看得起他不怎么宽阔的胸襟。
在和皇庄股东谈条件时,他被迫书写一封亲笔书写的既往不咎皇庄成员乐安钱庄诈骗案事件中作为的责任函,简称皇帝保证书,并加盖皇帝大印及私印,见证人为各皇庄股东;收在秦家堡的秘密宝库里。
顾家琪正是半公开化的皇庄股东成员之一。他当然杀不得她。
这是其一,其二,秦东莱后来又讨了封旨。皇帝把烂摊子乐安钱庄高价卖回秦家,秦东莱趁势要求皇帝不干涉顾家琪婚配嫁娶自由。
皇帝算是知道顾家琪是怎么样的厚铁板,短期内踢不动的硬骨头了。
就算不提这道圣旨,魏景帝现如今也没空找顾家琪麻烦,安抚灾民的事,百官弹劾的事,东宫太子日益做大的事,够他烦的。
前面说到魏景帝独宠宁贵妃六载,大肆压制内阁首辅池太师。
池太师多次请旨致仕,他的独生女儿池越溪为戏耍于生父,拾缀皇帝不批准,并找来几个次辅日日给他使绊子,找他晦气,栽赃陷害泼黑墨无所不用其极,清白的仕途名声涓滴不余。
那段时间,池太师真是老了一大截,徒叹家门不幸。
最近,池越溪的真面目被揭露,池太师备受同僚讥讽嘲弄,可怜他忠君一生老来被女儿戕害至止。太子监国的时候,池太师再次提出致仕。
东宫太子陈情挽留,若老太师离朝,那还有何人能阻挡李家妇人擅权。
池太师留下了。
他要是不眷恋权势,也做不出不级受辱的女儿主持公道反而逼她嫁入顾家巩固年轻君王权位并迫她找贪污罪证以瓦解郦山侯府势力的事来。
景帝与宁贵妃的六年戏耍,让池太师深刻地明了,魏景帝对他的杀心。
因此,池太师尽心尽力地辅佐东宫太子,正好魏景帝一系列倒行逆施的行为让文武百官寒心,池太师趁机帮仁厚的太子网罗一大批清流忠诚官员。
这次乐安钱庄诈骗案里百官弹劾吏风整顿,池太师出力可不小。
魏景帝回过头来,发现日益做大的皇太子,这个帝国最正统最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这个他从来都不喜欢却怎么废也废不掉的皇长子,心中惊怒交加。
当太子提出为其母正名将她迎回景泰宫的要求,文武百官竞相赞同。
一国之母,妇德容工并无严重差错,理当入住中宫。
百官意志成城,魏景帝登上皇位以来,再也没有感受过的力不从心,在他心底滋生。
景帝十五年五月初,国母刘春容重归荣华。
同月,刘皇后为福嘉公主、郦山侯之了顾家齐主婚。半月后,刘皇后再次出现在三公主的婚礼上,这次她不需要人搀扶,身上所有的苛刑痕迹都消失,尊荣显贵,光彩照人。
枯二回 迟迟春日暗香流 情丝如霜(四)
京都、乐安、海林各地钱庄发生大挤兑时,魏景帝匆忙回京,召集臣工商议对策。
走前他指使秦二爷,让没吃到嘴的顾小美人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
景帝接到八百里加急消息连夜启程,顾家琪并不知晓;当时,她睡得相当熟。
海林的地头蛇之一,秦二爷领了皇命,他先派人用计引走鸳鸯珠玉等人,用微量迷药让人起不了身但是能察觉到火焚身的巨大痛苦,再放火烧客栈。
烈火烤醒顾家琪,浓烟呛得她剧烈咳嗽,呼吸困难。
秦二爷的人用药精准,顾家琪躺在床上动弹不能,只能看着火舌舔上紧闭的门窗,切身感觉窒息的痛苦,无力地看自己一步步走进死亡。
顾家琪僵直着身体,一点点地动手指头,扯开大腿间的缠带,让细针扎进肌肉,针上涂有解毒剂,药少、效力低,缓慢地解开僵硬的身体里的迷药残余。
大火熊熊,伴随着噼剥声,屋梁木一根根掉落。
咚一声,一根着火的焦黑木砸落,顾家琪鼓足一口气,滚落床沿。这次坠落让小机关里的细针全都所进腿肉,顾家琪清醒许多,克制不住地深吸一口气,全都是烟与黑灰。
她扯过被子掩住自己口鼻,一边咳,一边找水。
夜晚静谧,火声噼剥,是以那声声“顾小姐”就显得分外让人欢喜又惊疑了。
顾家琪靠着洗脸盆架,在角落避火,全身发软无力。
“三月?三月。”救人者带走了隔壁屋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令人难以忍受的缓慢速度而行,顾家琪又热又渴,喉咙在灼烧,胸口疼得似要炸裂,意识迷糊,顶梁柱砸落的时候,她根本无力翻滚躲避。
朦胧中,有个高瘦的身影冲进来,掌击横梁,不失温柔地抱起她,匆匆离开火场。
“顾小姐,顾小姐?”
来人边唤她名,边用清凉的布巾擦拭,顾家琪吐了声水,他把容器放到她嘴边轻喂,顾家琪饥渴地吞喝清水,神智慢慢清醒,她低语道:“多谢卞公子救命。”
卞衡安道不必客气,又问她是否还要水。
顾家琪摇头,观察四周,整条街都无人影,唯有她所住的客栈还在燃烧,慢慢轰塌。她想起一事,看向卞衡安,他衣角发丝略有焦痕,整体还算安康。她问道:“三月呢?”
转个头,她看到三月躺在黑暗的墙角,不注意看还发现不了。
三月昏迷着,大部分衣服和头发都烧焦,身上还有被梁木压烧的烧痕,血肉模糊的,叫人担心她的安危。
“一些皮肉伤。没大碍。”卞衡安像是知道她担心什么一样,出言安慰道。
顾家琪紧绷的心弦松下来,道:“谢谢,卞公子,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你才好。”
卞衡安温淡一笑,道:“顾小姐,我们先离开这里。”
他已听到有人来的动静。顾家琪从怀里摸出信号弹,卞衡安拦阻她,这样会让他们都陷入危地。等情况明朗,再联络不迟。
顾家琪情在情况如他所说,但这儿是秦二爷的地盘,他带着伤员和她,怎么走得掉。
有一个办法。
她悠然相侯。
卞衡安并没有让她等太久,他取走她怀里的信号弹,低语他很快回来;把人安置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卞衡安掠出到城市另一头施放信号弹,引走追兵。
他果然回来得很快,进来时,顾家琪正试图站进来,双腿剧痛,有针断了。她拧了下眉头,对看过来的卞衡安笑笑:“没事,我们走吧。”
仨人停在海林的一个下属小镇,镇上大夫为三月治伤。顾家琪等在外面,卞衡安忽地出声道:“不用担心,她脉相平稳,明早就能醒。”
顾家琪勉强笑了下,问道:“卞公子从何处得到我受袭的消息?”
卞衡安答道:“我押送赈灾款粮北上,途经海林,本想和凌老板打声招呼。巧见有火烧起,真是侥幸。”
顾家琪沉默,卞衡安又道:“你腿上的伤,处理下吧。”他递过来一瓶药膏,微笑解释,“血味很重。”
道谢后,顾家琪接过药,卞衡安体贴地避开。顾家琪剪开裤管,因为走动,银针已没入皮肉内,只余血痕点点。顾家琪呲牙,叫了声:“卞公子,我需要磁石。”
卞衡安应了,一会儿后,他很抱歉地告诉她,小镇没有磁石,问她要不要镊子。
顾家琪试着自己拨针,除非她把皮肉切开,才做得到。她忽然想起那一年,二皇子那个倒霉的小跟班叫得跟杀猪一要惨,她扔了镊子,道:“卞公子,请进来,帮个忙。”
卞衡安是个讲究非礼勿视的君子,见她露出腿脚肌肤,急急转身遮目。
顾家琪道事急从权,请他把扎进皮肉里的银针都拍出来。
卞衡安惭愧,借力打力对内力操控要求精深,他还没达到那个层次。顾家琪指着地上的镊子,道那就划开皮肉拨出来。
“我会负责的,顾小姐。”
“谁要你负责,快点。”
卞衡安尴尬地行了礼,蹲下身,帮她取银针。
顾家琪意志能忍住痛,但她的反射神经忠诚地反应出巨大的疼痛感。卞衡安用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好缓解她的痛楚。他问道:“我内力操控不够,你不高兴?”
“没有。”顾家琪淡淡地否认。
“是因为想起顾总督?”卞衡安没相信她的话,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肯定地问出这个问题。
“是又怎么?”顾家琪顿了很久,才沉声承认。
卞衡安又拨出一根针,接着说道:“顾总督是个令人敬佩的英雄,他顶天立地。”
顾家琪烦躁地打断道:“他顶天立地,他令人敬佩关我屁事,别以为你救了我,就——抱歉。”顾家琪微仰起头,眨眼,稳定情绪,她很少去想顾照光,只是有些事,总在不经意间,突破她的心墙,让人难受,防不胜防。
卞衡安帮她裹好伤,把她抱到病床处,安置好。
两人一里一外而坐,顾家琪翻个身对墙,心浮气燥难以入睡。
隔日醒来时,床头边整齐地放着新衣裙。她换好后,去问郎中病情。三月已经醒了,正和卞衡安说着话。
看到小姐出现在门口,三月立即红眼眶叫小姐,万幸得衡安公子相助,她们才得脱险;又说要好好报答衡安公子云云。顾家琪看她精神,这才相信她确实没有大碍。
卞衡安把空间留给两人,三月马上问小姐被救细节,然后抱着小姐的胳膊道:若是没缘,衡安公子怎么能这么巧救起小姐;又拽了通戏文说,侠士救小姐,小姐都是以身相许回报救命之恩,叭啦叭啦,鼓吹小姐抓住机会。
顾家琪问道:“伤口不疼吗?这么多话。”
三月吐吐舌头,乖巧地躺下,睡前不忘叮嘱小姐,对衡安公子温柔一点,让他感觉小姐的好,了好今晚就成好事,她就什么也不说了。
顾家琪笑,留她在室内休息。
她来到屋处,卞衡安面朝大榆树,耳根有点发红。顾家琪知道练武之人耳聪目明,他一定听到三月好些糊话,她道:“小丫头爱操心,请卞公子不要介怀。”
卞衡安转身点个头,道:“三月忠心一片,我领会得。”
“那卞公子去忙自己的事吧,”顾家琪说道,“赈灾要紧,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卞衡安神色动了动,不失委婉地说道:“还是等在下送顾小姐到安全之地吧。”
顾家琪不想和他牵扯不清,正要说她的人即到。三月趴在窗口喊道:“多谢衡安公子。请衡安公子送我家小姐。”她停下来,不知该说哪里,哪里都不是小姐的家。
三月感性地立即红眼眶哭起来,顾家琪走回屋里,把她扶回床上。三月抽抽嗒嗒地请小姐不要赶走衡安公子。她们孤身二人流落江湖,没有人保护就遭了;又提醒小姐前些年僻居苏杭,怎么忘了那些地痞流氓如何欺负人。
“小姐,三月知你好强。可我们女子天生就弱于男子,让衡安公子保护小姐,免得路上遭遇不测,不是很好吗?小姐,你就答应三月吧?”
“卞公子有事在身,我们不便打扰。”顾家琪温语劝她,让她躺好,伤口都裂开了。
三月挣扎着起来闹:“小姐不答应,三月宁可一辈子都不好了。”
顾家琪对这一心向着自己的小丫环没辙,凶不成,骂更不行。无奈道:“那也不能耽搁卞公子办差啊。”
三月眼里泪花神奇地消失,马上安排道:“小姐和卞公子先走嘛。我留在这儿养伤。不是还有鸳鸯珠玉嘛,三月和小姐约好地方相会就好了,不要担心我啦。三月可是一个人走南闯北什么地方都去过的。”
顾家琪不愿把小丫头一人留下,三月抓住她心思。又哭又闹,小镇郎中都来劝,最好依了小丫头的意思,由着她闹下去,血都流干了。
卞衡安示意顾家琪暂时答应三月,等她的人来了再上路不迟。
顾家琪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便同意。三月听得两人要同行,破涕成笑,听话地喝药养伤,一个劲儿催他们赶紧出发。
两人在外镇等到鸳鸯珠玉,确信三月有人守护,顾家琪放下半颗心,骑马出发。
外面都是找她的人,各路人马中以朝庭鹰爪占多数。顾家琪见状,也断了与自己人会合的念头,因腿伤未愈,同卞衡安带着,两人共乘一骑,一路乔装北上。
数日后,两人临近灾区,山道泥泞,马蹄奔过,溅起无数泥水。卞衡安看着天色,前方阴云密布,约要下雨,快马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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